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嗜血祭品

房内一片静寂无声,王溪没有回他的话儿。

反而是红萼忍不住开口:“姑爷狼心狗肺,不必将我家公主想得和你一般。”

而陆明卿的心中,更是不觉涌起了一股子的厌恶了。

在他看来,王溪身为公主,却也是不知道礼数。她虽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却仍然是颐气指使,连个贴身时候的宫女,也是如此嚣张,全然不知尊卑。

一想到了这儿,陆明卿内心之中的厌恶,却也是更深了一层。

红萼却也是颇为担心的瞧着王溪,王溪泪水轻轻的滑过了面颊,落在了梳妆台的架子上。

王溪嗓音微微哽咽:“红萼,你去把门合上,再替我补补妆容。”

红萼心中叹息一声,却也是将门合上。

公主在陆家,处处都是豺狼虎豹,只和自己相互依靠。

今晚公主要回宫中,方才涂好的妆容,如今却也是哭花了。

红萼是个伶俐的人,也是赶紧用脂粉为王溪将妆容补好。

王溪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眼里到底流转了几许真心实意的温暖:“红萼,咱们不必为那等下作腌臜的人伤怀。今日母后与九妹妹回来,她们能安然无恙回来,我不知道多欢喜。咱们备好礼物,前去见她们,何必为陆家这些畜生生气呢?”

她这样子说,顿时也是让红萼点点头。

更何况红萼觉得,只要皇后娘娘回来,陆家的人必定是会收敛几许。

这样子想着,红萼也是货真价实的欢喜起来了。

陆明卿面上蕴含了怒气,匆匆出来。

走廊之上,薛娇瑛已经站在一边等待。等她瞧见了陆明卿,她立刻急匆匆的过去,满面的担切之色。

“陆郎,公主可是有曾为难你?”

薛娇瑛面颊之上,却是满满都是关切之色。

其实如今她身为妾室,也应当称呼陆明卿为老爷。可是她仍然是口口声声,称呼陆明卿为陆郎。

这样子称呼,伴随两个人少年时候,一直沿用在如今。

似乎这个称呼,也是象征了两个人爱情。

不同于王溪,薛娇瑛这样子一站,陆明卿眼底却满是暖融融的味道。

“她虽答应不去皇后娘娘面前闹什么妖蛾子,身边奴婢却十分无礼。哼,她若不是个公主,何至于能如此无礼,就是身边奴婢也是不知分寸。这皇家的女子,脾气也当真是大了一些。瑛娘,她当真不及你。母亲当年非得要我娶这个公主,可是如今孝顺她不让她生气的却还是你。”

薛娇瑛面颊慢慢的红了,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儿:“我出身卑微,如何能与公主相提并论。”

陆明卿冷笑,眼睛里却不觉流转了讽刺之意了。

“世人的眼中,所谓的公主自然是极为高贵,比你这个庶出的女儿要高贵。可是在我眼里,却偏偏不是这个样子。瑛娘,你在我心中最是珍贵,至于那位大夏公主,却是一文不值。”

说到了动情的地方,陆明卿伸手拉住了薛娇瑛,让她偎依在自己的怀中。

怀中的女子身躯柔软,说不尽的柔弱可怜。

陆明卿内心却有些不甘,若非薛娇瑛身份不高,只是庶出女儿,那么自己的夫人应当是薛娇瑛,而不是别的什么女子。

薛娇瑛面颊一片红晕,言语之中却隐隐有些自责之意:“陆郎,其实若没我这个妾,公主也不会为难你这个夫君。就算你们言语有些不是,连皇后也不能如何。可是正因为有我这个妾,就因为我从前和你有过一段。别人想来,你就有些不是了。若是可以,我宁可让你休了,也不要连累于你。”

陆明卿轻轻抚摸薛娇瑛的发丝:“瑛娘,我也没什么亏待她的。便是那一次,那一次就算有些不是,也是她太恶毒了。就是我落个欺辱皇室的罪名,她也有毒妇的名声。好好的玉石,又怎么能跟瓦片一起碎了。更何况纵然有事,我也不会后悔,谁让她如此待你呢?”

