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爷本就十分虚弱的身体,因为这一场惊怒的缘故,又去了几成活命的几率。
赛华佗又是针灸又是灌药的,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总算把失了魂的景王又重新救醒了回来。可景王醒来后却依旧失魂落魄的没什么生气,气得这位老神医对着他破口大骂:“你想死就干脆点儿。总让我这么来回的救命算是怎么回事?”
骂完了景王,老神医又转身去骂刘曜:“你伤还没好呢,乱跑什么?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还专门跑来气死你老子!”
刘曜默然不理赛华佗,只盯着景王说道:“你现在还不能死,撑着点儿吧。”
景王丝毫反应都没有,依旧目光沉沉的,不见半点儿鲜活气。他相信刘曜所说的消息。没什么道理,他就是觉得这消息会是真的。或许他在将人放出去时,心底便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料,只是一直不敢深想罢了。
“你这个不孝子……”赛华佗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刘曜,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想要怒骂他,却又词语匮乏不知如何开口。他不明白,这两父子是天生的冤家吗?老子老了到死都要算计儿子,儿子重伤还不忘过来气死老子!
刘曜根本不理老神医,只盯着景王继续道:“就算你不为了景王府,也要为了刘旭活着吧。你死了,我不会管他死活的。”
景王双目猝然睁圆了瞪向刘曜,声音嘶哑的厉声道:“你敢动他?”
刘曜讥讽一笑:“哼!我不动他。可他也得能靠自己活啊。你养的两个好儿子,一个胆大包天,一个愚蠢鲁莽!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儿子,已经让人来找过我多次要求带兵出战了。倒是有几分血性,可惜啊,废物一个!”
“你闭嘴!”景王再次被他气得血气翻涌,差点儿又背过气去。
刘曜面带微笑的看着枯瘦如柴满面怒色的景王摇了摇头,似是惋惜又好像是在幸灾乐祸。不过此刻他伤口疼的厉害,也没了挑拨的心思。他慢慢站起身,示意蒋婷离去。
景瑞堂这个地方,总让他觉得闷气。若有一日他真做了这王府的主人,定要让人将这地方推了重建不可。
蒋婷面色担忧的看了看刘曜,又看了看老神医,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暗叹一声扶住了刘曜的胳膊,陪他慢慢向着门外走去。
“慢着。”老神医气恼非常的叫住了两人的脚步,满脸不乐意的来到了刘曜身前,伸出手指点在了他的伤口处:“血都沁出来了,你是想找死吗?”
刘曜被点的闷哼一声,却依旧默然无声,举步就要绕过老神医继续走。他之前就猜到赛华佗愿意留在景王府,或许是与景王有故交之情。
以前不曾真正了解,求他治伤也就算了。可如今这老儿帮景王骂他是不孝子,刘曜不想再欠他人情。这伤,还是换个大夫治的好。
“世子爷。”蒋婷忍不住拽住了刘曜的胳膊,满是担忧的劝道:“你的伤口一定是裂开了,还是让神医看一下再走吧。”
“哼。”老神医鼻子里冲出一声冷哼,却还是转身去开药箱拿药。待他转过身来看到刘曜依旧没动弹,脸色顿时沉了:“怎么?还要老夫来求你不成吗?”
“老先生莫气,他这人脾气倔惹人厌,您担待些。”蒋婷冲着老神医笑了笑,转头瞪了刘曜一眼,一把拽着他坐了回去。她心中的小火苗忽忽的烧了起来,动作上便少了几分温柔,扯得刘曜疼得接连闷哼几声。
老神医冷着一张脸,却还是走了过来,帮刘曜解绷带看伤。
待蒋婷帮他把刘曜的绷带解开,看到血迹斑斑的伤口时,心中恼怒顿时全部化为了心疼,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
“你没脑子吗?伤口裂开了也不说……”
面对蒋婷的眼泪,刘曜的战斗力顿时归零,强忍着疼安慰她:“没事,就流了点血,不怎么疼……啊!”
老神医目光冷冷的拿着浸湿了酒精的棉花,摁到了刘曜的伤口上,听到他的惨呼后嗤笑一声道:“不是不疼吗?”
刘曜疼得脸色苍白,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眼角都要流下泪来了,却还死死咬着牙对蒋婷扯出个难看的笑脸来:“婷儿……没事……”
蒋婷一把抹了泪,冲老神医问道:“老先生,你教我一下,我帮你给他清洗后面的伤口吧。”
老神医对蒋婷印象极好,态度相应也就好上太多了。他指了指药箱对蒋婷笑着说道:“那里面有煮过的竹夹子,你去拿一个来用吧。擦血时仔细点,注意不要把棉花弄进血肉里就行了。”
蒋婷去拿了竹夹子,夹起了一团滴着酒精的棉花,在刘曜惊恐的目光中,来到了他身后。
而后,腹背受敌的刘曜再也不堪忍受那火辣辣的痛苦,“嗷”的一声嚎了出来。
重新上了药,换上了新的绷带后,刘曜已然如同死过一次一般,完全没了精神。他惨兮兮的看着赛华佗问道:“神医,为什么今天上药比以前更疼了?”
老神医拿眼风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答道:“问你娘子去。”
蒋婷双眼通红的对老神医笑了笑,对刘曜道:“我找出提纯酒精的方法了。老先生现在用的,比以前的浓度高些,消毒效果好些,自然也就更疼一些了。”
蒋婷没说的是,这种酒精的度数其实还不达标。因为老神医现在用的酒精刚刚能够点着火。这说明酒精的浓度应该在50度左右。她不敢给老神医更高浓度的酒精,因为她怕浓度太高的会伤害人体。她不懂现代医学,不能确定医用酒精的度数是多少,所以只能先这么用着。
刘曜目光纠结的看着蒋婷,叹了一声道:“真是辛苦你了。”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景王突然开口对蒋婷问道:“蒋氏,你要那三十万两银子能生产多少那种药酒?”
蒋婷愣了下,才明白景王话里的药酒指的是酒精。她想说药酒与酒精不是一回事的,可看到景王认真的目光后,却闭了嘴巴。她明白了景王在意的不是酒精是什么东西,而是它确实能用来治伤。
“我也不清楚。”蒋婷摇了摇头,答道:“能生产多少,还得试过才知道。不过按照我的估算,三十万两应该能撑两个月吧。”
“两个月?时间太短了……”景王摇了摇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印鉴扔给了蒋婷,说道:“这个东西给你了。你用它去钱庄至少可以取出五十万两。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带着刘旭去战场,还要护好他的性命。”
最后一句话,景王是对着刘曜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