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方势力僵持之下,外头突然传来太监唱报的声音,说十三皇子妃来了。
窦眉双?秦玉暖的脑海里顿时飘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如今的窦眉双今非昔比,她可是西夏十三皇妃,而此时的秦玉暖和冷长熙却什么都不是。
“你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秦玉暖劝着这小宫女离开,小宫女却是不肯罢休:“我不杀了他,我对不起主子。”
“你杀不了他,反而送了命,让你家主子在九泉之下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更对不起他。”冷长熙一句话就让这小宫女顿时凝住眼神,她咬了咬唇角,才是果断地打开侧面的窗户跃身出去。
几乎是同时,一股凉风灌入,东配殿的殿门被两个小太监大打开来,迎们站着的正是华冠丽服的窦眉双,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十三皇妃。
窦眉双神色焦急,看到无故出现在殿内的秦玉暖和冷长熙更是惊讶无比,纤长的手指捂住唇角,眼睛微扩:“三表妹,表妹夫,你们如何在这?”
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的确能骗过很多人。
冷长熙回头瞧了一眼已经将方才一片狼藉匆忙收拾好的景元初,对着窦眉双道:“比起我们,十三皇妃不是更应该担心十三皇子的安危吗?”
窦眉双略略透出一副尴尬,冷长熙踱步到窦眉双跟前,只低声说了一句:“进来前,难道太医没有告诉过十三皇妃,十三皇子的身子虚弱,吹不得风,十三皇子这样大打开殿门,弄得风尘仆仆,怕是不合适吧。”
冷长熙没有戳破窦眉双实际上是想要将方才企图杀害景元初的小宫女捉个正着,只回头看了景元初一眼,语气十分有礼地道:“还请十三皇子殿下先行休息,我和贱内改日再来拜访。”
一个拜访,说得好生随便。
但不得不说,是冷长熙救了景元初,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羲和宫,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救下自己,难道,这傻子还对替长公主正名抱有希望?景元初在心里头冷笑,他不知道其实景东华和长公主已经见了面,他自以为,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景元初有些恍惚地看着冷长熙和秦玉暖离开,窦眉双迎步上前,仔细地替景元初拉好了被角,不得不承认,窦眉双是个美人,一双柳叶眉下,一对犹如星辰般闪耀的眸子夺目耀眼,脸上薄薄地施了一层脂粉,衬托得皮肤吹弹可破,这是个尤物,纵然景元初野心勃勃,可是面对美人,也是不掩垂涎之色。
“殿下,可还好?”在景元初面前,窦眉双始终是一个温柔大方的贤惠妻子。
景元初躲过窦眉双询问的眼神,莲妃是东秦赵回谨手下的人,赵回谨和窦家一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盟友也是合作伙伴,如今窦家虽倒,赵回谨也彻底被铲除,可普天之下那么多杀手不是说杀就杀得完的,窦眉双能说服司马锐留她一命的就是她手中的资源,若是窦眉双知晓方才有人要杀景元初,必定会追问原因,待窦眉双知道,景元初不仅收留了赵回谨手下逃跑杀手,还利用加欺骗,关系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没事。”景元初笑着看着窦眉双,“就是方才想要伸手倒些茶水,让伤口开裂了。”景元初边笑边指了指自己泛出星星血迹的左肩。
“真是糊涂。”窦眉双又是嗔怪又是担忧的眼神勾得景元初心头一动,“这些小事,理应交给我来做的。”窦眉双边说边给景元初倒了盏温茶,自己先品了一口,觉得温度恰好,才递到景元初唇边。
景元初看着窦眉双如此专注认真的模样,心里头突然有了一个计谋。
外头,秦玉暖和冷长熙沿着长长的宫道往回走。
“窦眉双的出现绝非偶然。”秦玉暖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而她在宴席上的不出现,也一定有内在原因。”
是啊,作为一个皇子正妃,无辜缺席,着实令人费解。
冷长熙点点头,依旧眼朝前方,两人走到一个隐蔽处,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自墙头跃下,是冷武。
“将军,那小宫女已经在控制之内,她出宫了,寻了一间客栈住下,没有离开西凉城,我估计,是想等待下一次下手的机会。”
“正常。”冷长熙摩挲着银色面具边缘,“她既然敢在宫里头对景元初动手,就势必不达目的不罢休。”
