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一蚊便搅一终夕

五十九、一蚊便搅一终夕

孙元起所说的载淳,乃是苦命天子同治皇帝,二十八年前已经宾天,早化作清东陵的一抔黄土,自然不能来请他吃饭。至于载湉,则是和堂哥一样命苦的光绪皇帝,如今被亲爸爸囚禁在紫禁城中,老老实实做那橡皮图章,也没有老祖宗康熙、乾隆那样的雅兴,出来微服私访,请孙元起吃饭唠嗑。

老郑跟着孙元起前后也有三四年,知道他性格宽和,与世无争,平日接人待物温文尔雅,从不疾言厉色。现在这般态度,说明他已经很不高兴了。所以不敢多说,唯唯而退。见了载振派来的下人,只说自家的老爷突然有急事,不能赴宴。那来接的下人只有坐着马车回去如实禀告。

话说载振、溥伦已先到了新路春菜馆,预定好几个招牌菜,这厢坐在一旁喝茶聊天,等着客人到来。几位清倌人在一边轻拢慢捻,依依呀呀地唱着小曲儿,给二位助兴。

左等右等,等到半大上午,下人进来禀报:“四爷,您请的那孙老爷说突然有急事,不能来赴宴了!”

等了半天,请的主客竟然不来,作为主人,载振的脸面有些挂不住,闻言面容一寒,碍着溥伦还在边上,旋即强笑道:“既然有事不来,那正好,今儿咱爷俩好好乐呵乐呵。一来是答谢侄儿你前几日的款待,二来也是通个声气,以后赛会的事儿也好互相照应!”

溥伦却咽不下这口气:“这姓孙的也太狂妄了吧?四爷赏脸请他吃法,他丫居然还敢摆谱耍大牌,什么玩意啊?给脸不要脸,真是狗肉上不了酒席!”

“既然人家不愿来,咱们也不好强求嘛。”载振笑容满面,“我来出使东西洋的时候,听过两个小故事,很受启发。一个是基督教的经书里说的,‘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另一个是天方教的书里的,说真神坐在山顶上,望着对面的山峰说道:‘山峰,你过来!’山峰一动不动。真神又说:‘山峰,你过来!’山峰还是一动不动。真神便道:‘山峰,你既然不过来,那我过去。’那姓孙的乃是寿州中堂的侄孙,既然不肯赏脸前来,我也不好责难。毕竟我们是有求于他,少不得还要学刘皇叔,来个三顾茅庐呢!”

“我呸!就他?”溥伦一脸鄙夷,“居然敢不给四叔的面子,侄儿一定要好好恶心恶心他,替叔父出了这口恶气。哼!不给他点厉害,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载振的笑容更甚了:“算啦,算啦,别提那档子事儿了。咱爷俩入席,边喝酒,边唠嗑。”回过头训斥下人:“你们都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叫掌柜的赶快上菜,没见爷饿着么!小兰香呢,快给伦贝子唱首《五更相思》,让他消消气?”

内外一阵忙活,顷刻间,桌子上堆满山珍海味。两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席间,溥伦一再拍胸脯打包票:四叔,小侄儿一定把面子给你找回来!

酩酊大醉被抬回来的伦贝子,第二天早上才稍稍清醒,心中记得自己跟四叔的承诺,便唤来几个心腹家人,让他们下去打听孙元起的消息,事无大小,都要回来报告。

这几个家人,最是溥伦的忠实鹰犬,平时没少替他干打瞎子、骂哑巴、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缺德事。听说出去打探消息,自然闻歌知雅意,大致猜到他与孙元起之间定有龃龉仇隙。当下领了任务,出门打探消息去也。

尽管孙元起平时很低调,可是所作所为,从来没有保密的意思。有心人一寻摸,这大风小事儿就都清清楚楚地落到了溥伦的案头上。

溥伦翻阅了一回,不觉得有些挠头:这姓孙的,好像真没有什么把柄,而且后台也够够硬,除了叔祖是孙家鼐,他建学堂还得到袁世凯、张之洞、刘坤一等人的捐助,恐怕和这些督抚多少有些瓜葛。这般盘根错节,却不好往死里整他。别到时候狐狸没逮着,反惹一身骚。

此人还经张百熙保举,是个从六品的芝麻官。虽然官不大,可毕竟大小是个官,对付寻常人的招数根本用不上。如果只是稍微难为难为他,那就更难了。

纸张在手里翻来翻去看了几回,溥伦的眼睛落在了“镶红旗”三个字上,问那下人:“你确信,这孙元起建学堂的土地,原来是镶红旗的?”

