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不依不饶,放过了那位提问者,却把教会医院的医生全都捎带上了。
“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但今天既然开口了,那我就索性敞开了说……你们,是不是当奴才当上瘾了?当奴才当出自豪感了?忘记了自己身上流淌着的仍旧是华国血脉?”
杨锐缓步踱到了那个金发碧眼的家伙面前,放慢了语速,沉痛却不失激昂接道:
“港城是华国人的港城,之前是,现在是,今后更是!大阴帝国就是个强盗,之前是,现在是,今后还是!”
那鬼佬受杨锐气场所压迫,未敢反犟,只是耸了下肩撇了下嘴。
杨锐冷笑一声,放过了鬼佬。
“而你们呢,以说鸟语为荣,以说母语为耻,以崇洋媚外为荣,以心系祖国为耻……当然,我杨某人无权决定你们的选择,但我还是要正告各位一句,跪着的人是没有话语权的,是不值得被人尊重的。”
言罢,杨锐向宋广平打了个手势。
“宋教授,我们走,去病房看我龙叔。”
话音刚落,会诊室门口响起了掌声。
房门被打开,两位精干男子推着辆轮椅走了进来,坐在轮椅上的正是龙叔。
“说得好!”
四眼龙虽然重病在身,说话有气无力,但龙命尚在,龙威不减。
“锐仔啊,你这番话可算是说到龙叔心坎里去了,龙叔为什么不愿意让这帮家伙做手术?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狗奴才不配在你龙叔身上动刀!”
如果说医院那帮家伙对杨锐还多有不服,只是没来及反击,那么,新合盛话事人的出场则彻底湮灭了他们的自尊。
敢在四眼龙的面前嚼舌头?
先去火葬场挂个号再说吧。
杨锐快步迎上前去,从那两位精干男子手上接下了轮椅。
“龙叔,你怎么不在病床上休息,来这边了呢?”
龙叔呵呵笑道:“我出来撒个尿,听到这边热闹,就顺便来一下咯。”
宋广平也跟着来到了龙叔的面前。
杨锐介绍道:“龙叔,这位就是省城中山附院的宋广平宋教授,你明天的手术,就由他来主刀。”
宋广平面带微笑,叫了声龙哥。
四眼龙连连摆手。
“叫不得,万万叫不得,我年轻着呢,你就叫我一声阿龙好了。”
杨锐推着龙叔回到了病房,宋广平紧跟着过来其做了细致的体检。
“怎么样,我能不能经受得住明天的手术?”
宋广平笑了笑,应道:“不得不说,这教会医院的医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你的病情应该比入院时好了许多。”
龙叔夸张笑道:“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宋广平实话实说道:“我看了你的病历,知道你入院时是个怎样的状态,也看了你做过的那些检查,实话实说,以保守治疗的手段,能让你恢复成现在这样,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龙叔略显担忧道:“那手术后呢?做完了手术,我还能跟锐仔大战三百杯吗?”
宋广平笑道:“理论上当然不可以,手术后,你不单不能喝酒,还不能抽烟,不过呢,你要是背着医生偷偷摸摸喝上一点抽上两口,也没人能发现。”
龙叔放心地笑了。
狗不打不知道家里谁才是主人。
经过杨锐和龙叔的联手教育,教会医院的这帮咖明显收敛了许多。
在接下来的术前准备会上,他们一个个表现的堪比泰迪,宋广平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答应,其中还有两位拿着本本和笔,把宋广平的交代一字不拉的记录了下来。
这两位,一个是明天手术的麻醉师,另一个则是科室提前安排给宋广平的一助。
准备会结束后,宋广平又专门跟这二位见了个面。
那一助明显有些紧张。
“宋教授,我在搭桥手术上的经验不够丰富,担心在手术台上拖了你的后腿。”
宋广平笑了笑,拍了拍那位年轻医生的肩,问道:“我知道你的英文名叫文森特,但能否告诉我你的华文名呢?”
那医生不好意思回答道:“我姓关,叫关鹏。”
“名字挺响亮的嘛,比你的英文名好多了……”打趣之后,宋广平接道:“关医生啊,你知不知道这一类手术在我医院都是什么等级的医生在主刀呢?”
关鹏自然不知。
宋广平自问自答道:“一般情况下,都是主治医主刀。我看你年资也不浅了,应该有些手术功底,所以啊,经验不够不要紧,只要放松心态,明天我放慢些手术速度,你应该能跟得上的。”
关鹏明显有些感动。
在他们医院他们科室,年轻医生可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上级医生怎肯在手术台上为了下级医生能够跟得上节奏而主动放慢速度呢?
