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拂淡淡的说道:“这几日哀家身子不适,懒得动弹,倒是许久未曾和九公主见面了。”
那日她强迫王珠喝绝子的汤药,之后又是歇斯底里,受尽屈辱。
可是如今,李如拂却也是好似表现得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王珠也仿佛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一般。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还是要好生将息自己的身子,好生调养。否则,臣妇也是不能安心呢。”
如今这几日,自己容色憔悴,不如从前娇艳,这就是李如拂心中之刺。
却也是没想到,王珠居然也是毫不掩饰,这样子就说出口。
这可是当真说动了李如拂心中之痛了。
李如拂却也反唇相讥:“如今中辰京都多有些妖异之事,本宫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妖孽作祟,居然是闹成了这个样儿。”
却是说如今京城多有些妖孽之事,王珠成为所谓的众矢之的。
李如拂心中狠狠的想,王珠若不是妖孽,谁还是妖孽了。
就是这个妖孽,生生的抢走了属于自己的端木紫麟。
那样子一个绝美的男子,这等属于自己的东西,却生生让王珠给弄走了。
王珠笑盈盈说道:“王爷说了,说不定是陛下有些古怪,又或者朝廷之中有什么妖孽。可是无论如何,跟我这个养在王府娇宠,什么事情都不理会的内宅妇人没关系吧。这亏得太后如今养病,不然就凭着太后手握大权,是真正的中辰之主,说不定还会有人将这妖孽的脏水泼在太后的身上。太后还是身子好起来,镇镇这妖孽。”
王珠伶牙俐齿,巧言令色,半点亏都不吃。
言下之意,就是指李如拂也是心存不良,把持朝政。
李如拂恨不得将王珠那张嘴生生撕了,好让王珠这嘴里却也是再也都吐不出一个字来了。
不过今日,李如拂对王珠特别有耐心。
她不怒反笑:“摄政王多年独身,王妃能嫁给他,已经是功劳一件了。这可是,久旱逢甘霖啊。不过,摄政王也是有福气的人,毕竟能娶到王妃你这样子孝顺的女子,可当真是偌大的福气。”
一番话,似贬非贬,似赞非赞。
王珠听了,目光涟涟闪动,不置可否。
李如拂今日,心情竟然好似不错的。
“别人都说九公主孝顺,我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待我打听了一番,却也是顿时就清楚了。王妃的孝顺,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呀。”
说到了这儿,李如拂从袖子里取出了发钗,轻轻的晃了晃。
“譬如这枚发钗,是东海也难得一见的明香珍珠。九公主自己舍不得,攒了几颗,就做了枚发钗,眼巴巴的送给你亲娘。而这陈后,也是爱惜得紧,一整天戴在了头上。谁让这上头珠子,这般珍贵,还是女儿的一片孝心呢?”
李如拂轻轻的晃晃手上发钗,正是陈后身身的那一支。
这千里之外,陈后贴着头发插着的心爱之物,却落在了中辰太后李如拂的手中。
王珠面颊,却也是一派寒霜。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些威胁的言语虽然是并未说出口,却也是应当心知肚明。
既然能轻取别人发间的发钗,自然能轻取这个人的性命。
龙有逆鳞,触之即怒。
而如今,李如拂就是抓到了王珠的逆鳞!
王珠垂下头,一双眸子,寒意凉凉若雪。
她的手掌,却也是悄悄的收紧了。
而李如拂却心中大块,王珠这个样儿,瞧着可当真觉得万分的顺眼。
在李如拂看来,王珠就是那么一副服软的样儿。
被自己捏住了痛脚,却也是好似蛇儿被捏住了七寸,软绵绵的,再无所能。
李如拂内心之中,却也是顿时快意越浓。
王珠不是狂吗?再狂,还不是在自己跟前短了声气儿。
“摄政王妃不是一向都是伶牙俐齿,怎么如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莫非是,舌头被人给割了去了?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哑巴一样了。”
李如拂趁机对王珠冷嘲热讽:“既然王妃是纯孝的人,想来必定是想要知晓,你的母亲可是身体健康,每日胃口如何,心情如何,可是有被宫中的宠妃欺辱了去?这些,我都知晓!我都是可以告诉你的。甚至,你亲娘昨个儿吃了些什么。王妃,你这心里面,莫非就不知道感激我一二?”
