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双的言辞神情,让刘煜充分的了解到什么叫做“女生向外”,不过,作为林无双“向外”的那个人,刘煜却觉得心底涌起一阵暖流,漾着甜蜜的馨香,他目注着林无双,颇为感动的道:“别气恼,林妹妹,你爸爸他们也像你一样的关怀我、体恤我,没有人愿意让我稍有损伤,这一阵,说不定他们亦正在苦思对策,寻找却敌致胜的两全之道……”
哼一哼,林无双挑着眉梢子道:“你也用不着帮着他们说好话、打圆场,总之我只有一个主意,如果冲锋陷阵、犯险赴难全叫你一个人去顶,我是决计不会答应,这次行动,我也是要跟着去的,假若你愣想充英雄、扮好汉,行,咱们俩一堆,是生是死我全陪你就是!”
暖暖的感觉开始荡漾在胸怀,刘煜直视着林无双道:“林妹妹万万不可造次,这趟我们全军出动,与新选组对决,乃是生死之斗、存亡之争,危险性极大,岂是能玩笑得的?你必须要服从分配,不得抗命胡来……”
林无双冷冷的道:“少给我来这一套,爱哥哥,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谁也拦不住我,若是不信,你可以试试!”
林无双执拗与倔强的性子,刘煜早就领教过,而且深知她是说到做到,宁折毋弯,半点商量不打的,眼下越拦着她,事情便越要僵,为今之计,只有暂且缓过去再说,到时候万一再劝她不住,伤脑筋也让大伙来伤,现在他单独一人,可委实不想招惹这位姑奶奶。
于是,陪着笑,刘煜道:“好在还有一日的辰光。尽这一日工夫,你方不方便去,不妨多加考量,相信林掌门亦有他的看法,林妹妹,我不说话就是了。”
凤眼一瞪,林无双道:“爱哥哥。你以为拿我爸来压我,就把我吓住了,嗯?”
连连摆手,刘煜忙道:“你别误会,林妹妹,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的个性我多少了解一点,一旦铁了心,谁也扭不转来,明着不行,暗里照干,哪个敢不顺着你?”
忍不住“噗哧”笑了,林无双佯嗔道:“听你说的。我好像变成一只母老虎啦!”
刘煜情不自禁的道:“就算是一只母老虎,林妹妹,你也是最漂亮可人的母老虎。”
林无双心头甜滋滋的,却免不了有几分羞涩,她微红着脸庞,轻声道:“你扯到哪儿去了?平时里,看你一本正经,冷冷清清。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样,谁也不敢相信你暗地里还挺会给人灌迷魂汤……”
刘煜笑道:“是你教我的,林妹妹,要爱,就不必掩饰,无须矫情,有感即发。便是真率。”
林无双垂下目光,语气又转为伤感:“所以,我要留住你这份爱,爱哥哥。假如事情没有较大的把握,我决不允许你去单独涉险……”
刘煜抚慰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行桥头自然直,林妹妹,这个难题,终究定会解决的,说不定林掌门和方师叔他们已有良策……”
林无双道:“如果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想出妥善的法子来呢?你又该做何打算?”
淡淡地一笑,刘煜说出了实话:“我确信一定会有法子的,河上万齐与冈田似蔵两个还真不算什么,我有把握拿下他们!”
林无双闷着声道:“你只是故意安慰我,前言比对后语,可见言不由衷……爱哥哥,假设你有那个本事,当日也不会在对阵两个老怪物时连我牟师兄都不顾的狼狈逃窜了!”
刘煜被林无双的说辞打击的胸口一闷,尴尬而又无奈的道:“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牟宗涛的被擒是我有意为之,并不是真的不敌……”
白了刘煜一眼,林无双幽幽的道:“爱哥哥,你这副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骗得了谁去?!好了,我不会再纠缠这个问题,免得你没面子……”
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刘煜承受不住的低声道:“夜深了,林妹妹,你不回房去歇着?”
