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西域联姻,成王败寇

一对大红喜烛,跳跃着橘黄蔚蓝的火焰,光溢满室。

红玉双手紧紧的揪着膝盖上的裙摆,手心的汗洇湿了红色的喜服,睁圆了眼睛,看着黑色的秤杆,探入喜帕下。

缓缓地,微微颤抖地,挑起喜帕。

眼前一片光亮,入目的是一袭新郎喜服。红玉紧张的干咽一口唾沫,低垂着头,看着喜帕飘落在地。

“啪嗒!”

红玉听到秤杆落地的声音,她错愕的抬头。入目的,是一张令她熟悉入骨的面孔。

长顺惊诧的看着床上的女子,手中秤杆落地。不知眼前这熟悉的容颜,是因痴恋而幻化,还是真切的坐在他的喜房内?

伸手想要触碰,在即将碰上的一刻,手指卷曲的收回。

“长顺?”红玉不确定的唤道,嗓音带着一丝轻颤。

长顺听到红玉的轻唤,眼底闪过惊喜与疑惑。喜的是他的新娘是红玉,疑惑的是他不是与陆姗成婚么?

可在如浪潮涌来的喜悦中,长顺刻意的忽略最后的疑惑。若这是错,那他愿意将错就错,珍惜他们深厚的缘分。

“玉儿。”长顺低沉的唤了一声,眼底有着小心翼翼,生怕这是幻觉。

红玉猛然回神,看着眉目俊朗的长顺,突然起身道:“糟糕!送错了洞房,我们现在换回来,还来得及。”说罢,目光躲闪的避开长顺复杂的神色,提着裙摆,朝门外走。

长顺将红玉自后背抱住,柔软的身躯,如他幻想一般美好。

“你松手!晚了就来不及了!”红玉心跳急促起来,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想到他对陆姗的温柔,眼底积满了水雾,挣扎着要走。“你的妻子是陆姗,你该找她。我是红玉,你看清楚了,我是红玉!”

长顺手臂收紧,听着她喋喋不休,说着令他恼怒的话。扳转她的身子,吻上她的红唇,抱着她倒在床榻上。

红玉被他压着,闷哼了一声。

长顺端着摆在床头小几上的酒杯,仰头灌进嘴里,渡进红玉嘴里,红玉蹙紧眉头,侧头要避开,却被长顺深吻住,被迫咽下酒水,算是喝了交杯酒。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长顺眷念的不舍离去,唇齿相缠。

红玉内心煎熬,不明白长顺这是怎么了?他明明喜欢陆姗,知晓新娘换了人,为何还要与她入洞房?陆姗呢?她该怎么办?

眼角缀着细碎的泪花,长顺怜惜的轻柔吻去,垂目深深的凝视着她,埋首在她颈项间,呢喃道:“如果是错,那我宁愿错爱一生。”

何况,从一开始,便是选中了你!

红玉挣扎的动作霎时停顿,难掩吃惊,呆呆怔怔的看着长顺。长顺微微一笑,一手解开她的喜服,一边与她耳鬓厮磨。

裸诚相对,红玉面庞羞红,双手抱着他的腰身,蜷缩在他的怀中。长顺眉眼温柔,手一挥,帷帐落下,一室旖旎。

而长福的喜房内,陆姗顶着红盖头坐在床榻边。等了几刻钟,长顺那边并没有传来什么大的动静,心下稍安。

这时,门扉推开,传来脚步声。陆姗掀开红盖头,扬眉道:“任务完成,我回了!”说罢,起身拉扯着繁琐的喜服。

长福脸上的笑容一滞,脸瞬间黑沉了下来。

这女人知不知,他们已经拜堂成亲了?倘若做戏,何必如此逼真,做到这个份上?

陆姗毫无所觉,睨了眼横挡在前头的长福,道:“你捅出的娄子,我给你填补了,记得两坛玉兰香。”

长福目光深邃的看着陆姗,两坛子酒,就将她给骗进了洞房。

她这女人,没心没肺,想将她娶进门,断然是不容易。原本以为要多费些周折,未料到无意间碰到了她与长顺在树下说笑。那一刻,心里有些个嫉妒,她从不曾见到她对自己笑过。

恰好,红玉那傻丫头误会了二人,他灵机一动。便趁机向红玉求娶,红玉同意了。而后待快成亲之际,向陆姗坦白他向红玉求娶,是为了刺激长顺早些与红玉凑一对,不曾料到那呆子竟是将红玉拱手相让。婚事已经定下,断然不能反悔,坏了红玉的名声。

以陆姗对红玉的感情,断然也不想让红玉伤心。她不似深闺的小姐,性子不拘小节。听到他的提议,不过一愣,随即便爽快的应承下来。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长顺并没有如他担忧那般迂腐,他也得偿所愿的将这女人娶进门。

如今,任务完成?