王珠已经是静默了良久了,终于,却也是缓缓的抬起头来。
却一脸柔顺,蕴含了和顺之意。
“太后,我一直都是你的人,莫非你忘记了。我可是太后提拔,方才是来到了中辰。”
李如拂一吐郁郁之气,眉飞色舞。
贱人,如今可总算是给自己低下声气儿。
李如拂冷笑:“王妃既然是心存感激,总是要知晓一些礼数,还是端茶赔罪吧。”
王珠不是心高气傲,狂气得不得了,如今她就是要看看王珠受辱的样儿。
这个九公主,不是纯孝?
纯孝,就给我做个纯孝的样子出来。
然而出乎李如拂意料,王珠却并无不甘之色。
她轻轻的过去倒茶,一片柔意。
王珠轻轻的屈膝,奉送上茶,客客气气的说道:“臣妇多些太后对我家人的照拂,臣妇这内心之中,可当真是感激不尽。区区一杯茶,又如何能表达臣妇的感激之意。”
这固然是顺了李如拂心意,只不过王珠居然这么容易服软,李如拂可是觉得有些不解气。
她慢悠悠的接过茶,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王珠怎么服软得这么快?
莫非是个天生的贱骨头,天生骨子轻。
李如拂手里端着这杯茶水,蕴含了恶意,生生的泼在了王珠的身上。
王珠衣衫湿润,却也是容色不变:“是臣妇倒的茶烫了,可要臣妇再给你奉一杯。”
李如拂微微一冷。
王珠,可当真是能屈能伸。
这样子的女子,冷意之下蕴含了无限锋锐,
能如此忍辱的女子,必定是会十分可怕。
李如拂甚至有那么一种冲动,生生的将王珠弄死在这儿。
有些人,纵然是将她踩到脚底下,踩到了尘埃里,可是这个人却也是仍然是有那无可匹敌的光华。
李如拂随手将茶杯扔在了一边:“只需王妃不要忘记了,这应了我的话儿。你可是说过的,是为了陛下潜伏到了摄政王的跟前,一心一意,为中辰尽忠。你的这份忠心,我原本也是放在心上的,可是不能让我失望了才是。”
王珠仍然是方才态度:“我自然是自始至终,都是太后的人,太后难道,误会过我的心?”
如此厚脸皮让李如拂更加恼怒。
好个王珠,倒也是个心计深沉,十分厉害的。
李如拂这时候,方才故意缓缓说道:“听说大夏太子性子温良,十分娴熟,德行与人品都是绝不会很差。既然是如此,区区一个姜家女,又如何能配得上。本宫已经是决定了,将我那心爱无月公主给送过去,作为太子妃。如此一来,我们两家人岂不是更加的合意顺气?”
