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就是那个人身上的大红颜色的那件!我要了!”
那声音实在辨识度太高,华灼回头就看到华瑶那厮正趾高气昂的指着这里,站在她身边的,正是落魄不堪强装高贵的李芝。
“冤家路窄!”
季语婵不认识李芝,不清楚李芝与华灼之间的前仇旧恨,不过,她可认得华瑶,也对这个一直无缘无故挑衅她妹子,又矫揉造作的女人不抱好感。
这世界就是这么巧妙,兜兜转转。想遇到的从来不偿所愿,不想遇到的总是出其不意,出现在每一个转角。
既然这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华灼默不作声的注视着她们母女,倒要看看这一次,有没有什么新花招!
“华灼!!!”
从g大无可奈何退学之后,华瑶气病了一场。修整过来后,她开始思考才17岁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去华琛的公司?
显然不可能,《华氏腾云》内部是什么状况,从她和妈妈日益缩减的生活开支就不难看出来。
明知死路一条,还闭着眼往里跳,当她是傻子?
华琛这几个月四处奔走,到处找人给他投资,可没那个闲心管她。她就光明正大借着病在家彻底歇起来,整天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做,这一想就想到了过年。
都说新年新气象,趁华氏现在还没有倒闭,多挥霍一些。不然,等重新回到以前的苦日子,就没什么盼头了。
于是,她和李芝两人兜兜转转来了《国贸》,转了这么久,没有一件衣服称心如意。
本来就攒了一肚子的火气还没发,刚上六楼就发现一件看起来就满意绝对能烘托她高贵气质的衣服,还是试穿在了别人身上!
华瑶气火攻心,几秒之间就已经把那衣服确认为自己所有,看那人穿着格外刺眼,直想冲过去,二话不说把衣服从那人身上扒下来!
还没扑到跟前,那人回过头。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意识没反应动作就已经先自作主张停下来,双腿硬生生的卡在距离那人五米远的地方,再不往前迈进一步。
华灼!那人竟是华灼!
离开g大那么狼狈,华瑶没怨过华灼,事情过了这么久,华瑶没恨过华灼。
不是不怨不恨,而是不争不敢。
她怕了,是真的怕了!
华灼的手段她那么清楚的见识过,体会过,怎么敢再继续招惹她,让自己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头脑恢复运转之后,华瑶条件反射就摇摇头,慌张的解释。
“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不是……”
没等华灼有所回答,华瑶急忙往后退,惊慌失措的扯着一旁的李芝踉踉跄跄就要往楼下走。自家曾经引以为傲的宝贝女儿一见华灼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正经话也不说一句就要躲?
死要面子如李芝当然不会轻易罢休。
“小瑶你慌什么?这里有什么东西吃人不成?”
说着她抽回被华瑶紧攥的手臂,扭着屁股重新返回去,直视华灼。
“既然见了面,不打声招呼总归不太礼貌。”
李芝笑得假稍,却一点都不妨碍她眼角的细纹显露出,华灼这才正眼打量起五年后的李芝。
藏青色的毛绒大衣,脖子上没有戴任何一款珠宝,就连耳朵上的也是早就过了时的坠子。
除了衣着之外,她的皮肤明显的粗糙了不少,尽管铺了不少粉底,却依然无法掩盖有些发青的眼底和浮肿的眼眶。
这一世的李芝像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灾难,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老态,但不可逆转的沧桑。
这样的她与前世判若两人!
华灼至今都清楚的记得,即将迈入十八岁的这一个春节期间,李芝那容光焕发,志得意满的姿态。记得她浑身都镶满了金光闪闪的珠宝首饰,亮的刺眼。记得她高昂着头颅和华瑶一起居高临下的对她露出嘲讽的笑容,好不得意的神情。
那如今呢?
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芝落魄了意味着什么?
“灼灼!灼灼!”
正前面李芝还在硬撑着挑事,季语婵看华灼沉默的时间足够长了,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华灼这才回过神,看李芝已经没什么底气却还是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只觉得可笑。懒得理会她回头对一脸担忧的季语婵说道。
“姑姑亲自操刀设计的衣服一定都是非常合身的,待会儿回家接着试,逛了这么久咱们要不要下去喝点儿东西?”
听出华灼不想和这两人纠缠的意思,季语婵配合着点点头。
于她心里,对这种总是找茬的人也认为无视胜于教训。一是屡教不改,而是对牛弹琴,结论——不必搭理!
两人拎上衣服手挽手就要走,李芝狂飙的战力指数无处宣泄,叫嚣着就要拉扯她们。
“请叫保全来!”
