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如意殿。
“娘娘,都这么晚了,您把我们叫来做什么?深更露重的,我们几个姑娘家冻坏了可怎么办?”
大半夜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白芷的脸臭的要命。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斜着眼冲如玉翻着白眼。
“白芷,这深夜的露气又不是只侵入你一人的身子。娘娘都没开口说什么,你在这叨叨什么?”
埋汰完白芷后,佩兰又扭着自己的腰偷笑的看向如玉,“娘娘,您总不会是与咱们太子殿下夫妻生活不和谐吧?您不和谐,找我们发泄也没用啊。毕竟这容颜天成,贱妾也没有的选。”
佩兰的心思都在如意殿的装饰上,如今就算孟宇坤指明要宠幸与她,只怕佩兰都没有心思吧。
“白芷,佩兰,你二人就少说几句吧。娘娘叫咱们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娘娘还未说话,你俩倒是没住过嘴。”
半夏端着侧妃的架子,即使深夜晚出也是盛装打扮,黛青深描,红唇勾勒,发髻里的金钗玉穗一个都没落下。
“哟,这不是咱们的夏侧妃吗。紫草,佩兰,你们别嫌白芷这个做姐姐的啰嗦,这做人啊,可得讲良心,踩着姐妹的肩膀往上爬的人,根本就不是好相与的,日后,咱们还是离他远点吧。”
白芷很快就将讥讽的目标转到了佩兰身上。如玉她再怎么讽刺都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可这半夏就不一样了,都是丫头,谁会愿意被同身份的人压在头上?
“保不准这身边的白眼狼就过来反咬了咱们一口。”
“白通房,以你的身份,有什么资格与本妃这种口气说话?”
反正这脸都撕破了,半夏干脆的端着她金贵的侧妃身份,与白芷扯皮起来,“区区一个通房丫头,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天天隔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再有下次,本妃定按宫规处置!”
“你!半夏你个贱丫头处置谁呢?啊……”
“白芷姐姐,佩兰姐姐,半夏姐姐,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娘娘……怕是生气了。”
紫草绞着自己的袖子,不安的拽了拽争论不断着的二人。四人中她的胆子最小,也最记事儿。上次春巧的下场紫草到现在还记着,刚刚半夏和白芷争论时,她一直都在观察着如玉的神情。
如意殿这才安静下来,如玉双腿叠放,悠悠的喝着茶盏,就似这堂下没有人一般。
“娘娘,您喝的是碧螺春吗?”
佩兰全然不畏惧如玉,她使劲嗅着空气里的茶香,说话时,眼神状若无意的看向白芷。
“嗯……看来佩兰你的茶功不错。”
如玉低着头用茶盖拨弄着茶水上层飘浮的茶叶,淡淡的应了一声。
“多巧啊,我们白芷也喜欢和碧螺春呢。”
佩兰多次提起了白芷,让如玉不由得抬头多看了白芷几眼。怎的今晚,这佩兰总是提起白芷不放。
如玉了然的点头,视线挪到手中的茶盏上。“嗯,真的巧。”
说着,如玉
将茶盏放下,“春巧,收起来吧。”
佩兰见状立马殷勤的上前把茶盏端起,“娘娘,佩兰来就行,佩兰来。春巧姐姐的伤还没好全呢,您怎么光指使人家干粗活呢。”
一张纸条塞进如玉的手里,佩兰站在如玉面前,恰好挡住了白芷三人的视线。
如玉快速的展开了纸条,往下瞄了一眼,“一个婢子,干活是她的本分,端个茶水罢了,有何不可?佩兰你这是连婢子的活都要抢了?”
白芷,偷人。有孕,难藏,勾引太子,诞下皇子。
纸条扔进茶盏,迅速化在了里头。佩兰挑挑眉头,将茶盏盖上,“能为娘娘服务,是佩兰的荣幸,别说端个茶水了,只要娘娘吩咐的,佩兰都愿意去做呢。”
“佩兰,东宫里看上什么,自己拿。”
佩兰捧着茶盏扭着纤腰一扭一扭的冲对她行为嗤之以鼻的白芷抛了个媚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再进来时,佩兰的发髻上多了一个葫芦型金珠灯笼发簪。
“半夏,你刚刚为何会来的这般迟。从本宫让你通知与你到你来,你足足用了一柱香时间。”
被佩兰突然的消息打扰了一番后,如玉总算将话题扭转了回来。紫草与白芷和佩兰二人一同而来,单半夏比这三人晚了一柱香时间。
因着孟宇坤还未发话,所以如玉还是将四人安排在了客院里。
按常理来说,半夏应该与那三人一同到达才对。难道,半夏这么墨迹,是从那条小径中敢回来的,这半夏,便是姬敏之假扮的么?
