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兴桀被追问得没办法, 只得老老实实跟樊怡汝讲了这事。
在两人悉悉索索完毕之后,荣仓朔的哭声忽然断了。只听他“嘿嘿”笑了一声,对着荣兴桀道:“小兔崽子, 老子就要让你瞒不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荣兴桀看着樊怡汝:“你有没有觉得我跟他比起来好太多了?”
樊怡汝点点头:“从年纪上看, 你好一点”。□□兴桀稍微受到一点安慰的心又在意识到自己的实际年龄时瓦解。
最后荣兴桀妥协, 答应了樊怡汝同去少林。可心里却依旧惴惴不安。
他也不知道樊怡汝那满腔的自信是哪儿来的, 非说她创的那刀法厉害得紧, 一刀封喉、两刀封俩喉的。
自忖了一番,他还是去找了邹桐,说了自己担忧的。
邹桐问:“《荣家刀谱》练了吗?”
荣兴桀想到自己还只是用着樊怡汝教自己的方法在练着以前学的刀法, 而《荣家刀谱》自己才开了个头就搁下了,于是摇摇头。
“趁这几日练练它, 练出一招是一招。《荣家刀谱》是荣家祖传的刀谱, 应是很厉害的。”
荣兴桀将信将疑听了, 但每每拿起魄影刀来准备练武的时候,都静不下心来。荣家的武功和顾家的很像, 这个想法在心中越来越强烈。 шωш ⊙ттκan ⊙C ○
当然,没等他将《荣家刀谱》练出名堂,就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行装从简,荣兴桀和樊怡汝各骑一匹马,带着各自的刀就上了路。
少室山在石门的北面。这本应是和焚炽宫两个方向, 他们却在半路中遇见了炎灵和炎献。
樊怡汝一看见他们, 就兴奋地挥手:“炎灵姐姐!炎献哥哥!你们也要上少林吗?不会还是‘雌雄双刀’的名号吧?”
炎灵对这樊怡汝淡淡一笑, 炎献却径直御马到了荣兴桀跟前:“荣少侠, 宫主有一事, 需属下传达。”
荣兴桀不由得心中一紧:“请说罢。”
“宫主交代,此去少林, 不可多惹是生非,只可旁观。”
樊怡汝坐在马上叉着腰:“啊?只能去凑凑热闹吗?表哥他去吗?”
“宫主不去。我俩也不会去,只是前来传达这句话。”
荣兴桀疑惑着点了点头。炎灵和炎献当即也不再多话,就要告辞。
樊怡汝冲着他们喊:“我还想跟你们一起呢!那下次,下次一定一块儿啊!”
炎灵顿了顿,转回身,从腰间解下一个平安符系到樊怡汝腰带上:“妹子,多保重。”
荣兴桀想,她多多少少还是对自己存着些不满的吧。否则,怎会只让樊怡汝一人保重。
可他却不知道,炎灵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樊墨轩的计划。
两人路上行了五六日,终于到了少室山下。登封城近几日似是受了这等大事的影响,城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荣兴桀也没心思多做停留,遂弃了马匹,直接带着樊怡汝往山上走。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就看见了被派出来迎接来人的小和尚。樊怡汝往前跳了几步,停在小和尚跟前,递了那红底黑字的请帖上前:“我们是‘雌雄双刀’,带我们进去吧。”
小和尚面露为难之色,挨了半晌,小声说:“小僧……小僧是师父派来迎接御剑山庄的。你们……你们自己走进去行吗?”说完,还胆小地缩了缩脖子。
眼看樊怡汝就要对这区别对待发火,荣兴桀赶紧拦下了她:“我们上去罢。反正也就这一条山路,不需要带的。”
待两人走后,小和尚看着他们的背影,拍着胸口:“吓死了……雌雄双刀果然好凶!”
这边荣兴桀和樊怡汝进了少林议事厅,见里头已坐了不少人,除去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本净和武当空辉道长,荣兴桀还看见了烟柳庄柳知秋的三弟子元磐霖。厅中位置并不多,因而许多人都是站着的。
荣兴桀刚想跟众人打个招呼,心里还存这些不快的樊怡汝已经拉着他在两个空着的位置上坐下了。荣兴桀心里打着鼓,偷看了一眼本净,也不见他有何不满之色,也就在椅子上坐实了。
随后,又来了几波人,厅里也差不多挤满了。本净这才下念珠,站起身来。荣兴桀看到座下哥人也纷纷起身,于是偷偷拉了一把樊怡汝,也跟着站起来。
只听本净朗声道:“各位,今日老衲聚各位于此,目的想必各位都知道了,是为了除去‘寒水教’这一武林祸害。”他顿得一顿,“中原武林素来和谐,西域吐蕃一族近来也在政治经济上更多地臣服于我朝,习武人士自也比以往更鲜滋生事端。而今唯一棘手的便是北方寒水教一众势力。然多年来,我中原武林已大大小小与其发生多次冲突,无一得益。因而此番大举,还需我们同心协力,共商计谋才是。”
说完,就听到杂七杂八的附和之声。荣兴桀看了樊怡汝一眼,她一吐舌头,点点头,七老八十地也跟着说:“好!说得太好了!”