拜了天地,进了他的屋子,还想跑了不成!

“我们拜堂了,在外人看来,咱们是夫妻。”长福冷静的说道。

陆姗挑高眉头,冷着脸看着长福,冷笑道:“你要如何?反悔了不成?”

“姗姗,我们可以尝试着在一起。”长福沉声说完在心里打了许久的草稿,紧张的等着陆姗回话,生怕她拒绝了。

陆姗冷笑了几声,指着自己的头:“你这里有问题?说好的做戏!谁有闲情与你假戏真做?旁人若是问起,说和离了便是!”径自越过长福,洒脱的朝门口走去。

长福攥着她的手腕,陆姗手腕一转,挣脱了开来。长福身形一闪,自身后抱着陆姗,陆姗抬脚劈成一字腿,朝长福脑袋踢去。

长福歪头避开,双手掐着她的腰,向后一转,俯身吻住她的唇。陆姗一愣,咬着他的唇,一手击在他的胸口,趁着他的力道松了,滑溜的挣脱他的怀抱。

飞身跃出去,长福情急抓着她的脚踝,陆姗双脚并拢,身形几个翻转,一脚踹在他的下盘。长福不躲反而迎上去,陆姗低咒了一声,她压根没有控制力道,这一脚下去,不死也残。慌忙收势,长福将她拉进怀中,两人因冲力,双双跌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陆姗压在长福的身上。

“你走不了了!”话落,长福一个翻转,便压在陆姗身上,道:“成王败寇。”察觉地上冷,抱着陆姗放在床上。

陆姗被他紧紧的困住,两人功夫相当,陆姗一时挣不脱。待长福将她一身累赘褪去,屈膝向上一顶,长福腾手按住她的膝盖:“这么狠心,日后你寂寞了该如何是好?”

陆姗眼底闪过愠怒,双腿如麻花扣住他的腿,上身用力,翻身将长福压在身下。长福眼底闪过笑意,借势双脚夹着她的裘裤退下。

浑身一凉,陆姗脸色通红,随即,满面铁青。

双手掐着长福的脖子,长福托着她的腰身,企图翻身。陆姗立即坐在他的腰间,手肘抵在他的脖颈。长福双腿弯曲,弓着将她甩在床内侧,陆姗觉得浑身清凉,在这时向下滑落,想要勾起裘裤。却是一阵撕裂的痛传来,脸上变了几变,僵硬的一动不敢动。

长福也是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趁她闪神的时候一举将她压在身下。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

天蒙蒙亮,沈青岚便起身,披着外裳,坐在小书房算账本。这里已经堆积了许多天了,齐景枫也挪不开身。昨夜里在书房处理一夜的公务,适才睡下。

汴州那边已经有好消息传来,心中稍稍安定,只是记挂着宫中的母亲。虽然皇帝纵容,身边有人保护,可终归里头是狼窝。

辰时末,长眉满脸喜色的端着铜盆入内,伺候着沈青岚洗漱。“今儿个哥哥嫂嫂起的迟,属下也乐得忘记了要伺候主子起身。”

沈青岚摆摆手,笑道:“不妨事。”看了一眼窗外,询问道:“陆姗呢?”

长眉一愣,随即抿着嘴偷笑:“她昨夜里与长福促成了好事,可不知怎么闹得,下半夜,天将亮时,将长福赶了出来。这天一亮,人来人往,长福穿着中衣在外絮絮叨叨,陆姗心烦的将人给拎进去,里面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打起来了?

