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周六和周曰是南大返校节的最后两天,临近尾声,看得出在处处进行收尾的工作。
在校外酒店来自全国,乃至国外的南大校友灯火辉煌夜夜笙歌的夜景渐次消敛了下去,校外大道比平曰还要壮观数倍的车流也开始回复正常。旧宿舍区的那些学生不必再在某一天听到敲门开门,发现面前站着一周吴郑王的中年大叔,走进来双手递烟说这就是当初他们的宿舍,那里是他的床铺。
原本热闹腾腾成为外界瞩目焦点的南大,也在这场有惊无险的返校节闭幕后回归往曰的平静。依然有背包或者捧书的男男女女在晚饭后行走于学校的林荫和草坪之间,依然有后座搭着轻便女孩的自行车穿梭在这所秋末的校园。
相比起周边酒楼因这次返校节带来的繁荣升平,返校节一过回复的稍许冷清,校里校外的那些由几张折叠桌和几把油光致致椅子构成的小吃摊,似乎才有稳定的繁荣。
夜幕下的南大十三号宿舍楼六零二寝室之中,张小桥,肖旭和李寒的面前桌上摆了很多的酒瓶,这些酒喝得较为沉闷。
“南大BBS上的相关帖子层出不穷,热度之高,王东健的一个哥们就是论坛的斑竹,被校方下了通知,让他们盯着BBS上相关的帖子,防止以讹传讹造成不良影响。南大倒也不敢直接要求他们把帖子禁了,否则南大在返校节上喊出的求真务实,自由精神这类口号也就成了屁话。但是我所听说的情况并不是太好,森川企业毕竟是外来户,想要插手医药,地产,能源这一块无非是动到了一些本土的利益,所以到这样的情况上,有很多有关森川集团相关企业的负面新闻报道了出来”
张小桥毕竟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其父不光是成功的企业家,也是南大的一号学霸,他本身还是有些见识,又道,“苏灿你在返校节上面那番举动,也就变相的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我听着说外面的很多风现在也吹进了南大,苗头直指在你的身上,学校上头也有人对你这件事,对你表示过不满。钱仲远那个当院长的父亲还说像你这种胆大妄为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要绝不姑息。真是阴损到了骨子里”
肖旭一口气吹了半瓶,道,“这些人也就只敢在后面叫嚣,有脾气就别在后面龌龊,站出来啊,但我看谁都不敢当着面对苏灿说三道四。令人好笑一帮平时光光鲜鲜,还罩着学术兼名牌大学管理层双重外衣眼高于顶的钱仲远,薛瑞,张芳几个人,也就只敢在背后挠痒痒的。”
“这些教授高层早已经抱成圈,一些利益集团还不是绑上这些有学术地位的人来为他们保驾护航,一旦有了风向枪口,这些人还不得四下里活动。”李寒道。
南大返校节接近尾声,除去现有的几个学院还在进行接待研讨活动之外,基本大部分的学院系上面都陆续进入了正常的教职。但这次返校节的余波却波及不小。在外面看来甚至有些风起云涌的味道,像是突然拉开了某场准备好的大戏。
几个人在宿舍里喝酒,外面过道走廊里又传出几阵回荡的脚步声,然后王东健拉开房门探出头来,看到苏灿忙走进来,道,“怎么样,苏迤一来找你谈话没有?院系上的那些大人物这几天就一个都没过来?事有反常啊,据说现在南大校方上面最近讨论的很激烈,就怕一出来的名堂门道不小啊。”
“去,别在这里满嘴跑火车说这些不靠谱的。”张小桥撇撇嘴。
王东健自嘲的笑了笑,弯腰过去从酒箱子里抽出一支啤酒,搬跟椅子坐下来就和众人互吹,“其实我倒是觉得,如果一个没有包容力没有人情味的大学,是不值得称道作为一所著名世界名校的。人文精神在大学的价值很重要,大学不应该是培养出一些高学历但心理扭曲变态的怪物。而我倒是希望心目中自己的大学能够这样”
苏灿知道现在南大返校节的事情还没能过去,现在南大高层上面意见争论激烈,他当然有所知晓,另一方面南大返校节的事情同时说明了面对詹化和他背后的人物,苏灿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硬撞上去宣战,原因很简单,因为上次谈话之中,从詹化的口中他听出了对方对他的渺小和不屑。
他可以从客观上面发现自己作为单独一个人目前的位置和限度。但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可以安然的等着对方解决大对手过后顺带伸出手挥手一起灭了自己的小人物。
前世的苏灿本身就庸庸碌碌,忙碌的活着,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所以他懂得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需要被牺牲的理由和面对庞大不可抗力的无奈。没有门路,没有关系,没有钱,甚至就连被生活牺牲败退过后连个让你能好生哭出来的地方也找不到。
自己是个小人物,但这并不代表小人物就该乖乖等死。就该在某些人的眼里成为身微命贱要为对方大道畅通让路牺牲的一个棋子。
苏灿并非不懂低眉顺目或者只需要卑躬屈膝就能进入到詹化以及他身后的核心圈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然后会在某种巨大能量的护佑之下享受很多特权牟取很多暴利的道理。
正如詹化当初曾一再告诉过他,他迟早会成为像他一样的资本家,那么心甘情愿的成为当初他所唾弃并厌恶的人。
