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眯的眼带着些许迷离,眼底那人儿雪白的小脸是那么令人心醉。只是那猝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全身仿佛被冰冻一般,瞬间停止了下倾的动作,待再次瞪大眼睛的时候,两个不同神色的目光相互交织。
两人之间不过一个枝头长的距离,浅薄的气息相互交织,徒生尴尬。
萧容不知所措,愣愣地这样直视着那双冰冷的眼神,不知自己是该起还是不该起,只是身子仿佛被一股力量所控制,动弹不得。
姜云妨皮笑肉不笑,脸颊上虽然泛起了些许红光,眼神却还是那般冰冷:“殿下,半夜三更的,你就是这般不作声闯入女子的房间的吗?”淡淡的声音,却像是灼灼烈火在他胸口燃烧,那股拘束的力道瞬间烟消云散,萧容唰得一下直起身子,气氛十分尴尬。
“本王只是想叫你。”背对着她,莫名不敢去看那双冷淡的目光,心脏狂跳不止,却隐隐作痛。
姜云妨挑眉:“不知王爷叫我作甚?”还是在她睡得最沉的时候。
“叶谦的方子,今日被你收了起来,现在我们要去采药,可把方子给本王?”
“方子?”姜云妨嘀咕一声,瞳孔瞬间扩大,表情十分激动,那身子也是猛然从弹了起来:“糟了,望了给你们说了。”
背后的动静过大,萧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那猝然升起的分贝震得发麻,不解地转了转头,看见她坐起了身子,一身白色的显露在外,连忙又扭过脑袋,不去看她。
“怎么?”
“今日在客栈如厕出来后,那药方便被我弄丢了,之后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萧容眉角抽搐,难怪她今天晌午去了那么久,原来是找药方?
叹息一声,站起身子:“罢了,没了便再写,你继续休息,本王先行出去。”说罢径直而去。姜云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门口,这才全身如泄了气般瘫成一团,脸颊上的温度也徒然增升,红如残阳。
右手强压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感觉要蹦出来一般,好生难受。
她刚刚差点没忍住自己的心情,为什么那个人总是这样突然扰乱她的情绪?!
出了客栈后,一阵冷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因方才的尴尬与紧张引起的大体冲淡,心情也冷静了不少。本着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与云妨那般亲密,可是这一次莫名而来的心悸感,令他的心情都不能镇定。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走了。”牵着两辆马车的叶谦走到他面前,将一匹黝黑骏马的缰绳递给他,萧容淡然接过,外面火红的光线将他现在的情绪掩盖的天衣无缝,叶谦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只是看他翻身上马,自己也上了马,临走前,不忘问一句:“药方呢?”
“丢了,重新写一个吧。”回答的干净利落,叶谦惊讶的啊了一声,差点没晕倒在马上。
自己的记性本来就不好,更何况是捉摸了许久的方子,这要自己重新写一份,又要浪费时间,看来今夜别想睡觉了,还是好生解决药方的事吧。
痛苦戚戚的跟着萧容去了济草堂。
济草堂不愧是南城最大的医馆,单是从入门便如一个酒楼那般高大的门楣,在里方,正对四个相同大小房门的是一个足有五尺长度的柜台,柜台后面是一个宽大的药橱,一行一列,整整齐齐的抽屉。
每个抽屉的右上角都挂着黄木签子,签子上标注着药名。
一身灰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扶在柜台上打盹,皱纹颇多的右手还毛笔,鼻尖的墨汁浸染了那张糙黄的宣纸。
“大夫,大夫?”叶谦跨进门槛,便开始叫唤,没有得到回应,有弯起手指关节在柜台上敲了两声,柜台上的男人脑袋猛然下沉,碰动一下撞在桌子上,又惊了一跳,唰得下抬起脑袋,双手抱着撞上的额头,四处观望。
正看不知何时进来的三人。
“三位是看病还是抓药?”老板连忙将毛笔挂在笔架上,再将凌乱的桌面整理完善。
“抓药,”叶谦回答,向右边挪了一步,伸长了脖子看向男人面前的宣纸上,似乎下面还有一叠干净的纸张,眼前蓦然一亮,继而开口:“不过,先生,在下可否先借用下您的笔墨纸砚。”
那男人无所谓的点头,将自己面前方才被自己摧残的纸张挪开,带了一张干净的纸推到他面前,摊了摊手:“请便!”
叶谦道谢,一场恶战又要开始了。
白烛燃半,跳跃的火光不断拉长着身子,想要将自己上方的空气也浸染些许热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外面的大更声刚刚走过,医馆的老板趴在桌面上睡得正沉。
萧容则是在药橱右边一处靠窗的炕上正坐着喝茶,而隔了一张桌子的旁边,侍童正趴在桌子上也睡得不知南北。
坐在柜台旁的叶谦聚精会神的在宣纸上落下自己的笔记,最后终于落下尾声,才满意的呼了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挂回笔架,拿起手中的宣纸啧啧感叹:“果然难不倒我。”
不暇夸了自己两句,萧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清脆一响,桌面上的侍童猛然惊醒,啊了一声,迷迷糊糊的望了眼四周:“啊,公子写好了吗?”
那声音还是有些大,柜台上打盹的老板也被吵醒,双眼一样迷迷糊糊的。不过正好,叶谦将药房交给了老板:“这上面的药,给我包百来副。”
老板喔了声,接过方子,快速浏览一遍,眯了眯眼,将方子放下,叹息:“不好意思,其他的药材我这都有,只是这个紫胡恐怕不够。”
“什么?”叶谦讶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