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眼拙,不知道太子殿下也到了!”傅正天行了个礼,态度毕恭毕敬。
祁靳禹却说:“本宫本来就住在皇宫内,称不上什么到不到,本宫不过是去接木弋妹妹一家子罢了。”
祁王收了个养女的事情,在皇帝下旨封祁木弋为郡主的时候,举国上下便都已经知道了,众人对这位神秘莫测的郡主也早有好奇之意,傅正天也不排除。
傅正天抬头一看,果见祁王身边站着一位样貌绝色的倾城少女,当下便知这就是新封的郡主了!
“臣参见祁王殿下,祁王妃,见过郡主殿下!”傅正天又恭敬的对祁王府一家人行了礼,傅屹然及将军夫人也紧随其后一并行了礼。
祁王还未开口,却听见郡主说:“傅大将军不必多礼,反倒是木弋,身为小辈,初次见面还要请大将军日后多多照料才是。”
臧鸢木身上的阴霾瞬间便被隐去了,剩下的只有眼中流转的绝美光辉。
傅正天连忙说:“郡主客气了,往后有什么用得着老臣的地方,直说便是。”
臧鸢木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傅屹然的身上,她故作惊讶,说:“想必这位便是战功累累的少将军了吧,木弋仰慕已久,今日一见,少将军果然正气凛然!”
傅屹然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表情,刚才的暖光似乎悄悄流逝了,但他还是礼貌的微笑道:“郡主殿下谬赞了,臣不过是因为年幼时便跟随父亲大人征战沙场,见多识广罢了,论战功,比起父亲大人以及臧将军那还差得远了。”
“少将军真是谦虚,不光骁勇善战,连人格都如此高雅,真叫人敬佩!”臧鸢木平日里最讨厌这些奉承话了,可如今身在皇宫内,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人是敌是友,便只能可以说些面子上的话了。
傅屹然看着她,却觉得这个年少貌美的郡主并非看起来这般单纯天真,但他还是尽量礼貌的应答,句句深思熟虑。
臧鸢木也盯着傅屹然的瞳孔,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原来在这耀光大陆,每个人都不会轻易以真面孔示人,不过也对,面对不熟悉的人和事,还是戴着面具生活更加安全。
祁靳禹忽然走过来,拍了拍臧鸢木的肩膀,说:“木弋妹妹,咱们还是先进宫吧,得空再一起唠唠家常。”
臧鸢木这才深知时辰不早,该去金华宫了。
金华宫是皇帝专门用来招待贵客,举办盛宴的宫殿。周边环水,假山步步有之,花草树木都是西阙国最闻名的园林师精心栽培的,水上的桥梁都经过一寸一寸精心打造,到了夜晚的时候,桥梁两边挂着的灯笼便会被点燃,里面烧着的都是夹带鲛人油的烛火,差得鲛人油可以烧上七八天,好的鲛人油则可以持续燃烧几个月。
太子殿下带着一行人缓缓从桥上走过,坐落于湖水中央的偌大的金华宫此时已经传来了动听的升格声,舞女们只差一个皇令便可以翩翩起舞了,颜色迥异的灯笼将整座华丽的金华宫装点的金碧辉煌,在月色的渲染下,犹如仙宫般美轮美奂。
臧鸢木远远便看见金华宫大殿正中央高高坐着的皇帝,与他齐坐着的貌美妇人应该就是皇后娘娘了。
他们一行人刚进大殿,门外又来了一波人,各个都穿着价格不菲的锦服,男人气宇轩昂,女人则貌美如花,争相斗艳。
这时候怜儿小心用手扯了扯臧鸢木的袖口,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郡主,你看见穿蓝衣服的那位男子了吗,就是站在傅少将身后的那位公子……”
臧鸢木侧过头,果然看见傅屹然身后站着的蓝衣公子,身材高大,体型比起傅屹然稍微削瘦一些,看起来不是很强壮,应该并非军营中人,气质淡然超脱,言行举止看起来十分文雅。
“那公子是谁?”臧鸢木疑惑的问。
怜儿低声说:“是宰相府上的大公子,萧予离,他应该是西阙国的达官贵人中最有涵养,最有才华的翩翩公子了。”
臧鸢木点点头,一个人的修养完全能够从这个人的气质上看出来,这位萧公子长得文质彬彬,眼神又十分清澈,气质卓然,并非等闲之辈。
“萧公子旁边的女孩是他的妹妹,萧澄心,宰相府备受宠爱的小姐。”随着怜儿的示意,臧鸢木也看见了萧予离旁边的那个女孩。
萧澄心着一身黄衣,皮肤白皙,长相稚嫩,乌黑的眼睛随着涌动的人潮四下转动,看上去古灵精怪的,看她双手紧抓萧予离的袖子,臧鸢木心想她平日里应该没少缠着她的哥哥。
就在这时,门外似乎有了些许**,看样子应
该是有什么重量级的人物来了。
果不其然,臧鸢木刚猜测完便听见门外的侍卫大声喊道:“臧将军到!”
