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瑾风度翩翩的结下了书信,对广陵王的怒气冷意全然当作看不到。
他心里在如何紧张在面上也要保持冷静从容。
黑如点墨的眼眸看向拿在手中的书信,李玉瑾手心全是冷汗,他自己写得书信又怎能忘记写了什么?匆匆看了一眼,李玉瑾镇定的反问广陵王,“王爷想让在下解释什么?”
广陵王目光稍微一愣,脸上怒气消失了大半,温润的眼眸隐含一抹深意兴趣,“玉娘子,你可听了李玉瑾的话?”
金光从广陵王指尖闪过,李玉瑾眯了眯眼睛,广陵王手中把玩得是当今陛下赏赐的金牌令箭,一面刻着‘如朕亲临’另觅一面刻着‘先斩后奏’。
当今那位不着调爱玩的皇帝将这样的令牌赐给世袭罔替的广陵王必然顶着极大的内阁朝臣以及宗室的压力,李玉瑾考虑更深,莫非陛下有意广陵王?意图用广陵王同兴王世子打对台?
李玉瑾对广陵王越发的重视,往日认为他是谦谦君子,如今看来广陵王野心也是不小的。
玉娘子凄苦的惨笑,”李玉瑾,你不认识我了么?“
李玉瑾仿若寻常的说道:“方才听王爷说过,是你——玉娘子,我李玉瑾自问对得起你,你同王爷说了什么话?王爷对我仿佛有颇多的误会,这封书信···是谁送给你的?”
玉娘子抹去眼角的泪水,“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送给你的?除了你还有谁?李玉瑾,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承认你的罪过?每一次都推到我身上,当初若不是你花言巧语的骗我,我不是为了救你而失手错杀了亲夫怎会落到如此下场?你骗得我好苦,好苦···我的家散了,我同我哥哥沦为阶下囚,这个时候你还要再抵赖么?”
玉娘子越说越激动,拖着虚弱的身体想要站起同李玉瑾理论,“不是你,我和哥哥怎会去做卧底?不是你,我和哥哥怎会随着倭寇进兵?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可你···可你竟然不认账?”
玉虎道:“可不是,不是你煽动我妹妹什么大仁大义,侠之大者,我们怎么会表面上背叛大唐?倭寇可是我最恨仇恨的人。”
“王爷,我们是被李玉瑾骗了的,他说我们这么做对大唐有好处,我们才会投效倭寇的。”
别看玉虎外表憨厚凶残,他比玉娘子聪明许多,知道怎么做才能脱身,同样知道谁才是做主的人!
玉虎为自己申辩着,玉娘子扑向了李玉瑾,狰狞的说道:”这封信不是你写的还有谁?你骗的我好苦,李玉瑾,我今日跟你拼了?”
经过矮脚虎□过的李玉瑾身手很是灵活,玉娘子身体虚弱且大病初愈,又受了李玉瑾的刺激,玉娘子精神状态非常的不好,暴怒之下是精神崩溃的前兆,因此李玉瑾轻易的躲过了玉娘子的袭击,向旁边略微略闪身体。
李玉瑾道:“有话好说,你动手动脚作甚?”
“王爷,我可从没给玉娘子写过什么书信,自从我同娘子成亲后,再没想过别人,我心里眼里都是娘子。”
李玉瑾游刃有余的躲开玉娘子的拳脚,一边向广陵王喊冤,言谈间再一次刺激玉娘子:
“我是读书人,怎会同山贼婆娘纠缠不清?当年我见你这个贼婆娘第一面就被你打了一顿,我好心不同你计较,还帮着你洗清了同倭寇的关系,没想到你恶习不改,还是走上了叛国的道路,如今你竟然来冤枉我?”
“你说谎!”玉娘子真是疯了,拼命的袭向李玉瑾。
广陵王看状态不对,道:“来人,把他们拉开,本王有话说。”
广陵王从来没拿正眼看过了山贼出身的玉娘子,不管他们是不是受人指使做下叛国的事情,他们都得为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偿命,广陵王虽是相信了玉娘子的话,但在心底不认为李玉瑾是幕后指使,书信上的字迹不是李玉瑾写的。叫李玉瑾过来,广陵王只是想着诈一诈李玉瑾,没想到他们在自己眼前就打了起来了。
侍卫们上前,李玉瑾眼底闪过一道光亮,趁着侍卫揽住玉娘子时,李玉瑾抬手给了玉娘子一记耳光,右肘在玉娘子脖颈处点了一下,愤怒的指责玉娘子:“你还有完没完?王爷英明神武,会相信你说的话?“
玉娘子一阵子恶心,口中喷出了污秽呕吐之物,侍卫们粉粉闪躲,李玉瑾双手背在身后,在广陵王看不见的方向,握紧了手,又松开。
博览群书也能成为杀人于无形的利器!李玉瑾的运气一直不错,他在一堆旧书中发下了一条保命的本事,第一次就用在了玉娘子的身上···玉娘子,别怪我,我这也是为死在你手上的人报仇!
