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怒而威,着实令人心生寒凉。
甚至李如拂的心口,顿时也是不觉流转一缕森寒之意。
不觉想起了从前端木紫麟蜜宠她的时候,那也是千般怜惜,万般疼爱,当真是捧到了心尖尖,放在了心口上。
她又几时,需要怕端木紫麟的?
一股子的委屈之意,顿时也是涌上了李如拂的心头了。
这男人,个个都是俗物。
想当年先帝对她这个娇艳的妃子何尝不是万般疼宠。
只不过有了新鲜的花朵,便是没那么捧着了。
先帝也还罢了,如今端木紫麟也是这个样子。
李如拂不觉心尖生恨,恼意更浓。
“端木紫麟,你如此态度,想要做些什么?你,你简直不知晓尊卑之分。就凭王珠当众杀人,对我这个太后不恭敬,我就能治她罪过!这样子的女子,这等女子,又怎么配给你生下一儿半女。”
李如拂不觉捂住了胸口,痛心疾首的模样。
说到了这儿,李如拂面颊顿时流转了一抹红晕,却也是生生激动的。
她可是太后,既然是身为太后,自然是有属于她的尊严和自傲!
李如拂一时之间,倒也好似忘记害怕了。
“如今哀家就是这样子做了,你又能将哀家如何?莫非是要对哀家不敬,就此造反,做个乱臣贼子不成。外头五百士兵,有本事摄政王便是将他们统统捉住落狱。只要哀家一声令下,那些士兵就是会进来,将摄政王当做忤逆的贼人给生生捉住!”
李如拂言语灼灼,却也是掷地有声。
越说,这底气却也是顿时不觉就上来了。
耳边,却也是听着端木紫麟轻轻的低笑。
那笑声,竟不觉有些冷丝丝的味道。
“太后真会做梦,围住本王的爱妃,什么捉住落狱,本王可是并没有这般好度量。身为中辰士兵,却听从太后私令,不思报效国家,却只顾着攀附太后为难本王王妃。这等废物,如何能留。本王已经是为中辰,将这些人给统统杀了!”
李如拂大惊,一股子寒意涌上来。
她犹自不肯相信,不觉尖声说道:“来人,来人,快些进来护驾。”
只不过李如拂唤了几声,竟无人前来。
李如拂此刻,方才是当真惧了。
五百士兵!转瞬而亡!
自己甚至未曾听到了什么动静。
她一张秀容,顿时也是不觉惊骇欲绝。
从前无论将端木紫麟传得如何的厉害,李如拂也是并不如何的放在心上。
也许是因为习惯了端木紫麟在她跟前的卑躬屈膝,李如拂自然并不觉得端木紫麟有多厉害。
可是如今,这个男人的可怕和强大,才彻彻底底的震撼了李如拂。
端木紫麟却也是不再去瞧别人,只垂头,低低亲吻王珠的秀发。
旁若无人,姿态亲密。
仿若尸山血海,也割不断端木紫麟对王珠的连绵爱意。
李如拂又是恐惧,又是吃醋。
这强大的男人,这温暖的怀抱,原本都是属于自己的。
她内心泛酸,正因为自己不要,所以方才便宜了王珠。
实则王珠不过是捡了个漏。
可端木紫麟身边的侍卫,却一步步的踏了过来。
啊的一声惨叫,是李如拂身边暗卫被生生刺死,血花飞舞!
李如拂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甚至是不觉全身冰冷!
她大声叫道:“端木紫麟!”
端木紫麟不依不饶,这是要做什么?莫非,莫非居然为了那个贱婢要杀自己?
李如拂牙齿轻轻的打颤,竟似骇得说不出话儿来。
宛如身处森罗地狱!
她牙齿咯咯响动,竟似觉得自个儿有些不能动弹了。
眼前却见着端木紫麟所蓄养死士步步靠近,那些人每逼尽一步,便是血花飞舞。
李如拂的侍卫也是悍不畏死。
可是在绝对实力的逼迫之下,竟也步步失守,每失守一步,便是血花飞舞落下尸体。
李如拂惊惧交加,这些暗卫可都是弟弟李羡为她所准备的啊!