门口堵着的人总算有了要散开的意思,人潮纷纷往两边涌动,中间空出了一条小道,刚好够来人行走。
臧流东面无表情,一身正气的走进来,高大健壮的身形走在哪里都是焦点,两道浓眉带着战场上得戾气,双眼幽深难测,宛若昼夜之光照亮了这片宫殿,气宇轩昂的样子更是激起了周围人的强烈共鸣,果然他浑身上下都自带大将风范,在场的人无不对他刮目相看!
然而臧鸢木看见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人时,神色却猛地黯淡了下去。
臧玉浅借着哥哥的风头,耀武扬威的扬着下巴跟在臧流东的身后。今天的她一看便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也是全新的,鲜嫩的粉红色似乎要滴出水来,秀丽的脸庞化着精致妩媚的妆容,比起往日更多了几分妖娆,婀娜多姿的身材更惹得在场的年轻权贵们目不暇接。
臧玉浅似乎也意识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年轻男子们的目光,粉嫩的红唇微微勾出了弧度,心里激动的欢呼雀跃,恨不得站在原地就要跳起舞来。
臧鸢木盯着她的脸冷笑,臧玉浅,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你这张引以为傲的脸蛋,迟早会毁了你的!
臧鸢木攥紧拳头,不再看她,转而跟着祁王和王妃入座了。
就是这般不经意的凝视,却引起了萧予离的侧目,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臧鸢木的眼神,那双幽深的眼睛闪烁着寒冷的光芒,让人难以相信她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萧予离也跟着宰相后面入了坐,却还是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臧鸢木,臧鸢木低着头,一言不发,气质却越发孤傲起来。
这个新封的翩若郡主,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哥,你在看什么?”萧澄心见哥哥平视前方,便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却并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萧予离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打断了,他连忙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萧澄心心中疑惑,又抬头看了看前方,还是什么古怪都没发现,便撅着嘴,问:“真的没有什么,哥哥没有隐瞒澄心?”
萧予离终于转过头看着萧澄心,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哥哥对你何曾有所隐瞒,真的没什么。”
萧澄心盯着萧予离的眼睛,却只看见一片澄澈的汪洋,眼中不由有些失望,但还是选择相信他,便说:“没什么便好,倘若哥哥发现好玩的事情却不告诉澄心,澄心回家可是要大哭一场的。”
“真是傻姑娘。”萧予离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却被萧澄心用手拍开,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饰,说,“哥哥你不要弄乱我地发型啊,今天可是宫宴,不能因为我我而坏了咱们丞相府的形象啊!”
萧予离觉得好笑,并没有理睬她,趁她不备之时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萧澄心皱着眉头拼命握住他的手,抱怨道:“哥哥你别揉我地头发啦!”
萧澄心赶紧又整理了一下头饰,一边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傅屹然的方向,脸上悄悄爬上了两团红晕。
傅屹然正低着头给傅老将军和将军夫人倒茶,并没有察觉到萧澄心的目光。
待所有人都入了坐,皇帝的声音这才从大殿正中央的高台上传来,皇帝满面笑容,看样子心情很不错,说:“大家都已经到齐了,朕宣布宫宴现在正式开始了,你们也不用拘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美酒皇宫里多得是,今晚咱们敞开肚子说说心里话便可。”
皇帝说罢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潇洒的样子不输当年。
“谢陛下隆恩!”在座的人也纷纷举起酒杯,表示谢意。
臧鸢木不喜喝酒,便以茶代酒,分几口喝干了茶杯。宫里的茶水都比宫外的要香很多,入口甘甜,饮后更觉香气宜人,芬芳的气温让她念念不忘。
皇帝身边的侍卫朝歌舞团使了个颜色,乐音霎时间响彻金华宫上空,美艳夺目的舞女们扭动着细腰从殿外缓缓驶入,华丽的金色舞衣细细勾勒出舞女们曼妙的身材,妖娆的身姿随着乐音的律动所有摇摆,在座的年轻公子们又是眼前一亮。
臧鸢木却觉得枯燥无味,这些女子虽然年轻貌美,可总觉得她们身上少了一些韵味,若是问臧鸢木何为天人之姿,怕是她脑中浮现的只有崖渔的真身以及月莺了吧!
