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的话音未落,就觉得脸上一热,嘴巴瞬间被堵上了。
“你疯了?这样的话你也敢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宋子桓胆战心惊地看着四处,然后再狠狠地瞪了一眼宋娇身边的几名丫头,个个儿都吓得跪在了地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若是这样的话传到了大伯父的耳朵里,那他们二房还有好?
“我告诉你,宋娇,不该说的话以后再不许提一个字。”
宋子桓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冲她身边的丫头和婆子道,“将小姐送回房,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也就都不必再活着了。”
“是,公子。”
宋娇哪里肯依,还想着是不是应该再跟他好好理论一番呢,就被身边的人拉住,好一顿劝,不过是再转头的功夫,宋子桓早进了院子,门也咣当一声,落了锁。
宋娇与宋子桓地这番争执,在宋华青这次的事件中,不过就是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插曲。
李倾月看到了自己的舅舅对于这件事,的确是没有插手的打算,不过就是做了做表面的样子,心中甚慰,对于宋华青的事情,也便没有了顾忌。
宋华青表面上答应了宋华生的建议,听从了他的劝告,可是实际上,却仍然让人在暗中筹建着什么,许多的资源,都被他在暗中命人转移到了城外。
宋华青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地,至少,瞒过了宋华生。
可是哪知,这日他才刚刚到了城外的别庄,就看到了宋子夜正堵在了门口。
“子夜?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宋华青心虚,不过面上仍然是表现得十分淡定。
宋子夜看他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隐瞒,摇摇头,“二叔,你想着将那些金银珠宝,转到何处?我与父亲好不容易才与岳总管搭上了话,你现在却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使这一手,你可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
宋华青自知瞒不住了,不得已,一咬牙,换上了一副哀容。
“子夜呀,你也知道二叔的情况。这次的事情,二叔也是没法子了。若是将那些东西都交出去,那你姑姑和三皇子将来可怎么办?”
看到宋子夜不为所动,宋华青伸手抹了把泪,说地更为动情了。
“子作呀,你也知道三皇子在皇上眼里并不得宠,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总得给他们留条活路不是?再怎么说,他们的身上也是留着我宋家的血呢,难道就这样不闻不问?”
宋子夜真是气得想笑!
帮三皇子?
那也得看怎么帮!
你若真是为了他们母子好,那就该安安分分地,现在倒好,明知道三皇子不得宠,还妄想着那个位置,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先不说皇上会不会罚你了,就是梅家和刘家,也断不可能会饶了你。
“二叔,听我一句劝。若你真想保住三皇子和宋淑妃,就不该再有不该起的心思。只要你们的心别那么大,将来无论是哪位皇子继位,三皇子都是可以当一个闲散王爷,荣华富贵亦是享用不尽,你又何必如此折腾?”
宋华青的脸色有几分的难看,他知道今日之事,只怕已然败露,只是不知道,岳倾是不是也知道了?
原本他透过了宋华生去找关系,最后宋华生给他的答复就是让他舍弃了别苑的那些个死物,如此,至少可以换得他一生平安。
可是他前思后想,觉得若是没有了这些东西,那么他们二房和三皇子唯一的倚仗也便没了。
如此,那他们就这样卑微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才挺而走险,自以为自己可以凭着自己的几分运气,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现在看来,怕是没有这个可能了。
“子夜,你这么说,就是不肯放过你二叔了?”
宋子夜的脸色一沉,这个二叔,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呢?
真以为岳倾傻呀?
如果不是因为念在了是他二叔的份儿上,他才懒得过来提醒他一声呢。
“二叔,你若是这样想,那我想我们之前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话我带到了,是不是将东西送回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子夜说着,抬腿上马就要走。
宋华青情急之下,连忙拉住了马的缰绳,“子夜,你跟二叔说实话,今日是谁让你来的?”
宋子夜冷笑一声,“二叔以为呢?总不会是我与父亲闲着没事儿,特意派人盯着你吧?你自己得罪了谁,你心中会没数儿?最迟今日子夜之前,若是迟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宋华青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不是宋华生叫他来的,那么,就只能是岳倾了?
宋华青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只觉得从脚心到头顶,一下子便凉了个遍。
自己这样小心的动作,竟然还是惊动了那位岳大总管?
