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晏将足足有十五块以上的刻板依次整齐的放到瑕桌前,“公子,陛下让您在偏厅学习,一会儿教您的人来了,您唤他李大人便可。”
“嗯。”瑕唯唯诺诺的回道,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他原本以为陛下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隔天就带他来凌傲宫,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魏公公还在不在他不清楚,粗糙的手犹疑了几分后,终是触碰上那些木板上,很是新奇,就与昨天第一次靠触碰知道自己的名字大概是什么形状后一样。
倘若前世的他能懂几个字,在楠楠被带走的时候,也不至于……连警局在哪里都不知道,也不会让楠楠……落得他的下场。
魏晏带着些许惋惜的表
看着瑕,轻脚走出偏
,回到凌傲宫的主
,对着他的主子凌渊晟行礼道:“陛下,奴才已经准备好,只要李大人来了便可。”
“嗯,他说什么了吗?”凌渊晟画笔一挥,随口问道,却并不在意,所以魏晏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继续看着自己的折子。
将御笔放在玉笔架上,“魏晏。”
“奴才在。”
“传丞相一干重臣前来。”
“诺。”
芮诚难得惬意的在家里逗鸟,没想到这才短短半天,圣旨就召唤他了,长长的叹了口气,对
旁挨着、年仅九岁的唯一嫡孙说:“芮升,你在这里练习,祖父要去趟皇宫,嗯?”平素高深莫测的丞相在唯一的亲人面前,格外像民间一个普普通通的祖父,抚着孙子头顶,弄乱了孙子的总角ps:幼童把垂发扎成两结于头顶把头发扎成髻,形状如角,因而也用“总角”来代指人的幼童阶段,凝神用那双睿智的眼睛对早智的孙子说:“芮升,还记得祖父和你说的话吗?为臣子必……”
芮升沿承着祖父严肃的模样,一本正经往下道:“——为臣子必忠于陛下。陛下有错,为臣子必委曲求全、周旋谏诤,引君王于正道,苦谏若触怒陛下,或死或辱、缄默承受,才不负忠臣孝子之美名。祖父,升儿都记着的。”
投以一抹欣慰的笑意,芮诚意味深长的说:“祖父不仅要你背出来,更要知道其中的意思,今
祖父再教你一句,你要仔细听好。”
早已失去天真之色的芮升认真的听着祖父用他一贯沉稳、深敛的语调幽幽的说:“为臣者不能为陛下分忧,即有过。”
“升儿记住了。祖父进宫吧,升儿会一个人去书房温习书本。”芮升没有抱怨祖父又一次违背了陪他一天的诺言,懂事的回答。
“恩,祖父走了。”
“升儿送祖父。”
魏晏看那懂事的丞相孙子一直在大门口守着,直到连他都看不见了为止,对着轿子上气定神闲,闭目休息的丞相道:“丞相大人有个好孙子。”
“可惜的是,本丞相也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而已,只望百年归老后,有个黑发人送终,足矣。”
魏晏笑而不语,丞相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他很清楚,此时不回答是最好的。
丞相到的时候,其余一品以下、三品以上的官员已经在凌傲宫宫外等候,齐齐对丞相低头,“下官见过丞相。”
芮诚挥动衣袖,“都是同僚,不必多礼。”
魏晏适时开口,“奴才要打扰各位大人的寒暄了,陛下已经等候已久,请先入
。”
“魏公公说笑了。”丞相手往前伸,示意魏晏开门。
带着沉重的吱呀声,厚重的红木门被打开,“陛下,人已到齐。”
“赐坐。”凌渊晟手放在御台上,一双看不出态度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为首的丞相,还有一脸惧意的太尉。等所有人入座后,凌渊晟没有多寒暄,直接说正题,自
散发的帝王之气让除了丞相以外的人不
面面相觑,惟恐自己一个不慎惹怒了帝王。
“想必在场的各位都知道秦饯霪雨之事。”
丞相泰然自若的坐着,手自然交叉,好似早已知晓帝王今
召集三品以上的官员所谓何事,其余的人都转动着眼珠子,企图找到什么理由搪塞过去。虽然帝王登基已有半年,可是显少发怒,他们除了害怕帝王
上自带的王者气息,基本都属于心里没底的以丞相为主,如今丞相没有表态,他们就要赶紧帮丞相找到一个理由,除了太尉。
“霪雨自朕登位之前便已开始,除了中间月余无雨能稍事歇整外,秦饯城内约莫半年内都处于绵绵细雨中,再如此下去,瘟疫爆发是迟早的事。”
“这……”坐在丞相
侧的御史大夫才开口便发现不对,引来同僚们的注视。
“张御史要说什么,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于你。”
御史大夫顿时为难的投以一个求助的目光给丞相,可是丞相没有任何举动,再看看
边的太尉,也只能看见太尉的官帽,没有办法,只能说出心中所想,“陛下,臣以为霪雨乃天相天注定,臣等不能制止,如此一来只有等瘟疫来了,才能做出措施。”
“看来张御史是主张火来水灭,水来土淹之策了。”凌渊晟似笑非笑的看着御史大夫,逐渐让御史大夫不堪压力,手心冒着冷汗,不知如何作答,慌乱的看向自己的靠山——丞相芮诚。
芮诚这次没有选择不理会,“陛下,张御史这话不无道理。如今秦饯
雨连绵,幸而没有造成水灾。陛下担忧亦无错,如此下去瘟疫必犯,可是瘟疫没有爆发,防御之法无,只能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凌渊晟嗤之以鼻的回道,看向魏晏,“命人传慕阳封进宫,还有八王爷前来凌傲宫。”
“诺。”
“陛下,慕阳封老臣早有听闻,他是国都有名的青年才俊,小小年纪便已经是闻名遐迩的神医,原来陛下早已有应对之法,”投了个暗示的眼神给御史大夫,“看来臣等不及陛下一半的慧根。只不过八王爷也召来……?”