王珠面具也似的容貌上,却也似生生平添了一缕裂痕。
虽然这丝裂痕稍纵即逝,却也是让李如拂捕捉到了。
而李如拂,自然也是极为满意的。
她匆匆一挥手,流露出不耐的样儿,打发王珠离去。
而王珠,却也是冉冉告退。
待王珠离去,李如拂忽而身子一松。
她眼皮扑扑的跳,方才她的确很得意。
可得意背后,又有着说不出的紧张。
明明王珠已经是如此柔顺姿态,可她内心竟然升起了一缕莫名惧意,竟然不敢折辱太过。
否则,却也是绝不会如此轻易就饶了王珠去。
这个大夏的九公主,那骨子里面,有几许东西和端木紫麟是十分相似。
也许正因为这个样儿,这两人竟然是说不尽的相配——
李如拂恼怒,想要压下去心尖儿那一缕不甘。
可偏生此刻,方才觉得掌心一片湿润的冷汗。
这让李如拂顿时不尽恼怒。
要消除王珠在自个儿心中的压迫力,除非,除非是让王珠死了。
也唯有王珠死了,这方才能让自己顺意。
正在此刻,一道纤细柔柔的身影,足步轻柔,悄然从幕后踏出。
那女郎,眼波流媚,肌肤白腻。
若王珠在此,自然是会认出此女的身份。
大夏的养女,她的好姐姐白薇薇。
白薇薇眼中掠动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光彩,盈盈的行礼:“薇薇恭喜太后,拿捏到了王珠的软肋。”
那水嫩嫩的唇瓣,却也是不觉绽放笑容。
李如拂不喜欢她那狐媚气,却也是一挥手,让白薇薇起来说话了。
白薇薇是崔清芜引荐到了李如拂跟前的,若非如此,李如拂对她也是不屑一顾。
一个大夏侯爷之妻,李如拂自然也是并不如何瞧得上。
可是,白薇薇打小和王珠一块儿长大,自然是对王珠了解得十分通透。
这些自然也是用得着的。
比如李如拂从前虽然听闻了王珠纯孝的名声,可是若不是得了白薇薇提点,也是绝不知晓王珠孝顺到了这个地步。
有中辰太后的势力,加之叶家的帮衬合作,又有白薇薇这个知根知底的人点拨。
王珠?她就算得了摄政王的盛宠,也狂气不了多少。
想到了这儿,李如拂对白薇薇也顿时客气了几分,更让白薇薇坐下。
李如拂把玩手中的发钗,流转了一缕厌恶之色。
她随手一扔,那发钗顿时也是被扔在了地上。
上头镶嵌的珠子松了,滴溜溜的滚了出去。
王珠精心打磨的首饰,竟然也是让李如拂这样子给弄坏了。
“谢夫人倒是果真对王珠了解得通透啊,她那样子刁钻牙酸的人,伶牙俐齿。可本宫拿着这发钗一晃,她顿时就哑火服气了。还给本宫,亲手端茶,可比宫婢还要听话。”
白薇薇但笑不语。
她不觉冷冷的想,她这个九妹妹,果真是个纯善的人啊。
不错,王珠为人狡诈,她自然可以虚应李如拂,故意做出不在意陈后的样子,让李如拂觉得她没那般纯孝。
又或者反过来拿住李如拂的把柄,甚至以李如拂的性命来要挟李如拂。
更甚一步,王珠如今有摄政王撑腰,干脆杀了李如拂就是了。
来个谋朝篡位,成为了中辰的皇后。
反正,端木紫麟如今也是权倾朝野。
自然也是可以踹了轩辕无尘,杀了李太后,尝尝这天下至尊的权柄风光。
她都能想到王珠可能的诸般应对法子。
可是白薇薇却也是清清楚楚的知晓,王珠是绝不会这样子做。
她太了解王珠了,王珠只会柔顺的服软,任由李如拂羞辱。
王珠若贸然行事,李如拂失控干脆拿陈后出气怎么办,李如拂死了后暗桩杀了陈后怎么办?
不错,王珠可以用种种手段预防。
可是自己那好妹妹,是绝不会让母亲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遇到危险。
就算这可能是一丁点儿,王珠也是绝不会让陈后去冒险。
她可以让李如拂羞辱自己,只要李如拂还未尽兴,那么李如拂还暂时不会对陈后下手。
忍那一时之辱,然后这多余的时间,王珠再绞尽脑汁,隐忍反击。
看着自己这个九妹妹吃瘪,她可是打心眼的欢喜啊。
这心里面,可是许久没有这样子的欣悦之意了。
白薇薇柔语盈盈:“可是太后娘娘,王珠这样子的人,那可就是一条毒蛇,想来太后也是绝不会相信,她会帮衬陛下对付摄政王吧?”