忠诚、厉害!
李如拂也十分自得,简直是无往不利。
可是如今在端木紫麟跟前,自己所依仗的东西,居然是这般的脆弱,简直是不堪一击。
她啊的尖叫了一声,宛如什么母兽,嗓音尖锐,充满了恐惧。
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是无比清晰的,端木紫麟居然当真为了王珠这个贱人非得要杀了自己!
咔擦一声,最后一名暗卫却也是顿时惨死在了李如拂的跟前。
杀手轻轻的在尸首之上擦拭了刀锋之上的血液。
对方如野兽一般,瞧着李如拂,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而那染血的刀,却也是对准了李如拂。
李如拂娇滴滴的身躯再次往后退了一步,她素来倨傲,素来高贵。
可是此时此刻,她无可遏制,泪水不觉一滴滴的落下来。
此生此世,她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
什么颜面,什么骄傲,此时此刻竟也好似不要紧了。
“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为首之人却不觉冷笑,请示端木紫麟:“王爷,还剩一个活着的。”
怎么着,李如拂却也是中辰太后。
便算是砧板上的肉,似也比别的人要值钱一些。
还是要出于礼数,好生问一问,应当是如此的处置。
端木紫麟鼻尖儿萦绕着王珠的女子香,淡淡的说道:“杀了!”
中辰太后又如何?
李如拂腿一软,瘫软在地。
杀手一笑,却不见有半点迟疑,手中的刀直向着太后娘娘砍了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顿时也是不觉匆匆掠入。
咚的一声,一声清脆之声。
随即一层层金黄色的玄气如此泛开,流转了圈圈涟漪。
那玄气凝聚,忽而又好似池水一般,一圈圈的就此泛开。
几道身影顿时飞起,却也是稳稳落在了地上。
只不过碧灵宫杀手的眼中,却也是顿时战意无限。
李如拂身边的几个废材算什么,此刻来的英挺男人,方才是真正的高手!
来着身姿挺拔,赫然便是成国公李羡。
中辰国丈,皇后之父,中辰太后的亲弟弟。
黑甲军统领,中辰大将军。
方才李如拂脑子一片空白,如今瞧见了亲弟弟伟岸的身躯,却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伴随李羡的到来,若干侍卫却也是纷纷涌入了庵堂之中。
眼见人多,李如拂方才添了几许安稳。
她不觉冷汗津津,端木紫麟居然当真要杀了自己?
回忆起来,却也是又痛又恨。
李羡却不及回头安抚李如拂,他警惕的看着端木紫麟。
这个中辰的摄政王,好似是什么绝代的凶兽,简直是令人不由得觉得不寒而栗。
纵然如今端木紫麟好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却也是给予李羡无限的压迫力。
咚的一下,李羡将自己的回龙枪插在了地上。
他眸光沉稳,一脸真挚:“今日摄政王妃和太后一块儿来这庵堂上香,却没想到居然有那逆贼作乱。亏得摄政王及时前来,方才是将这些逆贼尽数击杀!摄政王如此忠心,太后与陛下必定是有所封赏。”
这可当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端木紫麟微微一笑,抬起头来。
他虽然不喜欢李羡,却不得不承认也许李羡是李家最聪慧的一个人。
处事果决,有勇有谋。
呵,死去的这些士兵和随从,总要有个说辞。
若说是摄政王无故杀人,那就是谋反的罪过了。
可中辰皇族敢吗?
这自然是不敢的。
故而李羡睁眼所瞎话,明明这些人是因为李如拂而死,却将这些死人打成逆贼,只为了给李如拂开脱。
这也是给予了个台阶下。
可是,他端木紫麟偏生不会给李羡这个面子,更不会顺着台阶下。
“大将军错了,这些士兵和随从,一个个的,都是对太后忠心耿耿。正因为太后要为难我的王妃,故而我方才是动手杀人的。”
端木紫麟如此笑着,笑容却有些森然。
李如拂天旋地转!端木紫麟居然是当真要谋反!
