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谢当家若是知道那当铺是十五王爷的产业,会如何想?”谢燕娘笑笑,她有意让谢老爷身边的小厮往这个当铺去,只道是京中最为公道的地方。
到头来,却是最狠心的,压价也是最厉害的,不知道谢老爷会不会肉痛?
谢府怕是不行了,这样的消息稍微在府里一走,丫鬟婆子都开始谋划以后的出路,更别提是小厮们了。
许以好处,买通小厮,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雪菱眨眨眼,忍不住笑了:“老爷只怕要吐血的,毕竟大姑娘都要是十五王爷的人了,谁知道当铺还如此不近人情。”
“是啊,那当铺的掌柜是个厉害的,嘴皮子一动,十两的东西能说成一两还是发善心了。若是心情不好,直接不给钱不说,还要人倒贴!”谢燕娘对这个掌柜是印象深刻,才会让小厮引着谢老爷过去的。
这个掌柜手段了得,给十五王爷敛了不少财,自然受到看重。
至于用的什么方法,只要结果是好的,龙志宇又怎会在意呢?
雪菱惊讶了,当铺还能不给钱让人倒贴,那真是黑心之中的黑心了。 ωwш ☢Tтka n ☢CΟ
“谢府那点东西是贵重,落了当铺就什么都不是了。谢夫人自然不甘心,只怕是去王府找大姐想办法。”谢燕娘摇摇头,谢夫人也是个拎不清的,谢蕊彤如今在王府没名没分的,能住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要是开口跟王爷要钱,那真是丢人现眼。
而且谢蕊彤担心在王爷面前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印象给毁了,哪里敢答应谢夫人的请求?
只怕会拖上一拖,说什么都要得了名分之后再作打算。这一拖,谁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
龙志宇可不是个善心人,用谢蕊彤做挡箭牌,用着的时候像是温柔深情,等没利用价值了,怕是直接就扔在一边。
谢燕娘嘴角一弯,看见谢家的人不好,她就觉得浑身都痛快了。
雪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自家姑娘嘴角含笑的模样,瞧着心情便不错,她急急道:“姑娘,将军和石大又闹起来了。”
谢燕娘挑眉,这个将军不用说,肯定是庞禹狄了:“这回又闹什么?”
“将军说石大目中无人,说什么都要他打造一把长剑给摄政王,石大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雪雁也无奈,白虎将军和沉默的石大总是一见面就能吵起来,当然闹腾的多数是庞禹狄。
石大那打十棍子都不吭一声的性子,实在很难想象会跟人吵闹。
谢燕娘无奈地笑笑:“这石大也是倔强,别人说的一概不停。”
雪菱点头道:“确实是死心眼,除了姑娘的话,连摄政王也不搭理。不知道该说太孤傲了,还是该说少根筋。”
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石大看着就呆呆的,不像是什么聪明人。
谢燕娘也不知道该高兴,也是苦恼。
石大只听她的话,确实成了增加自己份量的筹码,毕竟不知道身份的孤女,在摄政王面前实在没什么份量。
但是多了一个石家的传人,那就不一样了。
摄政王的黎家军,手底下有数万人,光武器的需求就极大。
石家都是打造武器的一把手,阮景昕什么都不缺,偏偏缺了这么个厉害的铸剑师。
有石大在,就算以后摄政王自立门户,只要有足够的铁矿在,武器根本不担心会缺了少了。
谢燕娘叹气,她上辈子孤家寡人,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不得不说是因为手里没有任何能够让人忌惮的棋子。
不是不信阮景昕,摄政王和十五王爷是不同的,可是她内心深处,到底是忍不住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说是她未雨绸缪又好,说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亦然。身边有一个只效忠她的石大在,总叫谢燕娘安心不少。
“姑娘,石大刚刚送来的。”雪雁端着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呈上。
谢燕娘诧异地打开一看,不由一愣。
里面是两把匕首,几乎是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对孪生短剑。
雪菱皱眉:“石大做的匕首怎么黑漆漆的,一点都不好看?”
雪雁接着道:“不但模样一般,拿在手里也没几分重。”
连她拿在手里,只觉得像十几张纸片一样重,这样轻巧的匕首,真的能防身吗?
谢燕娘拾起匕首,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笑了:“你们不知道,带着这么一把匕首轻便得很,我力气小,要是拿着一把沉甸甸的匕首,别说防身,只怕拿起来就不容易了。”
雪菱想着也是,却也担心匕首太轻,不如一般的匕首那般锋利。
“你们看着,”谢燕娘知道石大铸造出来的匕首绝不会是凡品,随手劈向木案,眨眼间桌角断开落在地上,她没费多少力气,就跟切豆腐一样。
雪雁满眼惊叹:“没想到那个呆头鹅做出来的东西,竟然这般厉害!”