薛娇瑛闭上眼睛,轻轻的点点头,柔声说道:“是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我都是要与你一道的。只不过老夫人十分担心,所以陆郎还是去安抚一二。”

陆明卿很喜欢她这个样子,只觉得薛娇瑛不但温温柔柔的,而且还颇为识大体。

听到了薛娇瑛这样子说,陆明卿越发觉得薛娇瑛十分体贴。

一想到蒋氏惴惴不安,陆明卿也觉得自己应当去安慰一二。

陆明卿离去之后,薛娇瑛嗤笑一声,掏出了手帕,慢慢的擦擦面颊。

她比陆明卿大三岁,这样子的年纪,那些京中的姑娘们都议论薛娇瑛是个老姑娘。

可是实则这个时候的薛娇瑛却是最妩媚风韵最有女人味道的年纪,她身材丰满,肌肤雪白,面颊流转几许红晕。薛娇瑛举手投足之间,就流转了无限的风情。这样子成熟的风情,确实将陆明卿迷得死死的,连皇家公主都是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薛娇瑛手中拿起了帕儿,轻轻的掩住了自己的唇瓣,掩住了那唇间的一缕冷笑。

王溪当真是个好命的女子,她是大夏公主,金枝玉叶,而自己不过是个区区庶女。

所以自己就算喜欢陆明卿,就好似犯下了什么天大的罪状,就被家里人责罚,说她不知羞耻。甚至她以死相逼,怎么也不肯嫁人,也被整个京城的女子嘲笑她不自量力。

可偏生自己受尽了苦楚,那个王溪,那个要嫁给陆明卿的皇族公主,居然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自己就是地上的泥土,被人狠狠践踏。

而她,在被人一寸又一寸的践踏时候,却也是早就呕心沥血,心存酸楚。

自己这张面皮,早就被狠狠踩了。就是自己那个姨娘亲娘,都骂自己是个犯贱。

陆明卿搂住自己,述说他的喜欢。

自己爱陆明卿吗?也许曾经爱爱过的。虽然是带着那么一点功利的爱,可也是真情实意的爱过的。

然而年轻时候,那么一点微薄的喜欢,早就是被岁月而压垮。

陆明卿自以为他在坚持,可他那样子的天之骄子,所以为的压力和委屈,是远远不能与她这个姨娘生的贱种相比。

薛娇瑛之所以能坚持,是因为她心中的不甘和恨意。

王溪明媒正娶,十里红妆。而自己一抬软轿,悄无声息迎进来。凭什么王溪就高高在上,一辈子如此清贵?

其实什么大夏公主,如今落在了陆家,还不是生不如死,更得不到夫君的心。

薛娇瑛这样子想着,却也是不觉掏出了手帕,轻轻擦擦脸颊。

如今陈后归来,是有一些麻烦。可是薛氏和陆明卿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王溪也闹不出什么事儿。

想到了这儿,薛娇瑛冉冉一笑,笑容之上更不觉添了几分幽润之色。

马车之上,姜翠影微微有些委屈,却也是没说出口。

在她想来,王珠心疼姐姐,一时有些怨怼,迁怒自己,那也是不算什么。

王珠生来就尊贵,想来就算嫁人,也是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眼睛里容不得半点砂子。

可实则不止大夏,就是大陆之上别的国家,男子三妻四妾,那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权贵人家的男子,所求娶的正室,门当户对方才是上上之选。男女有别,礼数如此,这些男子对所取的正妻都极少有什么真情存在。

当然也有成婚之后,夫妻两个看对眼,琴瑟和谐的。

可是这样子的美满姻缘,实在是凤毛麟角,实在是太少了。

王溪这个样子,固然是十分委屈,可是只要正妻的尊重还在,那也实在不算什么了。

总不会因为陆明卿有了内宠,那就是十恶不赦了。

姜翠影虽然没说话儿,王珠却也是有些明白姜翠影的心思。

其实王珠内心何尝不明白这些?若是照着大夏的礼数,自己该学的是斗小妾的手段,而不是强求夫君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原本也应当如此的,可王珠一想到自己要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夫君,她就觉得断断不能容忍。就算是自己以后终身不嫁,也不想经历这般恶心之事。