玉娘子呕吐之后,瘫软在地上,睁开眼睛,神色溃散,“王爷,我没有骗你··没有骗你···书信是他写的。”
李玉瑾身体绷得紧紧的,心里戈登一声,心脏差一点跳出胸膛,不好用?玉娘子怎么还清醒着?
“王爷,您也知道我的右手为救兴王世子毁在刺客手中,左手新婚洞房毁在楚婉儿手上,双手无法提笔写字···王爷,想要说动玉娘子一封书信怕是不行,需要经常联系并且布置计划,这一点我是如何都做不到的,同时我看这封书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玉娘子的关爱疼惜···像是她情人所写,先不说别的,我已经同林琳成亲,我又怎么会再养个情人?”
李玉瑾款款深情的说道:“我对林琳如何,王爷还不知?况且林琳的性情怎会让我碰玉娘子?玉娘子不是林琳喜欢的类型。”
“王爷,我冤枉啊。”
李玉瑾深深一躬到地,低垂的眼睑掩盖住了他眼底的慌张,”恳请王爷还我清白,王爷,我对林琳之心,日月可鉴!林琳这批散去的银钱也有我的一份,我一点也不怪林琳当日的决定,反而对她敬佩不已,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我以能娶到林琳为荣。玉娘子是看我对女子善良才故意赖上我脱罪的,也是我往日言行给了她错觉,可自从娶了林琳后,我真的收心了。”
“噗···”玉娘子喷血,手臂颤抖的指着李玉瑾,“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愿意化作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妹妹!妹妹!”
玉虎爬到玉娘子身边,抱着逐渐冰冷的妹妹,痛哭道:“好傻,我的妹妹啊,你好傻啊,我当初就说过,我们绿林好汉用不着识字,可你不听,几本酸文把你的脑子看坏了···好汉不要,非要个书生!”
李玉瑾看到玉娘子咽气了,松了一口气,死了好,死了她就不会再拿出第一封书信了,至于厉鬼···李玉瑾嗤之以鼻,他自己就是不得超生的鬼魂,他会怕厉鬼么?
广陵王道:“让人请个大夫给玉娘子看看,将玉虎押下去,他们两个罪大恶极,后日同落网投降的倭寇一同处决,玉虎以叛国罪受剐刑,本王要让天下百姓知道,叛国贼的下场。”
“王爷,我···”玉虎身体也软了,“我是假意投降啊,是为了大唐帝国啊。”
“你手上有多少百姓的血?兵围城池时候,你又杀了多少的百姓?即便你有引诱倭寇的心思,但你期间做了许多的错事,你这样的人,本王容不得,你别以为按照信上说的做,你和玉娘子就是大侠了!”
广陵王眯了眯眼眸,正色道:“在本王看来,大义重要,小节一样重要,不拘小节,在大义上也对不了!什么是大事?本王尚且不敢说经历的都是大事,你一个山贼还想着行大事?你一辈子能经历过几次大事?那句话不过是你的自我安慰罢了,是你杀人抢掠奸!□子的借口!”
“带下去。”
“喏。”
玉虎和玉娘子被侍卫脱出屋子。
李玉瑾神色郑重且庄严的向广陵王道谢,“多谢王爷还我清白。”
广陵王翻了一下眼睑,手掌盖在了大唐律例上,”本王依照律例办事,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你就是幕后主使,本王自然不会刑加于你,这封书信···”
“王爷,真不是在下写的,在下要是能写这么长书信的话,在下还会为科举犯愁么?”
“林琳没给你治疗手伤?”广陵王似随口一问。
李玉瑾却不敢随口回答,“娘子说得哄好了她,可王爷也知道娘子的性情···在下已经不指望了。”
“林琳同本王不同,本王讲究证据确凿,林琳独有判别真假的智慧。”广陵王淡淡的笑道,“科举会试见不到李公子,实乃大唐的不幸。”
李玉瑾变了脸色,告诉林琳这件事,他还有活路么?广陵王看似谦谦君子讲究证据,但他这么做也太狠了,这不是逼着自己不能参加科举?逼着自己走幸臣的道路?
“你回去照顾林琳,本王没什么可吩咐得了。”
广陵王摆手让李玉瑾退下去,手指碰了碰书信,如果李玉瑾能写出科举会试的文章,那么这封书信就有可能是他写的!广陵王也有彻查的借口,如果李玉瑾放弃科举了,那么他只有走兴王世子的路了,广陵王淡淡一笑,兴王世子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