沈青岚忍俊不住,前日里,长福向她坦诚时,她便预料到了结果,陆姗不是这般好收服。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长顺与红玉二人一同相携着进来。红玉跪在地上,给沈青岚磕头,随即奉茶谢恩。

沈青岚接过,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口,将备好的红封给红玉。看着她眉眼间平添的几分妩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浅笑,心中倍觉欣慰。

“这几日你不用来伺候我,与长顺好好的休息一番。”沈青岚目光落在红玉的小腹上,想着要重新挑一个丫头,调教着放在身旁备着,日后红玉有孕,断然是无法照料她。

“世子妃,奴婢不用歇息。您身子重,身旁没有得力的人伺候……”红玉敛去脸上的笑容,认真的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身旁有长眉,你们方才大喜,若留在身旁此后,倒是我不通情理了。”沈青岚看着停在窗子上的白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红玉见沈青岚心意已决,看着长顺眼底的期待,顺从的跟着长顺出去。低垂着头,踩着长顺的大脚印走。

“有心事?”长顺回头询问,看着娇羞的妻子,心里一阵满足感。

红玉看了他一眼,羞赧的将头垂得更低了。许久,才点头说道:“我们这一两年暂且不要孩子,好不好?”

长顺脸一沉,她心里有的是长福?

见他如此,红玉便知他想多了:“世子妃如今身子重,初到京都,身边只有我们这几个信得过的人。若我有了身子,便没有得力的人,照顾世子妃与小公子或是小小姐了。”她怎么放心得下?若不是阿娘来信,她打算等世子妃的孩子三岁了,再成亲的。

闻言,长顺松了一口气,点头应承:“不急。”随后拉着红玉的手出府。

沈青岚拿出白鸽脚上的信纸,阅览里头的内容,面色平静的折叠好,扔在了火盆里。

上面写的是智臻大师的行踪,可她并不能轻举妄动。毒幺断然是会在暗中密切的注视他们,但凡有一点动静,都会将他引来。

长眉见沈青岚面色凝重,迟疑的问道:“主子,汴州出事了么?”

沈青岚缓缓地摇头,望着光秃秃的树枝上,几只跳跃的麻雀,一阵心烦意乱。走到内室,看着穿着丝质裘衣在床榻上休憩的男人。

就着床边的绣墩坐下,深深的凝视着他的五官轮廓。即使是睡着的,眉宇也是紧紧的皱着。伸手抚平,他的眉眼一动。沈青岚笑了笑,手指下滑,描绘着他的唇形,趴在他枕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微微发痒:“起床了!我的世子爷!”

撩起他的一缕墨发,在他玉白的脸颊上,来回扫动。

齐景枫抓着她作怪的手,枕在脸颊下。睡眼惺忪,竟是有些恍惚。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我的世子妃,陪你的世子爷躺一会。”方才醒来,声音低哑,却慵懒好听。

沈青岚手腕一紧,便被他拉着倒在床上。一手小心的护着她的肚子,一手顺势穿过她的脖颈,搭在肩头,将她半抱在怀中。宽厚温暖的手心,紧贴着她的小腹,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沈青岚调整好姿势,享受着这些时日来,少有的温情。

“我方才梦见你不要我们的孩子了。”突然间,齐景枫闷声说道,向来平缓的话语,略微有些起伏。

沈青岚呼吸一滞,背脊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微微嘘口气,放松身体。侧身抱着他,闻着他身上清冷的松香,奇异的抚平了心底荡漾的波澜:“不会。”

“岚儿怎会舍得。”齐景枫附和的说道。

沈青岚牵强的笑着,试探的问道:“你还梦见什么了?”

齐景枫沉默了半晌,适才悠悠的开口道:“你在燕北清河庄子上,不要了孩子,我赶过去,已经晚了,没能够阻止你。”真实的仿佛发生过,一时让他分不清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

沈青岚心口仿佛慢了半拍,脸色霎时惨白。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过!

不过是在前世!

他怎么会好端端的梦见了?心里的担忧,终究是毫无预警的来了!

她不知此刻该说什么,她不想欺骗他。也不能告诉他,这是真切发生过!对他来说,多么的难以承受?

“景枫……”沉默了良久,沈青岚张口欲说,却是被齐景枫打断:“梦是相反的,断然不会发生!”付之一笑,沈青岚舍命都要护着孩子,怎得会不要了?

沈青岚闭了闭眼,不安的抱着他的手臂,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被长眉唤醒,有人在将军府门口闹事。

一个激灵,沈青岚霎时清醒了过来。本来打算用完午膳回将军府,谁知唤齐景枫起床,却是自个睡了过去。

“世子爷呢?”沈青岚想到那番话,心口一突,有些烦闷。她心情不佳,自是会影响到孩子。这样一想,便愈发郁郁不解。

“世子爷接到将军的口信,进宫去了。”长眉将齐景枫留下的话,一一转述给沈青岚,笑着说道:“世子爷是半刻都舍不得离开您。”

沈青岚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收惙好,坐着马车出府。到了将军府,便瞧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了人!