不过王珠自己虽然如此,也不会强求别的女子。

她更不是因为自己这样子的价值观,所以才会觉得王溪不幸。

王珠轻轻叹了口气:“翠影,以后你是太子妃,以后你会做皇后,可是想过如何处置后宅的莺莺燕燕?”

姜翠影不觉一怔,不知怎么,她其实觉得这些事情很是遥远,甚至没有细细去想过。

可如今听王珠这样子提及,姜翠影竟似隐隐有些不悦之意。

仿佛在她心中,其实并不想这样子的。

可是这终究是不对的。

姜翠影垂下头,轻轻的说道:“我自然是会贤惠大方,替,替太子分忧。”

这样子说时候,姜翠影面颊却不觉染上了一层红晕。

“如果一个男子,有好几个女人,并且设计利益。那么巩固自己的地位,就会成为一场战争了。你以为,我只是不满陆明卿另外宠了别的女人?如果母后早知晓薛娇瑛的存在,是绝不会如今这般处置的。”

“此事要不然就在两人情浓之时,退了这门亲事,乘人之美。又或者,为薛娇瑛寻觅一个不错的婚事,让薛娇瑛嫁出去。如果退不了这门亲事,薛娇瑛又不肯嫁人,陆明卿更不肯放手,那就在两个人情浓时候,将薛娇瑛纳为妾室。而不是让两个如此藕断丝连几年,再将薛娇瑛纳为妾。”

王珠不屑于争宠,可是她未必不懂争宠,更不代表她不懂男人的心。

“彼时两人如此年少,就算有些感情,你以为这样子的感情,会有多真呢?不过,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姜翠影喃喃说道:“母亲也是说了,说不过是年少时候一时糊涂,根本不算什么的。”

王珠看着姜翠影:“不错,当年不过是一时情热。就算那个时候得到了,什么样子的热情也是慢慢的淡掉了。可是,他们坚持了这么几年,就算当初是一时激情,对于陆明卿而言,也是变得刻骨铭心了。区区一个大夏公主,你以为如今还能比得上薛娇瑛的分量?”

姜翠影面色一变。

王珠一双漆黑的眸子,却也是慢慢变得深邃:“更何况,一个过了年纪,迟迟未嫁,还是庶女出身的女儿家。这样子几年下来,她心中怎么会没有恨意。而如今,才是陆明卿心尖之人。”

姜翠影面色渐渐变了,不觉流露出惶恐后悔之色:“九公主,是,是我不好,我应该告诉你的。我并不是,不是故意的。”

如今姜翠影担心王溪,嗓音却也是不觉轻轻颤抖,充满了后悔之意。

而王珠听了,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有了几分急躁之意。

其实这一切,和姜翠影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姜翠影本性怯弱了一点,耳根子软,总是容易被姜家别的人所影响。

说到底,其实姜翠影仍然是心善之人,如今对王溪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王珠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缕急躁,压不住心中火气。

也许见着姜翠影这等软软认错,惶恐不已的模样,王珠内心之中的一缕暴戾之气就会涌出来。

她只是不甘愿罢了,凭什么这样子一个豺狼虎豹的世界,姜翠影却还能如此的娇柔可怜,什么都不懂呢。

可是想到了王曦,王珠却也是将自己一缕恼意压下去。

平心而论,如果王曦身边的女子是个精于算计的人,那么自己难道就当真欢喜了。

她顿时也压下了心中一缕焦躁,轻轻握住了姜翠影的手:“翠影,这件事情又怎么能怪你呢?我心里也没当真怪过你。”

