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小爷是因为喜欢一忧,哪怕她输了,小爷也要她输得光彩。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哪怕天塌下来了,还有我上官且歌替她顶着呢?不知道连驸马对娜依儿公主是不是也是这个心意呢?”上官且歌将声音放大,楚一忧眉头不禁一皱,他非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对她用情至深吗?
果然,一听这话,人群中便有赞誉声,这上官且歌战功赫赫,本就是他们敬仰的对象,纵然他风流不羁,但却为他平添了几分色彩,如今多情的他竟然会对一个女子这般相护,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战场上是铁骨英雄,战场下是柔情男儿,这样的男子,怎能不让人赞叹!
“三王爷好样的!”
“楚三小姐可真幸运,能能到三王爷这样的人的青睐!”
“其实三王爷和楚三小姐确实很般配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和!”
楚一忧眉头皱得更紧了,日后她若是负了上官且歌,是不是就要遭受万人唾弃?
现在的呼声有多高,日后的唾骂就有多严重!
其实上官且歌这句话可以说是达到一箭三雕的作用,一来可以激赫连远与之一赌,二来是要证明自己对楚一忧的心,而第三则将他之前与宗政清月等人的风流往事一一撇开,因为前方锦绣马车里的清月公主并未听了这话而发一言,那之前关于二人的说法自然是尽皆攻破,至少这上官且歌现在钟情之人是楚一忧无疑了!
上官且行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楚一忧,她竟然乱了心了,刚才人群有多少辱骂她都不屑一顾,且歌这样一说,她就心动了?
但是他心中的怒意又很快散去,因为楚一忧已经敛好心绪,提笛唇侧,准备吹奏了!
哪怕是片刻的意乱,这女人也能那么快就掩盖下去,若是如此,那么,他还有机会!
宗政清明只是淡淡一笑,她再怎么心乱都不会动摇决心的,因为他知道她的抱负,他和她,还有一盘棋要下,而他,总还有机会将她心中的那一个人剔除的!
“驸马,驸马,事关国之荣辱,臣恳请您准许臣以所有家产与三王爷赌上一把!”上官且歌刚才的口气极为狂妄,当下就有一个中年大臣站出来说道。
“驸马,难道您对娜依儿公主的爱还不如这纨绔的三王爷不成?”还是之前的那两个老女人,她们眼中带怒,但是一碰上赫连远凌厉的眼神便纷纷住了嘴。
“不就是小小地赌上一把吗?本驸马奉陪就是!”赫连远瞧了一眼在楼巅拼命要摘明珠却怎么也抠不下来的娜依儿,再看了一眼面色清冷的楚一忧,他忽地一笑,箭在弦上不得不拔了!
虽然,他知道娜依儿必输无疑。
“那好,我们三人就赌上一把,小爷和太子要是赢了的话银子归一忧,驸马要是赢了的话银子归娜依儿公主,二位意下如何?”上官且歌清波流转,微微一笑,那女人似乎很爱银子,那他便多送她一些好了!
“清明无意见!”宗政清明明眸蒙雾,犹似隔水相望空濛飘渺。
“赫连远也没意见!”若最后银两到了楚一忧手中,他也不算吃亏。
协议一达,众人都是一笑,而后看向醉月楼上的娜依儿。
“驸马,我摘不下来啊!这东西紧得很,怎么办?”娜依儿费了好半天劲,也没能取出琉璃明珠,不禁向下喊道。
想这东海琉璃明珠如此珍贵,自然是紧紧镶嵌在那楼顶,而且极其严实,装设精妙,否则早让那偷儿盗去了。
众人不禁揪心,这娜依儿虽离明珠最近,却没有办法摘到,而楚一忧又立在另一边杵着不动,这莫是要僵持着,那又要僵持着多久。
揪心之余,忽然有一曲子悠悠慢慢地荡入众人心尖,仿若点滴清凉的小
雨,在这夏日炎炎中,带来全身心的滋润与清凉。
忽地笛声一转,变得极其高扬,突然间狂风骤起,而风投之处,正是那醉月楼顶。
众人心中一惊,连忙寻找笛声源处,不正是一直沉默的楚一忧吗,她要干什么?
这股风来得奇异,而且越来越大,却只针对醉月楼的七层楼宇,转眼间,竟已将醉月楼团团裹住,这是要将醉月楼掀翻吗?
笛声忽地低回,仿若情人诉苦,浅吟清唱间又带着咆哮之势,令人心中一颤,皆有所动。
“是风蚀!”那两个苗疆女子忽然喊道:“失传已久的残音功竟然再次出现了!”
此话一出,除了宗政清明,众人都是一惊,这楚三小姐竟然如此深藏不露,看似柔弱的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本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那这一局,应该是楚三小姐胜了无疑了!
风越聚越大,直至把整个醉月楼包裹得完全看不见,甚至连娜依儿也仿若被吞噬了一般。
“驸马!”娜依儿的声音惊起,赫连远心中一惊,正要飞上去救她时,却又听到了一个咯咯笑的声音:“驸马,东西被我拿到了!”
风消烟散,但见一女子衣着狼狈,面有黑灰,但手中正紧紧抓着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正是夜明珠!
这一次比试,再次出乎众人意料,是娜依儿赢了?
娜依儿正要往下的时候,一阵笛音忽地将她摄住,是楚一忧的笛音。不再是温柔缱绻,悠雅翩跹,而是从开始缓缓的小河淌水迅速变成汇聚百川的滚滚长河,直至波涛汹涌奔腾万里……一发而不可收拾……
楚一忧立于高处,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若世外仙姝,飘然欲逝。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明明是极其柔弱之人,竟然能吹奏出如此磅礴大气的曲子!
