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柳姑姑笑着走进了琳琅阁。
左芸萱放下了书,抬眉浅笑:“怎么这么高兴?”
“呵呵,您可不知道,现在京城里都炸开了锅了。”柳姑姑抿着‘唇’抑制不住笑意流泄:“李姨娘果然听了青荷的话,把陷害大小姐的事说成了三小姐是主谋。现在二小姐与三小姐的名声同时臭了,估计这会子‘花’姨娘该气疯了。哼,谁让她们不安好心算计小小姐的,这也让她们尝尝被算计的滋味。”
左芸萱不以为意的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只淡淡地丢了句:“她们有气算什么?这会子皇上才更气呢!”
“好你个司马风,竟然敢给朕玩‘花’样!”
坤宁殿中,宗御天在听到锦衣卫的秘报后,气得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林皇后先是一惊,随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皇上息怒,莫为了些许小事气坏了身子!”
“些许小事?!”宗御天怒不可遏地瞪了眼林皇后,吼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出的这个馊主意,说要借此敲打左芸萱,能借此让左家堡失了民心,朕怎么会让高公公隐晦的提醒司马风?而这个司马风更是该死,竟然敢阳奉‘阴’违给朕来了这么一招,让朕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哼!”
“皇上息怒,臣妾有罪!”林皇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宗御天就是这样一个人,但凡有功全是他的功劳,一旦出现了差错,那错处全是献计之人的!
哼,昨儿个她提这个建议时,他还温柔的抱着她夸她是他的贤内助,这不过一天,情‘交’不如他所想,就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到了她的头上了!
真是气死她了!
不过埋怨过宗御天,林皇后却更生二姨娘的气!
二姨娘这个蠢货,明明是能借着打压左芸萱让左千鸾恢复清白的好时机,怎么‘弄’成了这种局面?这下好了,连累了自己也吃瓜落了,真是扶不起了阿斗!要不是看二姨娘能不停孝敬银钱的份上,早就以把她弃之不用了!
“息怒息怒,你就知道说息怒!朕是息怒了,可是朕的脸这次也丢尽了!以后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不然朕真担心你是如何统领后宫的!哼!”宗御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林皇后伏在地上半天不敢动弹一下,直到宗御天走得无影无踪了,才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秦嬷嬷很有眼力价地对着噤若寒蝉的宫‘女’太监斥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地上收拾了?”
“是!”
“娘娘,且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是耍的。”秦嬷嬷安排完后扶着林皇后坐了下来,安慰道:“皇上也是一时气愤,并非是真心怪罪您的。”
林皇后冷冷一笑:“什么一时气愤?他又不是一次这样了!每次错的总是本宫,怎么本宫做好事的时候不念着本宫的好?哼,本宫替他‘操’了这么多的心,他哪次把本宫放在心里了?心里不高兴了就拿本宫撒气,一高兴了就搂着淑妃那个小贱人颠鸾倒凤去了!本宫算是看透了,这世上谁也靠不住,唯有澈儿靠得住!”
“哎呦,娘娘,这话可说不得!”
林皇后心头一凛,凤目含威地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太监宫‘女’们,只见他们一个个全身发抖,恨不得没有存在过。
遂使了个眼‘色’给秦嬷嬷。
秦嬷嬷喝道:“你们可听到什么了?”
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如糠筛般的跪在地上,齐道:“回娘娘,奴婢(才)们没有听到。”
秦嬷嬷脸‘色’稍霁道:“好,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太监们都松了口气鱼贯而出,不一会外面传来一道道闷哼之声。
秦嬷嬷才脸皮一松道:“好了,娘娘,都处理了,以后娘娘可不能再这么信口而言了,传到了皇上耳里对娘娘十分不利啊。”
林皇后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但却不愿意承认,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好了,知道了,把他们扔出去吧。”
秦嬷嬷一惊:“不要处理干净么?”
“处理干净?”林皇后冷哼道:“十几条人命能处理干净么?你以皇上会不知道么?你越是遮着掩着,他才越疑心呢,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处理了。”
秦嬷嬷迟疑道:“那皇上会不会对娘娘您有什么想法!”
