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输的一败涂地,你们还有人不服气吗?”台云峰看着他们问道。
这第一战,一团损失了大半个团,连团长也给搭了进去,骑兵部队全军覆没,有的连队甚至建制也给打残了,二团的损失也不在少数,至于炮团,更是从一个炮团给打成了步兵团,这个损失还不小吗?
几位团长沉默不语,事实是这么残酷,全方位的溃败,直到这时候他们方才意识到,他们之前所自豪和骄傲的“常胜部队”,不过是镜月水花,一切一切都是假象,不过是他们坐井观天罢了,当这个虚伪的外表被戳破之后,他们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本质。
原来之所以能够百战百胜,是因为之前的挑战压根不够格……
“服气了……心服口服……我等愿受军法从事。”
几位曾经违逆台云峰命令的团长终于垂下了高傲的头颅,承认台云峰的话是正确的,愿意接受他的惩罚。
完全没了那一副开战之处立军令状的姿态,与德军一战便打的他们怀疑人生,打没了所有自尊心和自信心……
台云峰道:“亡羊补牢,尤未晚也,真的希望你们能够从吸取到教训。更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古至今,从未有一个将军胆敢自称常胜之名,狂人自有天收,人不灭你,天也灭你顺便将这话带给你们师长,让他警醒一下,不然这样的悲剧惨案日后还会少不了。”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现在几位吃了败仗的军官对台云峰说的话是言听计从,再也没有了抗命的资本。
台云峰道:“撤,起码先撤出个十里二十里,远离对方远程炮火范围,等到援军到来之后,再做打算。”
事实也只能如此了,三千人的远征军部队,一战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台云峰可不想将赵永亮一师这点家当都给拼完,保全实力,休养生息最重要。
况且台云峰最担心的一点是危险不是来源于德军,而是来源于国人
山东离湖北太远,青岛又在山东腹地,台云峰担心山东的北洋军阀势力会对鄂军下黑手。
……
“号外号外湖北远征军惨败青岛,德国人胶州湾耀武扬威”
“快来看看呀,鄂军最新战报,长官台云峰撤军十里,避敌锋芒”
在北京、在海、在武昌、在南京……
鄂军与德军的战况报道出现在游走大街小巷报童手里的报纸,每一份以鄂军和德军之战作为的标题报纸都得到了路人们的抢购。
每一个关心国家局势的人想要了解和国家有关的东西必须要看报纸,尤其是鄂军向德军发起青岛收复之战。
能够引起国人们关注的原因,很大的一点是因为青岛之战是民国政府取代清政府以来,第一次对外战争。
民国三年以来,在华夏大地爆发的战争不计其数,都是北洋政府与反北洋、或者是北洋与北洋之间的内部战争,对外宣战,这还是头一遭。
国人们期待着鄂军胜利的战果能从青岛带回来,国人这几十年被洋人欺负的太狠太狠,需要有一场战役的胜利来扬眉吐气,证明国人经过了几十年的励精图治,终于崛起了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当鄂军首战失利的消息登在了各家报社的新闻头条版面的时候,老百姓失望了,国还是没有赢……
原来现在的民国政府部队和清政府部队没什么区别,都是窝里横厉害,一碰洋人完蛋。
前些年要么是辛亥革命、要么是讨袁之战,每一次战役都是席卷全国,打的是轰轰烈烈,到头来碰洋人,结果居然是一败涂地……
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北洋被扣了这样一顶帽子。
《国本土最强之鄂军,竟无力抗衡欧洲洋人之孤军,华民族何时崛起?》、《鄂军惨败,北洋强盛乃纸老虎也?》、《一战惊醒梦人,北洋不过也如此》。
……
各地各家的报社给予鄂军唱衰的新闻。
平国璋、打光远、斗白朗,未逢败绩的鄂军在老百姓们的眼代表着国最强之兵力,好多人都认为驻守在青岛的德军孤立无助,会被鄂军一口吃掉,即便是难打一点,也不会太困难,老百姓们的心很乐观。
对鄂军的这一次远征满怀期待,期待着鄂军能够用一场漂漂亮亮对外胜利洗刷国对外战争史的几十年耻辱
然而仅仅一战之后,鄂军交出来的成绩单却令人大跌眼镜
没有取得预想的胜利,输了,输了也算了,居然还是一场惨败输掉底裤的惨败
“狗屁的鄂军狗屁的北洋连德国佬都打不赢,吃屎去”
愤怒的爱国主义者撕碎了手里的报纸,聚众闹事,爱国的学生和工人们拉起横幅堵在武昌政府的办公大楼外面,向里面掷小石子、水果、菜叶子,办公大楼内的政府职员们不敢外出,躲在楼里面默不作声。
为了维持正常秩序,军警出动,在办公大楼前站成一排,将闹事的老百姓和大楼之间隔开,保持安全距离,即便是军警来了,闹事的老百姓和学生们仍未散去,索要说法。
有情绪激动者坐在旁边人的肩膀,厉声的高呼:“袁兆龙让袁兆龙滚出来我们纳税者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让他把贪污的钱吐出来”“袁兆龙出来”
“让袁兆龙出来,让他回答我们,钱都哪里去了”
“袁兆龙,给我们一个交代”
……
办公大楼的玻璃阻挡不住闹事群众们的嘈杂声音,赵永亮站在三楼玻璃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烦不已,一把关窗户。
对坐在沙发看的袁兆龙说道:“司令,外面有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骂骂咧咧的,出言不逊,惹人心烦,要不要让警察抓一批,震慑一下他们”
外面的愤青们每骂一次袁兆龙,赵永亮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脸甩一个嘴巴,毕竟打败仗的队伍是他带出来的兵,战场抗命也是他的部队,归根结底,责任和黑锅最后都要扣在他的脑袋。
此等耻大辱,赵永亮心里窝火,难受的慌。反观袁兆龙,仍然是一副心平气和的神态。
淡定的靠在软绵绵的沙发垫,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翻看着国外名著的译本,时不时的端起咖啡抿一口,窗外的骂声和喊声充耳不闻,仿佛骂的不是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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