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长熙,你不要太自以为是。”百里哀依旧顶着沐清雨那张脸皮,而远处,司马锐派来偷袭的士兵却都已经被冷长熙早先就埋伏好的弓箭骑兵射杀殆尽,余下的,愿意投降的,全数俘虏。
“鸳鸯冷霜,你们还在等什么。”秦玉暖一声令下,两盆药水直接泼在了沐清雨的脸上和身上,瞬间,沐清雨那白皙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原本干枯苍老的脸皮和白发苍苍的头发。
明明是一个妙龄少女,却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个耄耋老人,原本直挺的背脊也是在瞬间就成了佝偻模样,冷长熙和秦玉暖因为早先就有准备,尚且能冷静应对这巨大的变化,而拓跋无欲等人,早就是张大了嘴巴,哑口无言。
假扮成沐清雨的百里哀可谓是演技出众,骗过了所有人,百里哀那灰色的眼眸慢慢扫过众人,他看着不远处被全数围剿的偷袭军队,只将目光落在秦玉暖身上,这个女人,居然可以识破他的装扮。
“你是怎么发现的?”百里哀对着秦玉暖道,他的眼神恻阴阴的。
“你做得很完美,”秦玉暖笑着对百里哀道,“你为了模仿沐清雨郡主,甚至连郡主耳洞的位置都查得一清二楚,学习郡主走路大方得体的姿态和娇媚万千的仪态,可惜,你太过于学习郡主大家闺秀的一面,却是忘了,郡主在军中的习惯,比如,她下马,从来都是自己跨下马来,而不是像你昨天那样,需要别人搀扶或者将马牵稳。”
百里哀一顿,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在这样一个细节失败了,他重新看着冷长熙道:“不可能,昨天自从我来了之后就一直和你在一起讨论,就算那个女人知道我是假的,也根本没有机会告诉你,你们昨晚唯一一次交流就是在吵架,她根本没有时间。”
“交流未必需要语言,”秦玉暖边说边和冷长熙蓦然地相视一眼,豁然间,心意相通,“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可以了。”
“好,当真是好,”百里哀以一种自嘲的表情看着配合默契的冷长熙和秦玉暖,“师弟不愧是师弟,真真是把师兄我耍得团团转,昨日你们夫妻俩演得和真的一般,闹得整个军营里的人都知道,结果呢,哈哈哈,师弟,你厉害。”突然,百里哀脸色一变,以一种得逞和自满狰狞地看着冷长熙道:“可是你们能找到真正的郡主吗?”
这是个问题,若是百里哀能神出鬼没地替代了真正的沐清雨,那么真正的沐清雨在哪里。
说话间,满儿和听雪便已经将一个被麻绳绑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推到众人面前,这是原本沐清雨的贴身丫鬟欢儿,沐清雨突然间换了一个人,定然是和这丫鬟有关系。
“不要怀疑我们找到郡主的本事,”冷长熙瞟了一眼这丫鬟,“也许,我们比你想象中的更快。”
“那,你们试试?”百里哀忽而悲凉地一笑,脸上带着些不屑,说话间,他趾高气扬地抬起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一个浑身金甲的勇士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从队伍中冲杀出来,手中一柄长剑重而有力地直接将看守城门的四个将士砍倒在地。
百里哀忽而一笑,高高举起满是皱纹的双手,金甲将士驾马而过,直接将百里哀提上马来,白马精壮有力,直接带着两人跃出几丈开外,旁边的人追都来不及,拓跋无欲将求助的目光放在冷长熙身上,可冷长熙只是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将军,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未必。”冷长熙话语刚落,山坡上一队人马嘶鸣而来,带头的是一个浑身白色铠甲的将军,身姿矫健,包围的人马让这黄金将士也是有些措手不及,黄金将士索性取下头盔,居然是司马锐亲自上阵,看来这个百里哀对于司马锐来说,果然很重要。
司马锐驾着白马,停在山腰处,他早早便将人马安排在不远处接应,却没想到自己又被这横空出世的白衣将军给插了一脚。
这白衣将军站在山顶上看着冷长熙,又瞟了司马锐一眼,索性也跟着取下头盔,长发飘飘,居然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替换的沐清雨,这是司马锐和百里哀都没想到的事情,当时他们明明买通了沐清雨身边的丫鬟欢儿,让欢儿在沐清雨的饮水中加入了迷药,这些迷药足以让沐清雨昏迷长达七天七夜,就算到时候清醒过来了,心智和思维能力也会极大的下降。
