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淡定的刘煜,希维尔抗议道:“布瑞特,你真是个独-裁者!”
“那你就是我唯一的子民。”刘煜耸耸肩,递过去了一个盛满了食物的小盆子。
希维尔无奈接过,一边想象着盆子里的食物是刘煜的血肉,一边猛塞。不过在吃的同时,她也注意观察了一下刘煜,很显然那个年轻的男人非常的正常,和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不同。象牙色的细腻皮肤能够让贵妇们嫉妒的尖叫,没有任何痘痘或者瘢痕;少有的黑色眼睛中又透着一丝神秘的紫,深邃到让人心醉,眼睛周围也没有煞风景的黑眼圈;小巧的鼻子,如同工匠最杰出的作品,还有无论什么花朵也渲染不出的粉红色的嘴唇……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已经有两个晚上没睡觉,并且在白天进行了大体力劳动的年轻男人。如果不是早就确定,希维尔甚至会觉得这是哪个国家调皮的公主女扮男装出来玩乐。“今天晚上,你不能再迷晕我了!”将刘煜的容貌抛在了脑后,希维尔继续为争取自己的正当权力而努力。
“到时候看吧。”刘煜耸耸肩,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你不能……”
“我是个独裁者。”
“……”希维尔捂脸,她曾经也是战场上的常胜君王,为什么碰到这个人之后,她每次都是输!
一天下来,希维尔因精神的打击和肉|体的疲劳而憔悴无比,睡觉的地点仍旧在树上,让希维尔没想到的是,这次刘煜给了她一个可以在晚上发光的沙漏。
“漏完了叫我。”
“好的。”被这突发情况打击到了的希维尔有些呆愣的点点头,当她意识到刘煜的行为表示她胜利了的时候,她甚至孩子气的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此时此刻她激动的心情丝毫不下赢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
希维尔却不知道刘煜在一旁偷笑,他并不想将希维尔养成一个无用的废物,特别是在他对希维尔越来越欣赏的现在,有些时候放下手让她做些想做的事情也是无妨。
希维尔安静的坐着,手中的沙漏竟然散发着星星点点粉色的光,这是个很漂亮的小玩意,而且还是个连希维尔也没有见过的东西。她对刘煜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虽然他穿着最普通的平民衣衫,可是这些日子刘煜根本没换衣服,但他的身上依旧干净整洁就像是穿着新衣一样。反观希维尔自己这身特质的猎手服装已经由银白色变成了黑灰两色,唯一庆幸的就是衣服仍旧完整并没有出现被弄破的地方。
希维尔有些庆幸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女王,所以面对这样一个满身谜团而又强大无比的人,她只需要单纯的出于好奇而猜测探究,却不需要为了国家而做出某些激进的手段。胸腹处传来的一丝凉意打断了希维尔的思绪,她将毛皮裹得更紧一些,但很快她就发现,这凉意并不是来自体外,而是体内。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胸腹内游动,然后盘踞在一处……不过,并非是给人冷意的凉,而是很舒服的一种清凉!
“布瑞特?布瑞特?”希维尔内疚的叫醒了刘煜,她刚刚睡着了不到两个小时,可是身体的异状如果不尽早通知,很可能给她们惹来更大的麻烦。
“怎么了?”
“我这里有些发凉。”希维尔用手按着腹部靠右的位置。
刘煜按在她的手所在的位置,闭上眼为她内视,只是瞬间刘煜便微笑着重睁开了眼:“这是好事,是你在慢慢恢复。”
大概是习惯了刘煜的动手动脚,再加上本身也不是小性的人,希维尔没有多少羞涩,只是微微抱歉:“不好意思,是我大惊小怪叫醒你。”
微微一笑,刘煜道:“这是应该的,不过现在你比我更需要,去睡吧。”
“如果我好了……”
“嗯?”
“没什么,我去睡了,你自己小心。”希维尔第一次有一种自己“渺小”的感觉,原来她也有向另外一个人认输的时候。希维尔对刘煜有感激,有好奇,现在又多了一种复杂的不甘心!
希维尔能够抬头挺胸的站在俯视这个世界上上的大多数人,因为她有这个能力。可是她面对刘煜,却仿佛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看见他的后背。不过希维尔并不是升米恩斗米仇的小人,她是即使身中绝毒也自信强大的明君!对于刘煜,再说报答之类的那就是可笑了,显然他并不需要,希维尔能做的就是将刘煜当成自己的兄弟,即使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刘煜却是她唯一认定的兄弟……好吧,专注于战场的前女王陛下很难在短时间之内产生少女情怀,她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真挚的感情,就是战场上的兄弟之情!
