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又扎到手了吗?要不咱们先歇会儿再绣吧?”恋绣看着蒋婷刺破了手指,心疼的目光缩了下。忙放下了手上正绣到一半儿的荷包,半蹲到蒋婷身前,帮她看那被针扎了血眼的手指肚。
今天轮到她教姑娘学刺绣。虽然可以看出姑娘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的,可每到了该拿针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的抱出针线筐来,皱着眉头认真的对着绣帕扎针穿线。因为是初学,她现在的手指头上已经扎了不少针眼了。
恋绣是真心的觉得自家姑娘不用这么认真学刺绣的。不是说她十一岁才开始学,已经有些太晚了,肯定学不成什么的。而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实在没必要学这些东西。姑娘是侯门嫡女,而且目前还是独女。依照自家老爷那宠女儿的性子,以后一定会为她找个绝不让她受委屈的夫婿的。她即便真的将刺绣学得很好,以后也根本用不到啊。
现在蒋府里就已经有专门的针线房,蒋婷以前还自己动手缝个里面穿的小衣啥的。而现在,她所有的衣服要么是从外头最好的绣坊里定做,要么就是自家针线房里帮她做出来。她实在没有拿针线的必要了。
虽说女子成亲要绣嫁衣,但京城里稍微有钱点儿的人家,都不会舍得让百般疼爱娇养长大的女儿,亲自干那个啊。嫁衣喜被什么的,到外头的绣坊里定做,不但用料好,绣工好花样更是比自己绣的要好得多了。
再说了,像蒋家这样的高门贵族家,谁家没养了几个绣工一流的绣娘呢?不说别的,只恋绣自己,那也是有着一流苏绣的手艺呢。
这时,知画正巧端了一盘子新作的糕点进来。她看到两人动作,心下立马就明白了,这是姑娘学刺绣又扎了手了。她连忙过去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蒋婷身边的矮几上,将蒋婷手里的绣件收进了针线筐,放在了一旁,笑盈盈的对蒋婷道:“姑娘,这是苏姑姑今天新做的点心。这是她按您说的要求新试做的,您先尝尝吧,要不一会儿凉了该不好吃了。”
蒋婷看着眼前这俩大丫鬟,心里头觉得很温暖。也许是那日她送她们礼物的做法起了作用,也许是三人一起说了心底的话,总之这几天她们待她是越来越关心,也越来越亲密了。
蒋婷前世今生都没有兄弟姐妹,因此才会对自己新交的小姐妹孙芸那么关爱有加。实在是她太珍惜这种得来不易的姐妹情了。现在,她倒是对这俩真心关心她的丫头也生出几分姐妹情谊来。不过,她心知这是古代,主仆有别。即便她心里已经将这俩当成了妹妹,但也不会在表现在明面上的。
“好啊,那就先把刺绣放一放。今天我这手上又多了好几个针眼,疼得实在难受,还是放一会儿再学吧。唉,知画啊,你说姑娘我这么笨,到底啥时候能学个差不多啊。你看看我绣的那帕子,本想绣个兰草呢,现在看来连一堆杂草都不像。恋绣这个当师傅的,心里不定怎么笑话我呢。”蒋婷装模作样的,对俩丫头开着玩笑,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利用半个上午的时间弄出来的杂草团,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知画摇着头认真的对蒋婷回道:“姑娘这话可说错了。若说姑娘是笨的,那知画就是愚不可及了。昨天姑娘只认了不到一刻钟的字,转头就能自己照着书写出来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当年奴婢学认字读书时,可是背了又背,被先生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手心,才能写出个字样子来的。要奴婢说,姑娘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呢。要是咱们南唐能让女子去科考,姑娘认真的学个几年,到时准能一鸣惊人,考个女状元当当呢!”
恋绣在一旁跟着点头附和:“知画说的对,不说读书认字,就只说这刺绣吧,姑娘这才学了几日,就已经绣的有模有样了呢。若是姑娘说自己笨,那奴婢可就无地自容了。想当初奴婢第一次拿针的时候,被师父不知道骂了多少回,练了多少日子,才能绣成姑娘现在这样呢。”
蒋婷被俩丫头夸得满心羞愧。她好歹以前也上了几年学,虽说现在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但好歹比真正初学的孩子要强得多了吧。再说了,知画交的都是简单基本的用字,她现在念得也是幼童启蒙用的《百家姓》。若是她这样学起来还很慢的话,那她可就不是笨了,而是傻了。
至于说刺绣,虽说针法复杂,确实很难学。但她自幼便自己照顾自己,衣服破了也都是自己缝补,那些经验对现在她学刺绣多少会有点积极的作用。而且,在西北的那几年,她都是自己动手缝制内衣的,算是有一定基础了。所以,她怎么能跟从未拿过针线真正初学的小孩子比?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两个丫头的体贴处,不想让她受累,又怕她自己忧虑,才会这么卖力的夸她。不用想也知道,俩人话里的水分是很足的。但即便知道是两人夸大事实,蒋婷听了还是很开心。有谁不喜欢听奉承话啊,是不?
