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妨在当天晚上被送进了皇宫,箫音在大殿之上精神凝聚的看着她有些疲惫的容颜。她的双目染红,看起来有些嗜血。一双紧握的拳头也不知握了多久始终没有松开。
他看着她,招了招手,叫她过去。姜云妨也就安安稳稳的走了过去,表面上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到底在想什么就令人费解了。
“你在怪朕?”箫音挑眉,直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他和她之间只是隔了一个床阶。
“奴婢不敢。”姜云妨毕恭毕敬的叩首,看起来跟平常面对他的人没什么区别。那面容上很淡定,几乎看不出端倪,但是也很疲惫,失落。
箫音沉默了过了很久,她都趴在地上没有动,当他伸手触碰她的身躯的时候,她也是纹丝不动。这让箫音感到心痛又无力。
他还是收了手:“算了,你有话现在就说吧。”
姜云妨抖了抖睫毛,只是停顿了片刻,就忍不住开口:“陛下,楚王殿下是无辜的,他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箫音眯起眼角,温怒从眼中流露,但很快就变成了无奈。他叹息一身,站起身来,绕过姜云妨去了她身后:“你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姜云妨没有说话。只是回想到萧容说要给先皇报仇。
而箫音也不期望她能回答,自顾自的开口:“当年,确实是我杀了先皇,但是那个时候是有原因的。”
听了他的回答,姜云妨突然生气了,为萧容生气,他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孩子,箫音却当着他的面杀了先皇,而且还对他下了那种毒药。果然居心叵测的也是帝王心。
她没有说话,但是可以看见那小身板不住的抖擞,箫音知道她生气了,而且还是为了自己的弟弟而生气。
“当年战事不断,父皇为了给我们图一太平,经常外出征战,有一次打了个打胜仗回来了,我国损失不大。但是最大的确实父皇的身体,父皇在边疆蛮荒之地中了一种蛊毒,这毒很厉害,发作起来有蚀骨的痛。朕和母后没没听见父皇痛苦的声音都如万箭穿心。
而朕不敢告诉他,他当时很天真快乐,也很开心。我们都不想打破表面上的宁和。父皇总是告诉我,我们一定是幸福的,所以千万不能失去最后一份赤心。”
姜云妨暗了暗神色,那片赤心指的就是当时的萧容吧,所以说他才会隐瞒?
“可是后来父皇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父皇也是人啊,他疼痛,与其在疼痛中死亡不如早点解脱。因而他让我拿起了剑,亲手给了他个痛快。他说我要担当这大好江山就不能心有仁慈,而这突破仁慈的第一步就是给他一个痛快。
朕当时拿着那剑就跟拿了个烧铁一样,烫的手心又疼又炽热。但是父皇痛苦的声音,还有让我赶快动手的叫唤声,让我无法选择。我终是下了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萧容会知道这个。”
解释完了之后,姜云妨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同情这个帝王,在皇家出身的帝王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包括箫音,萧容手上也是会沾染鲜血的,他本来就很凌厉。
“朕说这些不是希望得到什么原谅和同情,但是朕只是想让你明白,朕很多时候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即便是你说他是冤枉的,但是他矢口不认,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姜云妨趴的更低:“喏。”
她也明白,但是不明白的是萧容为什么不听自己的,本初自己的原计划虽然有很大的风险,但是也不一定不成功,再者萧容这个死碰死的做法,完全是无理取闹。
思来想去,她都得过任何想法,就样子就好像只是来给他们姜家担罪,自己来送死的一样。
想到这里,姜云妨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了什么思绪。猛然惊的瞪大了眼睛,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陛下,奴婢若是说有办法证明楚王殿下的清白,而且还能找出背后真凶的话,陛下会不会给奴婢这个机会证明?”
