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金

婵衣对于这样教导的话,多少还是有些抵触,所以只淡淡一笑,道:“晚晚记下了,祖母莫要忧心,晚晚总不会这点事都不晓得。(”

婵衣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小半碗饭之后便不想再吃了,与夏老夫人告别之后,去了东暖阁看望谢氏。

谢氏这几日因着阴雨绵绵,不当心染了风寒,怕给婵衣过到病气,便没有与她一同用膳,只在屋子里简单的吃了些清茶淡饭,此刻正坐在杌子上捉了针线来缝披风reads();。

婵衣见了忍不住念叨她:“您生了病还做这些干什么?不好好将养着,等过几日大哥跟霏姐姐小定的时候,您拖着病体岂不是更雪上加霜?”

谢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小女儿总是这样关心她,让她心里暖暖的。

“这披风早做好了,”她说着将最后一针缝好,用银剪子将披风上的线剪断,拿起披风往婵衣身上披,“这料子还是先前你姨母晋了位份的时候赏赐下来的缭绫,我前几日收拾箱笼的时候翻出来,瞧见上头的花色鲜艳,正好给你做个披风用。”

婵衣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身上披风是鹅黄色的,花色是天上飞着的一行行秋雁,也算是应景,缭绫大多轻且薄,织的时候用纬线起花,因这种丝线极为细,做成披风秋天用来挡风是最好不过的,而且缭绫本身的花色就十分好看,所以不需要再往上头绣什么花色,单单上头秋雁展翅飞过云间的图案就已足够华美,这种品相的缭绫算的上是精品了,没料到母亲会拿出来做披风给她。

婵衣欢喜的看着谢氏,“母亲,这花样子可真好看,”她说着又低头去看披风上头的图案,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嘴里念叨,“您总是为我做这做那,我却没什么好东西孝敬您,这样好的料子,往后等大哥二哥娶了妻,您拿出来给她们,她们可要念您的好呢。”

谢氏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嘴里却打趣着她:“你从小就是霸王性子,若当真母亲给了她们却不给你,只怕你且要说母亲偏心呢。”

婵衣不依的在谢氏怀里滚了几滚,“母亲又嫌弃我,若说我是个霸王性子,那也是母亲养出来的。”

谢氏笑呵呵的揽着她:“都嫁了人还这样撒娇,也不怕被人看见笑话。(”

婵衣扁扁嘴,“我就是七老八十了,也还是您的孩子,我跟自己母亲撒娇,旁人有什么可笑的?”说着将披风解下来,小心的叠起来,让锦屏收好,神情有些委屈,“倒是您,我这才出嫁不到一个月,您就开始拿我当外人了,往后等两个嫂子进了门,我岂不是要排到她们后头去了?”

“又胡说!”谢氏好笑的瞪她一眼,“霏姐儿跟清姐儿哪个你不认得?论起来她们与你可亲厚的多,母亲再偏心又如何偏得过你这个小魔星?”

婵衣笑着眯起眼睛来,母亲向来偏疼她,只是近几日的事情让她心里不痛快,见着母亲了,总忍不住想撒撒娇reads();。

她微微敛了神色,转而问道:“大哥跟霏姐姐小定完了就要准备大婚了,可有选好日子?”

谢氏摇头叹了一声,“翩哥儿还没有成亲,只怕是要等着翩哥儿成了亲之后了。”

婵衣连忙又问:“不是说翩云表哥跟王家姐姐的婚事要成了么?”

谢氏道:“没有这样简单,你表舅母家现在是事情重重,你大舅母总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添这么一桩事,只好将事情拖一拖,等过些日子风声平了再议,倒是翩哥儿过几日就要回湖广了,也不知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

婵衣忽然觉得云浮世家的事情都堆积在了一起,就连大哥的婚事都这样艰难,她也忍不住叹了一声。

母女两个说了会闲话,婵衣见天色不早了,便与谢氏告了别,转身回了安亲王府。

雨下了一天,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停了下来,空气之中布满了潮湿的水气,尤其是婵衣还住在碧湖边的小楼上,更是觉得天气有些阴冷,傍晚有风吹过,带着碧湖中淡淡的草腥气将屋子里甜腻腻的香膏气息都吹散了。

婵衣身上加了一件妆花比甲,手中捧了杯热茶,静静的坐着,听丫鬟们禀告今日府中的事务,茶盏中的热气氤氲起来,婵衣的脸在热气之下,熏的有些微红,袅袅的水气更是将她的面容染上了几分柔和。