恐怕对王珠的盛宠也不过是个借口,实则是因为端木紫麟有了那不臣之心,故而也是趁机如此。
她早就知晓,端木紫麟又岂是为了女色而颠倒的人。
女人?只不过是名义上祸水罢了。
以后端木紫麟还能将原因尽数推到王珠身上。
李羡容光微凝,捏着长枪的手掌却也是不觉紧了几分。
他容色不变,仍然是极为沉稳:“今日我随行也不过两千于人,虽然个个都是骁勇善战,可在摄政王眼里,应当也是不算什么。不过——”
实则李羡骤然招兵,居然能有两千之数,也是对军队十分有掌控力了。
李羡缓缓说道:“只要发出讯息,明都附近统共有四万黑甲卫,这些黑甲卫会在短短两个时辰间凝聚一起,反击逆贼。”
说到底,李家也不是什么小绵羊,要紧的时候,自然也是可以反戈一击。
“到时候形成了僵持之势,摄政王自信那各地驻军,就一定是会向着你?今日之事,摄政王已经是出够气了,也是死了许多人,况且王妃也是毫发无损。不若,我代姐姐道歉,向摄政王陪个不是。”
李羡怀中抱枪,双手抱着在了胸前。
李如拂躲在李羡背后,略略安心。
说到底,李家也不是任人揉捏,也并不是一点儿反击能力都没有的。
还能任由端木紫麟谋朝篡位?
李羡的背脊,却也是绷得很紧。
“若道歉有用,早就天下太平。说到底,本王很不喜欢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有些人若能侥幸活命,却绝不会悔改,反而会变本加厉。这些人会千方百计的寻觅机会,挑我女人的不是。我是不想,十分麻烦。”
端木紫麟缓缓说道,那富含磁性的嗓音却也是蕴含了说不尽的血腥杀伐之意:“中辰明都,尸山血海又如何,便是闹得个沸反盈天,本王也是不会在乎。”
咚的一声,端木紫麟龙鸣剑出鞘,一缕清音掠过。
这龙鸣剑是名师打造,剑鞘之中蕴含了一颗珠子,轻轻催动便是会清音缕缕不绝。
催动内力,其声更是宛如龙鸣一般。
配上端木紫麟那绝世的姿容,更是俊美高贵,简直是令人不可逼视!
李如拂面颊苍白,狠得咬牙切齿:“乱臣贼子!”
她苍白的脸颊满是汗水,发丝凌乱,粘在了苍白的脸颊之上。
加之李如拂身上满是尘土,瞧着竟然是说不出的狼狈。
李羡内心之中却也是顿时浮起了一缕苦笑。
他不得不承认,端木紫麟说的话儿是对的。
也许自己这个姐姐一辈子都是高贵顺遂,一生都是未曾受到什么委屈。
正因为如此,李如拂绝不会饶了王珠。
好似端木紫麟这样子的人,又怎么会容忍?
“摄政王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不在乎整个明都血流成河,不在乎明都尸山血海。可是,想来摄政王必定也是不想闹得那天下大乱吧!”
说到了这儿,李羡从袖中轻轻的取出了一枚玉牌,恣意一晃。
端木紫麟目光凝动:“叶家令牌?”