王珠斟酌词语:“你不但是姜家的女儿,还是太子哥哥未来的妻子。其实你无论做什么事情,既不必一定要听我的,也不必听你家中长辈的。无论遇到了什么事儿,其实你应当自己想一想。”

姜翠影仍然是颇为内疚,不觉轻轻点了下头。

王珠岔开了话题:“这些话儿,也是不必提了。翠影,你与我说说别的事情吧。”

姜翠影也是点点头。

转移了话题,姜翠影心情也是好了许多了。

除了王溪,再来就是王洵了。

王洵痴恋白薇薇,对白薇薇有意,这件事情暗中也是有不少人知晓。

他处处维护白薇薇,并且因为白薇薇而对王珠动粗。别人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清楚?

不过白薇薇虽也是公主,但不过是皇族养女,并且姿容楚楚,这也并不是一桩十分奇怪的事情。

白薇薇嫁给谢玄朗时候,有好事的人还想瞧个热闹。

却没想到,王洵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样子也是十分得体。那些盼望瞧到王洵抢亲,看个热闹的人,顿时也是失望起来了。

不过从那之后,王洵似乎成熟许多,也帮王曦处置一些事情。

也有人暗中议论,王洵得不到白薇薇,故而也是迅速成熟起来了。

这样子以为的人,也是不少,至于真还是不真,那就没什么了。

除此之外,皇宫之中,还有一桩桃色的风流韵事,姜翠影最后才跟王珠提及。

别的话儿,姜翠影议论也就议论了,也是没什么打紧。不过这桩事情,却是与夏熙帝有关。

陈后离去之后,宫中办了一次采选。不过夏熙帝本来因为陈后离去之事郁郁不乐,并不如何上心。

这一次采选,夏熙帝却也是并没有瞧上谁。那采选的秀女,夏熙帝裁剪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了三分之一。

其余的人,都是被夏熙帝打发出去了,不必进宫服侍。

故而宫中虽然添了两个美人、才人,倒也风平浪静。

这对于许妃和楚美人而言,原本应当是一桩好事,可是却没想到,另外有了一桩风流韵事。

夏朝的皇帝,原本有外出游历的传统。

说是体恤民情,实则不过是一番风流罢了。

夏熙帝对此无甚兴致,不过偶尔疲惫时候,倒是会换上常服,在京城之中走一走。

这走一走,却没想到,居然是添了一桩风流韵事。

这一次出宫,夏熙帝却瞧中一个叫薛采凝的妙龄少女,这个叫薛采凝的女子也是官宦人家出生,才学出众,并且性子刚烈,样子更是艳丽出挑。

她年纪虽比夏熙帝小二十余岁,却并不妨碍成为夏熙帝的知己。

也许因为她不是秀女,不能随意纳入宫中,一道旨意下来,弄出来不好听。故而如今,薛采凝还并不是夏熙帝的女人。

虽然如此,她的身份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夏熙帝对她是颇为宠爱,不但与她下棋谈心,还容她出入皇宫。