华灼头也不回冷冷的撂下话,和季语婵下了楼。
被那一声命令瞬间唬住的李芝愣了愣,看着她们消失,还没有所动作就被华瑶一把拉住。
“妈!你这是干什么!华灼我们惹不起你知不知道!”
“什么意思?”
还没等华瑶开口解释,高效率的保安全体出动,抓小鸡一样揪起她两轻轻松松扔了出去。
回到家之后,华灼一直想着下午李芝的状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
带着疑惑回了房间,想了想,启动电脑打了几个字百度一下。
点进排行在首页第一行的红字,里面的大标题着实震惊了她!
《华氏腾云》运转不灵即将破产,幕后推手浮出水面疑似《天季》!
今天见到李芝的穿着打扮,无疑将这消息确认了七七八八。
《天季》打压《华氏腾云》至破产?
那么这件事少不了跟爸爸有关了……
深夜将近一点的时候,寂静漆黑的客厅里发出声响,忙碌不堪的卓越终于回到家,不想打扰了妻子儿女,灯也没开,借着手机微弱的荧光,放轻步子走到沙发上躺下。
僵硬的四肢终于能完全舒展开,他有些舒适的呼出声,缓缓放松了神经。
“爸爸。”
华灼一直在等他回来,听到外面有动静,披了件衣服走出来,打开了客厅的灯。
“灼灼还没睡啊,都这么晚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忽然打下光晕,亮的卓越几乎都睁不开眼,他揉揉有些酸疼的眼角,扭头看向忽然出声的华灼。
嗯了一声,华灼走进厨房泡了满满一大杯大麦茶捧给卓越。
氤氲的热气不断蒸腾,浓郁的麦香味儿扑面而来,混合成令人心安的味道。
卓越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奶滑般的热液润了喉咙流入胃,整个心肺都仿佛浸泡在温泉里,说不出的温暖。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舒服的松缓下来,浑身的疲倦都轻松不少。
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当筋疲力尽的回到家,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亲手为你捧上一杯热乎乎的茶水。
那是一种全天下无论多强大的父母,都渴望无比的奢侈幸福。
倦怠消散不少,卓越声音也不复方才的低哑,看了眼明显有事找他的华灼,满是慈爱的问。
“怎么还不睡?”
华灼不知道该不该问,临近年关这几天,爸爸有多忙她一一看在眼里,也心疼他的身体。这种情况下,她实在不应该拿华琛的事情再烦他,给他添堵。
可是,这件事如果不问清楚,就像一根鱼刺梗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滋味儿着实难受。
卓越见她一脸纠结,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浓密的剑眉微微扬起。
“想说什么直说,跟爸说话有什么好考虑的?”
思索再三,华灼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了想法,看着对面的卓越,慢慢的问出来。
“爸爸,华氏的事情是您的意思?”
卓越闻言微微一怔,显然是忘了还有这么一遭事。华琛此人在他眼里从来都不算一根葱,五年前跟季承轩协议要搞垮华氏的事情,他也确实没放在心上,只想着让华琛再也分不出身打扰他们一家的生活。
可他漏掉的是,华琛的确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除此之外,还是灼灼的父亲。
只凭这个,就足以于他产生重大的影响。
他仔细的斟酌目前的行势,眼下的情况他不能隐瞒,沉了沉眸子,点头。
“的确是爸授意你季三叔,打压《华氏腾云》。”
随着卓越毫不隐瞒的承认,温馨的氛围渐渐凝住,静谧幽深的夜色将这时刻的沉默无限延长。华灼目不转睛的盯着水晶茶几上的果盘,一句话也不说,异样得卓越有些慌了。
“灼灼,你在怨爸?”
“不是。”
华灼视线终于移到卓越脸上,缓缓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想让他放心的笑容,无比确定的说。
“爸爸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顿了顿,又有些茫然无措的开口。
“我只是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
前世华琛对她的虚情假意,已经耗尽了他们之间的父女之情。他不当她是女儿,她亦不再把他当成是自己的父亲,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是她以为最好的结局。
她一直是如此设想,所以当知道华琛即将失去华氏,变得一无所有时,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卓越听华灼这么说,多少也了解她内心的波动,幽幽叹了口气。
不管华琛做了多少卑劣的事,他毕竟养育了灼灼十二年,这骨血相连的十二年,不是一个“恨”字就能抹杀的。
想起华琛的现状,卓越紧锁眉心,深深担忧,不得不开口提醒华灼。
“灼灼,最近一段时间凡事当心,华氏正式破产就在近一个月,走投无路的时候华琛难保不会找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粗略计算了下,大神出场应该会在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