宋华青进了庄子,就开始不停地踱着步子。
他太清楚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这些就等于是他的保命钱了。
若是这次的官职不保,至少还有这些东西,将来他们二房至少也仍然能过着上流社会的日子。可若是没有了这些?
宋华青对于自己落魄的将来,几乎就是不敢想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深切地意识到,再多的功名财富,对于自己的性命来说,都是分文
的性命来说,都是分文不值的。
眼瞅着天快黑了,若是再不进城,只怕天色一黑,城门一关,那他就是想送回去,也断没有可能了。
“来人,将东西都装上马车,再送到别苑。”
“是,二老爷。”
李倾月听着阿布的禀报,心中冷笑,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今天晚上,让宋华青就候在别苑,本座亲自去会会他。记得,将宋子桓也叫上。”
“是,大人。”
阿布走后没多久,红叶就进来了,“主子,齐公子进京了,想着尽快见您一面。说是您之前的吩咐,他都照做了,希望您能言而有信。”
李倾月点点头:“告诉他,明天午时前,就在城外竹林的七音亭相见。”
“是,主子。”
这天晚上,宋华青将一切都安顿好了,正想着离开,就见宋子桓也过来了。
“你过来做什么?”宋华青面有不悦,许多事情,他现在还不想让宋子桓知道呢。
事实上,宋华青对于自己手上的产业这一块儿,一直都是瞒得紧紧的,生怕被自己的儿女们惦记着。
像宋华青这样自私自利的人,看的最重的,也便是这些身外之物了。
“回父亲,不是您让管家通知儿子过来的吗?”
宋华青一愣,他几时让管家通知他过来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两位先请稍安勿燥,岳总管一会儿就到。”阿布大步进来,对于这对父子,他是连个正眼儿都没给。
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皇上一时不曾下旨免除他的官职,他就仍然是风光的侍郎大人,可是这阿布看过来的眼神,分明就是十分的鄙夷,这让宋华青很是不爽。
“岳总管要来?父亲,难道是岳总管不肯就此罢休?”
宋华青心里也没了主意,只能听阿布的话,乖乖地进屋等着。
因为阿布的那番话,再看看外头守着的这些人,宋华青和宋子桓二人吓得连晚饭也没吃,当真是没有什么食欲了。
“父亲,要不要派人去给大伯父捎个信儿?”
宋华青看了一眼外头的戒备森严,摇摇头,轻叹一声:“只怕现在去传话,已经来不及了。”
“父亲,儿子总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定然是岳倾的人将儿子给骗来的。”
到了这会儿,若是再看不出来这是个套儿,他们爷子俩也就太傻了些。
“走一步看一步吧。唉,悔不听父亲之言呐。若是早听了父亲的话,或许,我们也就没有今日之祸了。”
父子二人在屋内惴惴不安,面色苍白,谁也不确定,岳倾对他们二人到底是存了一个什么样儿的心思,更不确定,岳倾到底会不会直接就在这儿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一点儿也不怀疑岳倾的本事。
就从他受宠信的程度来看,他们父子今日死在了这里,岳倾定然是有一百种法子来自圆其说,而皇上,只怕根本也不会愿意过问的。
两人在屋内只觉得分外难熬,从这天色将暗,到了天黑透,总算,听到了外头有动静了。
“岳总管到!”
听着那内侍高唱,宋子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是双腿开始打颤,甚至是感觉到了有些软,险些就要站不起来了。
“见过岳总管。”
李倾月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在正位上落座,斜飞入鬓的剑眉,此刻看上去,竟是透着几分淡薄的杀意。
“先将宋子桓带到墙壁,严加看管。”
“是,大人。”
宋华青一下子有些慌了,“总管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嘛,还请您莫要为难我的儿子。”
“呵呵,看不出来,宋大人还真是一位慈父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就是透着几分的嘲讽。
“岳总管,此事都是本官一人所为,与我儿无关,还请岳总管高抬贵手,送我儿离开。”
这会和,宋华青总算是找到了几分为官的底气,说话的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李倾月轻抬了抬眼皮,“宋大人凭什么以为本座就会听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座面前指手划脚?”
宋华青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李倾月的鼻子,怒道:“你,你简直放肆!”