李如拂自然是绝不会相信的。
她冷哼:“王珠只有去死。”
白薇薇点头:“是,只有她死了,咱们才可以食知味,睡安寝。除了这等女子,我等,方才有这么一条活路。”
李如拂心忖不错,折辱王珠又有什么意思,纵然有一时之快,可一不小心,便是被这毒蛇反咬一口。
对付敌人,去其锋锐,斩其荆棘,将至万劫不复,挫骨扬灰,这才能出心中郁郁之气。
她这中辰太后的位置,方才是会安安稳稳的。
李如拂压下了胸中的一缕火气,不觉开口:“照你瞧来,赐婚王曦,王珠必定也是会一路跟随,回去大夏?”
李如拂有些怀疑,怀疑王珠会舍不得这中辰的荣华富贵。
白薇薇含笑:“别说将无月公主赐婚给太子王曦,就说今日太后娘娘拿出这枚发钗,也早就是让王珠如坐针毡。她如今,哪里还能坐得住?太后,王珠对我那母后如何,太子哥哥如何,我比谁都清楚。这可是她的心尖子肉,宁可自己死了,也绝不容受那一丝一毫的伤损。她瞧得比性命还重要,区区中辰的荣华富贵又算什么?”
李如拂一笑:“想不到摄政王妃,居然还当真是个孝顺的。”
白薇薇在一边陪话:“如今王珠在中辰是盛宠,摄政王正新鲜着,宝贝得紧。可谓是,待她如珠如宝。除非将她引得离开摄政王身边,否则也是决不能下手。轩辕无月赐婚之事,就是一个引子,引得王珠离开中辰,离开摄政王。等她回到大夏,我等接下来的计划,方才能够开展。”
李如拂点点头。
别说如今王珠盛宠正浓,自己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是当真下手成功,端木紫麟的盛怒,自己也是承担不起。
若引得王珠回去大夏,那么就算王珠死了,也是可以将此事推给大夏的那些人。
到时候大夏被屠城也好,灭国也好,就算是洪水滔天,却也是与她什么关系都是没有。
李如拂看着白薇薇,一双眸子笑意更浓。
到时候,这许多事情,还可以推到白薇薇身上不是?
就看王珠会不会上钩了。
“若王珠当真被引得离开中辰,中了我们算计,谢夫人的功劳,我自然是记得的。”
白薇薇似被夸赞得不好意思了,面颊顿时不觉红了红:“太后廖赞了。那轩辕无月是太后一手抚养大的,却也是居然是如此忘恩负义。这一次的计划,若是赔上一个乖顺的中辰公主,岂不是十分浪费?这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趁机处之,可谓是一石二鸟。”
白薇薇自然是知晓,李如拂自视甚高,被轩辕无月反咬一口心中必定记恨得深。
她这样子说话儿,自然也是为了讨李如拂的喜欢。
果然李如拂听了不觉痛快,面色不觉舒展:“谢夫人,倘若一切均是十分顺利,哀家自然是会记得你的这些个功劳。你若有什么要求,哀家也定然会替你完成。”
对于会咬人的人狗,李如拂也是不会吝啬那么几块肉吃。
白薇薇不觉盈盈站起来,轻轻伏身在地,行礼过来,却也是一脸恭顺姿态。
“薇薇谢过太后,倘若一切成功,薇薇倒是当真有两件事情,只盼望太后能够成全。”
白薇薇抬头,那柔美如花儿的面颊,却也好似有一缕说不出的幽润。
那白玉也似的脸庞,两颗眸子幽幽。
“第一桩事情,求太后替妾身除掉谢小侯爷,我那夫君,妾身厌了,实在不想要。”
她一派柔弱姿态,那片柔润的朱唇居然是说出如此狠辣的言语。
李如拂却不以为意,听得一笑。
“还有一件东西,是妾身日思夜想,做梦都想要的一件东西——”
白薇薇那柔婉的面颊之上,却也是忽而流转了一缕灼热!
