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校尉刚要松口气,图昕却突然抬手往他身上丢了一只蛊虫,唐校尉身体猛地一僵,下一刻就哀嚎着在地上不停打滚,双手狠命抓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很快就抓的血肉模糊,从里面爬出一只只蛆虫似的白虫,他又继续抓自己的身上,更多的白虫从他身上的血肉爬出来,他却还没有断气,一直抽搐打滚着嚎叫。
不管是苗疆人,还是傅兮阳这边的人,都被这惨状吓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图昕!”巫赫不赞同的喝了他一声,却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他们苗疆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叛徒,若这人是苗疆人,他绝对会让他比现在更痛苦百倍。
图昕挑衅的看着傅兮阳:“你不让我杀,我偏要杀!”
傅兮阳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
图昕不明所以,巫赫却突然反应过来,怒道:“图昕,你被他骗了,他是故意那么说的!”
“大王子果然是聪明人。”傅兮阳冷笑道。他的确是故意的,图昕追着他打了这么久,他早把对方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图昕最喜欢和他对着干,他越说往东,图昕就越是往西。
图昕也明白过来,愤怒的指着傅兮阳:“你、你卑鄙!”
傅兮阳懒得理会他,在他心目中,图昕就是一个被苗疆王宠坏的公子哥,肆意大胆、任性妄为。
说话的这一会,地面上的唐校尉终于停止挣扎,整个人都已化成一滩肉泥,里面的白虫已经长成手指粗,正不断的在血肉里进进出出的蠕动,整个场面看起来瘆人至极。
图昕取出一只葫芦放在地上,那些白虫不知被里面的什么东西吸引,纷纷脱离血肉,极快的朝里面爬进去。
最后一只白虫爬进去,图昕塞上葫芦嘴,眉开眼笑的把葫芦收起来,连刚才的怒气都忘了。
傅兮阳和周箫的脸色都很难看,苗疆的蛊虫实在太过阴毒可怕,有伤天和。所幸的是会这种蛊术的人很少,目前所知的也就图昕和他那个小侍从,蛊虫似乎也很不好养,用于战场上的并不多。
巫赫冷着脸看着傅兮阳:“你是自己投降,还是让本王子打的你投降?”
傅兮阳扬起方天画戟:“想让我投降,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巫赫脸上浮起杀意:“既然你找死,本王子就成全你!”巫赫冲身后的人一扬手:“谁抓到傅兮阳,重重有赏!生死勿论!”
苗疆军大吼着冲上去,傅兮阳亦大吼一声:“杀!”带着汉军冲杀上去。
傅兮阳以一当百,周箫亦能独当一面,然而苗疆军一波接一波,杀之不尽,汉军的二十人很快就只剩下几个了,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力竭而亡。
“将军,你们快走,别管我们了!”最后几个士兵冲到他们身边,大声喊道。他们知道将军和参军是为了他们才不肯逃跑,他们自知无法幸免,不想再拖累他们。
周箫亦焦急道:“再下去我们就要被包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将军!”几个士兵一起喊道,“快走!”
这一会,又有一个士兵被砍下了半个脑袋,周箫也不慎被砍了一刀在左臂上。
傅兮阳红了眼睛,猛一咬牙:“走!”
周箫将近前的一个苗疆兵踹倒,飞身脱离战场,和傅兮阳一同飞快逃离。
“为将军断后!”几个士兵大喝一声,拼命挡住要追上去的苗疆兵,却也只坚持了片刻,就纷纷倒地身亡。
巫赫和图昕带兵朝两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傅兮阳和周箫且战且逃,就这样又坚持了三天,两人身上都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食物和药都用完了,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又一次被追上后,傅兮阳精疲力竭,被巫赫一刀劈在背上,若不是他躲得快,几乎被劈成两半,手中的方天画戟也丢了。
周箫目眦尽裂,不顾自己被砍中一刀,拼死冲到傅兮阳身边,背起他就逃。
巫赫搭起弓箭瞄准傅兮阳,图昕道:“大哥,慢着,让我来!”
图昕说着扔出一只背生双翅的蛊虫,那蛊虫飞的极快,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眨眼就飞到傅兮阳身后,顺着伤口钻了进去。傅兮阳身体猛的一抽搐,足以让人哀嚎打滚的疼痛,他却强忍着一声不吭,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的不停痉挛。
巫赫道:“那是什么蛊虫,我怎么没见过?”
“它叫恨殇,是师父新培育出来的,它会把人的骨髓慢慢吸食掉,疼的人恨不得立刻死掉,所以叫恨殇。”图昕冷哼道,“傅兮阳敢耍我,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巫赫脸上露出残忍的笑,也不急着立刻追上去了,他要让那个屡次打败他,害他丢脸的人多享受一会恨殇的滋味。
天边的晚霞凄红似血,映照的整个林子也如鲜血浸染的一般。
周箫几乎是一步一踉跄的背着傅兮阳往前挪,鲜血从他破烂的铠甲上不断滴落下来,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傅兮阳的。
傅兮阳忍着蚀骨的痛,牙齿打颤,断断续续的说:“放、放我、下来。”
周箫不肯,依旧一步一步往前挪,但是没走几步,就被地上一根枯枝绊的一个趔趄,平时他只要稍微扭转身体就能站稳,这个时候却只能无力的摔倒在地上,傅兮阳也跌滚到一旁。
周箫喘着粗气爬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挣扎着还要背他。
“不、用了,”傅兮阳脸上呈现出人之将死的灰败,“我中了、蛊,活、不了了。”
周箫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不愿相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傅兮阳慢慢的从怀里掏出被血浸透的荷包,气若游丝的说:“把它带、带给千舞,告诉她,我、不能陪她了……”傅兮阳缓缓勾出一丝惨淡的笑,“如果,如果遇到好的男人,就、改嫁吧。”
周箫脸上有混着血的的眼泪流下:“不行!你不可以死!我不会帮你传话,有什么话你亲口告诉她!”
傅兮阳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把荷包塞到他手里,提气对他喝了一声:“快走!”
周箫摇头,奋力要背起他。
傅兮阳浑身软绵无力,连开口阻止他的力气都没了。他抬头望着天边的晚霞,想起新婚之夜千舞脸上害羞的红晕,脸上露出一丝怀念,如果能在死之前,再见千舞一面该多好……
傅兮阳带着这个遗憾,眼睛渐渐涣散,慢慢停住了呼吸。
周箫发出一声悲伤的嚎叫。
这时苗疆军已经追到不远处,周箫一咬牙,狠心将傅兮阳放躺在地上,握紧手中的荷包,头也不回的朝前逃走。他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傅兮阳唯一的遗物交到雪千舞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