雪菱赞同地点头,这么一对匕首在姑娘手上,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几天,石大又送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两个精致的手环。
谢燕娘戴上,轻轻一转,指环的顶端就露出一枚短小的银针。
轻轻按下指环的一个凸起,十几支银针接二连三的飞出去。
她笑着摸了摸指环,如此隐秘的暗器平日戴着再好不过了。
庞禹狄听说石大送了不少小东西给谢燕娘,偷偷去看了,恰好瞧见银针飞出,五丈外的树干一整块树皮都掉了下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以后他还是小心别惹着谢燕娘不高兴,要不然她发动这些暗器,自己就算能避开,也很是狼狈。
石大也是的,谢燕娘身边有他们保护着,哪里需要这些危险的东西一直带在身上,要是不小心弄伤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把自己的担心告知了阮景昕,想让老大去劝一劝谢燕娘。
对于劝阻石大,庞禹狄是毫无办法,因为他说得口干舌燥,石大只埋头苦干,压根就不搭理自己。
阮景昕听了,微微一笑:“谢姑娘多一些自保的能力,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看得出谢燕娘似乎一直在害怕着什么,偶尔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会露出一丝茫然和担忧。
但是她不说,阮景昕也不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不例外,又何必为难谢燕娘,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若是这些小东西能让谢燕娘安心一些,多戴几样也无妨。
“事情办得如何了?”
阮景昕敛了笑,看向忽然正色的庞禹狄。
“一切如老大预料之中,不过这位谢大姑娘,倒是心狠。”
原本就想着推波助澜,好让谢燕娘跟谢家撇清关系,以后行事起来也方便一些。
再就是谢燕娘无路可退,才会对阮景昕更加忠心。
庞禹狄清楚阮景昕的为人,他素来护短,只要打算纳在羽翼之下的,必然会维护到底。
谢燕娘在他身边,即便身后失去了谢家,也绝不会被人看轻,或是给谁欺负了去。
说到底,谢燕娘跟谢家脱离关系,不再受连累反倒更好。谢老爷的为人,刚愎自用,这两年越发厉害。
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闯了大祸,让谢家毁在手里。
“今儿天色不错,午后便让谢姑娘去附近的庙里上香。”
阮景昕的意图很明确,庞禹狄反而有些心软,迟疑道:“老大,谢姑娘只怕会伤心的。”
“早晚得伤心,倒不如亲耳听听,总好过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还被蒙在鼓里。”阮景昕摆摆手,谢燕娘并非庞禹狄看起来那般脆弱,果敢起来,丝毫不逊于堂堂男儿。
谢燕娘被扶上马车,还有些晕乎乎的,怎么突然间阮景昕会叫她去庙里上香?
阮景昕不像是信神佛之人,此举必定另有深意。
雪菱陪着她上了马车,雪雁依依不舍站在底下,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瞅着。
雪菱有心让她留下守着,谢燕娘却笑笑道:“雪雁也一起来吧,人多才热闹,反正院子里也没什么好守着的。”
不是谢府,可没什么夫人老爷要去请安,只得一个阮景昕在,也不必拘束着。
谢燕娘一怔,她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惧怕摄政王了?
两人的相处越发像平常的友人,实在太轻松亲近得很。
雪雁欢欢喜喜上了马车,生怕谢燕娘反悔,马夫很快便使了鞭子让马车走了起来。
谢燕娘知道阮景昕不会放心她们几个弱女子出门,别看马夫长着一张掉进人堆里也认不出来的平凡面孔,身手必然了得,倒是送来给她当马夫,着实大材小用了。
“姑娘,到了。”马夫恭敬地说着,他清楚摄政王对这位谢姑娘的重视,自然怠慢不得。
谢燕娘望向寺庙的牌匾,隐约猜出阮景昕的用意。
灵笙寺,此处供奉的是送子观音,很得妇人的喜欢。
尤其贵夫人,喜欢结伴而来,实在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谢燕娘戴上面纱,一步步踏上石阶。
这里上辈子她也来过一次,当时跟着自己的是龙志宇的一大群侍妾,浩浩荡荡的。
灵笙寺特意为谢燕娘等人空了一天,谢绝了其他香客,足见龙志宇的面子有多大。
她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好印象,在大堂略略拜了拜,很快便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