林无双大大方方的摇摇头,道:“我还不困,我想多陪陪你,或者,要你多陪陪我,爱哥哥,你乏了吗?”
脸皮子抽了抽,刘煜忙道:“不,我不乏,一点也不乏,我们再聊一会儿吧……”
扶桑剑派真传弟子已经彻底的“消化”了天山雪莲的效力,完全的巩固了先天境界的实力。而让新选组及其它东瀛修行界势力忌惮不已的扶桑剑派“底牌”也被林北溟揭开了,让刘煜无语的是,这张“底牌”不过是一批为数八十七人的后天高阶剑手而已,新选组只需要派出两个战斗番队,就能将之歼灭!
虽然刘煜手中的天山雪莲还有很多很多,但他可不会将那些宝物浪费在只会对扶桑剑派效忠的死士身上。再说了,“恩赐”一旦多了,那也就不值钱了,扶桑剑派的人还会像现在这样感念他吗?!
刘煜已完全恢复,他打算展开复仇大行动了。而且同时也准备向天下江湖人宣布他五蝠血令令主的身份,也就是说,五蝠血令已公开成为一个江湖组合,他宣布五蝠血令的总堂将建在镇江盛昌船行的遗址上。
扶桑剑派重现修行界的消息,象一阵巨大的风暴,卷向东瀛的每一个角落,震撼着整个东瀛修行界。而扶桑剑派掌门人女婿是中土修行界青年第一高手刘煜的消息,则更象一把千斤巨锤重重击在东瀛修行者的心上。
京都,伏见山。
这里是新选组的总部所在,而此刻,三辆车身绘有巨大的扶桑剑派派徽的豪华大巴抵达这里,近百人气势汹汹的走下车,列好队,在林北溟的带领下,起步上山。
被这招摇的车队吸引过来的东瀛修行者都心中雪亮,这是扶桑剑派开始向新选组寻仇了。
当这一列近百武士出现在伏见山下时。可把巡风望哨的新选组武士吓了个魂飞魄散,防守各地的弟子,纷纷被命令撤回新选组的权力中枢“池田屋”去了。
就在刘煜等人对新选组不战而逃的举动表示不屑时,从山上正好下来一队东瀛警察,领头的一个戴着圆边帽的矮胖小胡子底气不足的大喊道:“站住!你们想干什么?伏见山乃天皇陛下敕封之地,谁敢前来骚扰?不许登山!”
通过内应松平片栗虎,刘煜他们早就知道了新选组通过四大剑派的关系。请来了警视厅警部目暮十三担任第一关看门人。当然,请目暮十三过来,并不是新选组觉得扶桑剑派不好对付,而是想趁机让扶桑剑派跟国家机器对上,然后借用“大义”的名头,名正言顺的铲除扶桑剑派。这也就是为什么新选组武士会避开的原因。他们就是想让扶桑剑派将目暮十三一行人就地击杀!
虽然目暮十三他们只是一群战斗力不到五的渣,但扶桑剑派他们也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电话联系上了松平片栗虎,让他通过警视厅给目暮十三下命令。在扶桑剑派兵临城下的这个时候,松平片栗虎也就不怕暴露他卧底的身份,依言而行。
目暮十三等人虽然身为警察,但面对修行者时多少心中忐忑。如果不是职责所在,他们绝对不会愿意面对挥手即杀人的修行者。在接到警视厅的新命令后,目暮十三自然是没有丝毫质疑的带队下山,速离这趟浑水。
上山大道宽阔而整洁,全以一种细致而坚实的白纹石铺砌,就那么蜿蜒曲折地延逦上山,隐于云悠雾茫深处。一座宏丽壮观的寺院建于道旁,“金戒光明寺”五个汉字嵌于门楼上。苍劲有力。
巨大的碑楼下面,排开三十余名新选组制服武士和十余名和尚,其中有刘煜的“熟人”土方十四郎。
刘煜虎目冷电四射,阴阴地盯着面前四十余名僧俗人物,他冷森森地道:“土方十四郎,上次在飞鱼岛你算是侥幸保住了性命,但今天你却不会再有那样的好运了!我保证。你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刘煜,你不要太放肆,我们新选组可没把你放在眼里!更何况……”土方十四郎指着他身边一位白发黑肤的半百武士道:“……我们还请来了东京歌舞町四大天王之一的‘沟鼠组’老大泥水次郎长先生,今天死的一定会是你。”
那位“沟鼠组老大”泥水次郎长也适时发言道:“刘煜。中土有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你难道真的打算要引得东瀛修行界天怒人怨?”
