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就聚集了几个人,屈小元大声道:“状元笔记公开发售了,大家赶快来买啊,最后五本啊,过期不侯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一位推着着自行车,后座上坐着一个男孩的叔叔地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翻开一本书,道:“真是状元?”
“看您说的,我们都是好孩子,从来不说谎,能做骗人的事情么?如假包换!”屈小元巧舌如簧。
那位叔叔问身后的孩子道:“你认识他们么?”
“我认识那个何诗韵,她是中考第二名,前几天送喜报,我看见她了。”
那位叔叔一看质量不错,掏出钱买了一套,骑上车走了,还教育自己的孩子,道:“你看这些哥哥姐姐多了不起,都出书了,你也要好好学习,像他们一样。”男孩眼中露出羡慕的目光,重重地点点头。
田凤才一看这情景,果然如夏小洛说的那样“可以激发人们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积极性”,对他更为敬佩,也感觉自己虽然成绩比他略微好那么一点,但是其他方面比着他就相差万里了,心中感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一会,周围就聚集了许多人,一群唧唧咋咋的中学女生中都在嘻嘻笑笑,其中一个胆大的冲夏小洛,道:“你就是那个从班里倒数第一名,一个月之内成为全县第二名的夏小洛么?”
夏小洛报以灿烂的微笑道:“对,我就是,这位是田凤才,全县第一名,数学单科第一,大综合第一。”
“哇,你真棒,你什么第一啊?”小女生由衷地赞叹道,难以掩饰心中的仰慕。
那小女生生的也很娇媚,是个美人胚子,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夏小洛,目光里写满崇拜,夏小洛这个内心怪蜀黍外表小正太的家伙,此刻真想变身为禽兽将之推倒,可惜这不是月黑风高之夜。
何诗韵看那女孩冲夏小洛问个不休,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其实她是吃醋了,只是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吃醋这种事情。
“我的语文是第一。”他展现一个迷人的微笑。
如果不是当时还是90年代,社会风气还比较保守,恐怕几个小女生都要为之倾倒尖叫了。
“我们五个一人一套,可以帮我们签个名么?”女孩说道。
几个女孩子拿走了五套,那女孩还问了一个问题:“夏小洛师兄,请问,您最喜欢的文学家是哪个?”
夏小洛像后世装逼的三流的影视小明星一样,做出一副深思的表情,道:“金庸先生,如果他可以称为文学家的话。”
“哇,想不到你也喜欢金庸,我也是唉,我还喜欢琼瑶!”那个女孩如获至宝地抱着图书,欢呼雀跃地去了。
1990年,台湾女作家琼瑶的言情小说和香港作家金庸的武侠小说,成为中学生最喜欢的文学作品,他们的盗版书摆满了全国所有城市的大小书摊。
围观的不少学生家长,一看此情景,确定无疑是状元们在卖“状元笔记”,而且那广告词写得太过诱人,极具煽动性,一哄而上,不到一刻钟100本试卷卖了一半。
夏小洛当即做个决定,道:“加价!十元一套。”
屈小元一翘大拇指,道:“老大,英明,偶像!”
饶是如此,剩下的五十套也在半个小时内全部售罄,夏小洛点了一下钱,道:“750块钱,我们挣了350块钱,小何同志,不会担心我还不了你的钱了吧。”
他得意洋洋地对何诗韵说,何诗韵白了他一眼,却不生气。
众人心中一阵激动,大声欢呼——“乌拉!”——,要知道那时候普通工薪阶层的月工资也就50左右,科级干部也难得上一百。
这净赚的350块钱,无疑是一笔巨款。
夏小洛道:“还楞什么啊?现在重新分配任务,小元带着板车,蹲点印刷厂,一有图书出来,立马运过来,我来收钱记账。”财务大权,那可是不能丢的。
几天下来,可谓日进斗金,他们一共卖了2000套图书,每套净赚6元,这一下下来,就赚了12000元,那时候,万元户还是非常少见的,有些农民伯伯养了四五年猪,而且是规模养殖,赚的也就是这数。
第四天中午,夏小洛在“城南酒家”大宴宾朋,好酒好菜上了两大桌,让屈小元那帮小孩吃了个痛快。
要知道这城南酒家可是仅次于洛水宾馆的“高级地方”,那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平时这些囊中羞涩的野小子充其量在门前张望一眼,哪敢进去?
而眼前的夏小洛也就是向阳初中刚刚毕业的初中生,就能带着一群也小子在这里大吃大喝,摆足了谱,一群小子哪个心里不敬佩?
