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妨身子不自然的后倾了几分,嗯了一声:“说来听听。”
“宫中的丫鬟说,昨日小姐你遇到了意外,淮南侯本是打算到姜府提亲的,但是楚王殿下阻止了,是这样的吗?”
双眼冒花,直勾勾的盯着姜云妨,那目光别样的暧昧。
前脚在地面上蹬了一下,凳子与地面摩擦,吱吱作响。于此已经和趴在桌面上的桔子拉开了距离。顺势站了起来:“那确实是意外。”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姐,对于侯爷与王爷,小姐你更看好谁?”
姜云妨的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沉默不语。门外而来的脚步声也顿时停顿,墨色衣角露在么门口,随着风时而飘忽过户。
她的眼角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直直瞟了一眼,隐隐发现门后面有一个高挑的身影杵在那一动不动。
“小姐?”桔子收回前身,直起身子,疑惑的呼唤了一声。
她知道今日这样问确实大胆了些,但是她很喜欢小姐,所以想要知道小姐的心思,想要预防小姐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而毁了自己。昨日那便是最好的证明。
姜云妨扭头,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回答:“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可望不可及,但是说中意谁,”说到这里,音调徒然拖长,让听着的两人都提起十二分精神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淮南侯,待人温柔,至善至情。倒是个不错的人。”
话音落,门口的人双手徒然握紧,青筋瞬间乍起,骨骼咔嚓咔嚓作响。
“姜云妨。”就在下一刻,门口已经出现了他的身影。高挑的身子将外面的光芒挡去了不少,一片阴影播撒在屋子里,将姜云妨整个人覆盖,好比一块巨石了姜云妨身上,一时沉闷不已。
屋内的两人同时望向门口,桔子呀了一声,惊吓的后退一步,而后连忙跑到姜云妨面前,将人挡在自己身后。身子却忍不住发抖。
门口的人面色青黑,一双漆黑的眼里迸发着火焰般炽热的光芒,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犹如地狱索命的恶鬼。气场渗人。
姜云妨把挡在前方的桔子拉开,毫不胆怯的直视眼前的人,冷笑着欠身:“云妨见过王爷。”语气一如既往的疏远,只是这一次的开口却比往日要冷了千百分。
萧容撕磨着下唇,一腔怒火被这如冰的语气冻结三四成,眉头不由得拧成千千结。
本来是要发怒的,但是此刻却怎么也无法对眼前的人生气。
愤怒转为了悲伤:“你当真不原谅本王吗?”那日的事,天知道自从叶谦说会给姜云妨说明之后,他一直在等姜云妨的回应,可是这人却一直没有来找他。而再一次见面竟然是看见她在别的男人面前衣衫褴褛。
对于她的愧疚,他强忍着怒气,一直到了现在。
姜云妨嗤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回答:“殿下指的是什么事?”
神态自若,让萧容捕捉不到一丝别的情绪。
“……你哥哥的事,还有以往我们的事。”他哽了一下才说出这话,想要挪过目光,却又害怕错过了一丝救赎的表情,硬是将目光死死的扣在姜云妨身上。
以往他们还是夫妻时的事,他对不起她,也解释过了,可是她的态度实在是难以摸透。
“殿下做什么都是对的,云妨能说什么?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我……你真的要这样吗?”这般疏远,对姜云妨来说,他萧容已经不能是熟悉的人,也不能是陌生人,连仇人都不算啊。他对她是不存在的人吗?
姜云妨转身:“殿下,该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你该走了。”
“你……”萧容气结,吐不出任何一句话。看来自己真的是不得眼前的人好啊。
无奈只能怀抱着复杂的心情转身而去。
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姜云妨仿佛身体的空气都被抽干一般,身子突然下来,差点栽到在地,桔子连忙搀扶住她:“小姐,你怎么样?”
