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求没有提到慕容家的事一个字,这其实不代表着什么,不管慕容家现在是如何风雨交加,都不过是在宁承玉失踪这件事之后的跳梁小丑。
有一句话是秋后再算账,倘若宁承玉就此消失,或者就此……宁无求开始放弃找回宁承玉的时候,就是慕容家开始清算之时。
在马车里,左小婉和宁无求相对而坐,没有人说话。
宁无求对宁帝称病告假,免去了早朝,上朝时他的冰冷阴郁,也让人觉得他是真病了。
左小婉忽然凄凉一笑,目光呆滞:“老爷可有怪我的意思?毕竟若非妾身没有照顾好大小姐,也不至于有今日的事。”
宁无求看了她一眼:“夫人既是与她一同去的,等到了京兆衙门,夫人可得把经过清楚告诉给大人。”
左小婉凄然一笑。毕竟是清河郡主之女,留给他宁无求唯一的女儿,满京城都盯着,平时在的时候可以没有什么,倘若真的有三长两短,宁无求不知道要被世人怎样戳脊梁骨。
至于去见京兆尹……
左小婉曾经在镇国侯府见过京兆尹身边的人,林主簿来通知她慕容家犯的事情。若是这次去了京兆府衙门,再次见到了林主簿。可就太妙了。
京兆府衙的门不常开,有冤之人门前击鼓,自然有人接了状子去找大人升堂。
宁无求的身份一报,几乎立马就被引入了进去。不管有多么低调,但是一个是府衙门前,一个是一品军侯,路过看到的人,早就为这一幕瞪直了眼睛。
京兆尹叫高升,是个很本分的官。换言之,在京城做官,不本分也不行。况且京兆尹虽然管着京都衙门,实际上,只是个四品的官,却要跟无数权贵打交道,没点底子,还真罩不住。
高升迎出来拱手施礼:“侯爷亲自前来,真是让下官蓬荜生辉。”
衙门当然没人愿意来。
很快闲杂人等就已经下去了,那位林主簿,则并没有出现。
高升和宁无求分别落座,高升说道:“侯爷前来,有什么下官可以效劳的。”
宁无求拉着脸:“大人想必听说了慕容家吧。”
高升就是一惊,斟酌着说道:“唉,这事说起来真是唏嘘。那慕容家实在是太过了……侯爷也当是受害者……”
这自然说的是满城这几天传闻的慕容公子是傻子的事了。可是之前镇国侯府却煞有介事和这个傻子定了婚约,如今京兆尹也只能圆滑的说一切都是受害了。
实际,啧,滑稽的闹剧。
宁无求也不管高升说的话了,道:“小女前日去妙音寺的时候,跟那慕容家相遇,就失去了踪影。此事还请大人彻查,那慕容家歪门邪道,背后弄鬼掳走了我女儿,现在生死不明。本侯别无他法,只能来请大人出手。务必还我侯府安宁。”
高升有些傻眼,看了看旁边的左小婉,想也知道这位就是镇国侯的夫人了。只是这位传言中八面玲珑的夫人,自打进来就没有说话过。
慕容家歪门邪道不假,几个经商的手
上是干净,只是、宁无求竟然直白地说女儿失踪就是慕容家弄鬼,这根本是直接扣下了帽子给慕容家。
怎么会这样?
镇国侯对慕容家,哪来这么深的嫌弃?
高升越发狐疑地看着左小婉,慕容家不干净的事情,他早就让林主簿上门去通知宁无求了,宁无求就算有脾气,也早该那时候就发了,怎么现在突然来府衙,说了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宁无求看着高升:“本侯说的,大人不赞同么?”
高升立即回过神,马上说道:“侯爷说得极是,只是府上的大小姐正值芳龄,怎地就遇上了这样的事,下官刚才是在惋惜。”
都来到京兆府衙门,请衙门出手了,大家基本心里都懂了。等闲的时候,事关千金闺女,怎么会愿意来衙门说话。
宁无求说道:“那本侯就放心了。本侯和郡主,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今被奸人掳走,本侯无论如何不会罢休。请高大人尽速彻查,有了消息立刻告知本侯。”
这话就更明白了,清河郡主的唯一女儿,惊动京兆府尹,实在算不了什么。
高升立刻说道:“请侯爷放心,这件事包在了下官的身上。”
宁无求起身:“本侯告辞了。高大人不必相送。”
来这里也不愿意多待,这才是正常的反应。高升起身,看着宁无求跟左小婉离开,尤其是左小婉,高升再次朝她看了一眼,对身边衙役说道:“去把林主簿叫过来。”
林主簿随后来了,高升就问:“林主簿,上次你去通知镇国侯,没有见到他本人,就是见了他的夫人是吧。”
林主簿点头。
高升说道:“你可有把话给说明白了?”