“我和太子哥哥从小就好,他如今虽然是不喜欢我了,我却是痴心不改。到时候他成为了废太子,便算无权无势了又如何?我可是,一派真心呀。”
白薇薇嗓音柔柔的,娇滴滴的。
纵容如今她已经成为人妇,可此刻嗓音还好像是小女孩儿一样:“我呀,要用根铁链子,将他拴起来。再给他吃些药,让他离不开我,听我的话。此生此世,都是离不开我。”
这样子一来,王曦便是再也不能嫌弃她,不会再伤她的心了。
若到那个时候,王曦那张嘴还说些不中听的话,她就将王曦舌头割下来。
白薇薇蓦然眉宇狠了狠。
便是李如拂,也是被白薇薇的阴狠弄得不觉一怔!
不过这绵绵阴狠是冲着王珠去的,李如拂自然是瞧着顺心。
她对王珠充满了憎恶,只恨不得将王珠千刀万剐。
有白薇薇这样个妙人儿恨着王珠,她只觉得自己通体舒畅。
王珠不是孝顺,不是爱惜哥哥?
那就折磨死陈后,让王珠那太子哥哥被人玩儿,王珠死了也不甘心。
唯独这样子,方才能泄李如拂心头之恨。
想到了这儿,李如拂不觉和声说道:“一旦成功,哀家尽数允了你如何?”
白薇薇眉宇间期待之色更浓了,她眼角眉梢的娇艳,却也是掩不住她脸蛋上的狠色。
王曦一直一直,都是在拒绝她。
她已经不愿意被拒绝,如果王曦不肯给,她就自己去拿。
白薇薇那嗓音,在深深宫中幽幽远远的:“妾身,谢过太后。”
夜凉若水,摄政王妃的马车缓缓从皇宫离去。
一路之上,王珠轻轻的合上眸子,无声、无语。
竟也是一派令人有些心惊的静谧。
到达王府,蔓萝不觉提点:“王妃,已经到了。”
王珠蓦然睁开眼,眼中光华掠出。
她一句话儿都没有说,蔓萝却也是猛然被吓了一跳。
那是怎么样子的一双眼儿?
那双眼,好似冷翡一般美丽,却也是流转了无穷无尽的森寒之意,简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丛林之中嗜血的野兽,方才能有这般凶狠的一双眸子。
蔓萝微微恍惚之间,王珠已然是下了马车。
过了好半天,蔓萝都是未曾回过神来。
端木紫麟踏入了房中,里面漆黑一片。
这个房间,此时此刻只有王珠一个人,而端木紫麟也是绝不会允别的人踏步入内。
他缓缓的点亮了灯,照亮了榻上的人。
王珠发饰未褪,衣衫穿戴整齐,径直在床边。
可那双眸子之中,却也是蕴含了难以形容的凶狠。
森然入骨,似要择人而噬
那冰雪水润的眸光,好似寒夜之中的冷火,轻盈的跳动,却也是要将这世间一切生生吞噬。
端木紫麟一步步的走了过去,眉头轻皱,手掌却也是不觉抚上了王珠娇嫩的面颊。
王珠蓦然不觉冉冉一笑,笑容销魂蚀骨:“我要杀了李如拂,我要李如拂去死。”
那绝代的妖娆艳冶和眉宇之间的杀意融合在一起,顿时形成了一缕难以形容的锋锐。
却也是说得说不尽的坚定,好似这天底下无可改变的旨意。
李如拂,必须死。
端木紫麟却也是眉头都不皱一起,回答道:“是今天动手,还是明天动手。”
王珠要,他就给。
就算翻了天下,他也是绝不会违逆王珠一句话。
王珠好似猫儿一样,用面颊轻轻的摩擦端木紫麟的手掌。
“我要,回去大夏,母后那边,还有些没收拾干净的污秽。我总是需要,回去一次的。王爷,你知道的,这是的弱点。无论怎么样,我都是会以他们安全未先。”
越说,王珠嗓音渐渐低哑深邃:“他们打什么主意,我自然是知晓。有人做下圈套,可是我偏生会跳下去。到时候所算计的,究竟是谁,那自然是可以瞧一瞧。更何况,王爷还是会帮我的,是不是?”