第三天,希维尔精神奕奕的起床,惯例的吃饭过后,刘煜却没立刻起身赶路而是带着她朝一个方向走去。希维尔看到的是一条欢快流淌的小河。
“会游泳吗?”
“不会。”
“那就在浅水区呆着吧。”刘煜首先走到河边,希维尔注意到他的手一抖,什么东西射进了浅水区,只是速度太快没看清,“怎么还不脱?”
“脱什么?”
“脱衣服洗澡啊。”
“不行……”就算在豪爽的性子,也开放不到这种程度。不过,面对刘煜理所当然的清澈眼神,希维尔说不出别的话,只能道:“……我不能在野外洗澡,会将毒素传染。”
“在这里没问题,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为什么你总是要用这种强迫的手段?”希维尔再度羞涩,又有些郁闷,“好了好了,我知道,因为你是独-裁者。”
“脱不脱?”
“我脱……不过你能不能转过去?”
希维尔看到刘煜挑高了一边的眉毛,但是他仍旧没转了过去:“溺水了记得喊。”
“我今年二十六岁,而不是六岁。”
“在我看来二十年并不是什么很长的时间。”
“……”其实希维尔很想问问刘煜他今年到没到二十岁,毕竟他长了一张那么美丽而稚嫩的脸,对了,手上的皮肤也很细腻,甚至还有十个小窝窝,就好像是少女的手一般。
缓缓走入水中,希维尔为即将到来的痛苦而屏住了呼吸,水慢慢没过了她的脚,但却并没有疼痛?是这里的水温柔吗?还是……希维尔想起了刘煜扔进水里的东西。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希维尔满足的呼出一口气。
“头巾和面具也要摘掉,面部和头部也要用水清洗。”还没等希维尔享受多久沐浴的乐趣,刘煜已经凑了过来,蹲在河边盯着她看。
希维尔先是双手抱胸,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放开了双手,摘下面具和头巾,而刘煜很自然的将两样东西接了过来,和她的衣服放在了一起。希维尔看着刘煜躺在了岸边的草地上发呆,黑色的长发披散了一地,阳光从树木间洒下来为他镀上了一层金……
“布瑞特,我那里仍旧是凉凉的,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呆看了一会,希维尔忽然觉得现在有些平静得诡异,干脆找了个话题。
“你那个部位是肝,肝属木,雪莲汁有伐经洗髓、脱胎换骨之功效,且也为木行,因此现在你的肝脏起效。而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又生木,以生克算来,待肝脏基本修复接下来就是心,心后便是脾,脾接着是肺,最后则是肾。五脏修复,便生机重现……”说得津津有味的刘煜忽然发现希维尔两只眼睛充满了问号,所以中途停下好心的问了一句,“你听明白了吗?”
“没有。”
果然……“我来帮你具体指一下,应该就能明白多了。”刘煜不怪希维尔听不明白,这里毕竟是西幻风格的大-陆,知道东方的修行特点才是有鬼呢!
“具体指导?”希维尔还被刘煜说的那一大堆古怪词汇弄得晕头转向,就看刘煜朝她走来,立刻把她吓得缩在水里朝后退去。谁知道河道变化多端,希维尔踩的地方还是浅滩,再退两步却就是深水了。一脚踩空的希维尔只觉得喝了一口水,眼前的风景就从树木葱茏阳光灿烂的林地变成了水草茂密游鱼众多的水下!
“噗!”不过还没等她看清那游来游去的是什么鱼时,已经被刘煜一把拉了出来。下意识的两手抱住刘煜的脖子,希维尔剧烈的咳嗽着,而刘煜则抱着她上岸了。
希维尔很想遮掩一下她的身体,可是除了咳嗽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蜷缩起身体!什么东西盖了上来,温柔的包裹住她的整个身体,一只手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希维尔缓缓的顺过气来。发现包裹着她的是一张柔软的毯子,而她则半靠在刘煜的怀里。想起两人刚刚的姿势,希维尔害羞的推着刘煜,想让他远离自己:“我会传染上你的……快离开,快离开!”