回了驿馆,长公主的房里悄无声息,前几日才买来的小丫鬟在门口伺候着长公主的安神汤药,见着秦玉暖和冷长熙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少爷,少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冷长熙对外宣称自己是长公主的义子,故而被称作少爷。
“长公主一回来便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头,不让我们进去,这安神汤是按照方子每日都要喝一服的。”
冷长熙挥挥手,让这小丫鬟退下,接过汤药,推开门,里头暖香袅袅,燃的是长公主最爱的桂花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床榻上斜斜地躺了一个人,身姿窈窕,雍容华贵。
“母亲。”冷长熙轻声唤了一句,这身姿慵懒地转了个身,长公主随意披散头发,倍显懒散妩媚的脸庞转了过来,长公主是极美的,就算年过四十也是美得让人百看不厌。
冷长熙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和父亲的内力和智慧,才生得这样举世无双。
“该喝药了。”冷长熙将半温的安神汤放在一旁的红木小茶几上,坐在杌子上看着长公主。
“我喝不下,”长公主起身,身上的薄毯顺着肩头落下,“长熙,你看到今天的景东华了吗?他和我之前认识的景东华太不一样了,之前的他是那么的温柔,我不准他打兔子烤来吃,他便和我一起吃又酸又小的野果,我不准他随意处罚做错事的下人,他也会听我的,可今天,他能随随便便要了一个人的性命,能随意将身边的女人打入水牢,我觉得他很可怕。”
长公主是纯良的,因为大齐皇上和太后的保护让她的心灵未受到一点污染,之后又在景东华的呵护之下度过了一个从未有勾心斗角,权谋斗争的日子,她无法理解很多事情,她像一株透明的莲花,根本无法在这样一个世界存活,有时候秦玉暖和冷长熙都有一样的感觉,长公主,实际上是属于野人谷的,不属于尘世。
“母亲,”冷长熙柔声开了口,“景东华,他除了是当年那个爱你的男人之外,他还是个皇帝,杀伐和残忍,是一个皇帝必备的特质,即便是所谓的明君,也只是知道该杀谁不该杀谁,即便是所谓的仁政,也只是少杀几个人罢了。”
“是这样吗?”长公主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冷长熙点点头:“事实就是如此,你不能只接受那个温柔如水的景东华,你还得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是西夏的皇帝,杀掉奸臣,保住忠良,是他的使命。”
恰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女声:“长公主,十三殿下派奴婢送来了新的安神汤,是府上陆先生亲自开的新方子。”
冷长熙和长公主在屋子里头长谈的时候,秦玉暖一直守在门外,她看着前来送团那个药的不是别人,正是星儿,星儿神色沉静,若无其事,按照秦玉暖对星儿的了解,星儿一定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姐姐莲妃已经在宫里头出事了。
秦玉暖笑着挪步到星儿面前,看着星儿手中托盘中的浅棕色汤药比之前的更加清香扑鼻,色泽纯正,问道:“这之前的汤药喝得好好的,十三殿下怎么想着换方子了,据我所知,陆无衣擅长的是研究毒物和针灸,并不喜欢开安神的汤药。”
星儿敛眉:“想来是陆先生无意之间发现的什么好方子吧。”
“既然是好方子,那星儿你先喝一口给我看看吧。”秦玉暖言笑嫣然的样子却让星儿毛骨悚然。
“这……。”星儿自然是迟疑了。
“如何?不敢?”
“奴婢遵命便是。”星儿毫不犹豫地用汤匙舀起一勺汤药,大口灌入口中,猛地吞咽下去。
秦玉暖笑着回道:“瞧瞧你紧张的模样,行了,将汤药端进去吧,恰好之前的汤药也凉了。”
冷长熙听着外头的动静,看了长公主一眼,劝道:“母亲,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将这汤药喝了,儿子待会出门给你买最爱的白糖糕如何?”
长公主看着眼神真挚的冷长熙,微微点了点头,接过星儿递过的汤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笑道:“这回的汤药倒是甜润得很,很是爽口。”
冷长熙温柔回了一句:“母亲高兴便好。”
可到了黄昏之际,秦玉暖和冷长熙方陪着长公主用完晚饭,耳房却传来消息说。
“少爷夫人,星儿姐姐出事了。”新来的小丫鬟慌张跑进屋子里,大喘着气道:“我刚才进星儿姐姐屋子里拿绣花架子,却发现星儿姐姐倒在了床榻上,眼睛鼻子里不断地流出血水,可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