“不是爱吃“娃娃雪糕”么?买!买二百个,全给我弄到一个铁皮桶里,敞开了吃,能吃多少要多少。”
夏小洛重生前在二十一世纪是一个证券从业者,往好听了说,可以称之为白领,往差了说,就一落魄的打工仔,而且工资没有农民工高,当时虽然工资少,但是装逼玩小资。小资装逼必备利器什么卡夫卡、昆德拉、村上春树等人的小说、贾樟柯的电影、以及让人幸福得内牛满面的哈根达斯等等他有玩过,平生最鄙视的就是金链汉子暴发户山西煤老板。
今生在挥斥方遒一把才知道,这暴发户其实很爽的,爽就爽在财大气粗,爷就是一有钱的俗人,怎么了?
最后屈小元吃得肚子浑圆,满头冷汗,一脸铁青,道:“我真的吃不下了!肚子都疼了,可是……真他妈的爽,老大,你太敞亮了!”
一帮人高举酒杯,道:“跟着老大!有肉吃!乌拉~!”
夏小洛想起自己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就贴到田凤才耳边道:“凤才,晚上我回家看下我父母亲,你去守一下杨老师,这里有一百块钱,买点好吃的。”
田凤才道:“太多了,花不完。”说着就要把钱塞给夏小洛。
夏小洛摁着他的手道:“别,剩下的你留着。”
这天下午五点的时候,夏小洛回到卫生局家属院,一走到楼道就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之声。
黄芹芹尖利地叫道:“你长没长眼睛?啊……瞎眼了啊你!”如同坚硬的金属划过玻璃的声音,非常刺耳。
许小曼连连道歉:“楼道太黑,我没看见,真对不起。”
“对不起就算了啊?对不起就算了?我把你家房子点了也说个对不起行不?”
黄芹芹叉着腰,摇晃着满头钢丝一般僵硬的卷发,如同母老虎一般吼叫,一脸横肉和两颗硕大的奶子以及粗壮的水桶腰在她激烈地抖动下,不住地颤动。
夏小洛一看地上就明白了七八分,地上躺着两只水桶,杯子、碗碟打了一地,水流得到处都是。
那时候筒子楼里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接水洗碗只能到公共卫生间,很明显,母亲和黄芹芹一起去洗碗,由于楼道昏暗发生了碰撞,这黄芹芹心中不爽就发起飙来。
这种事情隔三岔五就发生一次,不过大家一般都不会争吵,楼道没有安装灯泡,仅凭自然光很难看得清楚对面来人,碰撞很正常,大家一般也都息事宁人了。
再说了,两人相撞又不能说得清楚到底是谁的责任,哪有什么理由像今天黄芹芹这么咄咄逼人?
围观的几个人都觉得黄芹芹欺人太甚,纷纷劝解道:“算了,芹芹,别吵了,不是多大的事情。”
黄芹芹才不理会别人怎么看,尖细的眉毛一竖道:“怎么算了?!不能这么算了,这个小骚蹄子……”
倘若她就事论事夏小洛也就算了,顶多赔给他点钱,息事宁人算了,这会儿她竟然侮辱自己的亲生母亲为“小骚蹄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要知道,母亲在每个人心目中都是最圣洁的存在!
话音未落,小洛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把她桶里的几个碗踢得粉碎,道:“你他妈的,你说谁是小骚蹄子呢?我妈怎么骚了?我妈又不像你大夏天连胸罩都不带!跟母猪一样的!”
黄芹芹出身农村,也没上过学,当时王俊伟分到他们乡卫生院,她看王俊伟有文化、长得也帅,因此没事就去医院找他聊天,夏天故意穿得很暴露,王俊伟那时候忧愁苦闷,两人干柴烈火地搞在一起。
谁知道竟然让黄芹芹的哥哥按在了床上,王家人什么都不要,就要一条,一定要娶了我们家闺女!
王俊伟无奈,他一个青皮后生,要是不答应,还不被这窝地头蛇给打死啊!
后来王俊伟因为工作优秀调到了洛水县卫生局,黄芹芹也跟过来,可是一直改不了这在村里生活二十几年留下的“优良传统”,比如擤了鼻涕随手抹到鞋底上,比如大夏天不戴胸罩。
这事儿她一直被人背后嘲笑,她也知道,可是自己是副局长夫人,谁敢说半个字?
这时候夏小洛竟然当年揭开她的伤疤,众人脸上都显示出意味含混的微笑,她气得浑身肥肉一阵激烈的颤抖,指着夏小洛“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