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蒋婷心里不情不愿,但本着要努力做个老爹心目中合格的千金闺秀的目标,蒋婷还是决定不要再继续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挑拨老爹那脆弱的神经比较好。当然,另外一重原因是,其实她很期待今天见到温氏的反应。因为昨晚上老爹很是暴怒的离开了她的院子,说不定回到正房后也对温氏发火了吧!
蒋婷拍了拍自己脑袋,觉得自己这么想实在太不地道了。毕竟人家温氏也不过才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自己跟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再说了,若是老爹真的厌弃了温氏,难道她还要劝老爹把她休了再找个喜欢的娶进来?这也不可能啊。依照老爹的为人,就算他不喜欢,肯定也不会那么做的啊。除非温氏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让老爹忍无可忍了。否则蒋婷有理由相信,老爹如果真的对温氏很失望的话,也会简单的当她是一个生育机器。在她诞下他们蒋家后代后,老爹便很有可能会直接无视她的。
想到这里,蒋婷忍不住叹息了。所以说,昨天她还是做错事情了。如果她没有忍不住爬墙出去看热闹,老爹说不定不会发那么大的火气。他与温氏之间的关系,说不定就还有转机呢。也不对,人不是都说吗,男人是下半身动物。说不定老爹面对美貌的花季少女,便没了抵抗力,直接缴枪投降了呢!
蒋婷怀着不可告人的八卦心思,带着恋绣和知画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正院。此时,已经是卯时三刻。说实话,就一般人家而言,这个时辰来给父母请安,实在是有些晚了。
不过蒋婷觉得昨晚上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嘛。不管怎么着,两人应该也是激情一场了吧。这样想来,两人这会儿应该都还没起来才对呢。然而出乎蒋婷意料的是,蒋邕和温氏已经都起来了。而且,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两人的神情都是一样的冷淡。
蒋婷心里忍不住一咯噔,暗道:难道两人昨晚上的洞房花烛夜,真的不和谐?是因为温氏年龄太小了?还是老爹十年未沾荤腥,所以有些业务生疏了?她偷偷的瞄了一眼黑着脸的老爹,决定还是老实一点,不要再撩拨他那紧绷的神经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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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婷恭敬地对老爹和温氏行了礼,口中却分别对二人称了“父亲”和“夫人”。既然昨天老爹已经说了她可以不用叫温氏母亲了,那么她也就只好从善如流咯。
温氏听到蒋婷叫自己作夫人时,有一瞬间的愣神。她直觉的瞪向蒋婷,很想说她对自己的称呼太过不敬了。就算自己只是她的继母,但她身为继女也没有不称她“母亲”,反而称呼她“夫人”的道理啊?
可就在她想要出口的一瞬间,蒋邕却轻咳了一声,对她扫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温氏当下便明白了,蒋婷会如此称呼自己,是蒋邕的授意。他这是在教训她昨日不该怠慢了他的女儿吗?