“不会的,本宫这么做他反而会对本宫多上一分好感,你不想想,刚才的事要传了出去,天下人岂不都知道了他算计左家堡的事么?这种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要是拿出来放到台面上来却总是有损皇上的形象的,所以即使本宫不处理这些宫人,皇上一会也会处理的,本宫先他一步,也让他知道知道本宫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能为他事先分忧,事后断尾。”
“娘娘果然聪明无比,老奴自叹不如。”
林皇后轻嘲一笑:“聪明又有什么用?比不上那狐狸‘精’撒一次娇!”
“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娘娘坐稳中宫,乃是嫡妻,太子更是嫡子,淑妃她即使是得了皇上的宠爱,总有一天会随着容颜老去而情爱不再,而四皇子永远也脱不了庶子的名份,娘娘又担心什么?”
林皇后苦笑了笑:“本宫是不想担忧,可是你也看到了,皇上可把四皇子宠到了天上了,现在朝中哪还有澈儿的位置?要不是这次澈儿献了安抚流民的好计策,朝中那些大臣恐怕早就向四皇子投诚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淑妃身后可是有护国大将军的势力支持的。”
秦嬷嬷张了张口还要说时,林皇后却把手一挥,‘露’出冷寒之‘色’:“嬷嬷,去让本宫那堂妹进宫一趟!本宫倒要问问她是怎么做事的!”
“是。”
秦嬷嬷刚走到‘门’口,林皇后突然道:“等等!”
“娘娘……”
林皇后冷笑道:“宫里一年一度的赏菊宴已经开始筹备了,要宴请的宾客名单可曾预备好了?”
秦嬷嬷不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只是按实回话:“回娘娘话,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娘娘下贴子了。”
“那好,你这就下贴子给司马风的二个弟弟家,今年让司马风的几个嫡侄‘女’也来参加吧。”
秦嬷嬷神情一顿,待明白了林皇后的用意后,遂‘阴’恻恻一笑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
“嗯。”
林皇后神情不变的应了声,斜睨了眼贴身大太监,淡淡道:“商公公,扶本宫去御‘花’园转转,听说那里的荷‘花’独好。”
“是!”商公公尖着嗓子,恭敬的弯下了腰,伸出手扶着林皇后往御‘花’园而去。
皇宫里向来没有什么秘密,尤其是皇上这么盛怒拂袖而去的事,宫里的妃子都一个个出来聊着天,等着看林皇后的笑话。
不过当她们看到林皇后气定神闲,雍荣华贵的来到御‘花’园时,一个个张大嘴不说话了,看来林皇后心情很好嘛,没有一点受打击的样子。
林皇后冷眼扫过了众人,随后堆起了端庄虚假的笑道:“各位妹妹都好兴致,正巧本宫也受这满池荷‘花’的吸引,不如一起观赏吧。”
荷‘花’池边,左家堡的荷‘花’池边,‘花’南却在司马风的面前哭得是肝肠寸断,不能自已。
哭,自古谁都会哭,但要哭得让人心疼,让人怜惜,让人有种‘欲’把天下换她一笑的冲动,这种哭才是哭的最高境界。
‘花’南一直是个会哭的,所以才把司马风哭得冷硬的心生生的裂了几分的痕迹。
那‘欲’语泪先流,滴滴似珠‘玉’的小模样恰似梨‘花’一枝‘春’带雨,撩拔的司马风恨不得将她扑倒在‘床’,小意温存。
“别哭了,快别哭了,南儿,你再哭可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司马风越发的搂紧了‘花’南,一只大手轻轻的替她擦着眼泪,另一只手却在她的腰间时不时的摩擦着。
要不是身边还坐着满面忧愁的左含雪,估计这时他已忍不住抱着‘花’南去假山里面胡天胡地一番了。
“老爷,她怎么能这么做呢?这可让我们的雪儿怎么嫁人啊?她……她……太……”
‘花’姨娘娇娇弱弱,说了半天终是说不出那恶毒两字。
她这种柔柔软软连说句恶毒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更是让司马风爱上了几分。
大凡是大‘奸’大恶之徒都对清纯无知的小‘女’子会情有独钟,司马风之所以喜欢‘花’南,一方面是因为她长得象左瑾,另一方面更是因为‘花’南的柔弱与善良。
‘花’南给他的感觉,就如一枝只能依附于他的菟丝‘花’,脱离了他就活不了了,所以他对‘花’南更是多了几分的宠爱。
“好了,南儿,别哭了,你‘摸’‘摸’,我的心真的碎了。”司马风说着拉着‘花’南柔若无骨的小手往自己‘胸’口摁去。
‘花’南抬着泪眼,‘欲’收回手,司马风却硬将她的手放入了自己的衣襟里。
触到司马风滚烫的肌肤,‘花’南脸微红了红,手猛得一缩,却有意无意的抚过了司马风的敏感之处。
司马风心头一‘荡’,再也顾不得左含雪在一边,抱着‘花’南就对着她的‘唇’啃了口,喃喃道:“小妖‘精’,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你倒是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啊?”