李倾月直接就冷哼了一声,阿布一抬手,宋子桓直接就被架了出去。
看着儿子被人带走了,宋华青这会儿气得浑身直哆嗦,可是偏又想不出如何来应对,大口大口地喘了阵气后,这才无奈道:“还请岳总管高抬贵手。”
李倾月轻嗤一声,“怎么?现在宋大人不再说本座放肆了?”
“下官不敢。”
宋华青低着头,几乎就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四个字,天知道,对于他来说,这是多么大的一种屈辱。
可是为了儿子,他不得不低头。
“你有什么不敢的?当年你做过什么,宋大人,可是都忘了?要不要本座帮着你仔细地回忆一下?”
宋华青微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大人以为是什么意思?”李倾月十分好笑地看着宋华青,如此狼狈的样子,看在眼里,还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岳总管,您之前提出来的条件,下官可是都照做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纵然是岳总管见多识广
管见多识广,想也知道,这对于普通的官宦之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李倾月不搭话,反倒是接过阿五递过来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眉头微微舒展,赞了一声好茶,便搁在一旁。
“岳总管,还请您给个准话儿,到底如何,才肯放过我们父子?”
“宋大人,十年前的事情,你只要原原本本地说与本座听了,自然就当无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或者是欺瞒于本座。”
话落,李倾月的手在桌上轻叩了几下,宋华青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正欲开口询问,便听得隔壁传来了一声惨叫,纵然是看不到人,可是从声音上来判断,是宋子桓无疑。
“你?岳倾,你到底要干什么?”
“本座说过了,十年前之事,宋华青,休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座的耐性。”
“十年前?十年前的事情多了,谁知道你要知道的是哪一件?”宋华青的眼神闪烁,开始玩儿起了赖。
给她玩儿这一手?
李倾月轻笑一声,也不追问,很快,宋华青便又听到了一声惨叫,这一次,他明白地听出,不是宋子桓的声音,是他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个庶子的声音。
“你?你竟然?”
“没关系,本座有的是时间,只要你不觉得心疼,本座可以让隔壁的那些人,每个人都发出这样的一声惨叫,你以为如何?”
“岳倾,你,你不是人!你怎么能如此地残忍?你简直就是混蛋!”
李倾月冷冷地注视着他,再道目光就宛若是两道淬了毒的毒液一般,胶着在了宋华青的身上。
宋华青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子阴寒之感,手也不自觉地便开始打起了颤。
“我不是人?那你这个宋家的庶子,联合外人来算计你自己的嫡妹妹,就是人了?真是不知所谓!”
宋华青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用一种极为狐疑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
“你,你说什么?”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再不肯说实话,那本座直接就让人将你那个小儿子的胳膊给我缷了。”
宋华青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他丝毫不怀疑这位岳总管话里的真实性。
这可是位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他说要缷胳膊,那就一定会照做。
脑子里猛地一闪,当初她是如何命人将那婆子的手指一根根掰断的情景,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却仍然觉得喉咙干涩,甚至是嘴唇也跟着发干,动了动唇角,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阿布,让他们动手。”
“是,主子。”
“慢着!”宋华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急忙制止阿布,“岳总管,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干什么?”
“好好说?好呀,那你慢慢说,本座细细地听着。”
“当年,当年先皇登基,皇上原本也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后来,看到皇后,也就是宋玥竟然真的对皇上全心全意,这让他无法接受。后来在宋琬的再三挑唆之下,皇上才会起了反意。”
李倾月的眸光一紧,这里头会有女人的事儿,她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逼宫这样的大事,竟然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这算不算是红颜祸水了?
李倾月在心里痛骂了自己一声,那是自己的母后,怎么能这么想?
“继续!”
“其实,梅氏当初也大概猜出来,皇上心仪之人,到底是谁,可是那会儿碍于身分之故,什么也不能做。直到后来,梅氏从梅家人的口中得知了宫变一事,便叮嘱了梅家的人,想尽一切办法,要让宋玥死在宫内,绝对不能让她活着走出来。”
李倾月的身子又僵又紧,梅氏,果然是梅氏!
看来她当初凌虐她的手段,真的是一点儿也不过分。
“梅家的人?也就是梅文成和梅文宪了?”
