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秋.并沒有那么多的悲凉.而是像一个新时代的中年人.虽然岁月不饶人.偷走了岁月.但是他的身体依然健康.依然透着一股勃发的生机.
秋雨淅沥沥的下着.打在叶子上连一点声音都沒有.叶子也懒得弯腰了.像是贪婪的孩子.懒洋洋的躺在地上.让玉露落在身上.
他想起了少年.他沒有去过北国.但是他认为南国的秋着实是最美好的.今天沒有公务.他也懒洋洋了.望着秋雨.思绪纷飞.
悠然间.他想起了二十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到了秋天难免哟几分游览.忧伤的气息.
刘源那个家伙走南床北.谁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到底去了多少个地方.刘源说.北方的秋更像是一个粗犷的汉子.整个北国都是粗犷的.所以北方人大气.
这让蒋先云难免有一丝羡慕.他想去北国看看.背着简单的行囊.拿着本子.自己也许可以做一名诗人.
张嘴吟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而事实上.自己要为该死的战争忙碌.为着国家打仗.该死的.自己才二十出头.孩子也刚刚一岁多.自己为什么要为别人劳心劳力.
蓦然.发现自己的士兵正在发呆.蒋先云拍了拍卫兵的肩膀.“上士.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蒋先云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在大别山兵团.却是一个敦厚的长着.甚至他的士兵中有佛教徒.他也沒有拒绝.在六祖慧能居住过的地方.怎么会沒有教徒呢.每次打完仗之后.那些信阳佛教的士兵总是默默的为死去的兄弟超度.
“秋來了.雨來了.往前秋天细雨迷蒙的时候.大大(父亲)总是去山上割霸王草和茅草.然后添在房顶上.不然就会漏雨.有时侯修了.也不管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我跟弟弟妹妹手里拿着茶缸子.接雨水玩.还傻傻的笑.也不知道帮父亲的忙.那时候的日子总是有欢笑.”上士的表情很是怀念.跟着父亲一起生活的日子总会是好的.
上士平日里话不多.也许是让蒋先云勾起了家的回忆.士兵絮絮叨叨的说道.“过年的时候.不管念头怎么样.全家人都会聚在一起.打糍粑.将军我的糍粑打的很好呢.有机会一定要请您吃一顿.大大说了好几次了.我都说了.将军很忙.大大总说当官的时间都是很充裕的.他不知道我们的将军是个忙碌命.还有?”士兵还想说却被蒋先云打断了.
蒋先云掏出口袋里的丝布.给士兵擦了擦眼泪.“上士告诉我.是不是想家了.”蒋先云对待士兵并不严厉.所以士兵又什么都会告诉他.
“不是的将军.出发的时候.大大就吩咐我.说家里有十几亩地.其中有五亩是将军想办法从地主那里弄來的.您是我们的恩人.要我跟好好着将军打仗.不然地主会把家里的地抢走的.抢走了地.家里新添的弟弟就要卖掉了.”
蒋先云回过身去.“这一切的日子是强国精英联盟给你们的.我只是不过是一个参与着.要说对你们最好的.还是我们的委员长.刘源.有机会带你去四川看看他.委员长是个很帅的小伙.”
“四川佬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嘴就是日?你仙人板板.不是好人.我是将军的兵.我只认识将军一个人.”上士有点倔强.而蒋先云心理则感觉暖洋洋的.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尊敬自己超过刘源.而眼前这个士兵就是一个.蒋先云有点欣慰的感觉.
“将军雨停了.我们出发吧.”上士提着个包裹.里面都是蒋先云准备的纸钱.蒋先云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不代表他对于死去人的尊敬.他希望死去的人.能过上好的日子.为此.他坚信.自己手下的兵.那些跟自己南征北战的弟兄们能收到这笔钱.
找了个路口.蒋先云用怀里的指挥刀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旁边写上大别山的兵几个字.
往日里.那些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便开始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将军.俺妈说让你去俺家吃鸡蛋.俺家鸡蛋可香了.”
“将军.您赶快走.我们跟你掩护.反正我们受伤了.”
“长官.你要是有机会看见绣花.你就告诉她.我刘三豆爱她一辈子.她愿意嫁人.就要找个将军这样的嫁了.别耽误了.”
“将军.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夜雨又冷有潮.我们大别山人不少就因为这样得了风湿.到时候就腿疼的要命.”大别山军团的党代表是个木头.倒不是说他沒有任何人类的感情.而是他很沉默.不爱说话.很安静的一个人.他叫李默.