‘花’南听了推开了司马风,将脸埋在了司马风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脑袋却来回的转动,挠得司马风心痒难搔。这‘花’南长得与左瑾最象,所以在他的心里,所有的‘女’人都比不上‘花’南的。
还有就是每当看到‘花’南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怀里,他就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仿佛抱着的不是‘花’南,而是左瑾。
只有这时,他才会在‘花’南这里拥有了在左瑾身上从来没有获得过的那种强烈的满足感。
尤其是‘花’南在他身下时用水汪汪的眼含羞带怯的目光看着他时,那时他仿佛觉得这天下都在他的脚下了,也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冲动,每次都让能获得酣畅淋漓的愉悦。
听到司马风‘激’烈的心跳声,‘花’南的‘唇’轻勾了勾,知道司马风为她情动了。
“妾身怎么能不哭呢?老爷,妾身自从嫁给你后,心里眼里就只有老爷一人,这依赖的也只有老爷,如今雪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妾身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也只有眼巴巴地等待老爷为妾身作主!老爷……呜呜……妾身是不是很没用啊?什么都得依靠老爷?连一点主意也拿不出来?”
‘花’南无疑是聪明的,所以她一向知道如何能让司马风为她妥协。
她知道司马风爱左瑾,但又恨左瑾,因为左瑾的存在就是司马风心头的一根刺,而最关键的是左瑾本身很强势,强势到让司马风也只能伏低做小。
而就她因为与左瑾长得极象,所以她姿态放得越低,越依赖司马风,司马风就会越疼爱她!
司马风是在她身上找自信呢!这点自从她嫁给司马风的第二天就看明白了。
所以她不用想什么办法,她只要做一样,做出对司马风全部信任,全盘依赖的样子,作出没有了司马风不能活的样子,司马风自然会迫不及待地为她作主!
这招屡试不爽!
果然司马风听了忙不迭的安慰道:“南儿这样很好,一切都由我替你作主,你又担心什么呢?”
‘花’南抬起头,泪水含在眼中,柔柔道:“真的么?老爷真的能为妾身作主么?这样会不会得罪了李姨娘?”
这是什么话?!
被‘花’南这么一‘激’,司马风顿时火冒三丈,他堂堂一个男人还怕得罪自己一个姨娘不成?
当下怒哼道:“李姨娘竟然敢背着我玩‘花’样,真是可气可恨,来人,去将李情给我带过来!”
‘花’南低下了头,眸底一片狠戾,李情,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摆我一道,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哼,让你平时看不起我!
李姨娘当时听了青荷的话,把左含雪也拉下了水,甚至把主要的责任都推到了左含雪的身上,这事是干完了,可是做完后她又有些害怕了。
毕竟她还是要靠着司马风过日子的,想到司马风对‘花’南的宠爱,她很担心司马风会对她有什么不好的举措。
正想着是不是跟父亲说说,再拿些好处来讨好一下司马风,就听到下人传来司马风的命令。
当打听到‘花’南也在那里,司马风十分愤怒时,她真是有些胆战心惊了。
她故作镇定的让传话的下人先去,自己带着丫环往荷‘花’池边走去,一路上是磨磨蹭蹭,只希望磨到司马风的怒意全没了,可是她却知道越是磨叽司马风只会越生气。
就在她硬着头皮要跨入荷园时,她看到青荷带着一个丫环在一边戏水,当下眼睛一亮,笑道:“妹妹真是好逍遥啊!”
青荷见是李姨娘,遂迎了上去,亦笑道:“姐姐这是去哪里?看来心情不错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好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当下皮笑‘肉’不笑道:“妹妹真是玩笑了,姐姐我愁都愁死了,哪象妹妹没有孩子也不过担心什么!”