王珠向着端木紫麟索取,可实则却不过是一种柔软无比的安抚罢了。
而此时此刻,王珠内心之中却也是忽而充满了讥讽和可笑。
她自从来到了中辰,居然变得十分纯善可笑了。
从前有人与自己为敌,她就会除掉这根荆棘。不但如此,她还会将这根荆棘连根拔起,免得有什么后患之忧。
可是到了中辰,她明知李如拂对自己虎视眈眈,为何竟只是当场还击,而不是盘算着彻彻底底的将李家连根拔起?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面前这张俊美无比的脸。
当她生存安稳,当权势巩固,更要紧的是她得到了端木紫麟之后,这心里面就好似彻彻底底满足了。
皇后的名分?她不稀罕。
就如此恣意张扬的在端木紫麟身边,也是已然足矣。
重生之后,她是因为家人,因为处境的危机,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去死。
故而方才是步步小心,处处留意。
这样子,方才踏过了一片片的荆棘。
如今高枕无忧,今日的事情就是硬生生的打她的脸。
一个人若对敌人放松警惕,那些人就会向着你最柔软的地方生生咬过去。
斩草,需要除根啊。
所以如今,王珠已然是知晓自己应当如何做了。
李如拂要死,李家上下全部要死。
还有那些依附于李家,和李家合作的人,统统都是要死。
她的嗜血兽性,这一刻却也是生生被激发。
端木紫麟替她摘取了发间那些首饰,用温水为王珠洗涤了面颊,擦拭了王珠的手掌。
他一件件的解开了王珠衣衫,随即轻轻的将王珠按在了榻上。
端木紫麟内心有着浓郁无比的嫉妒,王珠为了陈后和王曦,为了他们的安危,就是会离开自己。
只因为,对方就是有着无与伦比的重量。
可是这些醋意,端木紫麟却也是决不能说出口,更不能阻止。
当他是碧灵宫宫主的时候,就是一缕幽魂。可是如今他已然是中辰的摄政王,就好似一缕凶魂最终被固定在了一具身躯之中了。
端木紫麟不觉拉住了王珠,轻柔的吻住的王珠的唇瓣。
女子那温软的甜香,却也是顿时充斥于端木紫麟的鼻腔之中。
温软绵绵,令人为之心悸。
这样子的气息,明明带着血腥的味道,却也是糅合了一缕令人心定神安的甜美。
他可以千般谋算,万般准备,让王珠拥有足够的力量。
可是王珠,还是要暂时离开自己不是?
只要想一想,端木紫麟就觉得自己要发狂了,他甚至觉得脑子微微有些疼痛。
那股子狂躁、郁闷之意顿时涌上来。
从前和王珠分离的时候,他不知自己丢掉了什么,故而虽然心有不足还尚可忍耐。
更不必说,如今自己已经得到了王珠,食髓知味,却又如何能够割舍。
想到了这儿,端木紫麟的亲吻,却也是顿时平添了几许惩罚的味道。
狂乱的侵略后,端木紫麟却也是忽而有些沙哑说道:“我随你一道去?”
不错,阻止王珠回去大夏,那自然是绝无可能。
身下这具娇柔的身躯虽然是无比的婀娜,可是却也是具有钢铁的意志。
除非,自己随王珠一道,前去大夏。
当然他身为摄政王,轻离中辰,不止会引来轩然大波,甚至许多人还会趁虚而入。
可是这一切,他都是顾不得了。
什么大局为重,所谓的大局在王珠跟前,根本也是不算什么。
而王珠却也是不觉气喘吁吁,她脸蛋儿浮起了轻柔的红晕,却也是轻轻的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能站在端木紫麟的身边,自然绝不是什么娇柔的花朵。
端木紫麟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可是有些事情,她还是能自己处置。
莫非端木紫麟忘记了,她是个血腥狠辣的妖物?
