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常在得知齐简公被田子行杀死的消息后,也仅仅是沉吟了半响,便带着士兵去到齐简公的弟弟,公子骜的府邸。
公子骜听说田常带这士兵来自己这里,登时大惊失色,认为田常是要来杀他了。
特别是田常一身戎装的出现在他面前,虽然田常大概拿过清水毛巾摩擦过,使得戎装看上去并没有血迹,但那血腥味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相,相,相国,找,找我,我有,有什么,事情呢?”没有见过血的公子骜心中更是害怕,面前朝田常挤出一个自认充满谄媚的笑容,但实际上这个所谓充满谄媚的笑容比哭好不了多少,非常难看。
田常一看公子骜这个表情就乐了,走到公子骜身前盘膝坐下来,说道:“公子知道了主上的事情了吧?”
公子骜一听,立刻牙齿上下打起架来,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大哥齐简公已经死了。但他也知道齐简公被田常逼得逃亡了,而田常还派人去追他大哥,不过现在看田常如此的从容,搞不好他大哥已经那啥了,就算不那啥也肯定被田常捉了。
公子骜禁不住想道:莫非田常想夺位?那,那我岂不是很可能要被杀了,公子骜想到这里,更加害怕。顾不上其他了,慌忙朝田常跪下来,磕头道:“相国,相国饶命啊!骜没有野心,没有相国的允许,骜一辈子都不会回来齐国的!求相国饶命啊!”
这下公子骜害怕到极端,反倒舌头不打结了。不过那窝囊的样子,就算是一个再包容的人看了,都禁不住皱眉头。
但田常闻言,却笑了。田常一脸和气的双手扶起公子骜,说道:“公子这是什么呢?田常不过是齐国的臣,怎么敢对公子不敬呢?更被说饶命一说了!田常怎么会对公子下杀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齐简公悲愤道:那我怎么死的?)“真的?”公子骜一脸呆相,不敢置信的反问道。那模样就仿佛一个中了一千万的乞丐。
田常满意的点点头,不厌其烦的说道:“这自是当然了!田常今天来找公子,是找公子请罪的。今天阚氏作乱,田常无能,虽然赶去救援主上,但还是慢了一步,主上已经不幸宾天了!虽然田常已经将阚氏的作乱平定了,但实在愧对国家!愧对先君啊!”
公子骜闻言,立刻又怕了起来,什么阚氏作乱,欺骗一下平民百姓还行。公子骜虽然不是什么掌权人,但情报渠道还是有一些的,他自然知道田常在颠倒是非了,自家大哥什么被阚氏杀了,那都是田常这家伙在颠倒是非,十之八九是田常让人杀了。田常杀了大哥,难道真的想篡位?那自己岂不是……还别说,公子骜虽然窝囊、贪生怕死,但还将这事情猜得十不离八九,虽然齐简公不是田常杀的,但也是田常间接杀了的。
想到那后果,公子骜害怕得满脸都是冷汗,面前说了几句场面话。“相,相国客气了,这事情相国怎么可能有罪呢!”
田常看到公子骜再次害怕起来,心中暗暗鄙夷,如果我要杀你这窝囊废,我还亲自来吗?派武士来就可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不窝囊,我有怎么会选择你呢?
田常咳嗽一声,道出自己来找公子骜的目的。“正所谓家不可一曰无主,国不可一曰无君。现在主上宾天,齐国群龙无首,就仿佛失去了骨头的人。而公子富有贤名,精通周礼,武艺过人,乃国之君子,正乃一国之君最好人选。臣田常请公子担任国君之位!”
公子骜的两只眼睛瞪得斗大,就仿佛两枚铜铃一般,公子骜心里面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击晕了,他只有一个感觉,莫非我耳朵有问题了?还是田常今天的脑袋给驴踢了一脚?
田常之前那些赞美他的话,公子骜之前听了都有些脸红,什么富有贤名,精通周礼的。他公子骜虽然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但却依旧没有一点成熟稳重,在临淄城中,谁不知道他公子骜是齐国天字第一号的浪荡公子啊!武艺过人的什么的,公子骜肯定不沾边,不过如果论起到女闾(女支.院),公子骜却是熟悉各类花样。
田常却没有等公子骜反应过来,甚至于公子骜答应还不答应,他大手一挥,道:“来人,给国君更衣!”
在外面立刻进来四名士兵,其中两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各自放着衣物、头冠。公子骜还能够说什么?又或者说他还能够反对吗?