青荷神情一僵,眸光低垂,掩住了冷意,再抬眸时却笑语盈盈:“姐姐这又是愁什么了?”
“还不是为了二小姐的事么?昨日我可是按着你说的做了,这做是做了,可是却得罪了三小姐与‘花’姨娘,这下夫君与‘花’姨娘正等着我去兴师问罪呢!你说我能不愁么?”
青荷脸‘色’一变,愠道:“姐姐这是说什么话?什么叫按着我说的做了?我说了什么?又教了姐姐什么?这红口白牙的可莫要胡说才是!要让有心人听了还以为我教着姐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呢!姐姐也说了,妹妹我可没有什么子‘女’要担心忧愁的,妹妹我参合你们的事做什么?”
李姨娘一见青荷撇清的样子,心里是一阵的火,要不是青荷撺掇她,她怎么可能想到那个馊主意?
不过听到青荷最后两句话,她也知道就算她说出是青荷的主意,司马风也不会相信,所以把这罪名推在了青荷身上是不可能的了。
当下连忙赔笑道:“哎呦,瞧妹妹生气的样子,当真是含嗔带怒人比‘花’娇,这我都看了快‘迷’得神魂颠倒了,莫说是夫君了。好了,妹妹也莫生气,姐姐我这不是嘴笨没有表达清楚才让妹妹误会的么?”
青荷见李姨娘这么说,也笑了起来,亲热的拉着李姨娘的手道:“姐姐这么说真是见外了,自家的姐妹还能真生气么?不过是跟姐姐开个玩笑的,你倒当真了!真是该罚呢。再说了,三小姐之所以被连累其中跟姐姐有什么关系呢?姐姐可是听了老爷的吩咐让二小姐下了罪已书的,怎么这罪已书上明明只有二小姐一人的名字却带顺带了三小姐呢?会不会是下人们听了谁的挑唆,背主做下的事呢?”
李姨娘听了心顿时敞亮起来,大喜道:“对,对,还是妹妹明白,我怎么就没想明白呢?我忙着见夫君去,跟‘花’妹妹解释解释事情的原委,免得她误会了我,我就不陪妹妹,改天咱们姐妹再唠唠。”
“好的,姐姐快去吧,莫让老爷等急了。”
“嗯嗯。”李姨娘一扫刚才的暗沉之‘色’,喜气扬扬的走进了荷园。
青荷目送着她远过,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这大热天的真是热死我了,好了,总算办完事了,回去睡觉了。”
说罢袅袅的往她的院中而去。
“小小姐,太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左芸萱微微一愣,要说流民开河道之计中的弊端现在还不能显现出来啊,怎么太子来得这么快?
“太子没说,只是在大厅里等着您去见呢。”
“不见!”左芸萱冷嘲一笑,抢了她的功劳也就罢了,反正一来她是真心想让流民们有个安家落户的地方,二来也算是还了太子援手的情。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这功劳归在了她前世的仇人左千鸾的身上!
帮着仇人的人就是她的仇人!
柳姑姑点了点头对睛儿道:“就说小小姐身体不适,不见外人!”
“是。”晴儿麻溜的走了。
柳姑姑这才忧心道:“小小姐,终究是太子,这么拒而不见不好吧?”
左芸萱冷冷道:“有什么不好?他有脸来么?他不傻,知道我这是生气了呢!我要是不生气才不对呢?好了,不说他了,那边怎么样了?”
“呵呵。”说到几个姨娘的事,柳姑姑开心的笑了起来:“现在二姨娘那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花’姨娘要跟二姨娘拼命,李姨娘却让人搜房,整个锦绣园里闹得是‘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那场面就算是姑爷也镇不住了,真真是笑死人了!说来全亏小小姐的计谋,这下让‘花’姨娘,李姨娘与二姨娘的争斗直接摆到了明面上来了!”
左芸萱淡淡一笑:“‘花’姨娘一向是伏低做小装柔弱的,今儿个也这么强势一回,估计她该爱上了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可不是么?‘花’姨娘听李姨娘说她根本没有把三小姐的名字加入罪已书里,当下就跳了起来说李姨娘是骗姑爷,李姨娘也不甘示弱,拿出了让人早就准备好的罪已书,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只有二小姐的名字,根本不带三小姐名字的。
一切皆如小姐所想,‘花’姨娘自然咬定了李姨娘作假。
李姨娘就让人把传书的丫环找来对证,那丫环当然早就逃跑了,一搜屋子发现了丫环来不及带走的首饰,却是二姨娘赏下的。
这下可不就捅了马蜂窝么?