刘煜懒得再说话,冷酷地下达了屠杀令:“灭杀!”
刘煜挥着血夜刀一马当先,十一个扶桑剑派的先天高手紧跟在后。顿时风啸雷鸣,剑气刀光漫天,但见血肉横飞,惨叫声大起,和尚武士的尸体纷纷往下倒。不到片刻,三十余名新选组武士和十余名僧人悉数惨死,现场就只剩下土方十四郎和泥水次郎长等寥寥数人。
“土方十四郎,现在你还觉得死的一定会是我吗?!”刘煜阴沉地冲着目瞪口呆的土方十四郎说,然后转身向未参战的扶桑剑派后天剑手下令:“放火,烧了这座金戒光明寺。”
在林北溟一句“刘先生的话就是我的命令”的说明之下,剑手队伍中冲出三十余条人影,掏出早准备好的燃烧弹,在金戒光明寺四面放起火来,顷刻火舌映红了半边天。
眼前的场景让宗神龙哈哈大笑道,“我们扶桑剑派外围势力中有三座道馆都被新选组烧了,现在算是报应临身,我们一定要烧掉所有的寺院建筑,杀光所有的和尚武士,那才解恨。”
泥水次郎长身边的一位拥有一头显眼的橘红色秀发的美丽姑娘粉脸铁青地用刀指着刘煜道:“你们好残忍,你们难道就毫无人性?”
“你这黄毛丫头还不赶快准备嫁装待嫁,是不是也想死在伏见山来陪这些混蛋?”刘煜阴阴地冷笑道。
“你……你下流!”红发女孩儿娇叱道。
“臭丫头,你下次再敢出言不逊。当心我一巴掌打得你满地找牙!”刘煜那神态真吓人。
一侧的那个泥水次郎长再也忍不住了,他吼道:“刘煜,我-操-你-妈,你居然敢对我女儿大小声,你不想活了吧?!”
看了看这位怒发冲冠的黑老头,刘煜眼神冰冷。暴厉地道:“你这白痴,你以为沟鼠组是什么东西,能唬得住我?你莫以为我不杀你,就是我怕了你们沟鼠组。你已经惹火我了,待会儿怕你跪着领死也没有那种好死法……”
这位泥水次郎长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狂吼着挥舞着他手中的那把武士刀,振臂间抖手是风急暴雨的三十九刀。
刘煜一声冷笑。血夜刀削劈砍快如鸿,眨眼间,又准又狠地全把泥水次郎长的攻击在一刹那间,连续化解,而这位泥水次郎长左掌暴翻猛劈出七掌,双腿齐扬。抖腕之下又是三十三刀猛劈而来。
刘煜身形不可捉摸的晃掠如电,泥水次郎长的攻势竟似老慢了半拍的次次落空。
“土方十四郎,你们难道不打算上么?否则,等我下杀手时,你们来不及了。”刘煜冷笑道。
泥水次郎长几曾被人如此轻视过,他狂吼一声,手中武士刀抢旋。他的身形也斜身猛旋,顿时,他的周身滚起千百面银轮飞围急旋滚向刘煜。
“沟鼠组老大也不过如此!”刘煜一声叱,“此”字尚在人的耳边回绕,人已一跃腾空,在跃起的同时又已反泻而下,人与血夜刀合二为一,带着一道宛如流星曳尾似的光带。飞刺杀向对方。
泥水次郎长不闪不避。悍不畏死挥刀迎上,于是两条交错的人影已在一声震耳的铿锵声里倏然弹开。
刘煜仍在原地,神色平和,望也不望身后的泥水次郎长,只是用手中血夜刀指着土方十四郎。
再看那位泥水次郎长,他踉跄地退向了扶桑剑派剑手那一边,呼吸急促。胸腹之际,有四道皮肉翻卷的创口。
一位扶桑剑派剑手的锋刀不知何时横架在他脖子上,只要稍用力拖刀,一定可以切下他的六阳魁首。
“我说过不会让你好好地痛痛快快地死!”刘煜阴笑道。“我这人气量很小,也睚眦必报,任何人骂我,我绝对会第一时间反骂回去,而若是有人侮辱到了我的母亲,那我就不是回骂那么简单了……先砍下他一只右手!”
