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都输光了,还赌?”
“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
梁庄赌场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纷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那门口被打飞而出的男人,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席灰尘,砰咚声也是震耳欲聋。而后从里面跨出两个大汉,面目凶恶的瞪着地上恍恍惚惚的男子,恶狠狠地踹了几脚。
地上的人捂着胸口,忍不住的呛了几声,脸上满是乌青与血渍,身上的衣料也破碎不堪,看起来狼狈不已。
“求求你们,咳咳,给我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那人还在挣扎,由躺变成趴着到那两个大汉脚边,将人的抱在怀里:“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会赢,求求你们。”
两个大汉一脸嫌弃的啧了两声,同时抬脚将人踢开,一人不耐烦的暴喝:“从没见过你这么缠人的小子。你可是还欠着赌场十万两银子,可别忘了。”
再次被踢飞在地的男子眼前已经是一片眩晕,但是周身的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仿佛在脑海中回荡一般,另他感到羞辱,一只眼睛青肿,还是极力睁大了眼,看向自己面前的两人,半跪在地:“我,我是姜家三公子,那点钱不算什么的。”
这话他说了可不止一遍了,但是没人相信。那两人自然还是不会相信,环抱双手,居高临下的冷呵出声:“姜家出了你这么三少爷也该完了。你当我们都是白痴啊。还不快滚。”说转身再落下一句话:“记得三天之内把钱还上,不然打断你的腿。”
话落,两人便走了进去。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姜云捷抬头看了眼逐渐散去的人群,心里别样滋味,他不甘心,更多的是恨,恨自己的没用,恨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本来想来赌场翻本,就可以将玉芗楼的钱还上,不想如今自己成了这副模样,还欠了一债。
这样子他要怎么回去找大伯父说?非得被逐出家门不可。
抱着浑身是伤,姜云捷是偷偷摸摸的从后门回去的。一回去便叫人打来热水和买了些药。那换洗出来的衣服被路过的姜云柔发现了,当下觉得奇怪,去姜云捷的房间,见他禁闭房门,里面一片寂静。
不暇有些疑惑的敲门:“云捷?你在吗?”
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嗯,我困了。”
姜云柔沉默,觉得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不由得担心:“你是不是伤口恶化了?”方才那些换洗的衣物上可是血迹不少,而那声音也这般无力。
里面沉默许久,许久才出声:“没事,只是累了。刚换了药。”
“喔。”姜云柔狐疑的出声,转身离去。
里屋的姜云捷从被子里探出头颅,双目拉长,望着白色床帐出神。而此时他的床下全是一些银票与首饰银两。方才洗漱的时候,自己可是把家底都找出来了,估摸着也只能当五千两的样子。
完全不够。
一切烦躁,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大体是说姜桓回来了,据说从皇宫回来之后,神色一直都不是很好。姜云捷听了一星半点,神色有些恍恍惚惚,像是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子,因为力道过大而牵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我怎么没想到。”呢喃一声,掀开被窝,换上一身黑衣出了门。
姜桓回来之后,坐在正厅里脸色不是很好。王氏凑上前,为他按揉肩膀,才看到他的神色舒缓许多。
“发生什么事了?”听闻最近陛下心情不大飒爽,在朝廷上很少有人敢开口说话,而姜桓今天便被独自一人留下,回来之后就是这样了。
姜桓无奈叹息,摇了摇头:“别提了。事情是这样的……”姜桓缓缓将今天与陛下说的事全数说了出来。王氏的脸色瞬间变了,颇有些不解与盛怒:“与一个小丫头去赈灾,这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而且还是白家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姜家岂不是脱不了干系?
姜桓的意思也是如此,而且他并不认为白瑾妍真的有办法解决干旱的根本问题。总觉得这又是一场白家设计的阴谋。
王氏摇头,为他按揉太阳穴纾缓情绪:“阿妨也要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事。”
姜桓浑身一颤,睁开眼,抓下她的手,抬头看去,神色凝重:“若是以前的云妨我确实不担心,只是现在的她……”犹豫片刻,久久没有再开口。
王氏知道他的想法,也不好开口,她与姜桓的想法大同小径。门口的姜云柔听了许久,暗暗握紧双手,任丹蔻扣入手心中,生生的刺痛不仅心里的憋怨。
强压着怒气,努力咧出一抹天真无邪的微笑,小步走了进去:“父亲,母亲!”里面的两人为之一震,共同望去,心里皆是咯噔一下,再四目相对,方才的话她可是听见了?