“四爷,没错儿!小的见到原先的地主,亲口核实的。”下人谄媚地答道。

溥伦站起来,兴奋地一拍桌子:“好!你去把那地主找来见我,爷有事儿与他商议!”

没多大功夫,下人便把地主找来。

与一年前相较,这位叫额楚的地主气色明显好许多,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破烂流丢,而是一件八成新的夹棉袍。进屋见了溥伦,急忙打千请安:“奴才额楚,给贝子爷请安!”

“呵呵,好!来人啊,看座!上茶!”溥伦笑容满面,看着额楚跼蹐不安的样子,温声劝慰道,“听说,你祖上还是从龙入关的将军呢,对我大清之底定中原居功甚伟啊。如今你我又都是镶红旗下的,见面不必拘谨的!”

额楚小半个屁股虚搭在绣墩上,手里端着茶碗也不敢喝一口,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犹豫半天才张口问道:“不知贝子爷找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哦,是这样的!”溥伦细细品了品茶碗中新上市的小叶茉莉双熏,才继续说道,“爷前几天去香山看红叶,路过一个地儿,景色很是不错。爷在城外正缺个避暑消闲的庄子,见了那儿,非常中意。回来查了黄册,知道那块地是你的,所以今儿把你找来,想跟你商议一下买地的事儿。”

“贝子爷说的是崇祯陵附近的那块山地吧?”额楚问。

“是啊,就是那块地!”溥伦点点头。

额楚放下茶盏,躬身冲溥伦拱拱手:“贝子爷,实在对不住!那块地原先是我的,不过去年已经卖给孙中堂的侄孙了。”

溥伦早已知晓,所以只是淡淡一笑:“不打紧,不打紧!按照大清律,这土地不管是死卖还是活卖,只要原地主在五年之内加倍赔偿,都可以赎回的。而且,大清律还规定,这旗下田地买卖,应该首先询问旗内诸人是否购买,诸人都不愿意,然后才能卖给他人。所以,爷给你三倍的价钱,你去把地赎回来,然后再转让给爷,你看如何?咱们都是按大清律办事,合情合理,就是孙中堂本人,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额楚一言不发。

溥伦见额楚低头不做声,直以为他在权衡得失,又继续加码:“放心,爷给的价钱绝对公道。以后如果那个姓孙的找你麻烦,你尽管来找我,爷替你出头,决不让你吃亏!”

额楚猛地抬起头:“贝子爷,这地,奴才不能赎啊!”

“为啥?”刚才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溥伦,闻言一愣。

“去年八九月份的时候,皇上、太后西狩还没有回銮,月份钱已经断了一年,奴才家里人口多,为了换口吃的,当衣服、当家什、当宅子,最后就剩下那块地了。本来也想当掉的,可当铺里说,那地里尽是石头块,白送也没人要,死活不收。眼看一家老小就要活活饿死,正好那孙家派人来买地。‘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奴才当时心想,随便给个几两、十几两银子就卖,过一天算一天吧。谁成想,人家说,‘你们一大家子都靠着这吃饭,总不能看着你们把地卖了,以后挨饿。’硬是给了奴才两三千两银子。这才让奴才一家老少吃饱穿暖,过上安生日子。我们阖家无不感念他的恩德。

“孙家把那块地买来后,耗费巨资建成学堂,里面读书的学生不仅不要钱,还发衣服、供吃喝。奴才的儿子就在里面上学读书,至今一直受着人家的恩惠。”说到这里,额楚噗通跪倒:“贝子爷,咱旗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可不能做这不仗义的事儿,让人骂一辈子啊!”

溥伦顿时大怒,气急败坏之下,将手中的乾隆官窑粉彩茶盏摔个粉碎,戟指破口大骂:“好,整个八旗,就你一人仗义,我们都是玩恩负义之辈?你懂个屁!不知好歹、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滚!滚!滚出去!”

额楚一番话,让溥伦肝火大作,对孙元起的恨又多了三分,原先只想难为一下,现在把他整死的心都有了,可是狗咬王八——找不着下嘴的地方!

这时候,有下人凑上前来:“四爷,这种事儿,不如请周师爷出出主意?”