拖了主刀医生的后腿,除了挨骂还是挨骂。
忙完这些准备工作,看看时间也已经到了中午饭点。
谢致远盛情邀请宋广平杨锐二人在他们医院吃个工作餐,宋广平愉快地答应了。
港人说话做事还真是讲究,说是工作餐真的就是工作餐,一人一个餐盘,两荤两素一个例汤。
也得亏宋教授是个书呆子类型的专家,这要是换了别人,甩脸走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吃饭时,杨锐习惯性地在脑海中复盘了下整个过程,那种说不明原因的异样感觉再次袭来。
总觉得有事,而且事还不小,但就是想不明白会出怎样的事。
肯定不会发生在手术台上。
华国的医生做到了宋广平这等份上,或许在科研能力上比不过人家西洋列国,基础理论能力也欠缺了人家老远一段距离,但在动手能力上,却完全可以傲视全球。
一方面,华国人的人种就适合干这种精细活,另一方面,熟能生巧。
宋广平一个月开的刀,能比得上西洋列国的同级别医生一年的手术量。
而宋广平自己也表示了,就这类手术,他睁只眼闭只眼也能轻松完成。
“宋叔,你觉得姓关的那小子人怎么样?”趁着谢致远不在身边,杨锐抓紧时间问了一句。
宋广平哼笑道:“也就那样吧,要是考我的研究生,恐怕会落榜。”
杨锐又道:“那你还乐意带他开刀?”
宋广平笑道:“你要是愿意,那我就带你上台?”
杨锐摇了摇头,道:“我是担心他在手术中别有什么特殊想法……”
宋广平不以为然道:“任他有什么想法,也掀不起一朵浪花出来。”
恰巧这时谢致远端着餐盘过来了,杨锐也只好就此打住。
宋广平的态度验证了他的揣测,这么一台手术对宋广平来说真的没什么难度,所以,这事出在手术台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那种不祥预感又是如此的强烈,杨锐的这餐午饭吃得是相当的心不在焉。
……
鹏城。
金学东只带上了林岳一人,坐到了湘江老乡会近二十人的对面。
“说几句话而已,用得着摆这么大的阵仗么?”
对面,湘江老乡会的老大欧山虎回敬了一声冷笑。
欧山虎的老家在衡山脚下,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身为山民家的孩子,欧山虎的童年基本上每天都在上山或下山中度过。
身体素质自然要比城里人硬朗许多。
再加上他老爹是个暴脾气,教育儿子的唯一方式是拳脚相加,从小挨到大的欧山虎自然成就出了一身超强抗击打能力。
成年后,欧山虎继承了老爹的暴脾气,在衡山北面一带打出了一片天,后来,邻村一小子在鹏城赚了点钱,衣锦还乡时刺激到了欧山虎,于是,他便告别了家乡,身无分文地来到了鹏城。
和金学东一样,欧山虎在鹏城的起步也是出苦力,后来因为能打能挨,在湘江老乡中逐渐有了威望,一步步成长为湘江老乡会的老大。
“东霸天,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谈的必要吗?”欧山虎做了个手势,立马有小弟递上烟来,并为他点上了火。
金学东笑了笑。
“我已经跟我兄弟说好了,摆平你们之后,我兄弟会退出堵档生意,跟我去干工地,所以,我认为我们之间还是有必要谈一谈的。”
退出堵档生意?
欧山虎不由一愣。
不可一世的东霸天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认怂了呢?
金学东不急不徐接道:“你们砸了我兄弟的场子,打了我兄弟的人,搞得我东霸天好没面子,欧山虎,你给句痛快话,你觉得我东霸天的面子值多少钱呢?”
欧山虎再回敬了一声冷笑,想让我湘江梆赔钱?
没门!
金学东的笑意愈发浓郁:“我过来,就是想知会你一声,赔我兄弟五十万,这笔帐就此翻过,若不然,你就挑选个日子,我们比划比划。”
欧山虎放声大笑。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金学东摇了摇头,叹道:“怕不怕,得等比划完了才知道,既然你欧山虎也有此意,那我建议择日不如撞日……”
说着,金学东缓缓起身,拍了下身边林岳的肩,吩咐道:“你出去给医院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早点做好准备,待会会有十好几个重伤员等着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