温氏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可却半点儿也不敢当着他们父女俩的面儿发出来。
其实之前蒋婷想错了,昨晚的洞房花烛并不是二人不和谐,而是二人根本就没同房。
温氏一想到自己新婚之夜便独守空房,心里这份羞愤和委屈便实在难以忍受。可难以忍受又怎样?再难,她还是得忍着。不但得忍着,她还得装着喜欢眼前这丫头,至少,她不能再因为这丫头而让蒋邕更厌弃自己。
“婷儿快快起来吧。母……我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一套珠花头饰是我亲自挑的,你拿去戴着玩儿吧。”温氏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让人将未嫁前便给蒋婷准备好的礼物呈给了她。
蒋婷接了礼物,转手递给了恋绣,便对温氏再施礼道谢,同时也送上了自己给她的礼物,是一对荷包。这一对荷包表面,是恋绣绣的石榴多子图;而荷包封边处,是蒋婷亲自绣了一圈寓意美好的“卍”字。虽然比起温氏送她的那套精美珠花来,这对荷包并不显得贵重,但里面寄托的美好心意,却是一眼便能看得出的。
温氏微笑着看了一眼那对精致的荷包,只点了点头便让人收了起来,并没有多说什么赞誉之词。蒋婷不免又觉得有几分失望。为了那俩荷包上的封边,她手上可是扎了不少针眼呢。
蒋邕看她们这边差不多见礼完了,便站起身来冷声道:“既然你们都见过礼了,这便去祠堂里祭祖吧。”
蒋家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亲戚了,蒋邕算是独自一人撑起整个蒋家。因此温氏这个新妇进门,除了见一见蒋婷,便没有了认亲这一环节。不用认亲,那她接下来便是要去祠堂祭祖了。
之前,温氏已经听说过蒋家当年的惨事了。但真的眼见一整屋子的死人牌位后,她还是觉得从脚底开始往头顶上冒冷气。
祠堂里的设置简单而肃穆,一早已经有下人准备好了香火供果。只是因为此刻太阳尚未高升,而祠堂里又没有安装前后通透的窗户,再加上那么几十个黑压压的牌位,便显得十足阴森。
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蒋邕与蒋婷进祠堂与进自己的房间并无太大不同,不过也就是觉得这厅堂里阴凉了些罢了。而温氏,却在进了祠堂后,便只觉得从骨子里往外透着阴冷,甚至于两股战战,都有些站不住脚了。
祭祖是一件神圣而肃穆的事情,蒋邕并没有放下人们进来。是以,此刻的祠堂里,只有他们三人。面对面容冷肃的蒋邕和蒋婷,温氏心里便又不自觉的更怕了几分。
蒋邕沉默着上了香,当先对着先祖祭拜了一番,并向祖宗禀告自己已经再次娶亲,并会为了繁衍蒋家后代而做出不懈努力之后,便示意温氏上前来拜。
温氏也怯怯弱弱的按照之前在娘家时学好的说辞,跟着蒋邕对着蒋家祖先牌位一一磕头拜祭了一番。之后,她见蒋邕不再拜,便以为结束了,当即便想要快点离开这个让她害怕的地方。
正等在一旁的蒋婷看到温氏急于离开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她小心的瞥了一眼老爹,果然发现他面色更加阴沉了下来。只是今天她充当的就是个跟屁虫的角色,实在不能乱说什么。而且,温氏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实在让她失望透顶了。于是乎,她便重新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做个柔顺样子,没有出声提醒温氏。
“老爷,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温氏再迟钝,此时也已经看出蒋邕真的很不爽了。不过她想了想,确定该拜的都已经拜过了,没有什么遗漏了才对啊。他还要待在这里做什么?
“你还没有祭拜李氏。”蒋邕冷漠的声音让温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李氏,便是蒋邕的前妻李氏玉儿。他说的没错,按照古礼,身为他的继室,她是应该执妾礼来祭拜一番李氏的。可南唐风气开放,许多古礼大家都不怎么在意了。是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祭拜那个已经死了的李氏玉儿。
温氏怔怔的看着蒋邕,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她很想说现在几乎没人在乎这个了。可这话又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蒋邕那一脸郑重的神色,明确的向她表明了,他很在乎这个。
今日,她必须要执妾礼来祭拜那占据他整颗心的李氏玉儿。
温氏只觉得自己全身从骨头往外都透着冷,冷的一颗心都冻成冰渣一般,麻木的感觉不到痛。
她举止僵硬的对那个写着李氏玉儿的牌位上了香,行了妾礼,说了要替她照顾好夫君,照顾好女儿的承诺。
前头如何的跪拜磕头,温氏都不曾有过半丝不敬和埋怨。可对着李玉儿的牌位,温氏只觉得满腔都是冰冷的嫉恨。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嫉恨一个死人。可这一刻,她分明感觉到自己整颗心都因那嫉恨,而无法抑制的生出想要破坏一切的欲望。只是,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即便心里再恨,她此刻也只能忍着。
蒋邕眼看着温氏那简直溢满了全身的嫉恨,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这个女人是从骨子里就不知道包容的人。他竟然看走了眼,娶了这么个蠢妇进门!这让怎么能放心的将府里的大小事务交到她手里?算了,还是再等等,再调教调教,等她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再谈其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