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就想了解一下。”范阳答道。
既然决定深耕阿拉木图,手上资金又充足起来,自然是要打通霍尔果斯口岸的。
“噢?那范爷是想了解哪些方面?我也不是很熟啊,可但凡我有所知,必定知无不言。”
范阳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盖碗大红袍抿了一口,这一群人相当复古,反而引以为荣,说话也喜欢拿腔作调,还是挺有意思的。
放下茶碗说道:“首先呢,你别多心,我打听霍尔果斯没别的意思,也没有想过要在那边经营什么,如果有需要,也会选择与你们合作,毕竟我们也是这个交情,我也算半个河南邦的老乡,对不对?”
听到这话,师爷辉简直大喜过望。
他平时手不离一把折扇,脸型和身材都是清瘦无比,相貌上,甚至有点猥琐,跟随李商兵建立河南邦后,可谓倾注了全幅心血,也是邦中为数不多的智囊人物,苦心孤诣,为了自己理想中的盛世邦会不遗余力,想方设法的扩充影响力,偏偏范阳比他还能吹,在范阳口中,自己是四家公司的老总,身家几千万,每年对曰出口上亿美元,是连云港外贸行业掷地有声的人物,现在做西欧十四国贸易,主营香料,钢铁,矿渣,现代三大合成材料,橡胶,塑料,纤维,从阿拉山口发货都是以火车列数为单位。
河南邦生意虽大,可相比之下,这个层次就低了,让师爷辉和李商兵都一致认为,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听范阳说自己是半个河南邦,怎能不高兴?
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范阳又说道:“而对于我来说,到了我这个层次,在意的是什么?资源,整合各类资源,还受到哈萨克斯坦贸易布副布长法拉比的邀请,参加第二届阿拉木图经济论坛,可我对这边实在不熟,所以跟你了解一下了。”
“什么?”师爷辉瞬间就不淡定了:“范爷能参加那什么经济论坛?是哈萨克政府主办的那个?那范爷是不是也能参加那个招投标?”
范阳瞟了他一眼,招投标?这三字从师爷辉的嘴里说出来,怎么看怎么怪异。
对待这一群人,范阳还是很有优越感的。
做外贸的,看不起做内贸的,做贸易也有一条阶层鄙视链。
做外贸的那是什么?是大爷,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爷,尤其是这个年代,稀缺人才,走到哪里都是趾高气昂,尤其是沿海一带,几乎是卡在企业脖子上的存在,动不动把那些厂长,经理,已经小有身家的企业家,当儿子一样骂。
而有进口渠道的,更是把下级分销商当成部下一样使指。
即便范阳刚刚出道,也能打着外贸公司的名头,在汉中招摇撞骗,走到地方政府随时都是贵宾待遇。
在这个年代开设一家贸易公司,那就跟以后的互联网公司一样,挣多挣少到还是其次,那真是要身份有身份,要牌面有牌面。
像曾立军,高路,汤常工这种外贸大佬,连哈萨克斯坦这种一国副布级都可以不给面子。
就有这么牛气。
就更别提面对这群小摊小贩了。
只笑问道:“你也知道?”
师爷辉搓搓双手,已经快按捺不住心中激动,虽然没受过高等教育,不懂什么经不经济,可在这边也有两三年的时间,多少也有点见识了,别的不懂,论坛上会设立各种贸易的招投标他还是知道的。
那可是白花花的钱啊。
棉花,煤炭,钢铁,粮食,这些才是真正的大生意,就连军区的各种物资,社会物资,都是通过政府的招投标决定的。
但他们这群人,却连参加这会的资格都没有。
不说法拉比,就连外贸布的普通人员都从来不曾见到过。
一直都跟城管打交道。
他也深知,人家根本就不把什么河南邦放在眼里过。
始终是社会底层。
师爷辉挂上一张更加殷勤的笑脸,更加认定要傍上范阳这颗大树:“等等,等等,范爷,咱可不可以先缓一会儿,我把龙头给叫起来,咱们一起谈。”
“不。”范阳小手随便一挥,师爷辉便乖乖坐下:“叫他干什么,还没到那个程度,我就是事先了解一下,跟你谈就很不错,我看这河南邦,也就你是少有的明白人。”
受到范阳的表扬,师爷辉不自觉胸口一挺:“是,是。”但随即又皱眉烂眼:“可就怕,怕,怕我这点水平,够不上范爷法眼啊……”
范阳被他逗笑了,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心态,开口道:“你到很有自知之明嘛。”脸一板,又说道:“可把李商兵叫过来,他什么水平你不是更清楚?”
师爷辉无奈一笑:“那也到是。”
“坐下,咱们随意聊聊就好,你们的货物都是从霍尔果斯入关么?”
师爷辉一怔,小眼就开始转动起来,第一次开口,务必要给范爷留下个好印象,思索了一会儿,尬然一笑:“稍等啊,让我组织一下语言,嗯,咋说呢,是从霍尔果斯入关,可霍尔果斯的门道那就多了,大道只一条,可方法千千万,既有明路,也有暗路,不知道范爷想知道明的还是暗的?”
范阳呵呵一笑,这师爷辉其貌不扬,但还的确有点水平,伸手轻轻鼓了两下掌:“不错,很合我胃口,就不知什么是明?什么是暗?”
“所谓明的呢,就是官方允许的,范爷您也知道,咱们做边贸的苦啊,啥都不让碰,挣钱的都没份,鼓捣来去,都是些背时的生意,就连盐巴都不让你碰,像什么服装啊,饼干啊,豆瓣酱啊,反正都是些出力不讨好的生意,这些明面上的,根本就没利润可言。”
范阳多少有点无语,说得轻巧,盐巴都不让碰,盐是那么好碰的?
不过说得也算准确。
“那你们的服装呢,不是做得很不错么,服装都没利润?”范阳问。
师爷辉摇头道:“那能有啥利润啊,您也看到了,这边的人就这样,饭都吃不起,哪有钱买衣服,咱们的服装只在新缰挣钱,到了这边,没戏。”伸出一根手指:“只有一成利。”
范阳摇摇头:“一成利?一成利的事情你们会干?退裞呢?现在霍尔果斯纺织物的退裞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