“在当时,梅文理手中没有多大的权势,又是一介文官,能有什么用?在宫变时,起了决定性因素的,一个是梅文宪,还有一个,便是刘义。”
李倾月紧紧地抿着唇,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可是现在亲耳听到了当初的那一切,她的心里,难免又会为了自己的父亲,感觉到几分的悲凉。
“梅文宪手握重兵,宫变之时,就是他力压御林军,直接就让皇上冲进了先皇的寝殿。至于先后,到底也没有躲过梅家的黑手,被大火吞噬在了凤舞宫。”
“这么说,当初的事情,你是知情的?”
李倾月十分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一个细节,若是他不知情,又怎会知道地如此详细?
宋华青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胆子,竟然就颤颤微微地抬起了头,额上的冷汗直流,他却顾不上去擦,脖领子整个儿都已经是汗渍渍的,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我发誓,我并没有对先后做什么,到底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
“真是无耻!”
不待宋华青说完,李倾月就冷声打断了他。
“若是你当真拿她当妹妹看,她又怎么可能会遭了梅家人的毒手?还有,你的亲妹妹,也就是现在的宋淑妃,只怕是做梦也想着
做梦也想着让先后早些离世吧?”
一字一句,并不怎么重的力道,却是宛若千斤重石,生生地压在了宋华青的胸口上,沉重得几乎就让他喘不上气来。
“我,没有。不,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现在被人这样一点儿脸面也不留地说出来,宋华青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般,供人在些玩赏着。
他甚至感觉在这些人的面前,他就好像是一个没穿衣服的乞丐,被人嘲笑、讥讽。
这等巨大的屈辱感,一旦自心底涌出,他便感觉到了无比的愤怒、卑微。
想要发怒,可是抬头看着那张冷冰冰的面孔,什么心思都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不敢!
是真的不敢!
“宋华青,当初你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凡你还有一点点的良知,只要你肯告诉宋华生,他就算是无力回天,可是必然也会想出法子保住先后一命,可是你呢?为了你的荣华富贵,为了你的那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李倾月是真的怒了!
她虽然一直都知道当初宋华青是参与了此事的,可是没想到,这个宋华青竟然是如此地卑劣,明明得到了消息,却不肯放过她的母后,这样的人,还有何面目再继续活在世上?
“不!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不能说,我若是说给父亲和大哥听了,梅家人不会放过我。而且护国公府只怕也会保不住的。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仿佛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找到了自己当初知情不报的根本原因,他不停地这样重复着,似乎是唯有如此,他当年的罪孽,才可以消弥一些。
李倾月冷笑一声,可是眸底,却是掩不住的悲凉凄婉。
她的母后,明明就有机会可以活下来,可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一对兄妹的自私,她的母后就失去了生的机会。
宋华青,我虽答应了舅舅饶你一命,可是你竟然如此卑劣无耻,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方能对得起我母后的在天之灵!
李倾月这会儿只知道自己的心底有着滔天的怒意,恨不能立刻上前将这个宋华青给撕碎了!
紧紧地握着那椅臂,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将他给打杀了,紧咬着的嘴唇,此时已是殷红一片,却是无心顾及。
“宋华青,当年之事,老国公爷和宋华生都不知情?”
宋华青摇摇头,随后有些灰败道:“我不清楚。不过后来看他们的情绪和态度,应该是不知情的。特别是父亲,在后来得知我也曾有参与,曾一度想过要将我逐出家门,如果不是因为念着那点儿骨肉之情,只怕,我早就得姓宋了。”
李倾月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明显地不信,“若是果真如此,他又何必留你在国公府这些年?早早地将你打发出去,岂不是更好?”
孰料,宋华青竟然嘿嘿地笑了两声,极其自嘲道:“你以为他为何将我留在国公府?你以为是因为他看重我?哈哈!错了,错了!他不过是担心我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不想让我给宋家带来灭门之灾,所以才会将我留在府中,好生看着罢了。”
李倾月微怔,这一点,倒是极有可能。
依着外祖父的精明,自然是能洞察到这个宋华青的不安分,与其分出去,倒不如就将他留在眼皮子底下,这样的话,至少能清楚地看着他。
就算不能控制他,至少,他的那些儿女内眷,总还得受着国公府的管制。
如此一来,宋华青就算是再想着做什么,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倾月微微蹙眉,对这个宋华青,她当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可是既然要用宋家的势力,就不能不给外祖父这点儿面子,不可能真的就取了宋华青的性命。
至于他的那些子女,祸不及家人,理当不要为难。
可是这个宋子桓,终归是个麻烦。
直接废了他?
