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宁舒
犯贱是一种生活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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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再说吧。”李风擎还想说话,李严熙突然开口,又听见他对一旁的手下说,“把他送到客房,叫医生过来。”
李风擎自然有天大的意见,却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捂住嘴巴,一时只能咿咿呀呀,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几个人出了地下室,聚在了宅子的客厅里,顾青将王伟明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李风擎听完抿着唇没说话,唐军翎摸了摸下巴,看向李严熙,“看样子,宁舒已经不安全了。”
李严熙点点头,“是。”
“宁舒那边有没有派人过去?”李风擎语气有些着急。
“已经让人全天候跟着了,一时应该没问题。”顾青轻声回答着,俊秀的脸上一片严谨。
李风擎听了才放下心来,叹了口气,“宁舒这孩子啊,真是命苦,他有什么错啊,说到底,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偏偏要扯到这个无辜的孩子呢?”
“外公固执的性格在这些年里在不断的攀升,他就是觉得,小姨的死是宁舒和他爸爸造成的。”李严熙右手撑着额头,语气里装满了无奈。
萧临看了看他,说道:“宁舒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李严熙摇摇头,“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他,以前是时机未到,现在是不敢说。”
众人会意的点点头,若告诉宁舒他和李严熙是表亲,不知宁舒会不会经受不住打击?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纵使再老成,一时半会儿怕也很难接受自己正与自己的亲表哥相亲相爱吧?
房间里瞬间沉默下来,谁都没有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宁舒回家后,父亲只简单的问了他两句,便没再多说,他叹口气进了房间,李严熙似乎真是个万能的人,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昨天的事到现在仍心有余悸,却也明白已经过去了,无论怎么说,他已两世为人,什么事没见过,更何况,李严熙非但不嫌弃反而还那么用力的亲了他,这一点已足以说明他的心意,宁舒坐在桌前,有些出神。
昨天的情况太过混乱,他都来不及细想王伟明说的话。
感觉前方好像有一张网,若隐若现的横亘在眼前,他抓不住也摸不着,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那网上的凌刺,森冷而肃杀。
他的生活从来平凡而单调,除了父亲车祸死亡,他几乎没遇见过任何不普通的事,可是,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自从再次为人,自从遇见李严熙,自从重回十八岁,他的人生好像开始不同。
绑架,他昨天竟然被人绑架。
王伟明说的那些话此刻又重新出现在脑海里,他抱着头,思绪一时无法平静,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闪过,又迅速的消失,快得来不及捕捉。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宁舒,卓小姐来了。”
他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然后从椅子上起身走了出去,卓安然比上次见到时憔悴了一些,只是笑容依旧和熙如风,“宁舒,放寒假了?”
宁舒静静的看着她,看她眉宇间流淌着的焦虑,轻笑道:“对,你怎么来了?”
卓安然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一旁的宁父,“伯父,这是安置费,前段时间耽搁了,我今天才腾出时间过来。”
宁怀德颤抖着手接过,暗暗掂量了一下,那包裹不轻。
“宁舒,我听说最近这片区不太安全,你没事就不要出去了。”卓安然突然开口说道,宁舒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
卓安然似乎也发现自己多了嘴,笑着起身告辞。
宁舒送她到门口,看着卓安然的侧脸,轻声道:“你们也快放假了吧?”
“嗯,过几天就放了,只是还有一些收尾工作。”卓安然提着包,微微低垂着头,宁舒才发现自己竟比她高一些,从这里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对方耳后的肌肤,卓安然的耳朵上戴着一只小巧的耳钉,一个很特别的形状。
宁舒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这时卓安然已经抬起头来,正看着他,“今年还是跟伯父两个人吗?”
她的问话如此自然,话里的意思也非常明了,宁舒还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嗯,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的。”
卓安然的笑容一僵,脸色微微黯淡了一些,然后伸手拍拍他的肩,“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宁舒迎上她温柔的视线,嘴角扬起好看的笑,卓安然有些失神,又慌忙的别开视线,“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说完便迈开脚向前走去,宁舒站在大门前,眼睛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良久才转身进了屋。
屋子里父亲正在数那一沓钱,五万块竟也铺满了整个桌面。
宁舒拿了本书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起来,突然听见父亲的惊呼:“怎么有十万块?合同上不是写了五万块安置费吗?怎么多了这么多?”
宁舒忙丢下书走过去,将钱认真的数了一遍,果真是十万,一分不少。
他拿着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爸,那合同呢?”