蒋婷笑嘻嘻的顺着俩丫头的意思,开心的将那烦人的绣件丢开了手,任由恋绣去取了干净的湿帕子来给她擦了手,便十分雀跃的端起了眼前那一碗汤汁浓郁香味四溢的酸辣粉。
没错,就是后世常见的,几块钱一碗的酸辣粉。蒋婷本身不是能吃辣的人,但她却极爱吃粉。因此,各种米粉、凉粉、土豆粉、酸辣粉……全都是她钟爱的小吃。
可惜,这个时代里,没有土豆和番薯,所以她钟爱的粉条没有了。前几日她才突然想起来,没有土豆番薯,可以用稻米试着做米粉啊。正赶上蒋邕给她找来了合适的厨娘,一个三十多岁,单身带着一个女儿的媳妇子。那厨娘姓苏,蒋婷便让她这月季院里的人,都叫她苏姑姑。
苏姑姑是南边人,做得一手的好点心。蒋婷也是看了她用稻米磨成面后蒸出来的糖糕,才想起来可以做米粉的。她也算是会一点点厨艺,也还记得一些电视上看过的美食节目。似乎有一点关于怎么做米粉的印象。她便再也忍不住,这两日一有空闲就去厨房里和苏姑姑研究怎么做米粉。
还别说,最后这米粉还真被他们给试出来了。不但米粉试出来了,她们竟然还蒸出了米皮。这下蒋婷不但有粉吃了,连凉皮也有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她眼前这一碗酸辣粉,自然跟以前吃的那些酸辣粉是不同的。首先,粉不一样,其次料也不同,但主体上的味道,还是醇厚的酸和火热的辣味交融在一起的爽快感觉。她吃得很满意,撺掇着恋绣和知画也吃了点儿,却将两人酸的泪都出来了。嗯,显然他们古代人的口味太清淡,享受不了这么特别的美味。
蒋婷痛快的吃着粉,心里感叹,这样的日子,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这就叫享福啊!
便在这时,外头来了传话的小丫头:“姑娘,正院有人来传话了。”
自从蒋婷明确了知画和恋绣在这个院子里的统管地位,便明确吩咐了其他的丫头们,没有人叫,不允许私自进内室。即使是传话的小丫头,也只能在卧房门口禀报了才能进来。
蒋婷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小碗,一边端正的坐了,一边接了知画递过来的帕子擦净了嘴巴后,方才出声道:“进来吧。”
先头进来的是院子里的小丫头,将人引了进来后,便乖乖的对蒋婷行了一礼就出去了。跟在小丫头后头的,是蒋邕院子里的一个管事嬷嬷。据说这位管事嬷嬷是原本在镇北侯府当值的老人了。
当初出事时,蒋方便令人将府里的下人们都放了出去。现如今蒋邕带着女儿重回镇北侯府,便有一些怀念旧主家的老人们,又拖家带口的投了进来。蒋邕感念他们对自家的忠心,便都收进了府里。年老的给安排院子养老,年轻的则在府中各处安排了合适的位置,让他们当值伺候着,也算是圆了旧情。
这位嬷嬷姓李,原本是蒋邕幼年时的奶妈。后来,蒋邕弱冠后,李嬷嬷夫妇便被蒋老夫人指派到了一处庄子上当差。当年出事时,她已经五十岁了,也与其他下人们一起都被蒋家放了出去。
原本蒋邕并没报什么希望的,只是让人在京城慢慢打听着。他的长辈全都去了,如果这个奶嬷嬷还活着,他便接过来为她养老,也能全一全他的孝道。没想到就在他们搬回蒋府的第三日,这位李嬷嬷便被蒋邕派的人给找到了。
李嬷嬷这十多年生活的并不好。她的丈夫在前几年死了,儿子在外头给人当奴才,一年挣不了多少银子。再加上儿子也有妻有子了,生活就更加艰难。因此她身为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还要辛勤的为家事操劳,照顾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