箫音看她的身子骨突然抖擞了,说明确实是有了新的想法。这种想法让箫音很害怕。若是姜云妨真的找出了办法证明了萧容的清白,那他只能放了萧容,但是这样的话,他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自己自私的不想答应她。他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的声音传来:“不行,事情已经下了决定那边无翻身之地。”
姜云妨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地板,黑沉黑沉的。她想了想,没有多说:“喏。”表现的十分顺从。这倒是让箫音感到诧异。
“你就在这里伺候着,朕就寝了。”箫音不想多说,还是睡一觉,可能什么烦心的事情都没有了。
“喏。”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第二日皇宫就传出姜云妨逃跑的消息,连夜逃出了皇宫,而箫音因为受了惊和气,现在正躺在养着。
白老爷带着自己的亲信和野狼的人去押送萧容。最近因为镖局的生意不错,他与野狼的关系自然也是不错,因而有时候也会依靠野狼。
他们走的很急,几乎一大早就走了,并不知道姜云妨已经逃出皇宫的事情。当辰时三刻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洛阳城外约有八十里之远,速度极快,人数也非常的多。
白老爷坐在马匹上,脸上带着深邃的笑容,一双眼睛时不时就会激动的流转到身后跟随的闹车里闭目阳线的萧容:“殿下,你我在朝堂之上关系不错,这一次也不会让殿下走的太痛苦。”
萧容闭着双眼,颇为惬意的靠着铁牢,若是关着的是普通犯人都是用木牢,但是关着他却警惕成这样了,倒是让萧容感到好笑。
“侍中大人,客套话就免与一说了,今日是你我最后一次相处,还望你珍惜。”萧容说的话阴阳怪气的,白老爷在前面停的有些别扭,他狐疑的回头看去,他并没有任何不对之处,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呵呵,劳烦殿下挂心了。臣自当好好珍惜。”看来真的是他多想了。现在的萧容都是待宰羔羊了,只要再走远一点,自己的人就可以动手了。
他忍了忍心中的激动,大概走了两百里之外的一个郊林里,他突然抬手制止了还在前行的众人,这已经是带着萧容出来的第二天中午了。一路上萧容都是能吃是吃,能喝是喝,惬意的很,也不想自己会在他的饭菜里。
白老爷翻马,来到萧容面前,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药性发作没有,那是一个让人浑身乏力,不能使用功力的药,就是为了防止萧容反抗。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让人不得不忌惮。
“殿下送到这里,臣也该告退了。那接下来的路就有殿下一人走了,臣也就只送到此处。”白老爷怪笑一番,向周围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的亲信得了命令,从腰间掏出长剑,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子就往萧容的胸口刺去。
就在只有一分一毫就能接触到他的血肉的时候,从深邃的林子里突然窜来一道白光,将那人的手臂直接砍断,那人惊呼一声,拿着剑的手已经没有,掉在木板上,鲜血如决堤的水涓涓下淌。
他看着自己断了的手臂,目光狰狞,啊的一声悲叫。
“怎么回事?”白老爷手足无措,看着四周寂静深幽的林子,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来,自己的人也瞬间警惕,集中精神看着四周空无一人的林子。
“啪嗒。”而正在他们注意林子的时候,那牢门的铁链突然被利器砍断,牢门被人打开,萧容也在那个时候睁开了眼睛,满带着威慑的目光直接看向一脸惊愕的白老爷眼中,吓得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
但是当看见是野狼将那锁砍断之后,整个人都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江,江野狼,你做什么?”
野狼勾了勾嘴角,一脸轻蔑的鄙着他:“你自己眼瞎?没看见我在干什么?”
说完他把自己手中的剑放进腰间,然后没好气的鄙了眼牢房里的萧容,冷冷的开口:“自己可以出来吧,本大爷可没那么好心扶你。”
他可是很记仇的人。
萧容扫了他一眼,没有打算出来,只是淡淡开口:“本王要等她来接。”
这话让一直潜藏的姜云妨为止心颤。垂在两侧的手都无力了。
“我们合作这么久,你为什么一个外人?”白老爷不可置信,一直以来都觉得野狼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跟他干完这一笔,能够带来多大的利益,他不应该不心动。但是世事难料,野狼竟然倒戈了?
野狼呵呵笑了两声,一把抓过自己身边的一个身形比较矮小的男子,圈在自己怀里:“我说老爷,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唯一的外人是你和你的人,而我则是她的人。”
说完他怀里的人渐渐的抬起脑袋,在白老爷十分诧异之下,那人撕去了自己脸上的易容皮,露出了本来干净绝丽的容颜,一身粗汉子穿戴的衣裳,却拥有一张美的触目惊心的容颜,格格不入,却也带来了很多的震惊。
姜云妨有些不好意思的睨了眼身旁的牢房,正好对上萧容十分平静的眸子,他似乎并不惊讶,难道是早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