早晚会被宋家人知道是她动的手,那样,只怕会引得外祖父对自己极大的反感。
可若是不动手,一想到了这个宋子桓亦是一个有着狼子野心之辈,这心里头又难免有些不安。
似乎是看出了主子的为难,阿五笑眯眯地上前一步,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倾月的眉眼随着他的话,也渐渐地舒展开来,笑着点点头,“好,就依你之见。此事若成,本座自然是重重有赏。”
“能为主子效力,那是奴才的福气,岂敢还要主子的赏?”
李倾月轻笑了两声,摆摆手,阿五会意,直接就去了隔壁屋子。
宋华青心生惊惧,总觉得刚刚二人的话是对他的那些孩子不利,不免低下头,完全地抛开了身分,开始乞求了起来。
“岳总管,一切都是下官的不对,您若是有火气,直接就冲着下官来就是。千万别再为难那些孩子了。”
李倾月眯了眼睛,冷冷地看着底下的宋华青,现在知道求她了?
当初母后在那熊熊烈火之中是如何哀嚎的?
烈火灼身之苦,今日,她必要让他这个混蛋亲自尝尝!
就算不取他性命,也要毁了他的这张道貌岸然的皮囊,让他一辈子都活在了卑微和恐惧之中。
李倾月慢慢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从来就不
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事实上,她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一个好人。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姓宋,她会直接就让他尝尝,活活被烧死的滋味儿!
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她以后闲了,可以多烧他几次玩玩儿,那也是不错的。
总算是让自己的心情略好了一些,李倾月轻轻地眨了眨眼,语气极淡:“将他丢到某处无人的院子里,记得,要选那种不是特别奢华的地儿,别再烧坏了这些好东西。”
“是,主子。”
李倾月四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地方,她还真是头一次来,不得不说,这宋华青倒真是一个会享受的主儿。
“将能带走的,都带到我们自己的地界儿去,若是带不走,就先搁着,至于这套宅子,阿布,送你了。”
阿布在一旁一愣,随后又是一喜,“谢过主子。”
“好好办差,以后本座自会再给你娶一房好看的媳妇儿,这样,老婆孩子热炕头儿,你的日子也就更有奔头了。”
阿布脸一红,一旁的阿五则是轻轻拿肩膀碰了他一下,“阿布侍卫长,您的前途无量呀。”
当天晚上,这处别苑的某处小院儿,突然就发生了走水事件。
因为地处较为偏僻,所以,下人们赶到时,宋华青已经被烧得面止全非,身上也有大半儿的肌肤都烧坏了。
李倾月还特意派人在第一时间就给他用了药,她知道,在这个时代,烧伤是最容易感染,也最容易死人的。
为了遵守她的承诺,还是不要让他有性命之忧才好。
至于宋子桓,则是在没几天后,就被人发现,整日醉在了烟花柳巷,被一个烟花女子给弄得五迷三道的,几乎是数日不着家。
宋娇眼看着宋子桓将齐氏留下来的嫁妆都败光了,却是毫无办法。
最终,宋娇还是求到了梁氏的跟前。
这也算得上是大事了。
梁氏也隐隐听说最近这个宋子桓闹得有些不像话,派人将其找回来之后,才发现竟然是完全没了人形儿。
原来宋子桓在那烟花之地,竟然还染上了五石散,简直就是丢尽了宋家的颜面!