李羡轻轻的点头,表示自己确实也是跟叶家是有所勾结的。
而端木紫麟那双极美的眸子之中蓦然流转了几许的讽刺之色:“我还以为,成国公有这份骨气呢。想不到,最后还是跟叶家勾结。”
李羡不动声色:“这五年,摄政王和碧灵宫勾结,大陆各地,叶家节节败退。明面上一切好似与中辰无关,然而五年间大陆各地的权利更迭,也是和碧灵宫叶家之间的暗斗有所干系吧。陈国太子是如何身败名裂的?北漠大君和废太子同归于尽,二太子上位等级。其中种种,说来简直是触目惊心。甚至于,如今碧灵宫的势力早就渗透了中辰皇朝上下。从前碧灵宫是黑暗中的帝王,如今却也是要步步上前。”
李羡口气虽然是平缓,可是心中却也是有些悲愤之色。
“呵,我以为以摄政王的傲气,是不会与虎谋皮,却没想到,我也是分明给想错了。摄政王也是目光短浅,却不知自己成为别人傀儡。”
王珠红唇轻柔的笑着,只可惜李羡并不知晓,端木紫麟和碧灵宫宫主是同一个人吧。
这个中辰的大将军也许是凡俗之世的人才,也是十分能干。
可惜,他的对手却是端木紫麟。
端木紫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李羡叙述道:“叶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后势力流落到了中辰,求与我合作。我虽然是并不乐意,可是也是别无选择。毕竟,摄政王实在是太强。”
说到了这儿,李羡手指儿狠狠的捏住了这块令牌。
“今日决裂,对摄政王而言绝非是最好的时机。大义的名分,陛下一脉在军中的实力,如今还加上叶家。今日决裂,就算摄政王最后能获胜,可必定也是会赢得十分惨烈。整个中辰,会沦为碧灵宫和叶家的战场,会死千千万万的士兵,而百姓死伤更是不可计数。难道,摄政王还要一意孤行?何不,大家再继续下几步好棋。”
李羡沉声恭顺说道:“还请摄政王以百姓为重。”
一番话儿说完,整个庵堂顿时也是十分安静。
众人的目光,也是顿时落在了端木紫麟身上。
谁能想得到,这天下的局势,百姓的安危,此时此刻居然是系在了这个不起呀的庵堂之上。
李羡只觉得这一切显得是那般的荒诞和可笑。
那些中辰百姓,那许许多多的性命,可是知晓,他们的生命居然会因为一碗绝育的汤药而葬送掉。
以后便是史官书写这段历史,也是会觉得十分荒唐可笑吧。
一片安静之中,却也是传来了端木紫麟凉丝丝的笑声:“成国公果真是跟我不熟。本王,从来不在意所谓的天下安危,百姓死活。别人死不死,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天下大乱?与我何干。太后娘娘这般糊涂,那就要死,一定要死。”
端木紫麟嗓音不疾不徐,可就是这般极端的冷漠,反而证明端木紫麟这些话儿绝不是什么一时激愤。
字字句句,可都是真心话。
李羡寒毛倒竖,不觉一阵子的泛起寒意。
这个疯子!端木紫麟根本是个屠夫,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任何有那一丝人性的人,却也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子的话儿。
李羡知晓此事已经是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他一颗心不觉往下沉,重新将回龙枪捏得紧些。
今日,说不定便是会死在这儿。
接着便是天下大乱,甚至祸及整个大陆。
尸山血海,森罗地狱。
李羡呼吸了一口气,将诸般情绪却也是尽数给压下去。
一颗心却也是宛如止水,再无多余翻腾。
李如拂也是被骇得面无人色。
李如拂不觉有些发狂的想,怎么会这个样儿?怎么会如此?
这个中辰太后,甚至不觉有些委屈。
自己也不过是,是要喂一碗绝了子嗣的汤药,她甚至没想杀了王珠,为什么居然是会闹成这般不可收拾的样儿。
正在此刻,一片柔顺的手掌,却也是轻轻的按住了端木紫麟的胸口。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女子能有这般资格。
而端木紫麟瞧着王珠,一双杀意凛然的眸子,却也是顿时流转了几许柔情。
王珠轻声劝慰:“王爷,不必为了我,如此大动干戈。妾身,也不是这般小气的人。不会因为这桩事,闹腾得这样子大。你说,好不好呢?”