“是啊,陛下,八王爷生有残疾,不能委以重任啊!先皇遗照也说过,此生八王爷只能做个闲散王爷。”御史大夫连忙接上话,说完后不由顺了下
口,丞相这招用得妙啊!在他夸赞的同时却没有看到丞相瞬间垮下来的脸。
“生有残疾?”凌渊晟挑眉、目露寒光朝御史大夫看去,满意的看到御史大夫缩着脖子,“朕的八弟是否有残疾,御史大夫可以问问丞相。”
“陛下,御史大夫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张御史,宫外的人以讹传讹还说得过去,你可是专门管这个的,怎么也敢将道听途说的事信了?”没有一丝偏袒,丞相表现得比凌渊晟还要生气。
凌渊晟很是自得。虽然他看不惯丞相一人做大,可是某些方面来说,这位丞相又是每任帝皇都会珍惜的忠臣。他很清楚丞相生气的原因,原因有二,借机给了御史大夫一个机会,他又扯出其他的乱子,还有便是御史大夫侮辱了丞相最尊敬的皇室。
那双触碰刻板的手比起后宫女侍做惯粗活的手还要粗糙,李大人好奇的同时,对这瞎眼的男宠无来由有了一丝敬佩。陛下和太后同时封锁了这男宠有缺陷的事,让多年没有交集的陛下和太后第一次做了相同的事。
“李大人,这刻板我已经反复摸了总共十遍,大概能记出基本的图形了,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字吗?”
“公子客气了。”李大人没有看低面前的人,不是怕这男宠外表看来来怕事,而是觉得这人是真的很虚心学习,没有一个老师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学生努力,“公子,这字叫凌,按理来说,字应从简单到难开始,但臣以为识字应先学习何为‘国’。”
“李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原来那比划就是凌国的凌字,好像很漂亮?“李大人,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教我两个字吗?”
“公子请说。”
“中、国。”
很明显,这也是国家名,可是李大人却不知道这个国家,“臣下次会命人准备。”
主
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入偏
,摸着第五块刻板的手在听见熟悉的称谓后,在刻板上逗留许久。
“公子?”李大人不
跟着竖起耳朵,半晌才叹气,道:“陛下这是准备派人前去秦饯城中啊。”
“秦饯?”
“恩,秦饯是凌国偏北方的城,多年来都算富庶,但是在陛下登基前两月便有了霪雨之象,至今仍在下着,百姓颗粒无收,存起来的粮食都吃光了,也该派使臣去了。”
手从刻板上微微离开一点,瑕像自言自语的小声说:“那……会派八王爷去吗?”
“八王爷?公子多虑了。”李大人直接肯定的否定,“八王爷可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人自小感
便好,虽然近几年疏远了些,陛下也不会送八王爷出去送死。”
“送死?!有这么严重吗?”瑕木然的扫落指尖扣住的木板,木板就这么砸在他脚上,他却无暇顾及。
如果他刚刚没有听错,陛下刚刚有说到‘八王爷’……
“霪雨让秦饯有了衰败之象,随后伴随的便会是瘟疫。”李大人闭上眼睛,“瘟疫如果真的爆发,届时秦饯城都可能不保。按凌国的列子,只要使臣到的村子有瘟疫发生,在屠城之时,使臣也会在其中,这就是所谓的宁可斩杀千人,不可使一人留下一丝的危险。”
瘟疫爆发时,会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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