李姨娘手下的丫环拿着二姨娘的赏赐,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其中的原委了。
李姨娘与‘花’姨娘可都不是善茬,自然一口咬定了是二姨娘暗中下手要同时将两个庶‘女’的名誉破坏怠尽!并挑拨两个姨娘之间的矛盾。
李姨娘与‘花’姨娘两人当然是不肯就此罢休,吵着让姑爷去二姨娘那里讨公道。
这不,太子来时,二姨娘那里正闹得欢实呢,这会啊,估计都打起来了。哈哈,真是痛快!让她们狗咬狗去!都不是好东西!不过平日小小姐总是‘花’姨娘是个厉害的,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如此。”
左芸萱眸光微沉:“姑姑切莫大意,其实这正是‘花’姨娘的‘阴’险之处。”
柳姑姑一惊道:“难道‘花’姨娘看出来是小姐的手笔了么?”
“看出是我的手笔倒未必,但定然是看出来其中的奥秘了,她不过是借着这件事打压二姨娘罢了,多年做小一朝得志,‘花’姨娘可是善于抓住一切机遇的。”
“不会吧?她难道还能明知道这是李姨娘做的事却放过了李姨娘,偏偏找二姨娘的麻烦?”
“她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了!姑姑,你说李姨娘容易对付还是二姨娘容易对付?”
“自然是二姨娘了!不说二姨娘心计比李姨娘深,就说背景,二姨娘的背后可是有皇后支持的,只要二姨娘不做得太过,她在姑爷心中的地位是动摇不了的。”
“这点你都能想到‘花’姨娘想不到么?在‘花’姨娘的眼里,李姨娘是不足为虑的,但二姨娘却是‘花’姨娘最大的劲敌!所以有这种好机会,她为什么不利用呢?只要二姨娘不停的犯错,让爹爹心中对二姨娘的不满不停的积累,终有一天厚积而薄发,二姨娘这座万丈高山会有倾倒之日!这与我的想法不是不谋而合么?”
柳姑姑讶道:“没想到‘花’姨娘看似柔柔弱弱,善良可欺的样子,心底却是这么的‘阴’狠,能连自己‘女’儿的真正仇人都能放过!”
“能忍之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她现在是忙着对付二姨娘,不代表她会放过李姨娘,等着吧,等二姨娘倒了,李姨娘也就离倒霉不远了。”
柳姑姑笑道:“小小姐这招高啊,临了临了还把几个姨娘的斗争拉到了明面上来,这下她们就算是想藏着掖着的暗斗也不行了!”
左芸萱撇了撇‘唇’道:“说来‘花’姨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还找不到好借口呢!这几天看着二姨娘倒霉,她其实早就蠢蠢‘欲’动的手痒了呢!”
“不过她们再怎么折腾,也是跳梁小丑,全在小小姐的掌握之中!不过倒便宜了二姨娘与大小姐。”
“便宜了么?”左芸萱冷笑连连:“我是那种会为人作嫁的人么?”
“小姐的意思是……”
左芸萱不答反问道:“柳姑姑,小宝该换‘药’了吧?”
柳姑姑顿时明白了,笑道:“是的,明儿该给小宝换‘药’去了。”
左芸萱轻笑了笑,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的轻喧,她皱了皱眉道:“姑姑,看看怎么回事。”
“你不能进去!太子……太子……”
就在左芸萱站起来时,‘门’被推开了,宗政澈有些气急败坏的闯了进来……
晴儿从‘门’后追了进来,小脸气得通红的拦在了宗政澈的面前。
宗政澈眸中戾气突现,伸掌就要将晴儿挥开……
“晴儿,你先退下!”
左芸萱清冷的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他顺着声音看向了左芸萱。
晴儿看了眼左芸萱后,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四小姐……”没有了晴儿的阻挡,他,直冲向了她,当他的手快接触到她的小手时,她滑如游鱼般的避开了他,与他擦肩而过。
“太子,本郡主有礼了。”
她侧过了身,对他行了个礼,语气淡淡,疏离而冷漠。
这种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令他的心微微刺痛,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道琉璃碎光。
他身体微晃,看向了她,与她冷然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她,讨厌他!
