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将话说明白了,便不再多待了,起身行了礼,告辞离去。
送走了李嬷嬷,恋绣和知画再进来后,便看到自家姑娘满脸忧郁的看着她们。恋绣和知画急忙围了过去。知画性子活泼,当先问道:“姑娘,您怎么了?是李嬷嬷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蒋婷故意叹息了下,回道:“李嬷嬷说的事情倒不是坏事,但姑娘我确实不知道那能不能算是好事啊。”
“不是坏事就好,不是坏事就好。姑娘你脸色这么差,真是吓死奴婢了。”知画也灵巧,知道并不是坏事,便放了心不再多问了。主子们的事情,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还是不要乱打听的好。姑娘若想告诉她们,自然就会说的。
恋绣也是一样的灵秀性子,知道没坏事,便端了那半碗已经凉了的酸辣米粉,笑着道:“姑娘,这碗粉已经凉了,您还是别吃了。我送下去,让人倒了吧。”
蒋婷双眼直直的看着恋绣美丽的脸蛋,又叹息一声道:“唉,恋绣这么贴心,姑娘我真舍不得你离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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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绣一听动作顿住了,抬起头来看着蒋婷尚且含着忧虑的目光,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
“姑娘……”她有心想问蒋婷何出此言,但却又怕问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就那么僵在那里,端着碗的手都开始打起颤来。
“姑娘,您说什么呢?恋绣姐姐不好好待在姑娘这儿,能到哪儿去?”知画看着恋绣惊慌的样子,也跟着着急起来,忍不住就对蒋婷问了出来。
蒋婷转眼去看知画,满眼的忧虑变成了浓浓的不舍,拉着她的手道:“刚才李嬷嬷过来,是为了向恋绣提亲的。她说张总管家的二儿子看上了咱们恋绣了,要求她当媳妇呢。唉,以前我还觉得恋绣要走还得个两三年呢。可现在就有人来向我求亲了,我还能留住她多久?你想想,她今年都十七了,姑娘我是要留久了她,她是不是得对这着我哭啊?唉。”
蒋婷这一连番的感叹,让知画听得发怔。她抬头去看恋绣,却见她已经是满脸通红,又羞又恼了。恋绣性子到底温柔些,即便心里羞恼的不行,也不敢跟蒋婷说个什么重话,只轻轻的跺了跺脚,还没忘了跟蒋婷行了个礼,转身就跑出去了。
“哈哈哈哈……”蒋婷看着跑出去的恋绣,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不过想做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古人真是太不经逗了。
“姑娘,您真是……”知画也脸蛋红红的,显然对蒋婷这么大喇喇的跟她们说这些求亲不求亲的话,感到很害羞。
“没事儿没事儿,姑娘我就是想羞一羞恋绣的。那亲事姑娘我可没答应李嬷嬷。”蒋婷笑够了后,对知画摆着手解释着。
“没答应?”这下知画倒是很惊讶了,问道:“姑娘为何不答应呢?要说的话,恋绣姐姐能嫁到张总管家,也算不错了。咱们府上,张总管最得老爷信任了,想必他的二儿子以后也会有好前程的。恋绣姐姐若能嫁到他们家去,以后一定不会受苦的。”
蒋婷诧异的看着知画,有些没明白过来。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知画问道:“知画,那个,你是说我刚才应该答应李嬷嬷吗?你真的觉得让恋绣就这么嫁到张总管家很好吗?”
知画被蒋婷认真的问话吓到了些,暗暗埋怨自己说错了话。姑娘既然不答应,自然有她不答应的道理。她身为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唉,这下把姑娘惹恼了,可如何是好?
“不是不是,姑娘,奴婢没那个意思。那个,我就是胡乱说说,您别当真,别生气……”
“唉,我没生气。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真觉得能嫁到张总管家是挺好的选择,对吗?”蒋婷连忙放缓了语气问道。
知画看蒋婷是真没有生气的意思,胆子便又回来了,想了想便回道:“这个,奴婢是按自己的想法说的。其实,奴婢也不知道恋绣姐姐会怎么想。我们这样的下人,一般都是跟外院的小厮配对的。在奴婢看来,张总管人很不错,又是咱们府上最大的管事,嫁到他们家一定不会受苦的。”
蒋婷怔怔的看着知画,她知道她们这些入了奴籍的丫头们,基本上是不可能有什么好前途的。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女孩儿,面对决定自己未来一生的婚姻大事,想的是这么理性和现实的东西。豆蔻年华的少女们,面对婚姻问题时,想的不应该是要嫁的那个人是怎么样的,她会不会喜欢他,或者她会不会被喜欢,这样感性的问题吗?