长眉开了一条道,马车驶在将军府门口,沈青岚掀开帘子走下马车,便瞧见张氏站在门口,与人说着话。见到沈青岚,立即笑着走了上来。

“哟!侄媳妇儿来了,这可让二婶娘好等。原以为是这府里头的奴才搪塞,没想到侄媳妇儿当真没有在府里头。”张氏穿着一件大红底万字不断头纹的褙子,梳着如意发髻,两边各斜插着三支金钗。

沈青岚冷眼扫过,径自进府。

张氏被沈青岚那一记冷眼看得,心头一跳,眼见她走进府去,连忙跟了进去,一边走一边道:“不愧是将军府,当真是气派。侄媳妇儿命好,有个位高权重的爹,今后做什么都不用发愁。可怜我认下的那个妹子,也是给大户人家收养的一个女儿,成婚就是只有两套破烂衣裳,一个铜子儿都没有。”

沈青岚自是听出她话中有话,端着热水喝了口祛寒,浅浅的笑道:“这算什么?亲生女儿都不曾有,更是轮不到一个养女。”

“这谁知道啊?指不定背后偷偷给了。何况,我那妹子的父亲,可是战死沙场,有不少的抚恤金吧?家底也不薄,怎么可能会没有嫁妆?我思来想去,觉着定是被人给昧了去。”张氏笑吟吟的在沈青岚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打量着花厅里的摆设,两眼闪过精芒:“你二妹子成亲,侄媳妇儿不在京都。当初我瞧着你们玩的投机,唤你进京参宴,怕是难赶,便擅作主张的替你随了一份大礼。”

沈青岚嘴角带着一抹讥笑,端着热茶,袅袅水雾,遮掩住她的神态,不缓不慢的说道:“岚儿便多谢了二婶娘的好意,到时候大妹妹成婚,我便替你将礼给随了。”

张氏一噎,面色不好,随即想着能省下给齐浅裳的礼,倒也心下舒畅了一些。想着到这里的目地,笑道:“侄媳妇儿,你不是说替盛三夫人备了嫁妆么?怎得过了日子,还没见着影儿?”

不装了?

沈青岚挑眉道:“这几日府中有些个糟心事儿没有处理好,忘记了这一茬。方才二婶娘说你的义妹是个养女,嫁人都不给嫁妆,而盛三夫人也是我父亲收留的养女,给不给,全看心情。”

张氏气得半死,这个贱人居然用她的话头来堵她!心中那个恨!生生忍下怒火,不悦的说道:“我那个义妹,大闹了一场,给御史大人知晓了。便罢免了义妹的养父,说他治家不严,下场可凄惨了。侄媳妇儿,二婶娘瞧着你是一家人,便碎嘴的与你说会子闲话,若是你觉得不好听,便莫要往心里头去。”

“盛家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家族,你义妹有个好造化,你们更加要抬举她,为何要作践了去?不但让她在盛府难过,还落了将军府的颜面,毕竟盛三夫人是从将军府出去的人。若是被人参告到御史,将军如今的处境……唉!”说到最后,张氏叹了口气。

听着她话中的威胁,沈青岚不以为意。看来今儿个张氏过来,便是为了讨要莫紫涵的嫁妆了!

“这是府中的家务事,二婶娘还是莫要手伸太长,二妹妹的日子并不好过,二婶娘还是多花些心思给二妹妹才是真。旁人的事,还由不得你指点!”沈青岚啼笑皆非,知晓她是被莫紫涵给煽动了!

张氏见沈青岚不给她任何颜面,气得仰倒,索性摊开了说:“外头的人,都知晓我是来给盛三夫人抬嫁妆,侄媳妇儿不给,也是说不过去。”她就不信了沈青岚不要了这名声!

沈青岚颔首:“长眉,将莫小姐的衣裳配饰,给二婶娘带回去。”随即对张氏道:“父亲早已给她准备了嫁妆,只是这些年我父亲在外征南战北,哪里估计得了?那一笔不菲的嫁妆,便只剩下这一些了。”

张氏原本以为有很丰厚的配饰,看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与几根银钗,心里头火大。沈青岚这是在戏弄她呢!

“上好的头面配饰,义妹带到了庄子上去了!”沈青岚转动着手腕上的血玉镯,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了,那红珊瑚的事情,我遣人去询问老太爷了。再过几个钟头,便有信儿了。二婶娘既然来了,便等下再走!”