溥伦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这周师爷乃是出自著名的师爷之乡绍兴,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来到贝子府,做了溥伦父亲载治的幕僚。他不仅擅长处理文书、鉴赏字画、吟诗作对,最重要的是,他精通大清律,写的讼状奏折摘隐发微、刁钻狠毒,端是厉害。自从载治去世后,周师爷虽然还在府上做幕僚,不过因为年老,已经很少露面。所以溥伦才一时半会没想到他。

稍做准备,溥伦提着礼物、抱着材料,来到周师爷的院中拜望。

周师爷收了礼物,也不多问,仔细翻看材料,最后说道:“老朽在府上叨扰已数十年,蒙两代东主厚恩,无以为报,始终耿耿于怀。虽然早有归乡之志,也不敢提起。今日便为贝子爷起草奏折一份,老朽便可安心归去了!”

过了一日,周师爷便送来草稿,溥伦一读,只觉得后脊梁上嗖嗖地冒凉气:姜是老的辣,这老棺材瓤子果然刁钻狠毒啊!

五〇〇汉主秋畋正掩围下一〇四故纸初开墨香迸一五八鹧鸪飞处又斜阳三八八红旗卷起农奴戟三五五此中道路古来难二九八带雨云埋一半山中八十二举国犹狂欲语谁四八七圣人道大能亦博四五二李广无功缘数奇一五二渔竿今作水边人二三四天外黑风吹海立四四三道心淡泊对流水一三六莫怪狂人游楚国四五一白玉为堂金作马二七五雄鸡一唱天下白四二四四引得春风度玉关四〇五市廛不买多谗人三一九且暂低头织草篮四六八百丈游丝争绕树三八六看你横行到几时三六二谁遣当年坠楼死二四二纸船明烛照天烧十三七四少年心事当拏云一四九自古稻粱多不足六十四我劝天公重抖擞二七五雄鸡一唱天下白八七十九使我一生心事了二三七千村薜荔人遗矢二四二纸船明烛照天烧六二七五雄鸡一唱天下白十三二十六林峦欲暮鸟知还二九四长嗟白兔捣灵药二十四天半吹箫引凤凰三十五来共梅花溪上居二〇一落叶满天声似雨三月光如水照缁衣三〇二可怜头角尽卿材二五九花底山蜂远趁人一〇四故纸初开墨香迸七十三玉簟秋回梦欲阑231 百无一用是书生二七五雄鸡一唱天下白五八十四开天辟地君真健一八二岂知驱车复同轨三七三高车大马满长安四四四八倭儿休想肆鲸吞一七五我本将心托明月四五四一声已动物皆静一六八怜子如何不丈夫二六五西当太白有鸟道七十四铅刀何事却屠龙一六七更复含情一待君四五三狭巷短兵相接处三十四时序肯随人境异二十九高天无际雁飞来四九六扶桑鬼蜮君知否三三八一舞剑气动四方二八一恶竹应须斩万竿中二七三剑外忽传收蓟北中四四四欲别东风剩黯然二六六并蒂芙蓉本自双上四〇二更弹汉曲入胡琴一四一莫言兴废是循环二七五雄鸡一唱天下白十七二四五宣政门开候赐钱中二四二纸船明烛照天烧完二七四世事如棋局局新七二八五即从巴峡穿巫峡213 荆棘多兮可奈何六十六也是人间生活计三十六芳物于人自有情三七四少年心事当拏云一六〇天边风俗自相亲四五四一声已动物皆静四九〇识势还轻立战功三四一洛川无竹凤凰饥五十四动辄烦君我亦愁一六八怜子如何不丈夫三十二一夜风雷起卧龙二九七杀人如草不闻声上一〇五新蒲新柳三年大二五六重臣分陕去台端三五三妖为鬼蜮必成灾226 冷眼向洋看世界十八千里闲门肯见寻五〇八浮云暝鸟飞将尽二九七杀人如草不闻声下一〇五新蒲新柳三年大二七五雄鸡一唱天下白七三九九系马高楼垂柳边九220 吴楚弄兵无剧孟四八六得民心者得天下中三二九便应重拜富民侯三五九钱至十万可通神四一六人间随处有乘除二七三剑外忽传收蓟北下二四〇三生死来去转迷情九十八乘时各奋风云会一一七为谁辛苦为谁忙四八五同寻僻境思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