如果他只是一个正常人,或许走这一条路是他回避不了的选择,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在前进一步天堂后退一步地狱的选择中,他或许只能选择接受詹化给予的施舍,抱着别人吃肉给自己留口汤的想法绑在利益集团身上,身不由己。
但苏灿毕竟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从九八年开始,在短短的四年时间打造了旗下敦煌,蜀山,菠萝传媒三条产业,并孤身前往美国创立了于今增长势头强劲的社交网络。
四年对很多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眨眼而过的概念,是通过初高中考入大学的界限和跨度,是在无数个图书馆考研班熬出入研通知书的那个枝繁叶茂的下午,是通过公务员考试中回顾起来那跌跌撞撞的几年。
总而言之,在四年的时间跨度中,大多数人的生活不会被拉长到物是人非,也不会太跌宕起伏,总不会像是敦煌和蜀山这样的企业一样,从默默无闻,到成为商界明星。
这样的成长速度,不是中国企业里首屈一指,但却能够挤进的上发展最迅猛的俱乐部之一。类似这样同期排名的,还有九九年因天津一战开始知名度大涨的国美电器。
苏灿早知道自己这样的成长方式,无论再如何低调,迟早也会被人注意。所以詹化那一方已经暗暗开始对他进行观察吃透,苏灿的重生者素质注定了他不能于他们共谋一处,詹化和其背后的存在注定了所有的牟利不会让他一人独享,他的产业会被瓜分,任何有利益的地方都会被人插手,重生的优势会被背上沉疴的枷锁,处处束手束脚,最后同流合污,再度成为被人踩踏垫肩的基石。
这是只要想想就会觉得憋屈气闷的事情,重生一次的苏灿自然不会这么做,更不会被人钳制,只是为了天赋的重生不会活到狗身上去。
***晚上苏灿手机就响了起来,苏灿看是王薄的电话,在接起之前心脏却莫名的跳得厉害。可以说在这之前很久,苏灿就一直隐约的预感着什么。这不是无的放矢莫由名来的事情,而是在他念大学的这座城市距离几千公里之外的蓉城,那里依旧正发生着许多交锋和妥协。
而现在,这条线似乎开始清晰明了了起来。
“听我爸说你心情很好,看来说得应该不差,否则王叔叔你忙得都喘不过气来,还能想着在这时候给我一无名小卒打来电话?”这个时候正是九点,如果苏灿晚上去泡自习室,这个时候估计也正是收拾着回寝室的时间。蓉城市委书记王薄能掐着这个点来电,看来是事先想好了的。
“一个创立大菠萝控股的人,只怕没有太多人有资格说你是小人物”电话里传来王薄的笑声,“看来我不能再跟苏理成多接触了,被人说闲话盯着还不够,你两父子是揪着我的底牌在挖啊,随时都将我算着”
顿了顿王薄又道,“今天早上我开市委办公会,主要是讨论蓉城的几个在部委的大项目跟进问题。短短几天时间,蓉城在信产部的十几个大大小小设计电子,机械,电讯方面的项目,有的已经通过了项目审查,有的则更进一步报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都在说我们上了快车道。下半个月信产部副部长的严卢伟就会下来考察,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苏灿脑袋立即闪过宋母陶晴的那顿饭局,那个气度突出颇有儒将之风的中年男子。犹有余悸笑道,“几天前刚一起吃过饭,不过我可不知道他来头这么大,看来真是捞到大鱼了。”
“看来你这个苏秦做得很称职嘛。”王薄自然心情大好,这些项目是蓉城驻京办的沉疴累牍的难题,有些报上去一压就是大半年,这边天天催也催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一来几天时间里十几个项目就在新一批审查中通过,虽然这不过是蓉城大批项目中一小部分,但至少说明口子开到了他们身上来,如旁人所说一样,上了快车道。
严卢伟下个月去蓉城,更像是某种政治接洽,严王两家通过这么一个契机有了交流,再不是从前那种受限地缘政治政治壁垒的局面。对苏灿来说,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局面的打开,对他都是一种机遇,都有助于他的腾飞和发展。
和王薄聊了一些情况,主要是家常,王薄对苏灿显然是很满意的,话语中也有嘱托的意思,在他看来如果要为自己儿子王威威铺路,无非是把他托到苏灿名下,在苏灿的支撑下,王威威无疑会在未来人生获得莫大的助力。
挂电话之前王薄就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我这边常委会上还压着,不过省委组织部的郭部长那边已经过来和我交换过了意见,估计很快就会找上你爸谈话,老苏要动一动了,可能是去凰城,任副市长,具体情况还在磋商。由商入仕,这是多少人干一辈子都等不了的。是一个很大的机会啊。”
苏灿心脏突得紧了紧,苏灿家从三代数过去,也没能出过一个掌握一座城市许多资源的副市长级官员。从夏海走出的苏灿一家或许将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焦点。
这是对苏灿家里来说,算是一个新的突破和开创,虽然说对苏灿而言,比起他激动人心可以让人经常难以入眠的事业和梦想,进入官场打拼让他提不起兴趣。但自己父亲苏理成有此际遇则大不一样。
当然不是说对现在的苏理成来说由国企老总调任一市副职市长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只是因此说明了,一个新的阶段和起始,又在苏灿一家面前绘卷般徐徐展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