他,僵在那里……
眸中全是挣扎,不解,甚至还有隐痛。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不到这个少‘女’时,他心里总是有股说不出的冲动,而真正看到她时,却又有种近乡情怯的退让。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在了身上,自从与左芸萱一别之后,他竟然连着两夜都在梦里梦到了她……
醒来,他的体内似乎又有妖魔在驱使着他来看她!
她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念念不忘到梦里都会想着她的?朝思暮想到天天为她所‘迷’‘乱’?甚至让他这般不顾一切地来到了左家堡——只为见她一面!
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虽然初具倾国之貌,可望未来倾城之容,但现在却还是个没有长开的青涩‘花’朵,要不是她有惊世之才,他连看也不会看她一眼。
等等,惊世之才!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他似乎找到原因了!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种拔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一定是这样,他只是被她的才华所吸引,被她的聪慧所打动!
想明白了这点,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然他真以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竟然放着千娇百媚的美人而无动于衷,却单单对一个未成年的少‘女’有了心思。
他定定地看着她,‘唇’微动了动,终是道:“四小姐可好?”
“很好,谢谢太子关心!”
她垂眸淡答,却没有让座的意思,摆明是不欢迎他。
宗政澈不禁尴尬道:“那个……呃……真是对不起。”
她猛得抬起头,似讥似嘲:“太子乃一国储君,不可轻言已错,太子所作所为,对当然是对,错亦是对!”
这话什么意思?分明是谴责他嘛!
“四小姐!”宗政澈一阵狼狈,有些‘色’厉内荏道:“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本宫?本宫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咦,太子这话说的,是本郡主‘逼’着太子来道歉的么?是本郡主认为太子做错了什么么?本郡主到底哪又做错了让太子这般疾颜厉‘色’的指责?本郡主虽然爹不亲娘不爱,习惯了任人欺负,但却也不代表本郡主是没有脾气的,可以被太子欺负到这种程度而不知反抗!”
字字句句如小刀般刮在了宗政澈的脸上,刮的他脸皮一阵青一阵红。
良久,他长吸一口气才道:“对不起,是本宫的错,四小姐,本宫知道你在怪罪本宫,不该把属于你的功劳按在了左千鸾的身上,可是本宫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你听本宫解释可好?”
“太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眉微皱了皱道:“那计确实是本郡主献给了太子的,既然给了太子,那么太子意‘欲’如何那是太子的事,与本郡主何干?如果太子为了这事跟本郡主道歉,那么本郡主可以明确的告诉太子,根本不需要有什么歉意,因为本郡主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几个字如冰,如刀,如火,让宗政澈瞬间有了窒息的感觉,痛,麻,伤,冷!
原来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
原来他对她来说从来就是无足轻重!
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是他自以为是!
亏他还为了怕她伤心,怕她难过,眼巴巴地来解释!
‘唇’间勾起了一抹苦笑,自嘲道:“如此本宫倒是自作多情了。”
左芸萱并未回答,而神‘色’淡淡道:“太子贵人事多,想来没有空在此逗留,本郡主就不留太子了!”
“你在赶本宫么?”宗政澈脸上现出一抹愠‘色’。
‘唇’轻抿了抿,她不说一句话,淡然的神‘色’却说明了一切。
宗政澈突然无端的生起了气来,这是什么态度?他所做的一切有什么错?还不是为了她考虑么?她凭什么用这种眼神来看他?
她难道不知道,拥有这么强大的身世,再加上这么聪慧的头脑,只会引起上位者更大的忌惮?
他这么为她着想,可是她却怎么对他?竟然用这种态度来忽视他!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冷笑了笑:“既然四小姐不留本宫,本宫就不叨唠了,告辞!”
他转身而去,广袖轻挥,如翻起层云叠‘浪’,身材掀硕,若芝兰‘玉’树,缓缓远离,恰似风影一道,华丽而绝‘艳’。
就在他快走到‘门’口时,听到左芸萱轻道:“等等!”
身体微顿,‘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柳姑姑,替我送送太子,莫让人说我不知礼数!”