但这磅礴大气之外,却是无边无尽的悲凉,黑暗和孤单。
天地之大,何处是家?
上官且行的眼睛里有了些许迷离,在众人未曾察觉的时候,嘲讽似的扬起了嘴角。
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该是经历了怎样的苦痛,才会有如此的心境,吹奏出如此悲伤的曲子呢?
但是原因,上官且行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他不知道楚一忧前世是怎样被他伤过,而楚一忧也永远不会告诉他。
宗政清明空濛的眸子第一次不再空濛,他自认识楚一忧以来就听她吹奏过两次曲子,第一次是在彩云间,那时他们并未相识,所以只是震惊,第二次是在亭望湖边和四大圣使相斗,当时情急,并未细听,也不知她心中所感。
他只知道,她心中有苦,有恨,有报复!但是他却不知道她的心竟已荒凉到这种地步了,那他送给她的荨麻种子,还能发芽吗?
赫连远的心中也是一颤,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太过冷清孤傲,但是今天她这从骨子里到达心底的冷还是让他一惊,她到底遭遇了什么?而又是哪个该死的,让她这般呢?
而马车里的宗政清月也不禁心尖一颤,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最独特的女子了,却想不到在这天商还有这等人物,那她的对手,又多了一个了,不够,有这样的对手,应该会更有趣才对。
所有人都不动了,只是静静地听这首笛曲,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苦痛,所以大部分都沉浸在曲子中去,甚至有人因此潸然泪下!
正因这只曲,楚一忧一日之间扬名天下,盖过了第一美人宗政清月的名头!
众人不禁为之痴迷,浑然忘了这娜依儿已经摘到明珠的事实。
却有一人,从头到尾保持着清醒。
从来不皱眉的上官且歌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而且是几乎要将两弯眉毛都扭断
的样子。
该死的女人,她怎能又这般心如死灰,她不知道他已决定一生守护于她了吗?这么久以来他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吗?
还是说,一旦他离她远一些,她就感受不到温暖,开始要冰封自己了呢?
那他就离她近一点,有多近就多近,她楚一忧所在之地,他上官且歌离她就不会超出三米!
曲子已然近尾声,却猛地一个银瓶乍破,刀枪突鸣,就听一声鹤唳,一只白鹤冲天而出,直奔向娜依儿。
“依儿,小心!”赫连远一个惊呼,这才将众人从笛声中惊醒,看到眼前之景,更是一惊。
只见一只冲天白鹤疾飞向娜依儿,其势之猛,迅如惊雷,堪比猛电!
“啊!”娜依儿一个惊呼,硕大的夜明珠陡然脱手,那白鹤惊见明珠,猛地转了个方向奔向要掉入地上的明珠,鹤嘴一张,竟然含住了那颗夜明珠!
笛声缓缓地收回,楚一忧明眸一转,嘴角含笑道:“小邪,过来!”
那白鹤听楚一忧这样一说,竟极有灵性,一个展翅,落到了楚一忧所在屋宇,嘴一张开,明珠就落在了楚一忧手里。
“看来今日的比试,是楚三小姐赢了!”
“那不就是说我们天盛的女子赢了!”
“我早说过楚三小姐会赢,如今果然没错!”
“楚三小姐不仅长得美,本事还很大呢!”
对于这些人前后不一的言辞,楚一忧也只是淡淡一笑。人就是这样,风吹两边倒,总要为自己选择有利的形势,她也不必在意。
她轻轻地抚了抚白鹤的羽毛,笑道:“去吧!”
那白鹤偎依了一会,似有不舍,在她身边盘旋了许久,这才展翅离去。
人世间太乱,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它这种能脱身置外的生灵就不要陪她趟这趟浑水了。
“啊!竟然是她赢了!”娜依儿气得直抓头发,辫子也是一颤一颤的,结果一个踩空,生生从高处坠下。
“驸马,接住我啊!”娜依儿不禁大喊,谁知赫连远没动,只是吩咐后面那两个女人道:“苗疆的秘术用得那么好,还不快救下你们公主!”
那两个女人一急,连忙动手施力,硬是在娜依儿摔下的地方生出了两大个草堆。
“哎呦!”娜依儿直接就栽了下去,待那两个苗疆女将她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全身都粘着稻草,整个人狼狈不堪。
“哈哈哈……”
所有在场的天商百姓,天礼使者都不禁笑了,甚至是薛延陀汗国的人也不禁偷笑。
一脸黑灰,衣着狼狈,且不说和尚未露面美名天下的清月公主没法比,就拿她和楚三小姐比一下,一个美若天仙,一个状似乞儿,真真是云泥之别啊!
“啊!”娜依儿被看得恼了,指着屋宇上的楚一忧喝道:“楚一忧,这局不算,你耍赖,我们再比一局!”
“耍赖?”上官且歌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看向赫连远道:“论耍赖,谁比得上你娜依儿啊!论光明正大,谁比得上你们草原上来的人啊!”
一开始本来就是楚一忧胜出无疑的,但是那两个苗疆女人动了手脚才会多了这么一出,上官且歌明扬暗抑,说话是讽刺得很。
“谁说草原上来的人就一定豪爽啦,刚才楚三小姐会摔下来就是他们草原人怕输做的手脚,明明是娜依儿公主耍赖啊!”
“就是,不管使什么阴谋诡计,输了就是输了,还死不承认,真是厚脸皮啊!”
“这样的人,地位高又有什么用,根本就没有一国公主的风范!”
“且歌兄,这一局,是依儿输了!”赫连远声音颇冷,“另外,这两个女人是苗疆来的,不是我们草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