有些知情的,都为薛采凝可惜。身份有碍,如今陛下又是爱惜名声的主,所以薛采凝不能入宫为妃。

若薛采凝能够入宫了做妃子,必定是宠妃,还是盛宠。

王珠听到了这儿,面色却有些古怪。

那些为薛采凝可惜的人,必定是不够了解男人的人。

对于夏熙帝而言,越难得到的东西,方才是会越值得珍惜。

正因为顾忌名声,不能立刻得到薛采凝,薛采凝在他心目之中的位置方才是会越重要。

这样子的资本积累越多,薛采凝入宫之后得到的宠爱也是越多了。

可让王珠面色古怪的,却不是薛采凝这些争宠的小手段。

而是因为,薛采凝这个名字实在是让她觉得耳熟。

前世裴洋逼迫不遂,故而杀死一个女子,并且淫辱了这个女子的尸首。

他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顿时也是震惊了整个京城。

正因为这个样子,就算裴洋是裴家的少主,也是要被生生处死。

若不是裴凰苦苦哀求,让谢玄朗拿出那枚免死金牌救人,只恐怕裴洋也是会死了。

也正因为如此,这样子一场风波,裴谢两家的关系才越发紧密。

而前世的自己,那时候自己已经是嫁入了谢家,却并不知道薛采凝和自己父皇这桩公案。

如今王珠的脑子也渐渐清晰起来。

难怪当初父皇居然是会如此恼怒,并且要处置裴洋,全然不知安抚裴家。

其实那时候的裴家,并不是全心和谢家合作,只担心谢家算计。就是那裴洋,也不是那么喜欢谢玄朗。不过因为这件时候,裴家那些反对的声音却也是渐渐没有了。

在裴家的人看来,夏熙帝已经是对裴家下手,什么脸面都没有。他们这些裴家的人,已经是顾不得和谢家争权夺势,还是赶紧合作保住性命才是。

其后大夏皇族被裴家所灭,而裴家又被谢家利用。

这一切的开端,却是薛采凝的死。

如今王珠却有些明白,当初父皇为何如此动怒,居然当真想要处置裴洋了。

裴洋动的人,虽然没有什么嫔妃的名分,然而在夏熙帝心中,那已经是他的女人。

更何况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还不如偷不着。

薛采凝正把夏熙帝弄得心痒痒的时候,却是被裴洋给弄死了。

既然如此,夏熙帝身为男子,自然是绝难忍耐这桩事情了。

等到谢玄朗将免死的令牌拿出来,也许夏熙帝的脑子终于也是清醒过来。

夏熙帝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智。

为了一个女人,提早引起这些世家不满,这并不是一桩明智的事情。

故而夏熙帝也是借驴下坡,顺势赦免了裴洋的死罪。

然而裴洋内心之中的怨恨,却也是到底种了下来。对于裴洋这样子恶毒的人而言,如此羞辱却也是绝难容忍。

这一切的一切,在王珠眼里,顿时变得有趣起来。

似想到了什么,王珠容色也是变得十分奇怪。

“这个薛采凝,似乎也是薛家女儿?”

而姜翠影也是点点头:“说来也是可巧,那位陆明卿的小妾薛娇瑛和这位薛采凝确实都是薛家女儿。不过薛采凝是嫡出的小姐,而那位薛娇瑛是庶出。这姐妹两人虽然都姓薛,却也是素来都不合。薛娇瑛不但是庶出,而且年纪比薛采凝年纪大些。这位薛侍郎年轻时候对身边丫鬟采薇多情,那个丫鬟不是省油的灯,还未等正房进门,就已经抢先有孕。可惜这姨娘运气不好,拼着先生的只是个女儿,就是那薛娇瑛。后来这位薛大人的正室蓝氏入门,却是容貌美丽,手腕厉害,家世也不错。以前侍候的那个丫鬟采薇,全不是这正房对手。”

