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昏暗的房间洒落一些晚霞,觉得刺眼的人将房内唯一的窗户合上,手上的匕首闪着银色的光芒。

慕阳封点燃烛火,将匕首放在烛火上烤着,还残留的良心让他不忍的看向床上昏睡过去的人。

一侧站着的人手拿一个小药瓶,桌子发出细微的声响,原来是那贴着桌子的身体细微颤动着,眼底透着害怕和胆怯,可是却还是没有移动脚步一分,“慕大夫,我们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恩。”慕阳封看着手里锋利的匕首答道,走到床沿,“到时如果他醒了,你记得要马上塞住他的嘴巴。”

“是。”

床上躺着的人大概四十上下,身体出了虚弱一点,其他都十分正常,他的头发早已剔除干净,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是安详的睡着。

摸着那光光的脑袋,慕阳封似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用力闭了下眼睛,而后又猛地睁开,将心里那不应该存在的怜悯剔除,“做好准备。”

狗儿点点头,见他做好准备后,慕阳封才对着脑袋中央用匕首捅下,没有意外的看见昏睡的人骤然惊痛醒,全身痉挛,奋力想要逃离,呲目欲裂的仰起头,想要看到底是谁对他下这般狠手,可是他抬头一分,头上无法言喻的剧痛就让他坚持了三次后放弃。

此时一旁准备好的狗儿将那沾有麻沸散(相当于麻醉剂)的帕子塞入那人的嘴巴,一气呵成着动作,然后就连忙偏过头,不敢再看床上的人一眼,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颤目。

他知道慕大夫不是什么善人,却也万万没想到慕大夫会这么心狠手辣,竟要生生取出一个活人的脑髓。

想起那一瞥的惊骇场面,狗儿浑身发寒,几乎不敢联想慕大夫脸上洒着床上人的血液,鲜红鲜红。

“你在做什么!东西给我!”

狗儿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慕阳封,不久他就感觉手上有一股暖意,他低头看去,只见原本一根透明管子此时里面漫着乳白色,然后顺着管子一点点的流进他手上的瓶子,直到瓶子里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乳白色浓稠液体后,慕大夫才收回手,没有提醒的将管子直接甩到他身上。

他能感受到自己脸上洒到了一些热液,一种腥浓的味道让他想要作呕。

那东西比狗食的味道还要难闻好几倍。

狗儿没有看到慕阳封处理好伤口。

慕阳封立刻拿出一旁放着的银针,全神贯注的快速缝住了那人被匕首割开的地方,用布一层层的包裹后,他才松懈下来,精疲力竭的倒坐在地上,手里还有红白相杂的液体。

以为没事的狗儿转过身,又被慕阳封的样子吓了一跳,顺着慕阳封的轨迹,虚软的倒坐在地上。

“你这么胆小,确定还要呆在我身边?”慕阳封嗤笑的说,嘴角上有一片干透的血。

心里明明害怕得要命,可是嘴巴上却不能说一声,只能尽量不看慕阳封此时的脸,背着良心说:“我不怕。”

慕阳封知道狗儿是自欺欺人。

怎么可能不怕呢?

眼睛看着一双手上的液体。

他自己都害怕,狗儿又怎么可能不怕呢?也许……可以站在他身边,即使看到再不堪入目的,却还是愿意留在这里陪伴他的人……只有鳌风烈吧?也只有鳌风烈能接受完全的自己,不被假象所迷惑,可惜——

他不配。

“好了,马上合上药瓶。”摇摇晃晃的起身,悠着身子走到那早已放到水盆的地方,用力的搓揉着,终于洗干净自己的手,慕阳封才舒了一口气。

水盆里的水已经变得污浊,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能看见那倒影中骇人的脸,君子如玉又如何?染上了血,谁不是一样的可怖?

几声敲门的声音引起慕阳封的注意,此时已入夜应该不会有人来才对。

手拿起一盏油灯,带着狐疑的目光,打开房门走到大厅,“我已经休息了,今日不管是谁都别想打扰我休息!”

“在下夜临,奉主子之令来带慕大夫走,不知慕大夫可有空?”

确实是夜临的声音。

一直盯着门,看着紧闭的店门被打开,入目的就是灯火照射下那张染着血污的一张脸,普通人大概早就被吓晕逃窜,可惜夜临并不是普通人。为了做暗卫,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多少个日夜里带着满身的鲜血陷入沉睡。

“慕大夫,请。”

直接失笑,洗干净的手不碰触自己的唇,不想再碰到血污一次,“你是让我直接顶着这脸去皇宫?”眼里写满了你没开玩笑吧。

夜临想了下,“那么慕大夫现在可以马上洗一把脸,其他没问题。”

“恩,你等着。”下一秒毫不留情的将门闭合住,转身的慕阳封伴着那血污,多了些阴骇。

凌渊晟将素菜夹了些到瑕的碗中,吃了两口却发现那根在用餐时就一直戳着碗的筷子还在维持着原来的举动,而那人愣是一口饭都没有用。

“你在想什么?”