宁怀德愣了愣,才起身走回屋里将合同拿出来,宁舒翻开合同,在安置费的那一栏,看着一后面的那五个零,仿佛不认识一般,这份合同他确定看了,但是卓安然拿给他们签的那份不是他最先看的那一份,也就是说,这个数字不是搞错了,而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这可怎么办?是不是卓小姐搞错了?这么大一笔钱呐!”宁怀德担心得很,声音都变了味儿。
宁舒看着父亲焦急的脸庞,安慰的拍拍他的手,“没事儿,改天我把多出来的五万块还给她,肯定是她不小心拿错了。”
“对对对,要记得去还给她,要是被人查出来,她可是要坐牢的。”
宁舒觉得好笑,也没再解释给父亲听。
即使他说了,父亲大概也不会相信吧,卓安然故意把合同调了包,故意多给了他们五万块安置费,为什么要故意,他不得而知,突然没有勇气知道,甚至连再见一次卓安然都觉得害怕。
说不上为什么,仿佛前面真有什么真相在等着他。
只要不再往前走,就永远不会知道。
晴空和晴阳第二天一大早跑了过来,再三确定他没事后两人才松了口气,宁舒看着晴空明显肿高的脸觉得有些难受,晴阳虽然也在笑,精神却明显差了一些,王伟明那一脚用了大力气,晴阳这娇弱的身子怎么承受得起。
晴空提到王伟明时表情还是恨恨的,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王伟明大概已经落入了李严熙的手里,有些事,晴空和晴阳不合适参与,纵使身在大家族,纵使再老成稳重,宁舒还是觉得,过早的经历这些,对这两个孩子不公平。
晴空和晴阳前脚刚走,李严熙后脚就迈进了大门,宁舒没把晴空晴阳来过的事告诉他,也没跟他说那无缘无故多出来的五万块钱,只说了他们过两天要搬家,毕竟那边的四合院什么都齐了,只要再打扫一下就可以住人,马上就要新年,等到年后搬倒不如年前就搬过去,也好早点办成一件事。
亲爱的人发了话,李严熙自然乐意照办,第二天就找来了搬家公司,其实要搬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父亲房里的衣柜和宁舒自己那台破旧的书桌,虽然旧了,但是舍不得扔,所以就索性抬上了车。
李严熙真是高估了他们的财产,找来的大货车只占了小半的空间。
宁怀德对这租来的四合院儿很满意,一个劲儿的叫好,宁舒看着他高兴的脸也跟着笑了,这里的确很好,只是以后父亲上班会非常不方便,“爸,把餐厅的工作辞了吧。”
这次宁怀德没反对,只是说:“是要辞了,每天这样来回跑,车费贵,我在这附近再找个活干。”
“伯父,我有个朋友工厂刚好需要一个保安,不如你去吧,每天八个小时,如果你同意,年后就可以上班。”李严熙从屋里出来,听见父子两的谈话,插嘴道。
宁怀德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李严熙,“他们有啥要求没?”
“没要求,更何况伯父您去,他们是赚了。”李严熙依旧温和的笑着,说出来的话虽有些夸张,因着他真诚的语气倒也让人听了身心愉悦,宁舒看着父亲开怀大笑的模样,感叹李严熙的良苦用心,也不知他背地里做了多少功课,父亲对他的态度竟好了这么多,至少,此刻这笑容,是真心实意的。
等一切都安顿好后,宁舒又特意跑了回去,把院子里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樱桃树挖了起来,李严熙见他挖,也找来铲子帮忙,等到把树连根拔起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这棵树我舍不得扔。”宁舒看着李严熙颊边流下来的汗,轻声说。
李严熙提着铲子走过来,将人抱在怀里,“舍不得就搬回去,那个地方你想住多久都行。”
宁舒闷在他怀里,笑了笑,“我那天才知道原来天阳集团也做房产生意。”
“哦?”
“那个叫王涛的人演技太差。”宁舒只说了这么一句,李严熙便笑了,“那我回去让他再练练。”
宁舒噗一声笑了,随即软下声来,“李严熙,你总让我觉得自己欠你很多。”
男人将怀里的身子拥得更紧一些,声音如同风一般柔软,“我以为,我们早就不分彼此了。”
宁舒听了,伸手环上男人的腰身,慢慢说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闻言,英俊的男人放开怀里的少年,双手捧着少年清秀的脸庞,慢慢的低下头去,亲吻,如蝴蝶停驻,经久不息。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街上也充满了年味儿,这些天宁舒忙里忙外的,又是打扫卫生又是置办年货,他以为光找房子这个环节就需要很多时间和花费,却因为李严熙从中插上一脚,这事儿突然就圆满了,害他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李严熙隔天差五的跑过来,四合院里有很多房间,他和父亲各占一间,还剩下两间空房,李严熙有时候过来,陪父亲下棋,两个下得晚了,父亲会留他过夜。
每每这时,宁舒就会觉得,这人生美得不真实。
有时候,太圆满会让人觉得不安,仿佛站在云彩上面,双脚悬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虽然李严熙一早就说要在这里陪他过年,宁舒还是觉得不好,最后李严熙没拗过他,有些不甘不愿的上了飞机。
大年初一那天,宁舒起了个大早,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打开房门的时候,入眼的就是一片雪白的世界,院子里很多花都死了,唯有角落里那几株梅花孤傲的绽放着美丽,地上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没人踩过,所以特别干净,宁舒穿着李严熙前几天送的羽绒服,跑到院子里,站了一会儿。
如果人生分为四季,那个遥远的前世就是冬天,而现在,是春天。
那棵年前被他和李严熙挖回来的樱桃树被种在院子的最角落里,因为怕被那几棵大树遮盖,所以才特意选了这么大地方,明年的夏天,樱桃应该可以吃了吧,他还答应了校长,等到樱桃树开花的时候,邀请他来观赏。