她刚才转身后说的话,谁也没看见那张脸的表情,此刻,桔子才看见她深锁的眉头,与复杂的眼神,都在发抖,身子软若无骨。
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搀扶着她坐下,为她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姜云妨却挡住杯身,摇了摇头:“许是身子不舒服,腿。没事。”
她的面色又恢复如常,恍若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桔子抖了抖双手,拧紧唇瓣,她多想说,小姐方才的表情有多难看啊,可是却说不出口。
“那奴婢去把膳食带来。”
“不用了,休息下,我们也该去了。”
桔子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快要接近午时的时候,纷纷都往主院而去,吃素斋。
出了厢房之后,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水廊,在水廊上可以看见下方清湛的湖水,水中莲花正艳,荷叶嫩绿,叶子中心积着水洼,不大不小,犹如一颗颗透明的琉璃,折射着温阳的光芒,散发着独特的光线。
各种各样的鱼儿在水中嬉耍游荡。把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层接着一层的涟漪。
走到了水廊中段,迎面看见凌段急步而来,停在姜云妨面前:“今夜会回宫。”
姜云妨绕过他,继续前进,与此同时回答:“嗯。”
“那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实行?”回了宫他就再也别想出来了。
“快了。”而走在自己旁边的人却没有看出一丝慌张,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娘娘,今日早上,你是与陛下一同来的。”
“路上碰的面,不过他应该没有发觉。”凌段回答,不暇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胸脯,有些不舒服。
“嗯,那便好。”姜云妨不假思索的松了口气。脚步始终没有放慢。
不一会便过了水廊,前方是一条十字路口,正巧看见王氏与姜云芯。多日不见,王氏的面色红润了不少,与姜云芯边走边聊,样子看起来十分开心。
姜云芯神色不巧瞟上这边的姜云妨,啊的叫了一声,面上一时间的僵硬,随机笑靥如花的快步走到姜云妨身旁,熟络的挽住她的手臂:“姐姐,好巧啊!”
王氏也看见了,眼里流露出激动地神色,伸出双手被姜云妨拉住:“阿妨啊,可想死为娘了。”激动地一把抱住姜云妨,那廋小的身子当真是更加清廋了,抱在怀里都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姜云妨挽住她的腰,熟悉的气息灌入鼻翼,温暖又令人安心:“母亲进来可好?”
“好,母亲什么都好,就是阿妨你……更廋了。”摸上姜云妨的脸庞,那小巧的脸蛋上少见红光,双眸也没有以往的明亮,看起来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仔细看来,眼角还有些许黑灰,是太过疲劳了吗?
姜云妨笑了笑,摇头:“女儿很健康,母亲不用担忧。”
“哎,都在啊。”正在姜云妨与王氏叙旧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道男音,几人循声望去,在一旁的小径而来是箫音等人,除了太后与王白两家的人,基本上所有人都在此处聚集了。
连同淮南侯。
姜云妨的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萧容,他却是看着其他地方,像是感受到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随即将目光也递接过来,姜云妨在那目光即将相撞的一刻,连忙把目光挪开,抛向箫音另一边站着的淮南侯身上。
那人浅笑着迎接她的目光,淡淡点头。不由得让姜云妨红了红脸。
“陛下,殿下,!”这方的四人异口同声的逐一向迎面而来的几人欠身行礼。
“既然都齐了,就一起去主院吧。”
随后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向主院而去。
今日中兰寺的香客多不胜数,路上人来人往,多是不知道这方人的身份,自然不会留目。
去往主院需要经过一个宽阔的院子,那院子中心有个巨大的铜鼎,鼎中插着红香,燃烧而出的轻烟徐徐升起散去。
围着铜鼎有不少人磕头插香,人声鼎沸,热闹不已。不时有几个顽童在当地嬉笑奔跑,玩耍的不亦乐乎。却没有注意到这方而来的一大群人。
嘭的一声,一不小心撞到箫音身上,箫音正在与萧容陈景洲闲谈,却猛然受了这一击,颤抖,身子往后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却是痛苦的捂着胸口,嘴角溢出血痕。
萧容搀住他:“皇兄?”
他低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头骨散了下来,挡住面目。痛苦的表情不容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