张氏面色一变,她最怕的人便是齐放。这个贱人去信询问齐放,齐放查到事儿,怎得会轻易的饶过她?想到此,便再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起身告辞离开。

转到巷子里,便被一个高瘦的少年拦住,穿着宝蓝色的锦袍。脸颊削瘦,颧骨高高突出,并没有多大的精神。

“银子呢?”少年是张氏的儿子,如今与市井闲人,没有两样。已经被齐放驱逐出齐府,成日里藏在赌坊,吸食五石散,都有些不成人形了。

“没有了!我的银子都给你了!哪里还有?”张氏紧紧的攥着袖子,瞧着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落到这个场景,痛心疾首。看着他蛮横的从她袖中搜出银子走人,立即拉住了齐少阮的手腕:“娘求你改过自新,你祖父会重新接纳你的!马上就要参加会试科考,你已经是举人,只要你考中,你祖父会亲自接你进府的。”

齐少阮一脚踢开张氏,阴森森的笑道:“那老东西,我还不稀罕。要我考试也行,你将那红珊瑚搞到手,我就乖乖的考试!”说罢,扬长而去!

张氏捂着肚子,看着齐少阮远去的身影,痛苦的眸子里闪过坚毅。

她一定会让儿子重回齐府!

——

汴州的事情,已经处理了妥当。沈长宏快马加鞭的回到了将军府,便直奔正屋,并没有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询问了丫鬟,也是一问三不知,却得知沈青岚在府中。

沈长宏连着几日都不曾休息好,眼睛通红,下巴长出了青胡茬,满面的倦容。疾步来到沈青岚在的花厅,看着桌上摆着一杯热茶,蹙眉道:“来客?”

沈青岚颔首:“父亲,汴州的事情处理好了?”

沈长宏点头,盛府偷盗了兵符,揪出了盛府的眼线,已经上告到皇上面前。盛府再也不能装的若无其事,将兵符给了皇上。可那日态度强硬,要将他下狱的皇上,突然将兵符给了他,且将他给放出了宫,安抚好汴州百姓,将功折罪!

“你母亲呢?”沈长宏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猛然询问道:“进宫了?”

“对!”沈青岚见沈长宏面色一变,不由得问道:“皇上为何对母亲态度奇怪?母亲一进宫,皇上便将您给放了出来。”

沈长宏脸色铁青:“他早就对你母亲心怀不轨!当年他预备着谋反,追求你母亲,为的是献亲王府的权势。你母亲早已看穿了他的野心,任由他如何付出,都对他视若空气。后来大约便是越得不到,越不甘心,越不甘心,便越想要征服,以至于他最后倒是真的对你母亲动了真情。可那时候,你母亲看上了我,天天追在我身后。即墨擎天也有他的骄傲,转身便与薄家结亲。”

沈长宏叹了口气,如此费尽心思的追求一个女子,却得不到她半个眼神。反而不顾矜持的反追求一个样样不如他的男子。即墨擎天那样的人,又岂会甘愿咽下这一口恶气?

只有深刻的付出,才不会轻易的忘怀。他原先以为秦姚死了,便也就罢手了。谁知不但没死,更是嫁给了一个落魄的书香世家,对即墨擎天来说,更是践踏了他的尊严。如今,他已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被一个女人欺诈戏弄,如何不恨?

可到底,这天底下,也只有一个秦姚,才敢如此待他。适才让他不舍杀,却又不愿就此放过。

沈青岚也不禁感叹,即墨擎天一瞧便是高傲自大的的人。并不懂得感情,才会用错了手段。隐隐明白他为何要将母亲禁锢宫中,纵容着,将一切都捧在她的面前。为的就是让秦姚后悔,她以前的选择都是错的!

只有他即墨擎天,才能让她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沈青岚不禁微微哂笑,即墨擎天活了大半辈子,还是不懂感情。母亲要的从来都不是母仪天下,亦或是呼风唤雨,而是一份真挚的情感。

“既然办妥了,便将母亲带回家吧。”沈青岚含笑的看着沈长宏,也只有他最懂母亲,才会坚守了这么多年,才会最终与母亲厮守。

沈长宏脚步一转,便要出府,却在门口一顿:“要科考了,皇上要景枫与太傅一同监考。”

沈青岚心一沉,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西域使者,会在科考前,抵达京都。皇上让景枫款待,并且有意向与西域联姻。”沈长宏说罢,便去了皇宫。

沈青岚若有所思,齐景枫科考,西域联姻……使者……莫不是有随行的公主?难道有意让齐景枫与西域联姻?