至此,宋子桓也算是彻底地废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了。
至于李倾月将宋华青给烧伤之后,紧接着,次日的晌午前,也便到了城外的竹林七音亭,既然约了齐玄墨,便不能爽约。
七音亭内一道颀长的玄色身影,已是傲然而立。
李倾月走到距离亭子约莫有十丈左右的地方,便慢下了脚步,停下来。
一身普通的玄色衣衫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微微能看到小半个侧面,只觉得棱角分明,到底是与国师齐名的公子,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能给人以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许是察觉到了李倾月的靠近,齐玄墨缓缓地转过身来。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特别是那眉宇间的一股英气,让人心底微颤。
乌黑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似是多情,又更像是那无情之人,孰不知,这样的一双眼睛,最易引得那少女芳心大动,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看着他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此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饶是李倾月见多了美男,见到现在这样的齐玄墨,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句话在李倾月看来,真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她的理解,是爱看美人之心,人皆有之。
两人对面而坐,红叶小心地奉好了茶,退至亭外,齐玄墨稍一用内力试探,便知这里已布下了数十名高手。
对于这位岳小姐的实力,倒是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齐玄墨抬眼,开始细细地打量着这位让他魂牵梦绕的岳姑娘。
她浓密的长睫毛,叛逆地稍稍向上卷起,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下面,是如玉骨般的鼻梁,眼神再往下移,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让人忍不住遐想联翩。
还有白皙的皮肤……
“岳姑娘果然守时,在下佩服。”
李倾月微微笑了,这样客气的开场白,还真是让她觉得有几分诧异。
齐玄墨,并不是一个儒雅的君子。
至少,在她收集来的资料来看,这个男人,也就是表面上看着还有几分的书生气,实际上,他的阴狠手段,可是丝毫不亚于自己。
“齐公子守约,我自然也守约。”
“很好,齐家的事情,如今已经处理干净,上次收到了你的传书,似乎是有朋友要到湘州?”
李倾月垂眸,对于齐玄墨的话,却是丝毫不敢大意。
“齐公子,其实我便是不说,你大概也已经猜到了我的身分吧?不如,就先听你说说,也好让我见识一下齐公子的推理方法。”
齐玄墨好脾气地笑了笑,“也好。反正今日有的是时间,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地聊一聊。”
李倾月的眼神微闪,对于齐玄墨那有些灼热的眼神,她并不是很适应。
虽然之前也有男子对她流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可是像是齐玄墨如此出色的男子,并不多见。
再者,齐
再者,齐玄墨眼底的那抹狂热和欣赏,几乎就是不加以任何的掩饰,如此直白的眼神,虽然是让人有些不舒服,可是至少,对这个男人倒没有太多的排斥感。
或许,反倒是体会到了他的一种直接和坦承吧。
“岳姑娘的实力之强大,今日本公子倒是另有体会了。能有本事养了这么多的暗卫,而且个个身手超群,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能有的。更重要的是……”
齐玄墨似乎是为了增加一点神秘感,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些,然后唇角轻轻一弯,两道更增添了几分感情的眼神,紧紧地锁在了李倾月的身上。
成功地看到了李倾月的睫毛微颤了一下,齐玄墨的心情显然很好,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更大更深了一些。
“更重要的是,你身上的气质,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不是寻常人能学得来的,也并非是一些大家小姐,努力地去学习规矩礼仪,便能修习得来的。”
李倾月轻笑出声:“齐公子的这番高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
齐玄墨看着她笑得宛若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高贵而富丽,眼神一亮,呆了那么一瞬,好不容易,才从她的脸上移开了眼神,免得自己太过失态。
“当然。我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任何的谄媚之嫌。”
“或许吧。”李倾月不置可否道。
齐玄墨看她平淡的脸上,情绪并不外露,可是那灵动的眼神里,分明又透出了几分的赞赏,看来,他刚刚的话,还是博得了她的好感。
“你自称岳姓,可是我知道放眼整个京城,没有一家的贵族大家是姓岳的。而你与岳倾,显然又非亲戚关系,所以,我知道,这是一个假姓。”
李倾月点点头,“我以为,你在初见我时,便知道这是个假的姓氏。”
这算不算是在贬他?
齐玄墨有些无趣地摸了摸鼻子,“或许是我太过沉迷于岳小姐的美色了,所以脑子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糊涂了。”
李倾月再次笑出了声,“齐公子果然会说话。这等的甜言蜜语,怕是天底下的女孩子,都想着亲耳听一听的。”
“那你呢?”
李倾月脸上的笑容渐收,眼神也微微泛出了冷意,“你以为,我会与她们相同?”
齐玄墨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头大笑,“也对!她们不过是些入不得眼的小家雀儿,可是你,却是一飞冲天的凤凰,自然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李倾月的眼神一暗,他果然猜出了自己的身分。
齐玄墨感觉出了她身上泛出的阵阵杀气,身子猛然跃起,与此同时,一道暗器便打向了李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