“娘娘,嫔妾如今已是侧妃,自然打扮起来比几位妹妹要来的慢些。虽然此时已是子时,嫔妾怕打扮不端,会丢了太子的脸。”
半夏端庄的屈膝,解释的倒也在理。单单这侧妃礼制上与通房自然不同的,“日后,半夏定会注意加快速度,决不让娘娘多等。”
“无妨,半夏你为太子着想,本宫又怎会再去怪你。”
“紫草,来,到本宫身边来。”如玉亲昵的拉过紫草的手,像姐妹一般的与她说着。
半夏膝盖不甘的打直,太子妃今日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才是侧妃,倒当着她的面邀请了一个身份低贱的通房丫头一同落座。
“娘娘,如此不合礼数……紫草只是太子的通房而已……怎敢与娘娘同坐。”紫草僵住笑坐在如玉的身旁,刻意忽略去了身后白芷怨恨的目光。
如玉用力按住紫草的手,不让她起身,面上依旧是温和的与紫草说着,“怎么了,紫草你救过本宫,便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坐在本宫身边有何不可?”
“娘娘,白芷姐姐……她们看着呢。”
紫草费劲的抽着手,惊慌的回头去看了白芷一眼,“白芷姐姐,紫草回去与您解释……”
“不用了,紫草您是娘娘面前的红人,哪需要跟白芷解释什么。”
“算了,你们都回去吧。吵吵吵,吵的本宫头疼。”
许是紫草的接连挣扎
弗了如玉的面子,刚刚还巧笑倩兮的女子突然就变了脸。
如玉推了紫草一下,不耐道,“行了,你也下去吧。还有半夏,白芷你们都回去吧,本宫乏了。其余事情,明日你们请早安时再说吧。”
紫草身子本就虚弱,如玉推搡之下又是使了狠劲,白芷偏的还往后一退,刻意的让紫草撞在地毯上。
“哟,紫草妹妹又摔了?你说你怎么就这般不小心,以往白芷我心善,还日日里去搀你,生怕你受了委屈。没想到啊,这一转眼的功夫,紫草你就傍上了太子妃这么个大树。白芷我是个小喽啰,没什么大本事,也只能是灰溜溜的该退下咯。”
“行了,别吵了!有完没完了?!都给本宫滚下去!”
如玉将身边能砸的东西一尽对着四人砸了下去,在这四人面前,如玉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最暴躁的一面暴露了出来。
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光明和阴暗。对着这几个叽叽喳喳的还妄图染指她男人的女人,如玉往日里总挂在面上的的明媚笑容,是怎么也显现不出来。
佩兰刚刚往如意殿端回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碧螺春,可怜她还没将烫手的茶盏放下,此时就又被心情低落,快哭出来了的紫草灰溜溜的拽回了客院。
“紫草啊……烫烫烫,倒了,茶水倒了……你慢点啊……”
……
“娘娘,是紫草吗?”
桑离和春巧一人一边坐在如玉两侧,开始对刚刚四人的表现进行分析。
“奴婢瞧着紫草刚刚表现的很紧张,而且平日里紫草姑娘总是面色苍白,怎么就今晚反而精神了。”
春巧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如玉分析姬敏之是混迹在紫草和半夏二人之间。春巧便乖乖的盯着半夏和紫草二人,依春巧看来,半夏面对如玉的质问时表现镇定,不慌不忙,给的理由也很充足。
而且,半夏虽然来的迟,但是额头上并无薄汗。
紫草与佩兰和白芷一同前来,就春巧瞧着她掏帕子擦汗的动作,就有不下十次。这不是心虚还是什么?
“奴婢也觉得是紫草。依着娘娘所说,那日在替您诊治时她完全没有慌乱,今日不过是与您同坐罢了,怎的倒急出了她一身虚汗?”
桑离与春巧持同样观点,姬敏之通过姜国巫师学习了巫蛊之术,而紫草,恰好也会医术。
桑离考虑的比春巧更加的久远,假如她是姬敏之,靠近太子妃后第一件事便是取得如玉的信任。
如玉摇摇头,看向桌上的冒着茶烟的茶盏,“紫草医者不能自医,那日紫草救过我后不慎被太子打晕,曲公公好心给她开了个回血的药方,副作用便是会在深夜出虚汗。所以,你们误会了,紫草就是紫草,不是任何人扮演的。”
“娘娘,那会是谁?”
春巧迷茫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急切的想从如玉眼里知晓答案。
“如果,我没有猜错,佩兰才是姬敏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