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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大概要多少呢?”李穆问。这些事情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谁要是不还钱,就是坏了规矩。不但买家吃亏,卖家也会被同伙埋怨,人家连价都不讲,肯定是你开价低了。以前李穆不懂这个道理,办了不少错事。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不论自己再怎么有钱,该讲价的时候还是要讲价,不能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破坏规矩。
“这个,五万块钱能够减刑一次。虽然说老馋下个月就要出狱了,本来应该给一个折扣。可是那猥琐儿童的家伙,五万块钱已经拿出来了。要是李老板给的还要少,我对下面很难交代啊。”曹迪生很是为难的说,“本来呢,我们都已经收钱了,要顶替掉已经交了钱的,起码得翻一倍。我们和李老板是好朋友,老馋也是个好人,勤勤恳恳给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饭,就六万块吧?”
六万块……李穆前几天给范芳买衣服,都用了差不多五万。他很想就这么答应下来,可还是假模假样的问,“曹监狱长啊,那个毕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啊,六万块钱会不会多了点?我那个酒店新开,到处都要用钱,资金实在是紧张啊。要不这样,我先给一点,剩下的,等我的酒店开张了,再给监狱的弟兄们住宿和饮食的招待票顶数?”
“这个……可不好说啊。”曹迪生说,“我们这个一向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除了现金什么其他的都不收。别说招待卷了,就是各大商场的卡,能够直接九折换钱的我们都不收。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曹叔叔想想办法吧。”王显儿对李穆的行动相当不解,不过是六万块而已,随便就难出来了,可还是帮着李穆说话,“这可是六万块钱啊,一家酒店,要是规模不大的话,一个月都不知道能不能赚六万块,李穆那里肯定就不行。”新开的店嘛,投入那么大,五年之内能收回成本就不错了,谈何赚钱呢。
“那……这样吧,我就卖了这张老脸,给你们两一个面子。”曹迪生愁眉苦脸地说,“李老板你就交五万块钱现金好了,剩下的可以用招待卷,当然了,李老板你要适当的给一点优惠。对了,李老板你那个酒店在哪里啊?是做餐饮为主呢,还是住宿为主?还是可以唱卡拉OK什么的?”
“都有,全部都有!”李穆说,“就在五环以外那个富贵园路那边。”
“哦,原来是那里啊,也算是好地方吧。”曹迪生也不放在心上,“就是远了一点,要是我们下了班去吃饭,饿死了也没吃上。好吧好吧,就这么说定了。李老板先交五万块钱的现金,再交一万五千块钱的使用卷,等李老板的酒店开好,我们再一起去捧场。”说着他已经把那个减刑证明写好了,盖上监狱的红印章,叫了一个狱警来,叫他
送过去检察院驻监狱的办公室。
他又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儿那边就签了名盖了章,把证明送了回来,然后曹迪生又开了释放证明,一起交给了李穆。“好了,已经可以了,从现在开始,老馋就是自由人了。”他招了招手,又叫了那个狱警进来,让他把老馋带到监狱门口。“你们拿着文件去找他吧,我就不过去了,免得看着伤感。”曹迪生挥了挥手说,“我调来的时候,老馋刚好被调过来,没想要一眨眼间,就过去了这么久……那些钱记着交啊,最好这个星期之内,到时候直接给财务科老李就行。”
办好各种手续,老馋就跟着李穆和王显儿出了监狱。王显儿还要问他好不容易重获自由,有什么感想没有?老馋看了一眼监狱外面的景色,闷头闷脑的说:“和我进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完了,完全没有各种感人情景。
“现在你已经自由了啊!”王显儿说,“和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吧。”
“自由个屁!”老馋说,“中南海我可以进去吗?就算是故宫,没买门票也进不去。坐车要车钱,住房子要租房子钱,买菜要菜钱,买米要米钱。没钱就只能在天桥下面睡着,连下水道都被别人占了呢。在监狱里面多好啊,吃不要钱住不要钱衣服也不要钱,干了活还能拿工资,抽烟喝酒都没问题。所谓的自由算什么,吃饱穿暖最重要!有一次我在一家小餐馆打工,整日整夜的干活炒菜,一天到晚盯着炉灶,整整好一个月没出门,这算是自由吗?”
王显儿还要上班,只好失望的回去了,剩下李穆和老馋在一起,搭了的士就跑回宾馆,买了新的衣服,洗了澡,换上新衣服,又去理发店刮了胡子(因为头发很短没必要理发),接着就去吃饭。这中间老馋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饭菜刚上来,老馋尝了一口,就摇头说:“神仙鸡!”
