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他居然用了这么伤人的字眼, 慕流云止不住一阵冷笑,“那皇上可知道臣妾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欧阳忆潇冷睨着她,静待她的下文。
慕流云扶着榻沿有些艰难的站起身, 绝美的面容因那段痛苦屈辱的记忆而变得扭曲狰狞, “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是我对不起慕流裳, 却不问问我为何那么对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 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她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咒骂道:“是她该死,是她欠了我, 我诅咒她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你住口!”欧阳忆潇已是忍无可忍,大手蓦地扬起, 眼看就要掌掴上她的脸, 却生生僵在半空中, 不能打,他暗暗告诫着自己, 那么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是六年来,他在心底无数次勾勒过的,是他如何也下不去手的。
“怎么?舍不得打吗?有了西越国的公主,你还会在意这张脸吗?”她的唇角漫散出无边的讽刺, 笑的绝美而凄凉, “你不愿听, 我偏要说, 慕流裳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间, 她害死我娘不说,还拖累我……”
她话还未说完, 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她拖累你?”欧阳忆潇目光如利刃般射在她脸上,声音更如腊月的冰霜般冷厉,“那朕今日便告诉你,你们之间,究竟是谁拖累了谁?”他大力的将她甩落在床上,一字一句的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当年逆臣娄正明与你父亲同朝为相,一心想要他娄家女儿入主中宫,然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属意慕家女儿做朕未来的皇后,娄右相自是不甘,买通京郊破庙里的一群乞丐,欲在上元佳节,你姐妹二人外出赏灯之时,毁你姐姐清白。”
说到这里,他稍顿了下,不出所料的对上了她惊愕的表情,遂继续说道:“朕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早已将此事报与朕,朕虽是迫于你父亲的施压不得已立你姐姐为后,却也不想她在入宫前夕遭他人染指,所以早就暗中除去了那帮歹人,而之后,你姐妹二人在赏花灯之时,被一条舞龙的队伍冲散,你寻不到她,便独自回府,路遇一群曾被你羞辱责难过的乞丐,而他们刚好与先前娄右相找的那帮人同住一间破庙,知晓那件龌龊的交易,为求报复,对你施暴,嫁祸旁人。”
“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是在为慕流裳开脱……”慕流云失控的冲他吼道,刚一从床上爬起来,却又踉跄的跌倒在地上。
欧阳忆潇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冷笑出声,犹自不屑道:“朕当初一直不明白,你与流裳一母同胞,因何你对她恨之入骨,而她又对你百般容忍,甚至在你封妃之夜,替你侍寝。让人暗中调查之后,朕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可怜流裳到死都以为你是因她之故,不仅失身于人,还因强行落胎,导致终身不孕,殊不知,这所有的不幸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若非你自恃身份尊贵,看不起那些乞丐,在他们向你行乞之时恶语相向,并因一人弄脏了你的衣袖,命人砍去他一只手臂,他们也不会对你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不愿再看她煞白凄楚的小脸,他背转过身,继续说道:“为了顾及慕家的声誉,这件丑事,朕本不想再提,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因此事而怨恨她,甚至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朕岂能容忍?”
“不是这样的,不是……”
慕流云瘫坐在地上,双手紧捏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那夜的情景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阴暗霉臭的角落里,十几张肮脏丑陋的嘴脸,粗糙油污的大手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她拼命的挣扎,无助的嘶喊,可是没有人帮她,当那些男人污浊的巨物刺穿她的身体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绝望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男人从她身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听到从他那令人作呕的嘴里啐出的一句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老子竟也睡了皇帝的女人……”
皇帝的女人?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颤着嗓音问他那句话是何意,却被他重重的甩了一耳光,并告知她是有人不想她入宫为后,特意找了他们兄弟几人毁她清白。
入宫为后?慕流裳才是圣上钦点的皇后,这一切又与她何干?
她蜷缩着躲在角落里,哭到嗓子嘶哑,哭到泪水流干,当哥哥终于找到她的时候,她看着眼睛红肿的慕流裳,恨不得撕碎了那张与她相似的脸,她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当一切都已挑明,欧阳忆潇也失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情,举步刚要离开,却听她又开口问:“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对她只是愧疚,你一开始想要的人是我,不是她对不对?”
听到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欧阳忆潇只觉万分的好笑,冷嗤道:“你若真这么自信,当初又何必给朕种下相思蛊?你不就是怕朕会认出你根本不是朕心里的那个女孩吗?”
“你知道了?”慕流云不置信的看着他,“是她告诉你的对不对?”难怪这么多年他都能忍着不来看她,原来又是她那个好姐姐做的好事!
他忍不住将她从地上揪了起来,怒道:“若她真能对你狠的下心来,那么现在,死的就是你而非她了,慕流云,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感恩?才能不把错都归咎在别人的身上?!”
“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慕流云也歇斯底里的冲他吼道,六年了,她已经忍的够久了,不想再伪装下去了。
欧阳忆潇松了手,她柔若无骨的身体重重的落于榻上,“你娘有没有告诉过你,蛊能害人,亦可伤己,母蛊可控制子蛊,子蛊同样可以反噬母蛊。”
“你……”慕流云再次因他出口的话而瞪大了双眼。
“你姐姐一直在用她的血来替朕解蛊,但蛊毒还未全部清除,她便已经油尽灯枯,不过那剩余的蛊引已不足以控制朕的心神,却可以唤醒你体内沉睡的母蛊,让你日日忍受万蚁噬心之苦,只要情动,那种痛苦就会愈加强烈,你不觉得,这样比杀了你更加的折磨你吗?”
“欧阳忆潇,你好狠的心!”慕流云瘫在榻上,一双翦水秋瞳泛起了猩红,已无法用言语表达出自己的怨恨之意。
“比着你,还差一点。”他唇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说出的话更加冷酷无情,“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再耍心机,否则,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说完,他便大步出了卧室,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慕流云只觉心口一阵绞痛,喉咙腥甜,一口黑血便喷薄而出,她紧捏着身下的褥单,恨意铺天卷地般袭来,张狂的笑声从唇角溢出,“欧阳忆潇,你让我尝尽蚀骨相思之痛,来日我定加倍奉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