端木紫麟轻轻的抚摸王珠的发丝,却也是不觉甚是感慨:“可是如此委屈于你,我不会心安的。”
王珠冉冉一笑:“我是个大度的人,才不会因为一桩小事,闹得天下大乱。”
李羡一时之间,不觉目瞪口呆。
他瞧着王珠几句话,端木紫麟神色就是不同了。
甚至眼底那缕暴戾之气,也是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那一双眸子,更好似腻在了王珠身上一样,简直是分都分不开。
如此明显的变化,李羡也是瞧在眼里。
他固然知晓王珠跟端木紫麟十分的恩爱,却并不知晓王珠对端木紫麟竟然是有这样子大的影响力。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均是引动心弦。
唉,李羡虽也是欣赏王珠,却并不知晓王珠为什么居然有这样子大的魅力。
这般俊美如神,又疯狂狠辣的男人,却在王珠跟前化作了绕指柔。
无论如何,端木紫麟人被安抚,也是一桩极好的事情。
李如拂也终于松了口气,复又升起了嫉恨之意。
滔天权势,绝世容貌,那疯子一般的性情,却为了一个姿容平平的女子神魂颠倒。
人家一句话而,都是能视若旨意。
这天底下的女人,内心深处都盼望能有个这般男人盛宠。
想到了此处,李如拂微微有些恍惚。
她忽而有些记不起来,当初自己为什么不要。
明明都放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轻轻一伸手,这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
李如拂拼命回想自己当初的心绪,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依稀记得自己觉得端木紫麟缠得自己有些不耐烦,纵然对自己千依百顺,却总难让李如拂升起什么珍惜之心。
自己那个时候,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什么居然是会这样子想?
可有些东西曾经拥有时候不稀罕,现在属于别人时候,却忽而又让人加倍嫉妒起来。
李如拂内心之中,忽而也是不是滋味。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儿,免得继续看端木紫麟跟王珠卿卿我我。
如今李如拂深恨端木紫麟,而端木紫麟和王珠的亲热却也是更加刺眼。
可是此刻却听到王珠柔柔说道:“王爷,妾身不想计较,是因为太后娘娘宽厚大方,虽然实在瞧不上我,却也只想灌了碗药汤,并没有想杀了我。既然如此,一报还一报,杀了太后已然是不该,就更加不必说,还要连累无辜百姓。”
王珠说得通透、大方,可言语里面有着说不尽的讥讽味道。
“所以我这般想着,今日只需,让太后喝了这碗药汤,也算扯平,何必连累无辜呢?”
王珠目光流转,落在了一边漆黑的药汤之上。
那宫婢搁下了药汤,早吓得瑟瑟发抖。
李如拂顿时不觉惊怒交加!
“王珠,你莫要辱人太甚,哀家是中辰太后,又岂容你这般羞辱?”
这碗药汤,她怎么可能服下?
要知道里面的药材可是烈性之物!
李如拂深恨王珠,这绝育的药汤,那也是没用不伤身的方子。
她可是怎么伤身怎么来,总之不是自己服用的。王珠服了这方子,损伤身躯,姿容受损,李如拂也乐见其成。
——没杀王珠,已经是不错了。
故而如今李如拂虽不必生孩子了,可也是绝对不能吃这碗霸道汤药。她身子娇贵,金贵无比的一个人,受不起这伤损。
王珠一瞬间面若寒霜,板起脸孔:“太后娘娘怎么这样子不知好歹。若不肯吃药,当年想要死不成?”
端木紫麟真情实意,一脸称赞:“小九便是心肠软和,见不得杀人流血,当真是心地善良。”
可不是吗?当初在兖州,王珠也是这样子拒绝了自己的屠城之策。
如今还委曲求全,只灌了一碗药汤,见不得这世间流血。
端木紫麟一脸怜惜,王珠可真是太纯善了。
这样子的女子,当然是最惹自个儿怜爱。王妃就是太纯善,他自然乐意顺着王珠的善,不过也是会百般呵护,不会让王珠委屈。
却不见周围的人容色变得十分古怪。
王妃善良?这摄政王明明是聪慧绝顶,可是瞧见了王珠时候,这一双眼算是瞎了吧。
李如拂更是气得生生吐血。
她哀求似的目光,落在了李羡身上。
自己的亲弟弟,总不会眼睁睁的,瞧着自个儿受辱吧。
可李羡眼观鼻,鼻观心,却也是流转了几分为难之色。
在李羡瞧来,且不说什么顾全大局,王珠这般报复,难道当真便是错了?
