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王珠上身掐心石青色白边背心,下撒胡裙,因为天气寒冷,仍然是披着白狐披风。
凌雪梅面颊伤痕未痊,不觉戴着面纱,遮挡住容貌。
碧灵宫之中不乏名医,凌雪梅这样子寻常的伤口,其实并不难以医治。
王珠命人精心为凌雪梅处理了伤口,并且告诉凌雪梅,此伤是可痊愈。
然而凌雪梅忽而悄悄的伸出手,抚摸自己的面颊。
她不觉有些酸楚的想,自个儿脸颊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张脸,好看也好,丑陋也好,别的人也是不会多瞧一眼。
这般想着时候,凌雪梅对着美丽的容颜也是不那么介意了。
中辰的皇宫之中,因为多了那些娇艳妩媚的贵女,似也是平添了几许娇艳之色。
这些女郎,三三两两的相聚,和相熟的女孩子说话儿,做一些贵女之间流行的小游戏,倒也是颇为热络有趣。
她们聚在一道,难免说些闲话。
刘柘和凌雪梅那婚事没有了,另和崔清芜在一道。这固然是一桩值得议论的事情,可是这些姑娘已经是议论过一遭了。
这桩事情,早让她们觉得无趣了。
如今最让她们想要议论的,却是王珠。
王珠是摄政王妃,是端木紫麟最宠爱的人,更是全天下最受宠的女子。
谁都觉得,王珠是有那十足十的运气,方才能得到端木紫麟的宠,得到他的爱惜。
却亦难免有人说些个酸话,说王珠出身差些,摄政王只是图那一时新鲜。日子一久,却也是难免会失宠。
而如今,这些个猜测,居然是成了真的了。
王珠心疼娘家,千里迢迢的回去了大夏。
而摄政王在这期间,居然是被另外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吸引住注意力。
据说是景家的女儿景轻衣,姿容温柔贤惠,又是落落大方,更是中辰名门之女。
中辰的贵族,自然是乐意这样子的女郎亲近端木紫麟,得到端木紫麟的爱宠。
而不是一个外来的女子,一个大夏的公主王珠。
摄政王虽未名言,可是摄政王对景轻衣的心思,谁都是瞧得出来。
端木紫麟生性冷漠,也是未见端木紫麟对别的女子稍加辞色。
如今摄政王已经是与景轻衣同游几次,足见对景轻衣的另眼相待。
刘鹿瞧着那枝头的白雪,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恍惚。
自己的母亲,是玉秀师太,更是佛门高人。
身为一个佛门高人,自然也是以社稷苍生为己任。
王珠性子暴虐,而端木紫麟又位高权重,是断断不能留王珠在摄政王的身边。
若端木紫麟是一柄锋锐的宝剑,那么就是需要一柄温润的剑鞘,将那宝剑收入囊中。
而这个女人,必定是高贵纯善,而不能是王珠那般暴虐女子。
刘鹿是善良的,她虽然是鄙夷王珠的为人,可是还是对王珠这样子的弃妇给予了无限的同情。
哎,这个大夏的公主不择手段得到了端木紫麟,好不容易得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失宠。
也对,男人又怎么会当真喜欢这等狠辣的女郎,还是会喜欢温温柔柔的吧。
饶是如此,刘鹿这等纯善的人儿还是为了王珠有几许唏嘘。
然而,为了中辰,刘鹿还是赞同母亲的所作所为的。
毕竟,摄政王身边也是不能让王珠这样子的女子作妖。
而那些京城的贵女,更是不觉议论此事,谈兴甚浓。
“原本摄政王对景家姑娘也是不屑一顾,可是眼见轻衣姑娘身入兵营,主动救人。相处久了,却也是自然动容了吧。”
“我可不如轻衣姑娘,打小就游离各国,见识不俗,又岂是我等能及。”
“要说我们这位摄政王妃,那也是厉害,可是是拢钱厉害,未免有些庸俗。不似轻衣姑娘,可谓是心怀苍生。据说跟随清隐庵,也是做过了无数的善事。”
“摄政王跟她同游好几次了,难道,是当真动心了?要纳了轻衣姑娘做侧妃?”