“是!”
笑,顿时凝结成霜,他长袖一挥,冷道:“不必了!”
足尖一点,如一朵云彩飞天而去,只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来得急,去得也快,倒是让柳姑姑丈二‘摸’不着头脑:“小小姐,太子这是来做什么的?”
“谁知道!吃饱了撑得吧。”左芸萱耸了耸肩,冷笑了笑。
打着为她好的名誉做着损害她的事,居然还妄想得到她的原谅,做梦去吧!
眼睛一转,‘唇’间浮起一抹邪恶:“柳姑姑,让丫头们把太子来左家堡的事传出去。”
柳姑姑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憋着坏笑应道“好,我这就让人传出去。”
左芸萱眼笑成了一条线,心情愉悦的拿起了医书又看了起来。
锦绣园里闹得是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把司马风哄走了,李姨娘与‘花’姨娘丢下了恶狠狠的话也走后,二姨娘才如脱了力般瘫在了椅子上。
齐嬷嬷让人收拾完后,才端了杯冰镇酸梅汤递给了二姨娘,心疼道:“姨娘,快喝些冰镇酸梅汤吧,瞧你气得小脸都白了。”
二姨娘看也没看酸梅汤,只是疲惫道:“拿下去吧,我喝不下。”
“那怎么成呢?你看你的嘴‘唇’都有些干了,明显是脱了水,你好歹也得喝一些。”
说罢将杯子凑到了二姨娘的‘唇’间要喂二姨娘。
“我说了不喝了!”二姨娘突然暴跳如雷,一掌挥开了杯子,杯子掉在地上,顿时发出了碎裂的脆响。
这一声响却如压倒二姨娘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让二姨娘崩溃了。
她先是愣了愣在站在那里,站了好久好久,站到齐嬷嬷忍不住要拉扯她时……
“齐嬷嬷!”二姨娘悲愤‘欲’绝地大叫一声,扑到了齐嬷嬷的怀里嚎啕大哭:“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啊?嬷嬷,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子做呢?他知不知道,他这是剜我的心啊!呜呜……”
看着素来坚强的二姨娘变得这么虚弱而悲苦,齐嬷嬷心疼不已,搂着她亦泣道:“别哭了,别哭了,你这么一哭,老奴的心也生生的疼啊!”
齐嬷嬷这么一说,二姨娘却哭得更起劲了:“齐嬷嬷……呜呜……为什么你都能心疼我,可是他是我的夫君却一点不知道心疼我,只是听着两个狐狸‘精’的话一味的指责我!呜呜……我这么说不是我做的,他却全然不听!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啊!呜呜……我是这么全心全意地对待他……呜呜……他却这么不信任我……呜呜……我心真痛啊……呜呜……齐嬷嬷,我心痛的不能呼吸了……”
“别说了小姐……呜呜……小姐,别说了,你再说我的肠子都要疼断了……呜呜……堡主只是一时糊涂,总有一天会识破那两个狐狸‘精’的真面貌的,到那时就知道这世上只有小姐是真心爱他的……”
“真心?哈哈,他还在乎真心么?他只在乎权力,金钱,美‘色’!他何曾在乎我?”
二姨娘哭着哭着竟然大笑了起来,笑得面目狰狞,把齐嬷嬷吓了一跳,一把搂住了二姨娘将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胸’口,死命的摁住急道:“小姐,不要吓老奴啊,定定神,快定定神,‘奶’娘在这里,‘奶’娘在这里呢……”
二姨娘被她搂在怀里,先是挣扎着,可是当脸贴在齐嬷嬷‘胸’口时,小时候那种熟悉的味道钻入了她的鼻腔,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渐渐的,她平静下来了。
待齐嬷嬷感觉到她的安静后,才松开了二姨娘,老手捧着二姨娘的脸心疼的打量了番后,才拿出帕子轻轻地替二姨娘掖着眼泪,哄道:“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别伤心了。”
二姨娘怔怔地看着齐嬷嬷,就这么看着,直到……
失神的眼中慢慢凝聚出光芒,当那团光越来越亮时,她恢复了往昔的‘精’明与冷静。
她轻轻地推开了齐嬷嬷,吸了口气淡淡道:“我没事了。”
齐嬷嬷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二姨娘……”
左千鸾哭得不能自已的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