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后,她又柔情万缕、“情深款款”地道:“你可以告诉乌孙人姐姐是谁呢?”
常惠变得“头大如斗”,心忖有些事是“说时容易做时难”,何况他本不打算去拜会翁归糜,原因是不想泄露“单于宝墓”的事,而此却是唯一可解释他不去攻击斯特林要塞的理由。
如果他见到翁归糜,却一字不提宝藏,异日寻得宝藏,翁归糜会认为常惠是有意瞒骗。
其中情况异常微妙,他是不可以惊动乌孙人的。
同时想到与玉女宗诸女交手的最大问题,是没法摸清对方真正的个性,也因而无从应付。像身旁可令任何男人倾倒迷醉的美女,永远不会向你显露心底真正的情绪,能看到的只是“媚化”后的表象。“以假乱真”,偏是不论一颦一笑,总可扣动常惠的心弦。即使她明言要杀你,也会以“打情骂俏”的方式笑吟吟的说出来,教你没法心生恨意。
假如酸雨心神是他命中注定的吉星,香香就是老天爷派来修理他的克星了,这么样地给她缠着,什么地方都去不成,除了再次“落荒而逃”。只恨他有非常重要的事,关系到能否寻得宝藏,因而必须留在赤谷城。
比较起来,让人感觉“莫测高深”的拓跋无量亦较香香易被了解,对着香香这位不论武功媚术,均臻至宗师级的美女,他却有“一筹莫展”的无奈。
他愈想摆脱她,她愈不让他脱身。
荒谬的感觉在心内蔓延,追杀香香,不但“半途而废”,还给她掉头反击,弄得“进退两难”,“计穷力竭”,不知如何了局。
香香一字不提常惠送入她体内的真气,更令他捉摸不到她的心意,没法从她就这方面的反应,探察香香应付真气的能力。
常惠伸个懒腰,洒然笑道:“陪吃后好该轮到陪睡,除非一入城便可随街买到守宫痣的妙药,否则只可以用最原始的方法去验证大姐是不是仍是处子。哈!这也是唯一证实大姐真的爱我的办法。”
香香抿嘴笑道:“不再怕给姐姐盗去你童子的元阳吗?”
常惠凑到她耳旁,先吹一口气入内,用嘴揩擦着她晶莹如玉的小耳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既有‘怜香’之意,大姐也说不定会有‘惜草’之心,哈!很多事未到最后,除老天爷外,谁说得准呢?”
香香怕痒似的坐直娇躯,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又摆出不胜娇羞的美态。
常惠看得“怦然心动”,虽然不晓得是否正中对方的“媚女计”,却是唯一反守为攻的办法,笑道:“我们立即入城投店登榻,在大白天听着街上人马的喧闹声,我们却躲在客房内共赴巫山,当是别有一番滋味。”
香香瞅他一眼,风骚迷人的娇笑道:“投店吗?何来店呢?”
常惠心内暗喜,还以为抓着美人儿的弱点,令对方打响退堂鼓,不敢接受验证,耸肩道:“大姐昨晚不是说过赤谷城通街都是旅馆客舍吗?”
香香“轻描淡写”的道:“人家说的是昨天的情况,今天赤谷城挤满了从各地赶来参加明天春祭大节的人,客店早爆满哩!”
常惠心底涌起寒意,呼延荒今天出现在此,绝非偶然,而是精心策划下的行动。
他们是否要行刺翁归糜呢?
赤谷城比龟兹城大上三倍,却及不上龟兹城的整齐划一,较接近常惠到过的于阗城,可大致分为外城、内城和王城三个部分。
外城为环绕着内城广布四周的村寨,亦以这区域最大,多为石板房或土石屋,整座房屋除了檁、椽用木料外,几乎全是石板建成,似乎人人都是技术高超的石匠,从家家户户敞开的门瞧入去,不论桌、凳、臼、磨、槽、缸、钵、灶,无不是用石头制成,依地势而建,高低错落。屋与屋间留有空地,开扬通爽。
通往内城长约半里的路段是市集所在,房舍密集成街,路面铺石板,使人如入石板之乡。各种牛羊买卖就在集内进行交易,挤满人和牲口,热闹混乱里隐见秩序,充满塞外民族独有的生活气息。
香香所谓的客舍旅馆,就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石板屋,规模最大的也不过由三、五间屋组成,只供住宿,完全达不到中土客栈的标准,比之山南驿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客舍不供食亦不打紧,市集另一特色是食肆林立,全为小本经营家庭式的露天食档,充分显示出赤谷城紧扼要道、商旅往来不绝的优势。整个区域只有小河溪,却有用之不尽的地下泉水,也是常惠曾到过的西域城市中最多水井的地方。由于地底水源充足,令树木花草生长繁茂,对常惠这个从荒漠走出来的人而言,眼前是个令人难以相信的绿色天地。
市集聚满乌孙男女,老少多戴上四角小花帽,姑娘们的花帽更以金银线绣缝,缀以各色小珠,斑斓夺目,配以宽袖连衣裙,外套对襟背心,健康活泼的女郎美如彩雀,使常惠“目不暇接”。
市集东面里许外处传来阵阵雷动的喝采声,常惠估计除非是上万人一起喊叫,不可能有这般的声势,还夹杂着撞击的响音。
香香从容自若的依傍着他走,道:“是斗牛呢!要去凑热闹吗?”
常惠想象着群牛混战的激烈场面,皱眉道:“这么残忍,有什么好看的。”
常惠心忖难怪道上行人稀疏,原来其他人比他早一步入城去看斗牛,明天是春节的正日。届时不知又是怎么样的一番盛况呢?
香香眯着美眸打量他道:“原来纵横天下的常爷,竟怕看群牛争斗的情况,人的杀戮战场又如何呢?”
常惠哂道:“告诉我!牛怎会‘自相残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