荣兴桀暗自轻咳两声,也准备说上几句“好”,厅里已经安静下来了。
有本净引出了话题,接下来众人就讨论开了。为了对付寒水教那偏寒的内力,各路人士也是绞尽脑汁。□□兴桀始终不怎么在状态。
忽然,身边的樊怡汝拿胳膊肘捅了捅他。荣兴桀回过神,才发现此时说话的是元磐霖。只听他道:“各位,我到有个主意。既然我们去他们的地方得不到便宜,不如就趁他们在中原的时候把那些麻烦的解决了,剩下的在那边不也轻松些?”
“这个……”本净皱了皱眉头,“恐怕有违正派作风吧……”
“哼!这个时候还讲什么正派作风!”荣兴桀吓了一跳,因为说这话的竟是樊怡汝。他拼命给她使眼色:你表哥不是说了我们只能旁观吗!
可樊怡汝不知是说到了兴头上,还是根本没看见他的眼色,继续到:“既然是大举进攻要灭了它寒水教,难不成到了那儿还一对一地打?要我说,不如把那些长老护法什么的都骗来各地,咱们一通剿杀,再去把他们老窝捣了!”
“哈哈哈,我说方丈啊,我看不如也就跟他们胡闹一次吧!那既然来中原了,不如直接骗到什么地热丰盛的地方,让他们热上一热!”空辉道长也顿感心通体畅,大笑三声。
荣兴桀也被说得顿时热血沸腾。樊怡汝说过,两人要在江湖上闯出名堂来;自己也说,不会再那么窝囊。现在这种,便边是满腔豪气的感觉吗?
上辈子也不曾有过的豪迈之情在心底滋生,他忽然也很想站起来,大大地喊一声“把他们老窝捣了”。可还是状似平静地坐在位置上。他此时想到的是樊墨轩,他突然觉得曾经的自己跟在墨轩后头的那十年,实在是太没出息。若是可以,他现在希望的是能和墨轩并肩闯荡江湖。
可是,已经没这个可能了。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是名义上的妻子,名樊怡汝,樊墨轩的表妹。
商议还在热络地进行着,各位侠士也都是豪气云天。不知不觉中日头将西。同众人一道吃了些小和尚送来的素斋,陆续散去,回了各自的客房。
荣兴桀点起油灯,看这樊怡汝满是兴奋的脸,问道:“为何不听从你表哥的话,而参与进去?”
樊怡汝大咧咧地摆摆手:“你是不知道,我那时兴奋的啊!想到方丈还那么一板一眼地讲江湖规矩我就着急。”
“但愿别生出什么事才好。”荣兴桀喃喃道。
两人洗漱一番,息了油灯,并枕而卧。荣兴桀睡在外边的位置上,不大自在地又往外挪了挪,才渐渐睡去。
而樊怡汝,则是扛不住连续几日的兴奋,此时已睡得沉了。
他们都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一场变故。
翌日,荣兴桀醒来后,察觉到窗外渐白的天色,迷糊中便推了推樊怡汝,想叫醒她。
然而这一推,他才发现掌心一片血渍。再看樊怡汝,双目紧闭,唇色泛青,胸口一个菱形剑伤,周围是已然半干的大片血迹。荣兴桀心里“咯噔”一下,缓缓将一根指头伸到她的鼻下。
没有半点鼻息。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炎灵和炎献半路上对他们说的话。果然是……因为怡汝她说的那句话吧。
对樊怡汝,荣兴桀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小时候被她嘲笑过,之后自私地为了不被樊墨所骗而同她成亲,再后来还从她那儿套来了内功之法。有夫妻之名的两人,甚至是昨夜才同床共枕。可这一日之隔,竟成了阴阳相隔吗?
他内心的愧疚忽然被慌乱所掩盖。衣衫不整地冲出房门,逮到一个小和尚就说:“怡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