蒋先云很感谢刘源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副手.他很懂事.并不干涉自己的指挥.是个大管家示的人物.
蒋先云摆摆手.“你们回去吧.我想静一静.”蒋先云拒绝了党代表的好意.一方面他想和兄弟们 好好聊聊.
另一方面.只有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他能好好的按下心來.让那个疲惫不堪的蒋先云.变得睿智而博广.
虽然那些死去的兄弟不如刘源的一个计策管用.但是蒋先云总是感觉.刘源有时候追求的过于虚无缥缈.有时候却又很懦弱.这样蒋先云很看不透刘源.这种怯弱的性格怎么会发生在一个身上.
这个时候.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士兵.他坚信他们的亡魂会保佑他.有他们.蒋先云感觉自己似乎有了无尽的力量.
党代表摇摇头.给蒋先云撑了一把伞.雨再次下了起來.纸钱被细雨给浇灭了.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味道.
几个卫兵安静的矗立在一旁.蒋先云是大别山军团的领头羊.他们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党代表把自己的大衣脱下來.给蒋先云披上.他生怕在这个大战即将來临的时候.自己的司令官病倒.
蒋先云的灵魂早就不知道飘到那里去了.就那样漠然的望着那对袅袅的余烟发呆.如同枯朽的老人一般.
在刘源离去的日子里.他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一般.利用自己所有能利用的资源.重新打造了大别山兵团.
这其中固然有无数联盟精英们的努力.但是谁也不能辜负蒋先云在征兵时候复出的努力.蒋先云依稀记得自己长征初始.大别山兵团的士兵战斗力是最差的.他们陆陆续续的倒下.
等他回到大别山安定下來的时候.大别山山脉已经变成了白色的海洋.蒋先云也穿上孝衣.挨家挨户的拜访.
那些死去士兵的父母的表情是那么的哀痛.但是他们依然把家里剩下的孩子推给自己.他们是为了什么.他们是在用孩子的命.换取全家人的幸福.
自己怕了.自己不想看到死伤.自己变得跟诸葛亮一样.要清楚的知道每一个布置.甚至深夜里.自己要去看士兵熟睡程度.清晨要去看炊事员饭菜准备的怎么样.这让自己变得异常疲惫.
刘源带兵用的是个人魅力.还有完备的制度.而自己沒有刘源的能力.所以自己带兵用情.人是感情动物.但是自己却被感情所困.自己异常担心每个士兵的安危.这也许就是自己目前的困境吧.如果刘源在这里就好了.
该死.为什么又想起了刘源.沒有那个家伙.自己依然能将大别山带活.
南国的秋雨竟然起风了.吹散了雨伞.雨珠打在蒋先云那年轻的脸庞上.他似乎有了几分清醒的意思.
一九二九年就这样要过去了.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过后.天气变得寒冷了很多.道路也变得泥泞了很多.
日本第六师团得知自己依然在滁州一带.那么他们很快便会进攻自己这支孤军.而那个时候.便是统一部署.消灭他的时候.但是蒋先云依然要准备.
作为一名将军.一定要打有准备的仗.
陈明仁已经來到了滁州一带.这一支本应该负责來剿灭自己的部队.已经隐藏在包头山一带.日本人并不知道他这一支两万多人的部队.他将作为一支奇兵.
陈明仁并沒有计较蒋先云对蒋介石做了什么.只是來到军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蒋介石.发现蒋介石日子过得非常不错.便也沒有说什么.
“我以为你是來勤王救驾的呢.”蒋先云花了点钱.在老乡那里买了点橘子.全都被陈明仁这个家伙给吃掉了.
“校长最近过得太顺利.如果不吃点挫折.他很可能会迷失掉自己.这样也好.不过你应该把校长接到指挥部來.到时候校长自然不会怪罪你做过什么.”陈明仁好心说道.
“校长担心着一仗打输了.他不愿意参与.我也沒有办法.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如今当中将了.感觉日子怎么样.”
“别说了.当中将日子过得很约束.我的部队里不知道有多少戴笠的人.有个土匪不听我劝告.我带着一个连去灭了他.回头校长就给我打电话.骂了我一顿.这日子真的沒法过了.哥哥要不我那天跟着你们混吧.
蒋先云当然不会让陈明仁的可爱的表情欺骗.摇摇头说道.“当年在黄埔却不是一个爱扯淡的人.全都让刘源给带坏了.回头好好安排一下你的部队.我对你们这些新整编的部队不是很放心的.”
“德械师.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