李如拂可以灌王珠汤药,难道王珠就不可以这样子一碗药给灌回去?
在李如拂瞧来,她身份尊贵,自然可以恣意行事,可是别的人却也是未必如李如拂这样子想。
李如拂瞧他容色,顿时一阵子恼恨失落。
“阿羡,你堂堂男儿身,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的瞧着家姐受到这般屈辱?”
李如拂泫然欲泣,仿若受尽委屈。
李羡却也是生生一口气好似堵着出不来,今日自己都差点命送到这儿了,可李如拂对他还是有几分怨怪之意。
不过此刻自然也不是讲道理的时候,李羡不觉放柔了嗓音:“太后,还请大局为重。”
还有一句话,李羡没说出口,难道李如拂当真想死不成?
若不将王珠这口恶气给消了,李如拂自然是要死的。
李如拂万般委屈。
李羡虽然知晓这个姐姐十分不讲道理,忽而也是有些不忍。
一咬牙,李羡狠狠心,干脆说道:“不知,这碗补汤,我可是能代替姐姐喝了。”
一言既出,周围的人面色都是有些古怪。
便是李羡的下属,样儿也是变得十分的奇怪。
这可是给女人喝的绝育的东西。
李羡这也是厚脸皮,算是对姐姐尽心尽力了。
李如拂也是有些愕然,内心也是顿时不觉滋生了一缕感动。
原本,她内心之中,还不觉怨怪这个弟弟有些不够忠心,却是自己想差了。
李如拂实在不想喝这碗药,这女人年岁约大,就越怕伤身,伤身可不就老得快?
她不觉心忖,李羡身子壮实,是习武之人。而且这女子的绝育药,对男人未必有效。
故而李如拂顿时不吱声了。
王珠重新绽放甜甜笑容:“成国公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太后争补汤喝?当真是小孩子心性。不过,我这个人虽然小气记仇,可唯独有一样是好的,那便是冤有头,债有主。”
李如拂再次望向了李羡,李羡却也是无可奈何了。
红娇娇滴滴的笑着,端着这碗药汤,盈盈的欺身而去。
李如拂面颊苍白,一双眸子之中顿时流转了几许的怨毒。
她死死的抿着唇瓣,却也是不肯张口。
红娇可不理会那么多,什么中辰太后,她可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红娇一伸手,咔擦一声,顿时也是生生将李如拂给下颚下下来。
一股子钻心痛楚传来,李如拂嘴也是都合不上了。
中辰太后,何时竟然是受过这般屈辱?
药汤灌入,不得不尽数吞下。
直到流入胃中,红娇方才伸手将李如拂下巴给接起来。
红娇咯咯的娇笑着,不觉说道:“太后娘娘可是不要浪费这碗补汤,若是吐出来了,少不得要再熬一碗,让我再喂一次。”
李如拂垂头,却也是掩住了那一脸怨毒之色。
此刻离这庵堂不远处,山丘之上,早些离去的朱若白与玉秀师太无不停下来,驻足围观。
朱若白不觉寻思,听说那李太后十分不喜欢这位摄政王妃,也不知如何去寻王珠麻烦。若是摄政王妃这样子没了,倒是极好,毕竟这摄政王妃似不能跟自己一条心。
然而远远瞧见了端木紫麟前去,朱若白自然是知晓这不过是自己想想而已的事情。
摄政王这般厉害的人,哪里会保不住自家那小娇妻。
掩去内心失落,朱若白却也是一脸纯善之色:“太后娘娘似不喜摄政王妃,不知逐走我等是为了什么。好在,摄政王也是来得及时,摄政王妃虽然心性差些,却也是罪不当死。也算是,极好。”
刘鹿瞧在了眼里,更是不觉佩服万分。
难怪朱若白名满中辰,谁不知晓她的善心?