“三殿下,我们大齐国都一别,我们真是好久不见。”沐清雨英姿飒爽,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输那些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将。
司马锐将目光重新投落在冷长熙身上,他自以为是能将冷长熙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是没想到,自己是被冷长熙狠狠地摆了一道,可想而知,自己守在外头的援兵肯定也被沐清雨拖延住,不然不会这么就没消息。
“冷长熙,今日一场,算是你运气好。”司马锐将金色头盔横拿在手中,看着驾马在营门前头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的冷长熙,“下次,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冷长熙低头,嘴角撇出一丝冷笑:“三殿下学了那么多兵法,读了那么多兵书,唯一学到的,就是大言不惭吗?三殿下放狠话的能力冷某的确望而却步,只不过,冷某不像三殿下,从来不靠运气,冷某靠的,是这里。”冷长熙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似极大的讽刺。
山坡另一边突然迎来一列队伍,那是司马锐早先安排好的埋伏,如今来人却是伤痕累累,直接朝着司马锐策马而来,大声喊道:“殿下,我们的人都被包围了,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末将受命来掩护殿下撤退。”
此时撤退,就等同于逃跑,司马锐极大的虚荣心不准许他这样做,他看着冷长熙,尤其是看着冷长熙脸上那种悠然自得的样子,心里头愈发不甘心。
“三皇子,您现在走了,那可是大齐世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啊。”冷长熙笑着坐在马上,他知晓司马锐的脾气,故意在刺激他。
“我和你拼了。”司马锐心中愤懑不平,欲要扬起长剑,却是被身后的百里哀一把拦住:“殿下难道没有听出,冷长熙是故意在刺激殿下吗?若是殿下因此孤身应战,必定深陷困境,大丈夫能屈能伸,殿下何必非要在此刻和他比较个高下。”
“闭嘴。”司马锐对于身后坐在马上的百里哀没来由地生气,“没用的废物,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买通丫鬟,迷晕沐清雨,如今呢?如今的场面你如何解释?”
百里哀正是愁闷,他这次不仅丢了面子,怕也是丢了司马锐对自己的信任,可是大局要紧,他只能做小伏低地劝道:“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司马锐和百里哀两相商量,冷长熙却都在营门前看得仔细,眼看着司马锐就要勒着缰绳离开,冷长熙立刻高喊道:“山坡上的弟兄们,快给让出条道,大齐的三殿下要逃跑了。”
冷长熙说完,一阵哄笑,可将士们却都当真让出了一条供四匹马车骑行的小道,司马锐咬咬牙,冷长熙,今日你让我受的侮辱,我定会百倍还给你。
看着司马锐一匹白马飞快地离开,拓跋无欲忍不住追问了冷长熙一句:“将军,如此良机,为何不将司马锐彻底击溃?反而放虎归山?”
“因为做不到,”冷长熙回头看了一眼拓跋无欲,“如今我们援军才从西门入营,还未修整配合,对方还有五十万兵马,而且这次司马锐是弃城而逃,我们若是全力追击司马锐的残兵,空虚了对鹿关的守备,到时候回过头来再想拿下鹿关难之又难,而如今,鹿关在我手中,至于司马锐那群惊弓之鸟,只需要派出一万精兵,虚张声势,一路追他们十天半个月的,自然就可以极大的打击他们的军心。”
因为司马锐这次的失败,鹿关这个天险之地,易守难攻之关,却成了一座空城,冷长熙正愁新来的二十万西夏士兵无处安置,傍晚,便可以带着齐齐四十万的人马大摇大摆地入住鹿关。
巍峨华丽的云英殿金瓦璨璨,早在冷长熙入驻鹿关之前,先行部队就已经将云英殿收拾得一尘不染,准备供冷长熙和秦玉暖居住,谁知道冷长熙只是到云英殿外扫视了一眼,扭头便要离开。
“将军。”拓跋无欲连忙拦住,“这就是给将军准备的寝殿,将军这是要到哪里去?”
冷长熙漠然回了一句:“这里头我又不是没进去过,空荡荡的,住的让人瘆的慌,改成伤兵营吧,那次战车出事,伤兵营毁坏严重,云英殿左右通风,干净暖和,最适合让伤兵居住。”
“这……。”拓跋无欲有些木然,第一次看到有福不享的人。
“既然将军都已经决定了,还烦请拓跋将军吩咐下去,”秦玉暖对冷长熙的做法十分赞同,跟着附和道,“将伤兵都移送到云英殿来,我和将军,依旧住在帐子里便是。”
恰此时,负责照看上官媛的听雪盈盈走来,对着秦玉暖禀报道:“夫人,上官姑娘醒来了,说是想要见夫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