“没事,没事!”刘煜却抱着她不放,“你忘了吗?我能治病,那么我也能防病!冷静,没事的!”
刘煜的声音让希维尔的挣扎逐渐平复,她闭着眼睛,急喘着瘫软了四肢。“抱歉,我失态了……”恢复了理智的希维尔沙哑的说着。
“没事就好。”刘煜很大度的拍拍她,因为两人的姿势是希维尔裹着毯子坐在地上而刘煜坐在她背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所以这一拍就是拍在了希维尔的肚皮上,这实在是让希维尔窘羞不已,“那可以放下我了吗?”
“不行,因为我们要回昨天的那棵树了,而你的身体显然是不能自己走回去了。”
“……”希维尔无奈,被刘煜来了个“新娘子”,一路抱回去了。
刘煜做饭的时候看着裹着毯子坐在一边无奈又“无助”的希维尔,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女人了:“希维尔,想要做我的徒弟吗?”
“徒弟?”
“就是学徒。”
“不!”
“为什么?”刘煜蔫了,他第一次主动收徒,结果人家毫不犹豫就决绝,实在是太受打击了。
“虽然你的能力足够做我的老师,不过……”希维尔想说她一直将刘煜当做弟弟,可是一想从见面到现在她这个姐姐总是被照顾保护救助,怎么看也不像个姐姐,顿时颓废了。
“不过什么?”
“我一直是拿你当弟弟的,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够。”低着头,希维尔越说声音越小。
就在希维尔的这句话刚刚说出口,刘煜猛然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了“第二关”的通关条件——和希维尔生死相依!
希维尔就是任务目标?真是有趣呢……挑挑眉,刘煜笑道:“为什么你是姐姐?我不能做哥哥吗?”
“……因为我年纪比较大。”希维尔觉得确实不能用正常人类的想法去套在刘煜身上,因为在他身上出现的所有事都是那么的诡异!
刘煜挑挑眉,二十六,连他年纪的零头都没有,不过单凭容貌他看上去也确实是弟弟,反正他装嫩已经成习惯了,再当弟弟倒也无所谓,“那样的话,希维尔,你是我的姐姐了。”刘煜笑了,坐在希维尔身边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布瑞特……”希维尔也笑了,不过带了些沉重——她好没用,能给自己这个弟弟的除了感情一无所有!
两人继续上路,除了每天刘煜都要带希维尔去洗澡外,更大的不同就是刘煜和希维尔的话变多了。希维尔开始给刘煜讲些外边的事情,这些刘煜虽然都通过第九莲瓣的传输和希维尔的记忆有了大致的了解,可是当希维尔以她自己的角度来讲述时,倒是别有一番理解。刘煜也开始慢慢灌输给她一些修真的概念,不过不知道是两个地域的差异太大,还是刘煜不适合当老师,希维尔每次虽然都很努力的去听,但结果却往往是越听越糊涂。
倒是刘煜“招供”自己降服了一头高阶魔兽,并在某处已经大致选择了一块隐居地点的事情非但没有让希维尔因为刘煜过去的隐瞒而不快,反而异常高兴的期待着能够早一天看到新家……
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刘煜半路上跑去接收了自己的那只小魔蜂王,并用简易的魔法阵圈出了一块地方移植了些草药的幼苗,之后每天晚上都在希维尔熟睡之后跑一趟。当两个人总算到了地方的时候,刘煜竟然有些淡淡的失落,和希维尔就这么闲聊着,偶尔逗逗她,看她摆出一张郁闷的脸其实也是快事。
“这里真美,布瑞特,你选了一处好地方。”半个多月走下来,希维尔非但没有变的疲惫萎靡,反而精神奕奕,现在肝脏的异样已消失不见,转而心脏开始被一团温暖包裹,暖洋洋的胸口就像是她这段日子的心情一般,“我们来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对于现在的刘煜来说,移山倒海不过是让他稍微费些力气,翻云覆雨不过是平常手段,至于平地起高楼则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了。不过希维尔并不知道这点,因为在这个世界自从自然之神陨落,精灵被灭亡,德鲁伊成为了传说中的职业后,这里的强者们大多只精通毁灭,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创造。
所以希维尔很快活的拉着刘煜说要从这里挖沟引水,从那里砍树建屋,还要开垦出田地,建一个小型的鸡舍。最后刘煜干脆拿出一摞白纸和两根钢笔给她,让她将自己所想的画出来。柔软洁白并散发着清香的纸,让希维尔不自觉的发出了惊叹。
羊皮纸和罗莎树纸才是这个世界使用的记录载体,可前者制作复杂,价格昂贵,而且因为它的本质是动物的皮革,过多的羊皮纸堆积起来会散发出皮革的臭味。而后者则是将罗莎树树皮通过特殊处理制作而成,这种纸张异常的薄脆,无法折叠只能卷起,即使如此使用的时候稍微用力不当也有可能将这种它揉碎。可是刘煜拿出的则不同,轻薄柔软洁白,字迹清晰,可以任意折叠,这绝对是最佳的书写载体。
希维尔拿着纸,这绝对不是一两个隐居者能够制造出来的东西,这应该是某个伟大的文明创造出的奇迹:“你到底从哪里来?”
