隔了两天,林花枝去了一趟富贵坊。
还是那间黑屋,见到她,老鬼一向平淡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好奇:“怎么,你肯答应我上次提出的条件了?”
林花枝没出声,在张家的那几天,她基本上天天都可见张子卿脖子上挂的那块玉观音,入手湿润,又是难得一见的冰种,难怪老鬼动心。不过,老鬼也太贪心了,玉观音虽好,可是对于老鬼的狮子大开口,林花枝装作视而不见。
听老鬼问她是否改变主意,林花枝摇摇头:“《佛祖大成图》买你做三件事。”她不慌不忙的开口。
“你所说的可是百年前兰若寺释空无大师所画佛祖图?”
“对。只要你帮我做三件事,我就把那图给你。”林花枝已听出老鬼声音里的激动。
等了半晌,老鬼道:“《佛祖大成图》据我所知,是河间刘家所有,你怎么可能又有那图?”老鬼也有他消息来源,从这话里也看出老鬼不信林花枝能拿出这珍品。
林花枝不以为意的一笑,她自不会告诉老鬼那图五年前就被陈素月从刘家购得,她只是道:“我既然敢说这样的话,就说明我有把握把东西找来给你。莫不是你不敢接我的要求?”
老鬼似有犹豫,他并没有马上出声,林花枝也不心急,静立在黑屋里,等。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老鬼低低应了一句:“我接,你说吧。”
林花枝嘴角微扬,心里早料定会是这般结果,抿了一下嘴,她缓缓开口:“第一,我要陈素月近身那四个丫环的详细身世;第二,我要知道崔婷从范城回来后,她都做了什么;第三,我要知道陈素月中的是什么毒,配方是什么、潜伏期是多久、怎么解、中毒后有什么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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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求的这三件事头二件事不算难事,可这最后一件事一时半会我很难查明,我要时间。”老鬼应下她的请求就知道林花枝所要求的事绝不会简单。
林花枝道:“我自然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事,不过……你既然能查出陈素月是中毒而死,那么以你的手段,我所要求的事就不算太难,头两件事看上去巨细复杂,可是所花费人力物力远不值那副《佛祖大成图》,说到底,还是你赚了。当然,若是你觉得为难,可以取消交易。我无所谓。”
林花枝这意思再简单不过,若大的江东府,她手上不是只有老鬼这一条线,外面多的有人打听消息跑腿的,只不过老鬼在行内素有声誉和口碑,一般的小混混远远达不到林花枝的要求。
黑暗中,似乎隐隐听到老鬼轻叹一声,然后小小黑屋里再次响起一阵飘浮的分不出男女的嘶哑声:“三个月后,你来取消息。”
从富贵坊出来后,她手里多了一枚小小的黑色方章,老鬼这人好古董也是行内众所皆知的事,所以林花枝才会一开始就用空无大师的画作来说事。如果是以前,头两件事,陈素月自己都可以办到,而现在,作为林花枝,查起来就变的相当不容易。
回陈府前,她回一趟城西。
奶娘和林氏相处的十分融洽,在林氏的照顾下,奶娘的身子也好了很多。现在林花枝从陈府带来的红参,大部分都给奶娘调身子用了。林花枝把从张府得来的十两银子交给了林氏,让她好生照顾奶娘,又说这马上要到冬天了,让她给林雨阳做两套棉衣,家里也填些东西。
趁林氏去做饭,林花枝拉着奶娘悄声问:“奶娘,你住在这可习惯?”
奶娘笑着点点头:“林氏是个好人,这段日子多得她细心照顾,我很好,你在外面做事,不用记挂着我。”
林花枝见奶娘脸上气色也不是初见时苍白,知道她身子正慢慢大好,也放下心来,想了想,道:“奶娘,你知道管家大叔会去哪?我想把他找回来。”
听她要找以前的管事,奶娘也有些吃惊,想了一会才道:“据我所知,他也许会往西边去,你陈同大叔一生未娶妻生子,以前隐隐听得他说起,在西风城,他还有一个本家堂兄弟住那。如果这附近都不见他,我想他会往西边去。”
林花枝忙记下,她道:“奶娘,你和陈同大叔对我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纵是现在生活不如以前,我也不忍心让你们在外面辛苦。你安心住在这,等我在陈府的事情办完,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奶娘嗯着点了点头,不过她脸上现出一丝担心:“孩子,你还要在陈府干什么?现在严公子当家,不比以前,你会不会有事?”
不想让奶娘为她操心,林花枝忙道:“我不会有事的,严少白当家又怎样,以前陈府就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现在难不成还成人间地狱了?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奶娘听了她这话,这心里是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悲,想起陈素月,以前那曾这般辛苦过,更不用说现在还要去侍候别人。
怕奶娘伤心劳神,林花枝闲说了几句话,把话题给扯开了。
在家里匆匆吃了些东西,林花枝又急着赶回了陈府。
其实今天也没有什么事,严少白今天一大早就去江东府边上的一个小镇办事,家里此时也只有杜映莲一人在。
听得杜映莲要裁新衣,如意带着她去了库房,想起之前的话,把杜映莲要的布匹找出来后,如意又抱了一匹棉布塞给了林花枝,让她冬天自做两身衣服。
林花枝也没有客气,谢过如意后,抱着东西去了华风园。
才进园子,就听到杜映莲在屋里大骂:“滚,都给我滚出去。”
抬头,就见翠双阴沉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林花枝,翠双也有一些吃惊,不过很快的,翠双定了定神,道:“表小姐现在心情不太好,一会你进去时小心一些。”说完,匆匆就走开。
林花枝刚刚就注意到翠双一边脸红红的,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她不由皱起眉头,挑起门帘,自走了进去。
杜映莲坐在桌旁,听见动响,转头看来,见是林花枝,哼了一声,又把头转了过去。
林花枝看到她眼角还挂着泪,眉头锁的更紧。
“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就只见杜映莲眼睛刷一下就红了起来,哽咽的道:“姐夫……姐夫,他不理我了,他说我无理取闹,再这样下去,同姐姐无异,以后不会幸福。”
林花枝眉角微微扬起,心里突然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