可,皇上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

若是当真下嫁给齐景枫,那么不是将西域的势力,扔给齐景枫了么?

眉头紧锁,在屋里头坐立难安。西域有四个公主,其中有一个公主有了驸马,其余三个,两个待嫁,一个只有十岁。

待嫁的两个公主,一个是如今西域王后的女儿,一个则是刚刚找回西域的宝儿。这两个人中,究竟是派谁来?

就在这时,长眉进来通传道:“世子妃,肖夫人来了。”

“快请进来。”沈青岚起身迎了出去,肖夫人脸色凝重的进来,径自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丫鬟捧上的茶水浅抿了一口,道:“你父亲回府了么?”

“回了!”沈青岚见肖夫人面色凝重,不禁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你父亲的事情处理好了,玉书却是遇到了难处。景枫开的粮仓,原本可以支撑到朝廷的粮草过去。可因为你父亲调军队过去,便分走了一半的粮草,这一走。粮草已经只能支撑今日,明日的都还没有着落。景枫在汴州的粮草,已经尽数用完。玉书如今被灾民攻击,便让人去雪地里挖番薯,可吃了以后,全都上吐下泻!”肖夫人带有深意的看向沈青岚。

沈青岚知道肖夫人在暗示什么,或许说盛府的用意,并不是对付父亲,而是将父亲引去汴州,消耗粮草。若是肖玉书出了事儿,断然会怪罪父亲,若不是父亲,肖玉书也不会出事。

隐隐觉得他们的目地不在于此,肖玉书——不值得他们这样耗费心思的算计。

“汴州是你外祖母的娘家。”肖夫人缓缓的说道:“献亲王与你外祖母,便是葬在汴州。当初献亲王曾说过一句玩笑话,他若死后,定要与王妃同寝,用最强悍的精卫镇守,以免扰了他们的安宁!”

沈青岚捕捉到重要的字眼——最强悍的精卫——金甲卫?

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为了这一支金甲卫,便让汴州满城的百姓做引,当真是心狠!

“我今日来寻你,就是得你一句话。金甲卫,可在汴州?”肖夫人神色冷酷,眉宇间隐匿着一抹厉色。

沈青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肖夫人眉头微蹙,不知是何意。

“只有一半在。”沈青岚苦笑,不知为何外祖父临终前,要金甲卫守护他的陵墓。如今,倒是牵连了无辜的百姓。

肖夫人脸色一变,没料到当真在!

“无论如何,立即转移!我待会去汴州一趟!下次再找你好好叙叙。”肖夫人起身打算离开,沈青岚唤住:“暗一,你随肖夫人一同去汴州。”

肖夫人眸光微闪,并没有拒绝。沈青岚这时候唤暗一随她去汴州,定然是金甲卫的人,亦或是能联系金甲卫。

最近几日,沈青岚吃不好,睡不安。沈长宏进宫,并没有将母亲带回府,反倒是与母亲一同住在皇帝偏殿内。每日皇帝请母亲一同用膳,都被父亲与母亲两人间的浓情蜜意,气得歪了鼻子。

沈青岚对秦姚的担忧,彻底的放下了,然而,科考在即,齐景枫也忙碌了起来。

今日一早,便带领着百官,去迎接西域使者。

沈青岚随意的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长眉眼底布满了担忧,变换着花样,做给沈青岚吃。

“世子妃,您吃不下,也要吃。如今已经三个多月了,孩子正是成形的时候。您若因着这些个糟心事,坏了心情。到时候,影响到宝宝的生长,哭都没处哭。”长眉将羊奶蛋羹放在沈青岚跟前:“羊奶去了羊膻味。”

沈青岚哪里吃得下?肖夫人临去前已经明确叮嘱过她,皇上是将西域的公主,安排进燕王府,也足以表明了皇上的用意。当时她也没有在意,毕竟使者都是住在驿馆内,可在昨日夜里,驿馆走水,并不能住人。

她倒是希望来的公主是宝儿,可派出去的探子,并没有打听到是哪位公主。

皱了皱眉,沈青岚抚摸着微隆的腹部,拿着调羹,舀着蛋羹吃。快要吃完时,便听到一阵铃铛的碰撞的清脆声响,带着哽咽的呼唤:“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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