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如痴就悄悄附到连池耳边说了句话,连池听到后不觉一愣,昨日那两个痞子竟然死了,如痴说昨个就送到京兆尹大牢,没成想还没开始审讯,当晚两人就没了。
连池稳了稳心神,刚缓过来,赖连碧就过来了。
“姐姐,前些日子的事儿我听过了,你怎能顶撞爹爹跟娘亲呢!那是不贤不孝呢,严重的都能坐牢了,而且都找不到好婆家的!”一大清早,赖连碧就冲了进来,跟她讲一些大道理,如痴如狂两人将她拦在门外,却依旧没拦得住她。
过了一会儿,看连池不为所动,便更加气愤的说了起来,“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姐姐,日后莫再这样了,走,我带你去见爹娘,跟她们认错,你的名声还是能够救回来的,好人家也还是能找到的。”不由分说,赖连碧便拉起连池的手往宁姨娘的柔雨院方向拽。
连池狠狠的皱了下眉头,“如痴、如狂”
话音刚落,两人便隔开了连碧,连碧明显有些委屈,连池还念着以前的情分就随口问了句,“你的手好了?”
娘亲?她的娘亲早死了,而她的娘不过是个妾而已,看向连碧的手哪里还有一点疤痕,肉肉嫩嫩的,如婴儿般,丝毫不像前一阵才被割伤。
“啊,好了,过几日就好了,听说是父亲花了一千两从西域买来的秘药,涂上去就凉凉爽爽的丝毫不痛了,我那里还剩一些,若是姐姐需要用,我便让金玉取了给你。”
连池一挑眉,赖连碧这是有意的显摆,还是无意的显摆呢?
“好啊,都送过来吧。”既然白给,为什么不要?
“……”
连池坐回去细细的品着香茗,清泉泡的茶有着异常的清香,然后就不再理会赖连碧,眯起眼养神,保持体力。
手指似有若无的来回划过另一只手,最近每天都喝清泉,感觉身子轻盈了一些,皮肤似乎变得更加通透了,连一些细小的血管也都能看的清楚,面上的肌肤更是娇艳欲滴,就连还显稚嫩的丹凤眼也透露出些风情。
不一会儿,宁氏带着管家婆子以及丫鬟等浩浩荡荡的来“兴师问罪”了。
连池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在她跟前的连碧倒是急的不行,“姐姐,就跟娘亲认个错吧,也可少受些罪。”眼泪堆积在眸里,仿佛稍稍一用力就会掉下来,与连池的不动声色相比,连碧倒更像是被“兴师问罪”的对象。
赖连碧看连池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有些婴儿肥的脸苦大仇深了起来,见实在说不动,颇为无奈的剁了下脚。
“连儿,昨日去了哪里。”宁姨娘貌似满脸怒容,却依旧努力压制着马上就要冲上来的火气,隐忍着好声好气的说道。
连池睨了宁姨娘一眼,非但没有任何表情,反而闭目养神了起来。
她这副目中无人的神态狠狠的激怒了娘姨娘等一众人,宁姨娘常年掌管府中中馈,虽只是一名贵妾,却也是常年称霸惯了的,就连婉袖郡主在时,也是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轻视过,就连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是长久猖狂惯了的,跟宁姨娘越发的同仇敌忾起来了。
宁姨娘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更加隐忍,话语仿佛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一般,柔声说道,“连儿,母亲知道你不爱听,但你昨儿个那样莽撞的冲出府,又是到天黑才回来,仪容还颇为狼狈,母亲信你是个清白的,但难保会有些歹人心生恶意,正找时机想往你头上泼个脏水,就算母亲信你旁个也是不信的,日后去哪儿还是要禀告为娘的,若真有益,为娘何苦不想让你好呢。”
这一番话被宁姨娘说的大义凛然,再加上不断划下的眼泪,就算是不相干的人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一段话也会觉得娘姨娘是真心为她,只是,知道她昨日出去的人没有几个,有是夜晚才回来,知道的更是不多,但是现在只怕所有人都会知道了吧,私自出府一天,又是天黑以后才回来,还颇为狼狈,生生的把人误导向她已没了清白这个方面。