“谁知道,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密林的。”
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希维尔安慰的拍着刘煜的肩膀,温言道:“没关系的,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线索……”
他们,刘煜问道:“要是我回去了,你会跟我走吗?”
“当然啦。”希维尔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可是一家人,在这里我已经没有牵挂了,到时候当然要跟着你的!”
“好,我记住了。”
希维尔丝毫不觉的自己这两句几乎就等于签订了卖身契,在答应之后,转身就去设计新居了。而刘煜对于通过双手拼装出来一个小窝也很感兴趣,所以也就放心的去让希维尔做了。半个小时之后,希维尔一脸兴奋的拿着图纸来了。
“这是……什么?”
“你拿倒了。”
“哦,现在我看出来了,你画的是螃蟹,挺像的。不过不是说要画新居图纸吗?”
“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这是螃蟹?”希维尔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刘煜。
“你看,这是螃蟹的壳。”
“那是房子的屋顶。”
“这是八条长腿。”
“那是围绕着房子的篱笆。”
“这是两个大钳子。”
“那是拱形的院门。”
“……”
“……”
“你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刘煜还真是从没见过这么形象的螃蟹,和这么不形象的山野小院图。
希维尔郁闷的一手捂脸一手叉腰,不过反正她这些日子丢脸丢得已经习惯了,所以倒是很快恢复了过来:“好啦,别笑了,我知道我没有绘画的才能,后面的图你也别看了。我还是口头描述给你听吧。”
刘煜点头,而希维尔的口述能力确实比她的绘画能力强上几百倍,而城市规划也曾经是她帝王学中的一门课程,现在只是规划两个人的住房,也让她弄出了一期工程二期工程三期工程来。
不过讲到最后,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建一个能遮风避雨的茅草屋。想到这里希维尔没声音了,作为国王她学了规划,可是不表示她会盖房,甚至在城市建设的时候她连木头都没砍过一根,只要指定大方向之后,根据需要调拨材料而已。
“我会努力学,虽然一开始一定会笨手笨脚的。”希维尔坚决不准刘煜一个人劳作,毕竟她们现在也算是安定,可以随时休息,不需要太顾忌着她的身体了。
刘煜笑了,右手掏出来长长的一根鱼竿,递给希维尔道:“我去砍树搭窝棚,给咱们弄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干脆今天的晚饭就由你接手,怎么样?”
希维尔点头接竿,她也知道那都是体力活,她去大概只是添乱,不如做些“小事”:“我会努力。”钓鱼,应该不是很困难吧?毕竟刘煜每天都是收获颇丰……
刘煜把希维尔带到一处河岸边,不过临走嘱咐她不要轻易朝水里走,这里水的深度对于希维尔来说可是致命的,“而且这水里有些大东西,小心被叼走。”刘煜的摸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吓唬贪玩小孩的老妈子,希维尔郁闷的点头,并再三发誓自己的脑袋正常,不会乱跑喂鱼。可刘煜走没多久,就又跑回来在她脖子上挂了一条系着颗灰色石头的银链子,这才放心离开。
希维尔摸着那根链子,灰色的椭圆型石头就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银链子看上去也只是简单的白银制品。刘煜给她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虽然外表不惹眼,但希维尔知道它绝对不普通,可抛开它未知的功效,即使这真的只是一根挂着石头的普通银链,对希维尔来说,它的价值也远远超过了自己曾经拥有的任何一件饰品。摸着项链,希维尔摸着贴在胸口上的新项坠,开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