“景家是高门,女儿怎么能去做妾。说是侧妃,实则左右也是妾的意思吧。我瞧,轻衣姑娘必定不肯,人家骄傲着呢。”
“难道才成婚没多久,便要休了人家?”
“休了就休了,我泱泱大国,难道还需看大夏的脸色?这不过是摄政王的家事而已。”
这些女郎说到了这儿,刘鹿却也是弱弱插话儿:“可是,可是摄政王妃虽然是俗气了一些,到底是个女人。才成婚就被休,未免有些可怜了些了。”
众女闻言,都是不觉好笑。
“阿鹿,就你性子好,还为她说话。”
说到底,王珠对于这些中辰贵女而言,不过是个外人。
还是个“姿容平平”却占据了端木紫麟宠爱的外人。
这些女郎心尖儿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个酸味儿的。
更有些询问刘鹿:“阿鹿,你母亲和轻衣姑娘交好,想来知道得多些。可是知晓,摄政王对轻衣姑娘许了什么?”
“是了,都把臂同游了,摄政王是个有担当的,不会不许些什么吧。”
刘鹿脸蛋儿红了红:“我,我又哪里知晓。”
众女瞧见刘鹿这样子害羞的样儿,顿时也是笑刘鹿是个单纯的人儿。
刘鹿顿时流露出了窘迫之态。
她悄悄的抬头,去瞧一边的唐玉陵。
唐玉陵只浅浅含笑,并不掺和这些议论。
此刻和唐玉陵交谈的,却是别的贵女。
以唐玉陵的才貌和声势,是绝不会缺朋友的。
从前唐玉陵身边最好朋友的位置是属于刘鹿的,如今却跟刘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唐玉陵若是有意跟谁生疏,那绝不会撕破脸皮,反而是会弄得不动声色。
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却不知不觉的,就是跟你生分了。
刘鹿心里忽而有些委屈。
自己如今身边交好的,可没有有唐玉陵的档次。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唐玉陵生疏自己了?
她性子蠢,又太过于单纯了,正因为如此,别人难免对她诸多嫌弃,诸般挑剔。
自己也是单单纯纯的,不懂那些个人的心思,什么时候得罪人了,也是都不知晓。
想到了这儿,刘鹿瞧了唐玉陵一眼,一双眸子之中顿时流转了几许幽怨之色。
然而唐玉陵却是视若无睹。
刘鹿这般样子,她早就预料得到。
自己对刘鹿不理不睬,而刘鹿自然是会做出这样子楚楚可怜的姿态。
可那又如何呢?自从觉得刘鹿让人无奈,唐玉陵有意观察之下,越发察觉自己这个小妹妹的不对劲儿。
倘若刘鹿当真不想议论别人的闲言碎语,就该学唐玉陵一般,置身事外,并不去插口一句两句。
可是,刘鹿却并不是如此的。
唐玉陵已经是无意去深究刘鹿是当真如此愚蠢,还是刻意为之。
无论哪一种,她继续结交也是不会有任何好处。
说唐玉陵功利也好,无情也罢,她一向比较自私,很会保护自己。一个人只要不去伤害别人,已经是不错了,又何必一定要普度众生呢。
想到了这儿,唐玉陵却也是并不后悔自己的视若无睹。
而一旁闲闲的蒙慧,却忽而冷笑。
蒙慧是武将之女当中带头的,与唐玉陵互别苗头也不是一日两日。
她虽然也是瞧不顺刘鹿,更懒得掺和这些含酸吃醋的中辰女人议论王珠,却瞧不上唐玉陵的冷漠。
唐玉陵就是这个样子,有用时候就是十分热络,否则就一脚踢开。
正在这个时候,蒙慧眼波流转,余光轻扫,就瞧见了王珠的倩影。
王珠缓缓踏入,和凌雪梅联袂而来。
蒙慧唇角顿时勾起了一缕讽刺的笑容,十分不屑。
果然,那些中辰贵女瞧到了王珠前来,顿时消声。
那些话儿,自然也是没有能继续说下去了。
虽然她们口中说起来,王珠已经沦落尘埃,什么都不是。
眼瞧着,就是个弃妇了。
可如今,王珠还是正妃的名头,身份又十分尊贵。
只要王珠拿出了她的头衔去压人,她们这些姑娘也是不得不受些个这么个委屈。
况且她们心中又何尝不知晓,纵然是摄政王对景轻衣有些意思,却也是未必就不喜欢王珠了。
这男人,无不是爱新鲜,娥皇女英,都是想要的。
既然是如此,她们也不好去挑衅。
眼见王珠走过去,这些女郎也是纷纷行礼。