“啊,阿妨来了!”王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走了过去将姜云柔拉住,带到厅内。姜云柔款款向姜桓欠身,盈盈叫了两声,后一脸担忧的询问:“听闻父亲回来后神色一直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
姜桓干咳两声,道了声没事。
顿了顿又开口:“只是十日之后,为父要去西北境赈灾,云妨可能要随父一同去。”
姜云柔并没有表现的多惊讶,只淡淡的应了声:“与父亲一同去,自然是好!”十日的时间罢了,出不了什么岔子,说不定自己去了,赈灾有功,会更加得萧容喜欢,那般的话,结亲之事就容易多了。
姜桓与王氏面面相觑,也不知说什么。最后几人散去。
夜间,佟业钱庄。早已熄灭的钱庄,莫名点上了烛火,一道细长的影子在房中晃动。随后又出现了一道矮而胖的影子与那人说着什么。门外打更的小伙子经过那道小路,屋内明晃晃的烛火折射过来,打在他的身上,增添了少许晕光。
小伙转头望去,那房间内两人纠缠一起,惹得他啧啧声连连。这三更半夜的还不睡觉,竟然在钱庄秉烛恩爱,坐着给谁看啊,羡煞他人。想他可是还没有老婆的人。
屋内乒乒砰砰穿来几声响,大体估计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小伙看的心跳不已,不由得聚精会神。天啦,这也太劲爆了。
似乎还没完,紧接着里面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哼声,那矮胖的身影立在屋内只是片刻便倒了下去。那高挑的身影杵在那许久,勿得弯下声,拿了些什么东西便将灯光吹灭。
门外观赏许久的小伙这才发觉不对劲,连忙找了个巷子钻了进去,偷偷的看见那钱庄一抹黑衣缩头缩脑的走了出来,动作鬼鬼祟祟。手里还拿了个包袱,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小伙强压着狂跳的心,身上冒出了不少冷汗,那人走后他才有勇气去往佟业钱庄,吱呀一声推开门,皓月浮出云层,明亮的光芒透着门窗稀稀疏疏的放来,将屋内照了个小半亮。
隐隐看见那橱柜一旁,一个矮胖的身子倒在地上,他身上还高立着一把匕首,周身流淌蔓延着不明水流,当那水流蔓延到月光下,红的刺目,澈如镜。惊呆了门口的小伙子。
砰咚一声,手中的锣鼓都吓落在地,小伙在门口,瞪大了双眸:“杀,杀,杀人了,啊……”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不暇那月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红了半边天际。
第二日便传出佟业钱庄老板被杀的消息,而目击人打更小伙子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大堆,却并没有说个有用的。因为他也没看清楚凶手的真实面目。但是由于佟业钱庄是姜家的产业,因而官府也不得不给个交代,首先便把小伙抓了起来,暂时收押,为第一号嫌疑犯。
这边心情舒缓了些的姜桓,一早听见了这个消息,差点没把胸腔的一股热血喷出来。随即在众人眼下激动地拍桌而起,直接将自己面前的饭碗打翻。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那前来禀报的小厮轻颤身躯,有些后怕,怯怯回答:“大概是三更时分,那时一个打更人看见了些。”
姜桓自鼻腔长呼了口气,也没心情吃饭了。干脆随那人去钱庄看看。王氏和姜云柔想着用完早膳再过去看看。而这几日倒没有看见姜云央,井菱也只是早晨像王氏请安的时候会出现,其余的时间都在自己的院子静养。
自姜桓走后,两人也不见得再用膳。王氏说去找姜云央谈谈,最近他可是很不对经。姜云柔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想到什么就开口说自己回房拿些东西,待会直接去佟业钱庄了。王氏点头而去。
而姜云柔确实是回了房,桔子在门外等候多时,手里拿着两个青瓷小瓶,见姜云柔缓缓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将手中的瓶子递到她面前:“小姐,按你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姜云柔看了眼那两个小瓶,将小瓶子拿过,收在袖子里。挥手:“我有事,你收好承欢阁。”说着就要转身。桔子张了张嘴,见那陌生的背影走到了门口,终究没忍住开口:“小姐,你是不是……受伤了?”最后三个字音量极小。
姜云柔顿了顿脚步,没有回答,直接走出了院子。桔子很是失望。莫名想到昨日那个神秘人,那般温柔,以及那给她久违的熟悉感,再看现在的小姐,莫名有些心灰意冷的落了两行清泪。
察觉之后,猛地将泪水擦掉,猛摇了几把脑袋。抛开那种感觉。她不能这般想,她应该对小姐忠心耿耿才对。
带着那两瓶药,姜云柔直接去了姜云捷房子门口,敲了两声房门,没有的得到回应,反而房门吱呀一声被她那小小的动作给推开了。屋内杂乱不堪,被褥都散落在地,屋内的柜子仿佛被洗劫了一般,翻的到处都是。
姜云柔瞪大眼帘,大步走了进去,没有看见姜云捷的身影。心里一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想罢,猛然转头,冲出房门,正巧撞到迎面而来的姜云捷,两人相撞,各自往相反的方向摔倒。
砰咚一声,姜云柔直觉得自己的仿佛开花了一半,疼痛不已。定了定,努力睁大眼睛,看见自己面前同样因疼痛皱起眉头的姜云捷,这才松了口气。但看见他一身灰头灰脑的样子,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散,反而比昨日在翠鸣萱看到的还要严重,当下怒从心烧。
“你去哪了?你怎么弄的这般模样?”说话同时,从地上猛地跳起。
姜云捷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看清眼前拥有姜云妨的容颜的姐姐,心里咯噔一下。别过头:“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姜云柔刚想把袖中的两瓶药拿出来,一低头就看见他脚边缓缓流淌着血液,触目惊心,动作也随之听了下来。
“你,怎么了?你,你在流血啊。”
姜云捷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自己脚边蔓延的血迹,当下大惊,推开姜云柔,冲向屋内,二话不说的钻进被窝,仿佛在躲避什么。
姜云柔咬牙,心生不详的预感,紧接着也冲进屋内,粗鲁的掀开他的被窝,盛怒:“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