林主簿心领神会:“大人放心,属下说的清清楚楚。况且,那时候侯府夫人的反应,也是完全明白属下的意思。”
高升捋着胡须,点头道:“那看来是没错了。”
宁无求关心宁承玉,究竟对女儿的关心,还是因为这个女儿,只是清河郡主留下的。
都是仕途中打滚成精的人物,高升不用问就把这其中关系捋顺溜了。
倒是左小婉,马车上的时候宁无求说让她对京兆尹说明白发生的经过,实际上并没有用到她,宁无求三言两语就把问题交待了,甚至告诉了京兆尹怎么做。
左小婉却是心里有些冷笑,因为这个背锅的人,显然被宁无求甩给了慕容家。
马车行至侯府门前,左小婉先下车,忽然旁边有人惊喜叫了一声:“夫人!”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然而想不起来,左小婉转头,又看见一个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的脸。
慕容二夫人含笑道:“夫人,您可回来了,我们老爷在这里等您许久!”
这时,宁无求也从另一边下来,目光冷冷看过来。
电花火石一念,左小婉想起了慕容二夫人,跟慕容大夫人见面时候,这位二夫人就在眼前晃过。
这时候,二夫人旁边,慕容大老爷走了过来,手里
拎着两串礼盒,当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另一人的时候,这位大老爷眼神激动了一下,他已经猜到那是镇国侯爷本人,宁无求。
“什么人?”宁无求冷冷问道。
门口的下人回禀:“那位是慕容府的大老爷,早已来了,说要见侯爷。”
一听到慕容,宁无求的脸色就变了。
慕容大老爷听见了侯府的下人对宁无求介绍了自己,有些冒出汗,挤出笑就上前:“侯爷,下官是慕容东岳,任职淮北右道使……”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宁无求冷冷看向了自己。
慕容大老爷是土生土长的商户,花大钱捐了一个六品官。他上来用官职自称,希望能和宁无求套个近乎。
想不到,近乎一点没有套成。
宁无求看了慕容大老爷一眼,转过脸就向门里走:“轰出去。”
慕容大老爷没有听见这三个字,但是他看见了宁无求转身的动作,急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去。他今天带了重礼前来,就是为了找机会赔罪的。他们家的事情现在满城风雨,一定已经大大得罪了镇国侯爷。
为了弥补,慕容大老爷绞尽脑汁想和宁无求说上话。
可惜,上次,他一个夫人就能登门被请入,如今他慕容府大老爷亲自来,却是落得个扫地出门的下场。
慕容大老爷还没有到侯府的门前,就已经被上前来的侯府护院给拦住,一手提起了慕容大老爷手里的东西,远远扔出去。慕容大老爷更是被整个人推倒了地上。
慕容二夫人惊呆了,她满心欢喜被慕容大老爷叫出来,说让她帮忙认一认侯府的夫人。因为慕容大夫人已经被关了起来,见过左小婉的只有她这个二夫人了。
本以为能讨巧卖个乖,哪想到,那位面目慈善的侯府夫人,这次连一个眼色都没有看他们。这还不算,这些凶神恶煞从侯府里走出来的护院是怎么回事。
慕容大老爷头上挨了一下,才猛然从事实中惊醒,他随后看着紧闭的侯府大门。双手抱起自己的头,开始跑向慕容家马车:“走!”
何止如此,周围都三三两两围了看热闹的人,见到这场大戏,每个人都幸灾乐祸指指点点。
慕容大老爷几乎气死了,他捂着自己的头,想到遭遇的一切,知道慕容家想要得到宁无求的原谅,根本是痴心妄想了。
今日他被打出来,后日,就是整座慕容府被打的仓皇如鼠。
毁了,一切都毁了。
左小婉走近宁无求的身边,她知道宁无求的心里对她还没有全然怪罪,如今有慕容氏背锅,等这阵风头过去,这府里才是只有她左小婉一人。
她轻轻说道:“老爷,妾身曾说过,在山上的时候,妾身见过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与大小姐认识,大小姐失踪,和这个不知身份的男人,难道不会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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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