“神仙鸡?”李穆没听明白,自己也尝了一口,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啊,香软嫩滑。王府井附近的饭店,价格那自然是高的,做出来的菜式甭管好吃不好吃,反正样子做足。这一家餐馆味道还算可以,装修很好,价格也比较贵。要不是这样,李穆也不会特地带着老馋来吃,算是侦察敌情嘛。
“就是已经死了以后才宰杀的鸡,不是活宰。”老馋说,“这是一个厨师教我的,他原来似乎是广东那边的人,说的广东话我完全听不懂。不过也说不准,他还会说四川话湖南话陕西话,到处和人冒充老乡。他特别会做鸡,教了我很多做鸡的方法,我最喜欢的是炸鸡,可惜食堂里面不让做,嫌太费油。”
炸鸡有什么好吃的真是,李穆一向都不怎么喜欢吃,特别是开封菜(kfc)的炸鸡,一点都不好吃——在国外的时候,李穆开始还挺喜欢吃的,但总是觉得一份不够,还得在家一堆鸡翅膀什么的,结果发现还是不够,又买鸡块鸡腿什么的。于是有一次就想着
不要这么麻烦了,直接买了一个全家桶。
结果李穆发现太高估自己的战斗力了,第一天吃得肚子都快撑破,才吃了一半,土豆泥沙拉什么的根本没动。然后第二天李穆把剩下的鸡块用胡椒焖了一下,伴着土豆泥吃当早餐,然后中午的时候,李穆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吃炸鸡块了,甚至闻一闻炸鸡块的味道都想要吐。就算有个朋友介绍他去一家据说比开封菜好吃无数倍的家庭式炸鸡店,想要治好李穆的炸鸡过敏,李穆一闻到那味道就急忙逃了出来。
“神仙鸡就神仙鸡呗。”李穆又吃了一口,还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很软很滑,也没有什么异味。再吃一口,这一次吃出来了,隐隐有些血腥味,但是很淡,隐藏在辣味鸡肉味和其他味道后面。“这个有什么要紧呢?国外杀猪的时候,都是先电死再杀的,说这样比较人道。”李穆说。当然了,这样的猪很难吃,放血放不干净,要先下去热水里焯一遍,血沫会飘得满锅都是,然后才能用来做菜。
“客人!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一个服务员冲了上来,“我们这里的菜都是用最新鲜的原料做成的,怎么可能有什么神仙鸡呢!我们这里的原料,全部都是铲子高原3000米以上的山区,绿色环保无污染,得到无数的奖状。”他指着墙上的照片,“很多名人都来吃过,你看,这个是米其林评星员!这个是京城副市长!这个是人大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这个是国务院的助理!我们怎么可能用什么神仙鸡呢?”
“你这就是神仙鸡。”老馋一脸平静的说,“你拿到的奖项,有谁来吃过,都和这只鸡没有关系。这就是一只神仙鸡,大概是闷死的吧。死后至少三小时才宰杀,你们用高压水管通到鸡心里面的血管,把鸡血都冲了出来,这样就吃不出来有鸡血的味道了。然后你们又用高压锅,加上温油,慢慢把鸡肉封在里面泡熟压嫩。可惜的是,神仙鸡就是神仙鸡,鸡肉的味道总是不对。”
这个也太厉害了吧?李穆仔细回味鸡肉的味道,什么闷死啊死后三小时啊冲血啊高压锅啊,这都怎么能吃出来的?不会是胡说吧?李穆很是怀疑,老馋在监狱里面呆了那么久,说不定精神有点问题,妄想型精神病什么的。要不然的话,这么一个宝贝,监狱长他们能这么容易就放手?
谁知道那个服务员听了之后脸色大变,回头一看,经理就走了上来,小声说:“佩服,佩服,这位大哥果然好舌头。不知在哪里高就?今天这顿饭就让我们餐厅请客吧,在另外奉送一张八折卡。请两位大哥大发慈悲,就这么放过小弟吧。我们餐厅实在不是故意的,就是运鸡的那个司机临时工一下子不小心,让几只鸡闷死了。他又不敢说,怕我们向他要赔偿,就沟通了厨房几个小伙计,偷偷把鸡杀了,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只好尽力补救。谁都没有吃出来,只有两位吃出来了,真是佩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