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儿,感觉手脚已经有些僵了,他才回了屋。
才刚进房间,便听见手机正在锲而不舍的唱歌,他往手心里呵了几口气,才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男人的声音透过无线传递过来,感觉有些慵懒,“新年快乐。”
宁舒握着手机,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新年快乐。”
“今天吃什么?”李严熙像是没睡醒一样,声音都透着惺忪。
宁舒报了几个菜名儿,这都是往年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菜,托安置费的福,今年也能好好的过个年了,说了一会儿他才突然想到,“你那边好像是晚上吧。”
“嗯,是啊,现在是零晨两点。”
“那怎么还不睡觉?”宁舒抿着唇,声音不复先前的愉快。
“我猜你这时候应该起来了,新年的第一天,我不想别人跑在我前面跟你说新年快乐。”
宁舒差点笑出声来,说这种话的李严熙完全不像是一个独占鳌头的领导者,倒更像是个跟人抢玩具的孩子,“伯父伯母还好吧?替我向他们问好。”
那头沉默了两秒,男人低沉迷人的嗓音才慢慢传来,“宁舒,你该改口了。”
宁舒彻底僵住,虽然隔着电话对方看不见,宁舒还是没来得的红了脸,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为这种事感到难为情,李严熙半天没听见他回答,问道:“不愿意?”
宁舒咬着牙,好半天才蹦出一句,“愿意。”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个男人太狡猾了,明明知道他无法拒绝,专挑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一早就预谋好的吧!
“宁舒。”
“嗯?”
“我爱你。”
他握着手机,几次以为自己幻听,李严熙是个温柔体贴的情人,有他在仿佛什么都不用操心,宁舒一直因为遇见这样的一个人感到开心和喜悦,他一早便知自己对李严熙的心意,却从不敢勇敢的说出口。
与李严熙确认关系后,他也一直在说服自己,只争朝夕,可是这个男人却许了他一辈子的时间,让他不得不相信他们有未来。
像李严熙那样的男人太过优秀,他从不奢望这个人的爱能维持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天。
现在,此刻,在新年的第一天,那个人隔着电话,跨过整个海洋的距离,在世界的另一边轻轻对他说,我爱你。
这么简单的三个字,竟让他瞬间热泪盈眶。
他像个女人一样为这句话感动莫名,只因,那头说话的人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宁舒?”
“在。”
男人听见他的声音,似乎稍稍松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我过几天就回来。”
宁舒没料到他这么快就要回来,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也分不清心底到底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对李严熙父母的内疚多一些,然后才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李严熙听见他回答,才满意的挂了电话。
大年初一吃汤圆。
这个传统似乎一直就没有变过,宁舒取出昨晚就包好的汤圆,生火,下锅,装盘。
等将热气腾腾的汤圆摆上桌后,父亲也起来了。
父子两吃了一顿美味的汤圆后,宁父便出了门,搬到这里没多久,他便找到了与自己志趣相投的伙计,离四合院不远处有一个公园,平时有很多老人在那里聚首,打牌九,打麻将,下象棋,下围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刚把饭桌收拾了,便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宁舒从屋子里出来,便看见穿着一件火红色羽绒的景风,他的身边跟着一个英俊的男人,两人毫不避嫌的牵着手,大刺刺的站在他家的院子里,景风一看见他,立刻笑道:“宁舒,我来给你拜年了!”
“新年快乐。”宁舒也跟着笑,眼睛只扫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迅速的撇开视线,看向景风牵着的那个男人,“这位是?”
景风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马上接口道:“萧临,我男人。”
虽然一早就知景风跟个男人在一起,可是他怎么会料到景风竟然这么直接,那叫萧临的男人似乎见怪(色色小说?不怪,冲宁舒一笑,“你好,我常听严熙提起你。”
宁舒点点头,眼前这一位应该就是柳颜她们嘴里的萧大少了,这才想起竟让客人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外面冷,快进屋坐吧。”
看着宁舒进了屋,景风在后面跟萧临咬耳朵,“我表弟如何?长得漂亮吧?”
萧临看他一眼,“我一早就知道了。”
“切!我们卓家的人都是美人坯子。”
他这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萧临伸手捏了捏他被冻红的鼻尖,宠溺一笑,“是!可惜啊,你们都已经被圈养了。”
景风自然不服气,但却是为宁舒,“什么圈养!宁舒可比我有出息多了,等到将来啊,说不定表哥都不是他的对手!”
萧临点点头,难得的没再拿话堵他,宁舒见两人进了屋,忙将火盆烧起来,又沏了壸热茶,“景风,你不是回家过年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不想回去,就呆在这儿了,刚好有萧临陪我。”景风撇了撇嘴,神情有些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