如痴如狂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谁都知道眼下世风虽然较前朝开明了一些,但对女子的约束还是十分要紧的,如狂当下就想反驳,却被如痴拉了一把,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连池仍然未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非但没有,反而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如果不是右手手指轻轻摩挲这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众人只当她睡着了。
宁姨娘看着她的表情更加痛心了,眼泪流的也是更加欢畅,欢畅的就跟不要钱似的。
“连儿,往常你打骂个奴才,肆意挥霍个银两,顶撞我跟你爹两个也就罢了,反正是咱府里自己的事儿,我们疼你,纵使痛心也是不会给你说出去的,但女子的名节是能拿来随意玩笑的吗,不贞的女子虽说不会像前朝那样浸猪笼,但孤苦一生也是逃不掉的,你若是那样,让我怎么跟你地下的母亲交代,怎么……”
“啪……”许是听到了什么逆耳的话,连池先前摩挲戒指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纤长的睫毛刷的一并向上挑起。
“姨娘什么时候被扶正了,本县主怎的不知。”连池知道,这一直是宁姨娘心中的一根刺,前世她对父亲不将宁姨娘扶正这件事很困惑,后来才知晓赖元鸿迎娶母亲婉袖郡主时曾发过誓,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不然必将断子绝孙,仕途坎坷。
“连姐儿你……你……”宁姨娘似是没想到连池会这样问,半是伤心半是尴尬的站在那里,半饷也没说出个什么。
连碧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娘亲用热脸去贴连池的冷屁股,还反被讥讽,不由冷下了脸,“姐姐,你怎能如此与娘亲说话,即便不是亲生,可娘亲也悉心教养了你几年,你怎的这般忘恩负义。”
“我的母亲只有婉袖郡主一个,连小小的姨娘都想来教训本县主,说出去岂不贻笑大方,丢了赖家的脸面!”连池不欲多言,若不是宁姨娘提到她母亲,根本不想理会,反正这府里她位份最大,且也不在乎贤良的好名声,那就做一个仗势欺人的刁蛮县主。
“你……你……”宁姨娘一口气没缓上来,身后的妈妈不断的轻抚背部,为她顺气。
“连姐儿,你这样老奴可就要说你了,就算姨娘不是正室,可以悉心抚育了你数年,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顶尖的,皇上跟皇后娘娘赐下的东西,哪样不是把最好的都送到你房里,即便这些身外之物暂且不说,单说这姨娘对你的照料,你八岁那年落水,幸亏宁姨娘从池塘中就出来,你无事了,姨娘却差点去了,还有你十二岁那年,你仗着自个的身份,欺负主子是个姨娘,点上一把火就要把柔雨院的主仆都烧了,若不是姨娘不计较,你早就蹲大牢了,”
近身伺候宁姨娘的刘妈妈一面为娘姨娘顺气,一面开始为她抱不平,一口气说了恁多连池的不是,许是一下子说了太多,便又深喘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还有前不久您又不知怎的了,偏要使些小性子,将自己关到房里,还不让任何人进去,姨娘心疼你,怕你饿着,给你送饭,你倒好直接拎起凳子砸在了姨娘的背上。碧姐儿好心看你你还割伤了她的手,这样不知感恩,不敬尊长的也就只有姨娘这样心善的才会任你欺负。”
刘妈妈又是深吸一口气,刚想着继续数落着就被如狂冲上去甩了两个耳刮子,如痴如狂少时都是练家子,虽没有男子学得精,但手劲也是一般妇孺及不上的,再加上心里记恨刘妈妈污蔑连池,下手更是不能轻了去,于是乎虽是两个耳光,却是让那张老脸肿成了猪头,当下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县主身份尊贵,岂是尔等刁奴能够随意谩骂污蔑的。”如狂是个暴躁性子,如痴确实因为做大姐久了,今日虽然恼如狂吃不住气,却也只能替她收拾烂摊子。
宁姨娘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随即就变成了期期艾艾的神情,身边的两个小丫头急忙将刘妈妈扶起来,连碧张嘴想说些什么,被宁姨娘拉住,所以又闭上了,只是恨恨的盯着连池。
“池姐儿说的没错,饶是再费心费力也不过只是个贵妾,没福气做县主的娘的,碧姐儿,我们回去吧。”
宁姨娘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连碧,气冲冲的走到连池身旁,“父恩比山高,母恩比海深。娘亲待你如亲女,姐姐怎可这样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