她一边点头一边道:“……园子里原来的人手既然差事干的好好的,那就不必折腾来折腾去了,主要的是前院跟后院二门上的一些人手,虽说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但还是要留个心眼。”

锦屏作为婵衣身边第一大丫鬟,这些事情自然是由她来料理的,她点了点头:“王妃放心,咱们府里大门也好二门也好,上头的人选都是王爷挑选了三次以上才定下的。”

楚少渊总是比她更有掌控一切的能力,既然是他安排的,那确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动身了吧,福建那样遥远的地方,虽说大舅跟二哥此时都在福建,但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怕如今来之不易的局面被人破坏掉reads();。

婵衣不由得在心里苦笑,明明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他的,可偏偏就是放心不下他,听见他要远行,总怕他跟上次去西北似得,带了一身的伤回来,她不是没见过他身上的伤痕,每一处都看着吓人的很,尤其是肩膀上头的伤更是错综扭曲的,让人可以想象当时的伤情是多么的可怖。

她正在胡思乱想,筱兰进来禀告:“王妃,定国侯求见。”

婵衣愣了愣,王珏怎么来了?

她眼睛看向筱兰,问道:“难道你没有说王爷现在不在府中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筱兰回道:“奴婢跟侯爷说过了,侯爷说这些事与王妃说也是可以的,所以奴婢才会来禀告您。”

婵衣皱了皱眉,楚少渊不在,只她一人,会见男客的话,是不是有些失礼呢?可是王珏那么个冷清的小郎君,自制力十分的好,从不做孟浪的事,他说要见她的话,应该是什么要紧事吧。

她点点头:“那就请侯爷到花厅坐坐吧。”

……

王珏坐在花厅之中,手边是一盏醇厚的大红袍,茶香四溢味道又甘又醇,又解渴又能暖身子,将他奔波了一天的疲惫都堪堪去了大半。

隔着一道屏风,婵衣翻看了下手中的请柬,微微愣神,这喜帖上头的女子的名字,她怎么这么陌生?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屏风后的王珏一眼,犹记得上一世他可是娶了殷朝阳的嫡女的,怎么这一世娶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蔡婉如这个名字怎么看怎么陌生,定国公夫人就姓蔡,难不成是定国公夫人家的侄女?

她轻轻掩了掩脸上的情绪,道:“侯爷大婚,到时候我一定到场,只是近日王爷被皇上留在宫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府,若是侯爷有什么要紧话,可以与我说,我替你转告王爷。”

王珏微微一笑,虽说皇上很爱惜三王爷,但也不会这样留一个开了府的儿子在宫里住,他是知道些内幕的,所以他心中断定三王爷此时定是有要紧事,不过却没有将话说出来,毕竟安亲王妃是个女子,不好让她知道之后要忧心这些,所以他只是轻笑一声,道:“不打紧的,王爷既然有事,珏也不会强求,只是礼数不能失reads();。

婵衣点点头:“若是到时王爷没法子参加婚宴,我会派人去府上跟侯爷说一声的。”

王珏道了声好,然后站起来告辞。

送走王珏,婵衣忍不住发愣,这一世改变的人也实在太多了,对于前一世要靠联姻来保住爵位的王珏,这一世也能娶一个家世不显的女子了,实在是为他高兴,这样一来,王珏就不用重蹈前世的覆辙,想来往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她心里由衷的觉得好,毕竟王珏实实在在的救过她的命,所以她心里对王珏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而就在王珏告辞没多久,筱兰又来禀告,说简安礼来了,也是说过了王爷不在,说要见见王妃的。

婵衣心中有些好奇,也不知简安礼有什么事一定要见自己才行。

到了花厅,简安礼已经在花厅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了,猛地看见婵衣从门外走进来,身上穿着大红真丝袖衫,身上罩着一件妆花比甲,虽然还是那张美的让人不敢直视的脸,却带了几分轻愁,望向他的时候,眸子里一片澄澈的光芒,比阳光之下的黑曜石还耀眼。

他下意般的垂了垂头,再抬起来的时候,眼底也一片清明之色。

他将怀中一直揣着的匣子拿出来,递给婵衣:“原本王爷大婚,我该回来喝一杯喜酒的,只是福建那边灾情太严重,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还请王妃勿见怪才是。”

婵衣一边缓缓的打开匣子,一边笑着道:“安礼公子严重了,福建的灾情更为紧要,王爷又怎么会错怪到你头上去?”

只见匣子里头码放着整整齐齐的银票,少说也有五六百两,她诧异的看着简安礼:“怎么这么多?”

他不是很穷么?怎么忽然富了起来?

简安礼笑了笑,道:“这是我的,还请王妃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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