她说起这薛侍郎的后宅之事,倒是绘声绘色,不过这位薛侍郎的家事确实也是非常精彩。

要知道这薛侍郎身边丫鬟采薇分明是个厉害的人物,若主母软弱一些,只恐怕还当真不是这种家生子的对手。

可偏偏蓝氏也是个人尖尖,手段厉害得很。

蓝氏不但美貌,才情也不错。从前薛侍郎年纪还小,被丫鬟给糊弄住了。等有了美丽可人的正房妻子,从前那个山盟海誓的小妾顿时也不放在心上。

故而薛娇瑛和薛采凝虽然是同样血脉的姐妹,可是却水火不容。

如今采薇这个姨娘早就失宠,薛娇瑛当初闹出那等丑事,薛侍郎也是不喜欢这个女儿了。

据说挡住薛娇瑛以死相逼,不肯嫁人。蓝氏也是厉害的主,就说不嫁就不嫁,他们薛家也不差养个姑娘。

一来二去,薛娇瑛也是拖成了老姑娘,更是成为了薛家笑柄。

加之蓝氏一番努力,薛娇瑛何尝是薛家的笑柄,更是整个京城的笑柄。

不过蓝氏够狠,薛娇瑛却是更狠,这么几年薛娇瑛忍耐下来,却赶着去给陆明卿做妾。

薛娇瑛做妾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那些笑话的声音虽是小了些,却到底还有人议论。

这些议论之人,自然是说薛娇瑛眼皮子浅。

薛娇瑛虽是庶出,父亲身份在那儿,也能嫁个有功名的男子做正头娘子。

如今她却赶着做妾,年纪又大了,指不定没几日就失宠。

等到薛娇瑛成为宠妾,陆明卿为了她连金枝玉叶的公主都放一边,那些议论之声却渐渐没有了。

反而私底下有人说,薛娇瑛还是有些福气的。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薛娇瑛年纪大了,陆明卿还纳了她,可见情分是在的。更何况陆明卿年少有为,前途无量。指不定以后薛娇瑛还有大造化!

如果薛娇瑛以后还能生个儿子,那可更是不得了。

也是不知道蓝氏知道这些,会不会生生气煞了自己。

不过在王珠看来,这个蓝氏也不是省油的灯。

薛采凝与自己父皇玩什么高山流水,知音情调,这实在是十分高明的主意。

等夏熙帝看上薛采凝,薛采凝非但没有一腔热血贴过去,反而欲擒故纵,当真是不慌不忙,颇会吊人胃口。

这样子心计手腕,足见这位正房夫人蓝氏绝非省油的灯。

王珠轻轻的撩开了车帘,此时此刻,马车已经渐渐靠近了皇宫中。

夕阳之下,大夏的皇宫折射出一片迷离的华彩,十分的动人。

而王珠眼波流转间,却也是不觉隐隐有几许灼灼之色。

这样子的繁华宫闱之间,却隐隐有着血腥杀伐之意。

夏宫之中,偏厅里面,韩司衣满面堆欢,笑容盈盈。

在她跟前的妙龄少女年纪尚幼,却说不尽的娇艳,一笑起来时候,仿若许多花儿齐齐绽放,越发的秀润可人。

眼前这位美丽女子,赫然正是薛家的嫡出女儿薛采凝。

如今薛采凝与夏熙帝的关系虽是秘而不宣,可宫中一些聪慧之人却已经是了然于心。

眼前的薛采凝虽未有任何品阶,却能出入宫中。

这一次陈后回归,夏熙帝设下宴席,薛采凝居然也能现身晚宴之中。

更不必提,就算是到了如今,薛采凝却也是从无留宿宫中。

夏熙帝从没有逼迫,也许是因为从薛采凝的欲擒故纵之中,品尝到了一种乐趣了。

薛采凝目光轻轻一扫,眼见这位尚衣局的韩司衣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顿时也是不觉添了几分得意之情。

“陛下对薛小姐在意有加,所以特意令宫中准备薛小姐晚宴的衣衫,这份殊荣,可是十分少见。”

薛采凝想了想,却也是不觉抿唇儿微微一笑,轻轻的点点头:“如此盛宠,倒是令我好生惶恐了。”

她面上虽然谦逊,心中却很是得意了。

韩司衣却笑着说道:“薛小姐天人之姿,原本就是个有福分的人。陛下特意嘱咐,我们也是不敢怠慢,更准备了这么一套孔雀衫儿。上面的刺绣,是尚衣局的宫婢不眠不休,赶工了一个月才做完。”

薛采凝轻轻的嗯了一声,面颊顿时不觉浮起了几缕红晕了。

她穿上了这孔雀衫儿,随意一晃动,衣衫上刺绣也是栩栩如生,瞧着更是漂亮得很。

薛采凝又令宫婢为自己输好了头发,对着铜镜不觉盈盈一笑。

这镜中的少女,如此年华,比起宫中那些有品阶的妃子,实在是年轻太多了。而这其中,也是包括那位方才回宫的陈后。

不过如此,薛采凝却是有意去讨好陈后,依附这位皇后娘娘。

这些日子,许妃也好,楚美人也罢,一个个都将她当成眼中钉。

说来说去,她这样子一个新人,想要出头,也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

薛采凝静静的想,母亲说得也是没有错,自己是应当寻觅一个靠山,有所依靠了才是。

陈后初回宫中,去了小半年,后宫之事难免生疏,许妃太后难免张扬。

自己这么个没根基的新宠,正好是这位皇后娘娘一柄绝好的刀。

更何况那八皇子如今隐隐有得势姿态,既是如此,自己这个没子嗣的新晋人儿,方才是太子所需要的。

别的不说,自己亲娘蓝氏最近不就给个新鲜小妾开脸分宠?