便是唐玉陵和蒙慧,同样也是这样子的行礼,不敢怠慢。
毕竟,王珠品阶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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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珠轻轻挥手,让她们起身。
她好似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似乎根本没听到那些个闲言碎语。
正因为如此,王珠面颊之上也是并无愠怒之色。
可王珠却也是并没有在这儿停留,而是缓步走了过去。
一边行走,王珠一边闲闲的和凌雪梅说话儿。
凌雪梅缓缓说到了自己所收到的消息。
“那位代替摄政王的影子,他一举一动,均是备受监督。可是与景轻衣私游之事,却也是不损碧灵宫利益,故而也是无人阻止。当然,他自然无权许下任何承诺。想不打只是私游,居然也是惹来这么多的闲言碎语。”
王珠轻轻的点点头,想来那位景轻衣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让这位碧灵宫的影子居然是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当然,区区的私游也许不服引起这般大的动静。
可是若是幕后有谁做个推手,那却也是自然会有如此动静了。
正在这个时候,凌雪梅身躯却也是微微一僵。
王珠原本若有所思,并没有留意到周遭的环境。
如今,王珠却也是察觉到了几许不对。
一抬头,却也是瞧见了刘柘和崔清芜联袂而来。
崔清芜瞧见了凌雪梅,一阵子的痛快,可是随即崔清芜的目光却也是顿时被王珠吸引过去了。
王珠,王珠,这个狠辣无比的女人。
崔清芜内心憎恨无限。
凌雪梅算什么,没有谁能比得上王珠带给崔清芜的伤害。
崔清芜蓦然狠狠的咬住了唇瓣。
刘柘却也是微微有些尴尬,扶着崔清芜离去,并没有对凌雪梅说一个字。
凌雪梅仍然是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却也是一句话儿都是没有说。
整个人瞧着,却也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王珠低低一笑,向前走了过去,凌雪梅一怔,随即跟上。
在凌雪梅的眼中,王珠的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却也是如此的坚韧,令人观之却也是为之而心安几许。
可是她的心,早就茫然的痛楚了,简直不知晓如何是好。
就在方才,她贪婪的看着刘柘,简直舍不得移开眼睛。
可是刘柘呢,却也是匆匆带着崔清芜离去。
凌雪梅一阵子的茫然。
最初她根本不能接受自己失去刘柘,刘柘不但是一个男人,还象征着她梦中所期待的平安幸福的生活。这个男人,是她的一个梦,一个未来的期待,毕生的追寻。
纵然是个泡沫,却也是如梦似幻。
可是如今,凌雪梅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也曾扪心自问,可将刘柘美化,想得太好了些。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自己管束不了自己的心,而她的人生难道连最后一缕期待都要生生毁掉了。
凌雪梅每走一步,就觉得十分吃力。
她根本瞧不清楚自己的未来。
当王珠再次见到了李如拂时候,却也是顿时幽幽绽放了一缕笑容。
这位中辰的太后娘娘不过短短几个月,变化了许多了。
第一次见面时候宛如牡丹花儿一般的华贵娇艳却也是荡然无存。
李如拂气质变幻了不少,她虽然仍然是那样子的尖锐,却好似被关了许多年的深宫怨妇,身上带着浓郁的怨恨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