蒋婷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答话了。最后,她只得叹了一声,对知画道:“我怕恋绣会不喜欢张总管的儿子,而且也不知道他人到底怎么样,所以先拖着了。若是恋绣跟你的想法一样,那我回头再去找李嬷嬷……不行,我还是得看看那个人到底怎么样才行。若是人不行,把恋绣嫁过去,岂不是害了她吗?知画,你去先帮我探探恋绣的话。我晚上去找爹爹,跟他了解一下那人再说。若是恋绣觉得好,那人也不错,我再去找李嬷嬷,再让她做这个牵线的媒人。”
知画愣怔怔的看着蒋婷,突然眼里就滚下了泪珠来,直接跪了下来对着蒋婷就磕头:“姑娘,我替恋绣姐姐谢谢您。我们才跟了姑娘几天?您就这么用心的为恋绣姐姐着想。姑娘,我们这辈子能跟了您,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蒋婷实在没想到知画会这么激动,急忙下了坐将她扶了起来。好笑的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跪什么跪啊?我不是说了吗?咱们这院子里,不用动不动就下跪。姑娘我今年才十一岁呢,要是被你们这么跪来跪去的折了寿,我找谁哭去?”
“呸呸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知画来不及擦眼泪,对着地面先呸了几下,表示把蒋婷说的折寿的话都呸出去了,又对着屋顶双手合十的拜着:“老天爷,姑娘人还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蒋婷无奈的看着知画这一番拜天拜地过后,干脆推着她往门外头去:“行了行了,你快去找你的恋绣姐姐,帮我问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吧。唉,我可让你愁死了……”
“姑娘!”
“好好好,我不说了。死字犯忌讳,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知画出去找恋绣问话,只用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她交给了蒋婷一句十分俗气的回话:“姑娘,恋绣姐姐说她全听姑娘的。”
蒋婷晕了:“什么叫全听我的啊?她这是愿意了?”
知画面带促狭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我猜着大抵应该是这个意思了。姑娘你不知道,我去找恋绣姐姐问话的时候,她那个脸红的啊,比那红缎子布还红呢!而且,她脸上可是挂着挡不住的笑意哦,肯定是愿意的。”
蒋婷心里有底了,只要恋绣也觉得好那就好办了。待到晚上她去找了老爹问问清楚,那个张总管的二儿子到底怎么样,如果人还不错的话,那这门亲事就能成了。
唉,想她如今也快三十了,自己还没谈过恋爱呢,倒是先学着给别人当红娘了。这事儿闹的,她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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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蒋婷去了正院陪蒋邕一起用饭。也许是身份真正有了变化,也许是回了镇北侯府以后让蒋邕重新找回了做贵族的感觉,他们一起吃饭时变得不像以前那样可以聊天说话了。食不言的规矩,被蒋邕提了出来。
蒋婷虽然觉得这规矩挺别扭的,但适应了几天之后,也就习惯了。因此此时他们一起用饭,安静的只能听到碗筷碰触的声音。蒋婷内心经过了一开始的抗拒后,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规矩。毕竟不说话的话,吃饭的速度显然能够提升不少。
用过饭,漱过口,两人开始了一贯的饭后聊天时间。这也是新习惯,以前他们都是边吃边聊的。蒋婷也不客气,直接将下人都赶了出去,就对蒋邕提出了自己这里亟待解决的问题。
“爹,今天李嬷嬷去我那儿帮张总管的二儿子向恋绣提亲了。”蒋婷眨巴着大眼睛对蒋邕卖萌,接着问道:“爹啊,那张总管我见过,可他二儿子我可没见过呢。他人到底怎么样啊?”
蒋邕好笑的看了蒋婷一眼,问道:“因为你没见过人家,所以就先将这婚事给拒了?”
蒋婷一听瞪了眼:“爹,这事儿你知道啊。你知道的话,怎么不直接跟我说,还让李嬷嬷跑过去干嘛啊?爹,恋绣我可是很喜欢的,您可不能将她随便嫁给人家。要是那张总管的儿子人不怎么样,我可是不依的哦。”
蒋邕抬手捏了她的鼻子一下,宠溺的道:“你啊,要是爹觉得这门亲事不好,早就替你拒了。要不是爹觉得两人相配,也不会让李嬷嬷接了这差事,去找你问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