察觉到了端木紫麟不悦之意,王珠抬起了修长的腿,勾起了端木紫麟的腰。
如此柔顺邀请的姿态,更是刺激得端木紫麟脑子一热。
他有些恼恨的亲吻王珠的唇瓣。
王珠可是知晓,自己从来不敢恣意行事。
他积蓄的欲望,只恐怕王珠吃不消,故而不止是新婚之夜倍加怜惜,便是之后每一次也是有所克制。
只因为他实在是爱惜王珠,心疼王珠。
这夫妻之间的乐趣,可是不仅仅是要自己快乐。
端木紫麟这方面更是对王珠十分体贴。
可是这一次,王珠不知好歹,引火自焚。
那么他也是无需克制。
王珠自然也应当知晓,默许之后,是究竟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
端木紫麟腰身一沉,彻底的占有的身下的女子。
冬日的雪,不知不觉间,已然是覆盖了整个中辰的京城。
马车之中,铺着厚厚的一层垫子,王珠软绵绵的坐在了上面,只觉得整个人好似在云端之上一般。
她的手指轻轻翻开了卷宗,中辰那头,却也是传来了消息。
有人试探了夏熙帝的口风,虽未正式定下来,可是夏熙帝似乎也是乐意的。
毕竟姜翠影只是太子妃,而不是皇后。
也不见得每个太子妃,都是能成为皇后的。
而中辰的公主,若能娶入大夏,更是能证明中辰和大夏的稳固关系。
毕竟向中辰送公主的不少,能娶中辰公主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足以让大夏颜面有光。
故而当李如拂当真提及这桩婚事,中辰那头,也是不会有多大的阻力。
更何况,姜家又怎么敢让自家女儿和中辰公主争宠?
莫不是,不想活了?
王珠手指轻轻抚摸卷宗,若轩辕无月到了大夏,姜翠影只有两个下场。
要不然就认了两头大,平起平坐。
甚至是轩辕无月嫁过去就变成了正妃,而姜翠影就由着正妃变为了侧妃。
王珠原本可以用尽手腕,让轩辕无月不嫁过去。
可李如拂拿出了陈后的发钗,那就是一种无声的要挟和警告。
警告王珠要小心些,绝对绝对,不能够轻举妄动。
投鼠忌器,可当真是怕打了老鼠坏了玉瓶儿。
王珠若有所思,她抬起头,看着端木紫麟,忽而面颊微微一热。
眼前的男子,目光可谓十分深邃。
这让王珠甚至不觉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自个儿的衣服领子。
幸好冬日里的衣服领子高,好挡住了一些令人羞耻的痕迹。
王珠不觉想起昨日,端木紫麟的不知节制和饕鬄之欲。
若是往日,她在床笫间告饶了,端木紫麟便是会放缓举动,安抚一番。等自己可以接受了,又再次继续。
可是昨个儿,端木紫麟却仿佛是恍然未觉,自己说什么,他都是听不到了。
便算是求饶,也是一点用都没有。
做到了最后,她甚至不觉哭泣求饶,什么颜面都是丢了。
而且今日,王珠只觉得骨头都快散了架。
除了第一次,王珠是再没被这般折腾过了。
正在此刻,马车已然是停了下来,分明也是到了目的地。
大雪纷飞,王珠却也是顿时不觉轻轻的撩开了马车帘子。
一股子寒气顿时也是铺面过来,让王珠有些炽热的双颊凉了几分。
纷纷大雪之中,却也是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那人发色如墨,衣衫如雪,穿得十分单薄。
一阵风轻轻吹了过来,乱雪飞舞之间,那道身影却也好似要乘风归去一般,与那乱雪融合在一起。
那一套素色的衣衫,好似与白雪融合在了一道。
这样子一道出尘的身影,在王珠瞧来隐隐有些眼熟,却也是竟然有些想不起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人了。
端木紫麟已然是下了马车,他伸出手,轻轻的将王珠给抱下来。
而此时此刻,那个男子,却也是一下子转过头来。
只见他一张容貌似泛起了朦胧的光彩,居然是说不尽的圣洁。
宛如上天降临的神子,令人不觉升起了膜拜的冲动。
王珠自然是认出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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