那个采凝,虽然让庶女年纪比嫡女大,虽然混上姨娘,虽然是百般柔顺,可仍然是抵不过年轻女子柔韧的腰肢如水的眼波。

薛采凝找准自己的位置,就是做个陈后跟前分宠的新人。

这后宫之中,不就是这个样子,相互利用,相互算计。

打听到了陈后已然回到了宫中了,薛采凝却也前去未央宫中求见。

通禀之后,薛采凝微微紧张,盈盈而入。

从前薛采凝虽然是远远的见过陈后几次,却也是没机会近些打量陈后的脸蛋儿。

如今她凝神望去,眼前的妇人一身宫装,面上虽然轻轻擦了一些脂粉,却也是掩不住身上那缕淡淡的憔悴之色。

这也是难怪,陈后多孕育子女,并且又生了一场病。如今陈后脸上的疹子虽然是好了,整个人却仍然是软绵绵的,少了几分鲜润与活力。

薛采凝内心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她忽而发觉,自己确实还是有些资本的。

此刻的自己,居然还是这样子的年轻。

不过她面容并未透出自己的心绪,反而一派柔顺的样子:“采凝见过皇后娘娘。听闻娘娘因为生病迁出宫去,采凝的心中也是担切万分了,如今听说娘娘回宫,心里不知道多欢喜。故而,故而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唐突前来,只盼望能见娘娘一面。”

而陈后却容色柔和:“你倒是有心了。”

“若能为娘娘分忧,让采凝做什么事儿,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薛采凝抬起头,说得那叫真心实意。

“如今皇后病已经痊愈,采凝特意准备了培元膏,只求能让皇后娘娘身子好些。”

陈后只觉得晕沉沉的,命人用些薄荷油,慢慢的给自己揉着。

这样子的法子,还是王珠教的,而如今陈后却是觉得这法子很是不错了。

陈后慢悠悠的说道:“培元膏?里面需要南珠入药,调制一些,可是要花费不菲了。薛小姐,你当真是有心。”

薛采凝抬起了花儿一般的面颊,柔柔说道:“我只是一心一意的担切皇后娘娘的身子,若能让娘娘身子健康,要我做什么事儿,都是可以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润的嗓音却不觉回荡在薛采凝的耳边:“薛小姐,这培元膏虽然是珍贵,可是照着宫中的规矩,母后所用之药必须得从尚药局里面取出来,而不是私自服用。你虽然是有心,这药膏母后却也是不能用,还是拿回去了吧。”

那少女嗓音清润而稚嫩,微微有些冷意。

薛采凝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会被拒绝,不觉愕然抬起头来了。

入目,则是一双漆黑冰冷的眸子。

她突然明白,眼前的少女是谁了。

这位大夏的九公主是出名的任性,如今却是在陈后面前给自己没脸了。

薛采凝面颊顿时红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王珠却自顾自的向着陈后说道:“不过母后,你也是不必怪罪薛小姐。她究竟并非宫中之人,这宫中的礼数,她自然是不懂。”

若说方才王珠言外之意还并不十分明显,如今这讽刺之意却也是格外鲜明了。

只说薛采凝毕竟并非宫中之人,却在宫中出入,实在也是不明不白了。

薛采凝其实是个性子倨傲的人,如今她向陈后示好,却被王珠这样子不尴尬的数落了一顿,自然也是心中微微着恼。

薛采凝赔罪之后,就带着她的培元膏就此去了。

陈后却不觉轻轻的叹了口,唤着王珠:“小九,你过来吧。”

