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心底酸楚,又请了桃夭来,他如今是太医院判了,诊断之后,只告诉她,怕是活不过一个月了,云歌如受重击。
姨母对她来说,如同长母般的存在,如今竟剩下一个月的时日,这叫她如何接受?
尤其是她一清醒,便说想要见楚修,这已算是她的遗愿了,若是不帮着达成,怕是她会抱憾终身。
最后,云歌下定了决心,铤而走险。
她暗中让幽九安排了一切。
这一切安排的十分严密,找个与楚修身形差不多的人易容成他的样子,再偷偷将人给偷出来,到落霞宫来便是。
说起来不算难,落霞宫大部分已换了她的人,一切进行的很完美,楚修终于被偷偷带了过来,与太后见了一面,只是,一炷香之后,本是安排将人给偷偷送回去,却发现,人不见了!
翻遍了整个落霞宫也没找到人,当时,云歌就在殿外,他是怎么消失的,她根本不清楚,但这事在旁人看来,跟她也半点脱不了干系!
而出于私心,她没有立即跟楚琰坦白,所以,当他知晓这事之后,已是次日,那假扮的人被杀了,虽然没泄露任何迹象,可楚琰调查一番之后,还是查到云歌的头上。
这一日,狂风大作,下起了大雨,养心殿中,云歌跪在大殿前,楚琰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道:“云歌,楚修是你放走的?”
“不是,我只是安排他去见了姨母,只是没想到,他竟借此逃走了。”
“落霞宫有条刚挖好的密道,你可知道?”
“不知道。”
“那么,你其实是被算计了,你又是否知道?”
云歌白着一张脸,眼神冷寂:“现在知道了。”
楚琰蹲了下来,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眼神冷凝,似要看到她的心底去:“云歌,告诉朕,你后悔吗?”
她看着他,半响之后,才一字一句道:“不后悔,就算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也会这么做。”
楚琰神色极冷,骤然大笑了起来,声音似淬着冰:“好,好一句不后悔,看来,在你心底,终究是你的表哥,你的姨母要亲近些是吗,那就由你陪着她去!以后你就在落霞宫待着,不许出宫一步!”
他大怒,云歌僵直着身子,也没求他饶恕,朝他磕了头之后,就走了出去!
回了落霞宫之后,太后见了她,神智清醒,她虚弱的对她说:“云歌,抱歉,姨母利用了你。”
云歌红着眼摇了摇头说:“姨母,我不怪你,真的。”
“好孩子,姨母没几日了,只要修儿能好好活着就成,你好好保重。”
之后,她便再也不开口说话,只撑了三日,便断了气。
她到底是太后,虽然葬礼的规制省略了不少,可体面还是有的,云歌一直待在落霞宫,直到入殡下葬皇陵。
之后,云歌才被允许回了荣华殿,因伤心过度,整个人看起来都廋了不少,她抱丫蛋与小笼包的时候,两娃似乎有些认生,还哭了。
楚琰到了晚上才来,两人静坐相对,半响都无言,最后还是云歌开的口:
“找到楚修了吗?”
“没有。”
“抱歉,我只是安排他们见面,并没有想将他放走。”
楚琰看着她那清瘦的一张脸,心底微疼,面上却面无表情,云歌又道:“我已经让幽九派人去寻了,若是找到了。”
“就算找到了,你也不会告知于我,你潜意识是想放他走的,对吗?”
云歌苦涩的笑了笑:“还是皇上了解我,是,他双腿残废,已经成了废人,对皇上貌似也没多大的威胁了,就不必赶尽杀绝了吧。”
楚琰眸色幽深,淡声道:“他没能杀了我,所以我才有机会翻身,只要人没死,就有机会,云歌,这个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明白。”
云歌沉默了,她是明白,所以,心下多少也是有几分忐忑与不安的,情与义,终是两难全。
楚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的问:“在你看来,到底谁才是最重要的?在你心底,我又算什么?”
她张了张口,却半个子也说不出来,叫她怎么说?说是他?可她所作所为,并非如此,说出来也显得有些虚伪了。
她不说话,楚琰的眸色更暗淡了些,也越发失望,也没在这过夜,直接便回了养心殿。
到了第二天,便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宠幸了淑妃。
淑妃崔烟来她这请安的时候,特意晚了些时间,脸色娇媚,衣裳奢华,反观云歌之前因悲伤过度,所以显得清瘦了不少。
“娘娘面色不好,难道正在生气吗?”
淑妃状似关切的问,云歌面上淡然:“只是没睡好而已。”
“娘娘可要多注意些身子才好。”
她身后的翠儿状似不经意道:“娘娘,你也该注意着身子,皇上说了,今个要来看你,还赏赐了一大堆的东西来呢。”
淑妃装着训斥她的样子道:“掌嘴,怎么能在娘娘面前胡说八道?不过是些寻常东西,也好意思显摆?娘娘恕罪,这丫头被惯坏了。”
苏静也在,一听这话,心底便有些不舒服了,出声讥讽道:“不过是一次承宠,便囔囔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似的,忒小家子气了吧。”
淑妃面色一红,也回了一句:“苏姑娘还未封妃,就敢如此以下犯上,皇后娘娘,你该好生管教她些才是。”
云歌神色微冷,眼底划过几丝不耐:“本宫乏了,你们退下,这几日不必来请安了。”
她都这么发话了,这两位自然退了出去,白芍与绿萼对视了一眼,面色担忧。
她起身朝内室走去,并吩咐,若无其他事,就不必打扰她。
这一觉,她睡了许久,久到她都不愿意醒来,还是婴儿的啼哭声将她吵醒,一转身,便看到了,那咧嘴对她笑的丫蛋,小手小脚乱蹬着,小笼包的脸越长倒越像小笼包了,圆鼓鼓的,又总喜欢睡觉,反倒让云歌更想要逗弄他。
楚琰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了她眼底那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