王珠言语不顺,处处顶撞朱若白,可朱若白却居然是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她却不曾去细思,既然朱若白当真着紧王珠性命,就不该顺了李如拂之言离去。也应该,寻个理由留下来。有个外人在,李如拂必定是会顾忌一二。
如今朱若白不过是事后不痛不痒,说几句没要紧的言语罢了。
这纯善的架子,却也是顿时都是立起来了。
玉秀师太更是不觉附和赞同:“无论如何,也是一条性命。这佛祖有好生之德,摄政王妃虽然心狠,却也是未必没有悔改的一天。”
她虽不喜王珠,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王珠好端端的一条性命,也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王珠死了。
刘鹿却微微有些自惭。
她只觉得摄政王妃如此狠辣,方才竟隐隐有些窃喜。
还是母亲佛法颇高,竟也能如此超脱。
自己一番修行,还是有些不如的地方。
说到了此处,玉秀师太眉头轻拢,却也是不觉涌起了几许的愁色。
“只不过我虽然是出家之人,却也是有些凡俗之心未绝。哎,王珠这样子的人成为中辰王妃,只恐是中辰祸端。”
刘鹿听了,顿时也是不觉一惊。
她自然知晓自家母亲是何等超脱的人,如今点评,足见玉珠却是有些不好。
朱若白闻弦而知其雅意,不觉轻轻的点头:“不错,摄政王虽有些野心,可到底这么多年安安分分的。对太后,尚且有几分敬重之意。可若身边添了个有野心的妇人,只恐怕便是会酿成了那中辰巨祸。到时候,这微妙的平衡就是顿时会被打破。别的不说,若这个九公主有了孩儿,岂不是会一心一意为自己孩子打算,谋算这个储君之位。”
刘鹿越听越是心惊,细细想来,端木紫麟娶了王珠,岂不是中辰不宁。
只不过刘鹿是个弱女子,故而虽然担切,却居然也是不觉无可奈何。
玉秀师太念了一声佛号:“为了中辰安稳,天下安宁,却也是少不得使些非常手段了。这摄政王只不过因为色欲对那九公主动心,王珠深具野心,故而也是颇得恩宠。咱们也要在摄政王身边安排一个人,却与王珠不同,是有那纯善之心的人儿。也能跟王珠分庭抗衡,对摄政王影响一二。”
朱若白想到王珠方才那咄咄逼人十分张狂的样儿,内心深处却也是一阵子的不快。
若王珠失宠,自然也是极好的。
想到了这儿,朱若白却也是顿时不觉冉冉一笑:“这虽然是极好,可是摄政王却是个眼界极高的人。寻常姿色,庸脂俗粉,哪里能入她的眼?”
玉秀师太不觉沉吟:“咱们清隐庵,在各国的信众不小。其中也是有一些女弟子,那是带发修行,并未当真出家。其中有一位师侄,却也是仿若菩萨转世一般,自带些仙人之气。”
刘鹿不觉愕然:“母亲说的,可是轻衣姐姐?她是何等人物,冰清玉洁,是尘世没有的人。若是,若是说做什么侧妃,岂不是将那仙人拉下了凡俗?”
玉秀师太却也是玉容宁定,宝相庄严:“以身伺魔,不得不为。更何况除了这般人物,如今摄政王对王珠宠爱正浓,也是未必能瞧得上别的人。摄政王除了爱惜美色,更是爱权柄。他不会反对,娶一名天下盛名的清隐庵女弟子。”
刘鹿不觉点点头,若有所思。
景轻衣出身名门,不但是清隐庵名下弟子,还曾经在神医云慈跟前学医。
这样子的人物,最后屈居于王珠名下,并且还成为侧妃。
当真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