王珠收敛了眼中的冷凛,却换做了天真无邪的模样,不觉如此来到了陈后的身边。

陈后轻轻捏住了王珠的手掌:“其实这样子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许觉得十分难以忍耐,可是对于母后而言,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子做。小九,无论是贺兰月还是这位薛采凝,这些是你瞧得到的,可是你没瞧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王珠容色有些茫然:“可这薛采凝,做出什么父皇知己的样儿,实在是可恨。其实父皇的知己只有一个,只能是母后你了。至于别的女子,那又算什么?”

陈后却微微一笑:“怎么会呢,其实你父皇一生一世,都不会有什么知己的。我只是皇后而已,并不算他的知心人。”

不过虽然如此,在陈后眼中瞧来,王珠这样子做似乎都是那种单纯的发泄和孩子气。

其实无论收不收薛采凝,陈后都是不如何在意的。至于自己女儿,别说区区一个薛采凝,便是别的什么要紧事儿,陈后也是一定不会怪罪。

几个孩子之中,说来也是十分奇怪,她就是不觉对王珠十分骄纵。

只不过陈后内心之中,却隐隐有些担切之情。

其实小九是十分聪慧的,可是对男女之事上却有一股子异样的执拗,眼睛里也揉不得砂子。

她只盼望以后小九的夫婿,是会待她很好,很好——

这样子倔强的女儿,实在不想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王珠却不知道陈后心中所想,她偎依在陈后怀中,眼中却也是流转几分深邃和冷漠。

这个薛采凝,前世被裴洋杀了后,再被狠狠侮辱了。自己如今预先知晓,是否应当会伸出手,将薛采凝拉出来?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这件事情若是发生,这将是绝妙的契机。而她纵然知晓,也是会见死不救,仍然选择将薛采凝当做祭品。

不过自己母后,可是不能跟薛采凝扯上任何关系。

人不是她杀的,王珠却并不否认自己的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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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当众争执188 人间地狱090 反击126 倾家之赌322 臣服155 被做手脚107 冲撞公主必处置184 威逼要挟367 攻击软肋458 当众表白159 逼宫九公主222 分居274 真会闹事242 算计裴家498 逼杀叶允蓝(1)342 野兽凶猛233 裴凰对上白薇薇115 虽死犹生255 当众审问182 犯众怒337 栽赃嫁祸489 叶允蓝的真面目(3)377 不肯听话228 薛采凝死了002 辩白013 斩断旧情352 恶意重重047 冤枉她230 裴凰反咬225一耳光331 敌人联手016 追妻226 伪君子304 愿赌服输175 天人交战052 寿宴(一)155 被做手脚421 妖孽必诛405爱恨之间206 动心之誓113 死人复生指真相505 逼杀叶允蓝(8)239 和离415 美丑之别009 下跪认错180 出卖亲人384 各怀鬼胎428 滴血验亲180 出卖亲人329 再遇故人173 最凶残最无耻291代替受辱477 摄政王登基(6)237 别有内情067 精心算计297 各自算计334 连环计中计345 摄政王的醋意353 宫中发威230 裴凰反咬183 挟持众人103 绝色禁脔055 指证040 神秘之人234 容太后阴谋115 虽死犹生162 免死金牌429 相互攀咬009 需要染黑157 九公主,好狠辣059 真面目093 发誓025 裴凰算计143 公主阴狠153 撕开面皮193 夏侯夕的宽慰401 困兽犹斗398 叛乱373 挑拨离间406 宫主再临054 寿宴(三)169 灭门011 舌灿莲花060 大方反驳266 纵使相逢却不识470 还政陛下049 当场染血388 逼奸不遂501 逼杀叶允蓝(4)332 虚张声势399 血脉之亲010 林墨初226 伪君子345 摄政王的醋意494 保胎(4)304 愿赌服输087 太后出招300 谁算计谁095 偷香窃玉110 揭破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