寒光一闪,一位扶桑剑派剑手闻声上前,冷酷无情地一刀将泥水次郎长右手齐肩斩落。
悲厉地,红发女孩儿大叫:“父亲大人啊……”叫声中,这剩下的四个敌人同时扑向了刘煜。
刘煜毫不迟疑。“呼呼呼”在空中连连做着旋风似的快速空心跟斗,而在这连串的筋斗中,土方十四郎和两位壮年武士以及那位红发女孩儿的四把武士刀便都落了空。
突然,刘煜猝而直射两位壮年武士。这两壮年武士大概急疯了心,正待扑袭敌人,却不料敌人自己送上门来,只是对方来得太快了,太出他们意料之外了,完全象一股旋风括到。
两人齐声惊呼一声,“唰”地左右散开,二人手中的武士刀划起大圈子往下猛斩,可是,就在他们的武器未下击之前,刘煜的血夜刀已有足够的时间分别在他们的胸腹之间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啊……唷……”两位壮年武士的惨号声令人毛骨悚然地传出,他们在踉跄倒退中又同时躺于地,两个人的胸腹都开裂出一道足有尺余长的血口子,在鲜血里,蠕蠕的五脏也一齐往外淌,人一边痛苦地嚎叫着,一面疯狂又笨拙地抚堵胸腹的伤口,但是,他们的两只手掌加起来也没有一尺长,抚了上边下边照样流,抚了中间两头又直淌……
刘煜连看也没多看一眼,当然,他根本就用不着看,每在他出手之下,伤人的部位、力道的大小,甚至包括伤口的数量,他都早有预料,永不失错。
现在,他已象一抹极细的闪电掠向了土方十四郎。
银蛇乱舞,那是妖刀村麻纱抖动的幻象,而刘煜的血夜刀挥闪更快,几乎快得无法用人们的瞳眸去追摄,红发女孩儿的武士刀也一次又一次地在刘煜身边穿舞劈剌,闪闪发光。
冷叱一声,刘煜的血夜刀倏将九十九次刺融于一次杀出,狂攻土方十四郎,在土方十四郎的骇然退避里,当前九十九次挥击的光影尚留在人们的眼瞳中,后九十九次攻击,在同一时间里又分成九十九个不同的方位袭向红发女孩儿。
于是,在风雷怒啸,血光闪烁里,在气流旋荡激涌中,满天的刀影交织尖啸。“当咔”的金铁交鸣断折声与“噗嗤”的利器切肉声顿时混成一片,难分难解。
象长虹射日,刘煜的身躯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盘旋,又冉冉飘落,他仍然立于原地,白色的武士服点尘不染,衬得他平静冷漠的神态更加森严残酷,他没有一丁点喘息或疲劳的模样,更没有一丁点侥幸及惶恐的神色,他是那样深沉,就宛如古井幽潭,那样木然,就仿佛银光塑像,现在,他正用左手衣袖缓缓拭去溅在颊上的一滴鲜血,他的动作是那样轻徐,就好象他只是在擦试一点无意间沾在脸孔上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