“啊?”瑕下意识的回道,然后才觉得不对,敛下脸上慌张的神色,说:“没……没有……”

放下手里的筷子,“你难不成还在想着那沐德寺方丈的话?”其实凌渊晟早就注意到了,昨日回来之后,这人的心思就一直不在皇宫,手一直反复摸着那串佛珠。

凌渊晟觉得那串死物刺眼非常。

“没,没有。”

凌渊晟看着那人更加用力的抓着佛珠,嘴里却说着不是,无来由的不悦,“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要唬弄朕,看来近些日子朕对你实在是太好了,才会让你染上后宫妃嫔惯用的恃宠而骄吗?”

知道陛下平常的手段,瑕马上的答道:“瑕没有。”然后便持着筷子紧张的往碗里夹去,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塞,吃得太急不小心呛到了,也只敢连声咳嗽着,涨红了脸都不敢开口求救于陛下。

“喝!”

瑕感受到杯口抵住他的唇,再听到陛下的声音,他连忙张开嘴,并着那杯沿喝下一杯茶,这才舒服了一些。

魏晏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凌渊晟接过,放轻了手力将瑕下巴上的水渍弄去,“如何?”

“好……好很多了。”

因为呛到脸上的晕红还未散去,让瑕一直就属于苍白的脸格外不同,就仿佛……自己刚宠幸完这人的模样。

凌渊晟不否认此时摩挲瑕脸侧是有意乱情迷的神色,眸间染上一抹难以遮掩的谷欠色,魏晏适时的上前,提醒的说:“陛下,一会儿有人觐见。”

瑕不适的微微偏了一点头,听到魏晏的声音才觉得放松了一些,可是等脸上那手停止动作的时候,不明的又感到一抹怅然。

“恩。”略微低沉的回道,手依依不舍的离开,“用膳,慢点吃。”

“诺。”瑕低首回道。

将碗里的菜全部吃掉,瑕才敢放下筷子,安静的坐在原位,等着对面的说话,却不知那对面的人早就离开。

是他吃得太忘我了么?不然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君子,陛下说让您先回去休息,他今日不会来。”小引子慢条斯理的说,对于主子的失神,误以为主子还在担心着昨日那和尚的诳语,“君子,您如今这般身份,只要还有价值,陛下就不会轻易弃了您,所以对于那方丈(和尚)的批语,您大可不必理会。”

小引子一向不善于安慰人,所以即使话已出口,他也不认为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事不对头,只是难得实话实说。

小引子觉得君子失宠后,继续留于原本园子的可能性最高。陛下虽然没有多余的情爱,但应该还不至于将一直侍于床榻却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人丢弃于冷宫吧?

“价值?”他有什么价值吗?他从不知道。

不,他知道。

前世他的价值就是可以为老爹献出一具身体,让老爹得到一直想要得到的。可是……在皇宫他的价值是什么?

他想不出来。

小引子没有回答,瑕锲而不舍的继续问道:“我有什么价值?”

小引子依旧没有回答,瑕也不准备继续问下去。手转动着腕上的佛珠,转得越发的勤。

凌渊晟满意的看着手里的药瓶,不掩饰赞赏的对慕阳封说:“慕阳,你终于还是肯为朕制药了。”

慕阳封看着高高在上的人,“陛下,草民再问一次,您真的不会后悔吗?”

“后悔?为何要后悔?这一颗药可以让他心甘情愿的到朕跟前,还能心甘情愿的奉上一切,朕为何要后悔?”

“可她是您爱过的人!”慕阳封还记得如今睥睨天下的人第一次动心的人便是那人。

双眼只注视着药瓶中的液体,良久才移开视线,落在慕阳封身上,“慕阳,到底朕做了什么,才会让你认为那个人是朕爱过的?”一脚踩于阶梯上,每走下一步吐出一个字,“朕、不、会、爱、任、何、人。”

慕阳封却直接勾起一边的唇角,带着讽刺的说:“是吗?那么君子瑕呢?他的利用价值早就用得七七八八,若是以往,这人已经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没有他的允许,即使是阎王都无法从他手中夺走。眸子里尽是森冷的寒意,可是出口的却是:“慕阳,朕有何用意还轮不到你来揣测。”把手里的药瓶放回慕阳封手里,“即使你与朕一起长大,即使你的父亲是——朕的皇叔。”

提起那已经许久没有听到的两个字,慕阳封咬着唇肉,听着凌渊晟继续说:“皇叔当日放弃自己的身份,甘愿做一个平民,当时的朕无能为力,但是朕从未忘记过你的身份,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朕的堂弟。不过你别忘记朕除了是你的堂兄,还是凌国的帝王!”

所以这些年来他的放肆都被包容着,他一次次的质疑陛下,一次次的违逆,一次次的以下犯下,都是陛下念在他的父亲,念在他们的情谊。

可一旦这些东西触到了某些忌讳,就会变成一张催命符。

不过某颜一向描写隐晦,应该……没问题吧?

嗷嗷!好怕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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