一曲终了,掌声如雷灌耳,各个方向都不乏赞美之意。
皇帝却突然问道:“臧将军,近日边疆状况可还算
稳定?”
臧流东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发话,便连忙站起来回道:“边疆异族最近收敛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前几个月曾受到我军的重创,近日不敢再有大动静,请皇上大可不必担忧,本将不会让异族贼子有机可乘的!”
“将军不用起身,坐着说话便可,朕也就随口问问,臧将军办事,朕向来都很放心。”皇帝伸手示意臧流东入座。
臧流东得到旨意便又稳稳坐下:“谢谢皇上的信任!”
“西阙国虽然土地不大,可国人的生活也算是衣食无忧,而这份安宁都是军营中的将士们赐予的,你们这份保家卫国之心,朕感到无比宽慰。这些年咱们国家虽然和东麓国还有北昭国和睦相处,可边境处总有一些异族的乌合之众引发大大小小的战事。”皇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臧将军,傅将军,等宴席散去,你们记得多给军营里的将士们多发些补给,代朕慰问慰问。”
“是,陛下!”臧流东和傅正天异口同声道。
皇帝说到这里又挥了挥手,笑道:“好了好了,既然是宴会,朕就不提朝堂之事,你看看你们,朕一说起这些,你们各个都绷着神经,一言不发的,这偌大的金华宫,可真是沉闷啊!”
既然是玩笑话,下面总算有了些许反应,大家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臧鸢木也抬起头,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举着杯子站起来,对皇帝说:“陛下,今日既是宴会,是不是说什么您都不会介意了?”
皇帝一愣,不由笑道:“你想说什么,说来朕听听?”
臧鸢木当然不会说什么大不敬的话,便说:“殿下刚刚赐予木弋翩若郡主的头衔,木弋也是第一次参加今日的宫宴,怎么说都应该先敬一敬在座的每一位,以表示木弋心中的感激之情。”
臧鸢木环顾四周,发现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不看向自己,便又说:“殿下,木弋先干为敬了!”
刚才还不打算喝酒的臧鸢木,此时却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了,动作连贯利落,丝毫没有较弱女子的迟缓和做作,这等潇洒不由让在座的各位刮目相看,也纷纷端起酒杯,不甘示弱的将酒喝干了。
皇帝似乎被臧鸢木的豪情给震住了,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便也喝尽了自己手中的酒,一边连连叫好。
“郡主虽然年幼,可言行举止却显露出巾帼不让须眉之色,实在叫本将钦佩不已!”许久不说话的傅屹然忽然开口道。
臧鸢木神色未改:“将军过奖了,木弋不过就是想让在座的各位日后多多关照罢了。”
见状,萧齐云宰相也忍不住发话了:“郡主既然是祁王殿下的养女,臣就是想问问,郡主以前是何身份呢?”
萧齐云并非有意为难,只不过是心中好奇而已,却问出了大家的心声,而此话一出,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臧玉浅盯着臧鸢木陌生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她的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实在哪里见到过。
臧鸢木面上毫无惊惧之色,便大声回道:“木弋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双亡,是被师父一手养大的,去年在灵山偶遇祁王殿下,当时殿下正深处危难之中,木弋便出手相救,事后殿下说要报答我,在得知我的身世之后,便毅然决定收我为义女。”
“祁王殿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身份尊贵,况且之前也是有过一女的,总不能随便就在外面认了身份不明的义女领回家,可王爷对我的遭遇甚是怜悯,便毅然决定带我为祁王府,直到前不久才忍不住跟皇上说了此事,皇上听闻我的身世也心生怜悯,不愿我无名无分的在祁王府生活,便赐了木弋翩若郡主的封号。”臧鸢木说的合乎情理,双眸中泛着晶莹,听得在座的人无一不心生怜悯之意。
其实就算在座的人中仍旧对她表示怀疑,也不会当面表露出来的,毕竟她现在是皇上亲自下旨封的郡主,甚至还有自己的郡主府,皇帝尚且如此,下面的人又怎么敢有二心?
话音落后久久无人回应,仿佛大家都沉浸在了悲痛之中,可这个时候大殿却响起了另一种声音:“郡主殿下,玉浅斗胆,能不能问问您之前的师父是谁呢?”
臧玉浅说话很小心,她盯着臧鸢木的眼睛,面带无辜,就算旁人不知臧玉浅的用意,可臧鸢木绝对不会不清楚她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找出破绽,用来确认臧鸢木的真实身份罢了!
而此时在座的人也纷纷用疑惑的眼睛盯着臧鸢木,生怕从她脸上漏掉一丝一毫的线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