半个时辰后,田常召集所有大夫到宗庙。和田常一同在宗庙内的公子骜虽然还没有被推举为国君,但他已经身穿国君才能够穿的衣服,戴着国君才有资格戴的头冠。
按道理来到说,公子骜这样做是不符合规矩的,不过此刻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这话。主要是齐国这些年来实在太乱了,朝堂上的大夫清洗了一批又一批。从八年前到今曰,短短的八年时间,已经让齐国遭受了三次内乱。
第一次是八年前,齐景公去了见阎罗王,但他制定的继承人,公子姜茶和两个托孤大臣却被田乞用计激起和其他大夫之间的矛盾,最后齐国爆发政变。结果自然就是田乞胜利了,还将齐悼公推上了国君之位。
再过四年时间,田乞那个虽然死了,但依旧留下一条毒计,诱惑鲍牧杀了齐悼公。田常趁机上位,并且杀了鲍牧,鲍氏从此没落。再到现在田常杀了齐简公,才不过是八年的时间,如果计算上齐景公,齐国已经死了四个国君。如果从弑君的角度看,齐国更是平均两年多的时间就有一个国君被弑。
如此频繁的清洗和政变,正直的大夫不是被杀了,就是为了适应环境而改变了自己的姓情。这也让公子骜的登基仪式非常的单调,那些大夫看着公子骜的眼神都透着冷漠,与其说他们来参加公子骜的登基仪式,还不如说他们是在冷眼旁观。但无论怎么说,公子骜也成为了齐国第三十位国君,史称齐平公。
在公子骜成为国君后,田常更是没有给齐平公面子的意思,第二天就自立为太宰,齐平公也唯有捏鼻子认了,事后给田常追加册封。而空出来的左右相国这两个位置也在田常的暗示下,没有人来担任,而左右相国的权力自然也到了田常手中。
但田常到了这样的情况,他还不满足。没有过几天,田常就和齐平公说了这么一番话,“施行恩德是人们所希望的,就请由主上来到施行;刑罚是人们所厌恶的,这个就由臣来执行吧!”
田常这话说的好听,但他却要掌握了兵权还有处罚大权。齐平公也是一个无能的人,一点也不敢违背田常的意思,捏住鼻子认了这事情。
但田常也并非没有顾忌的,当然了田常的顾忌可不是来自国内,阚氏被他以谋反作乱,杀得一干二净,就算有残留的,都是一些血缘关系偏远,加上实力弱小的远房。而当初和田氏并驾齐驱的几个大家族,也被田乞打压得差不多。
这次田常也趁机找他们算账,有人奇怪了,怎么有机会让田常‘趁’啊?这个机会自然是阚氏作乱了,没有错,作乱的是阚氏。但古代讲究株连,而阚氏是一个大家族,而阚止更是当了四年右相国。国、高、晏这几个大家族,难道不和阚止接触吗?这自然不可能了,于是这些平时来往比较亲密的家伙倒霉了,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这让国、高、晏几个原本就没有恢复多少元气的家族变得更加衰落,特别是晏氏,说起来他们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该说倒霉。晏氏的领地位于齐国的内陆,也就是在胶莱河一带,并不靠近任何诸侯国。
这也让晏氏对于齐国对外扩张并不如何在意,虽然每次开战,都会派兵参战。但那都是意思意思罢了,要么派出去的士兵不多,要么派多了就是老弱病残。按道理来到说,田乞当初定下,让各大家族出兵对外扩张,消耗他们的兵力,对于晏氏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晏氏应该是最平安的家族之一。
可惜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老子田乞还是儿子田常都非常重视晏氏,除不了晏氏的兵。他们就除晏氏在朝堂上的官,这次也如此,田常为了打击晏氏,更是向高、国两氏进行了一些妥协。用放过一些属于他们派系的大夫,来到获得国、高两氏的支持。
结果自然就不用说了,晏氏损失最惨重,更是被田常借机削去八百封邑。当初晏氏几乎要起兵和田常死磕了,不过也不知道晏氏的家主太过懦弱,还是太能够忍,这事情最终不了了之,对于田常削其八百户封邑的命令,也咬牙忍了下来。
由此可见,田常在齐国已经进化成为螃蟹——横着走。
而田常忌惮的是其他诸侯国插手,特别是鲁国、卫国这几个国家,都是齐国的世仇,齐国可没有少在他们身上占领土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