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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家医院?”王勃抬头望了下医院的牌子,牌子上写着“双庆市中医骨科医院”。
“就这里。我原本想送邢伯伯去西南医院的,他说就送市骨科医院,说是认识这里面的一位主治医师。”姜梅道,轻车熟路的领着王勃朝住院部走去。
“原来还是关系户啊!”王勃扁了扁嘴。
两人进入人满为患的住院部大楼,爬楼梯上到二楼,经过一道长长的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最后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前。
“给我吧,小勃。”姜梅朝王勃伸手,想将他手里的保温桶接过来。这保温桶里面装的是她顿了两个小时才炖好的骨头汤。
“没事儿,我提着吧。”王勃摆了摆手,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这是一间有着三张病床的普通病房,从近到远依次住着三个病号,靠门口的年轻人,中间的中年人,以及靠窗的一位老人。前面两位病号唉声叹气,一脸衰容,倒是最里面的那位老人,精神矍铄,满面红光,半躺在病床上,此时,正抱着个茶盅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墙上的电视节目,一副安然自得,优哉游哉的样子。如果不是他右脚上那层厚厚的石膏显示他的确是一位病号的话,怕是谁见了都不会觉得这老头有病。
不需要姜梅介绍,王勃也知道这位悠闲自得的老头应该就是姜梅嘴里的那位“袁伯伯”了。
两人走进病房,姜梅笑着冲袁征打招呼:“袁伯伯,你今天好点了吗?”
“啊,是小姜来了呀?好点了好点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姜梅的到来让袁征喜出望外,当即不再理墙上的电视节目,又惊又喜,然后又有些嗔怪的冲姜梅说,“我说小姜呐,不是给你说了不需要你来看我嘛?我请得有护工,你一天工作也忙,还要看我这个糟老头,耽搁你那么多时间,这……这实在是让我有点过意不去。”
“耽搁得了多少时间嘛,袁伯伯?我也是利用下班时间,不耽搁哈!哦,对了,袁伯伯,我给你炖了点骨头汤,应该对你伤势的恢复有好处,你趁热喝了嘛。”姜梅从王勃的手里接过保温桶,打开,又从病床旁边的柜子里翻出袁征吃饭用的碗筷,开始给他盛汤。
“哎呀呀,小姜呐,你又给我炖汤,这让我哪里好意思嘛?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以后你别炖什么汤了,麻烦!中医院附近什么都用,我要吃我晓得叫护工买。你直接空手过来,陪我这个糟老头说两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哦,对了,这位是……你的爱人?”跟姜梅寒暄了半天的袁征这才注意到姜梅身后的王勃,立刻朝他笑了笑。
尼玛个老色鬼,现在才注意到老子啊?王勃心头腹诽,脸上却恭敬的笑笑,说:“袁伯,你好,我姓王,你叫我小王好了,我是姜梅的——”王勃见病房内的几个老中青病号没一个认识自己,就想承认是姜梅的男人得了。他和姜梅搞了这一两年的地下情,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彼此的关系,这对姜梅来说无疑是相当不公平的事。现在这里既然没人认识自己,他和这袁老头的缘分估计也就这一面之缘,索性承认下来,让姜梅高兴高兴。
姜梅和王勃之间默契得很,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心头是又惊又喜,但更多的还是担心,趁他开口之前赶紧打断他的话说:“袁伯伯,我弟弟!王勃他是我弟弟,我……我表弟!”
袁征愣了愣,目光在神情正常的王勃和神情不正常,有些紧张的姜梅之间徘徊,他也是人老成精的老家伙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哦,原来是小王。你坐吧,小王。你吃水果不?”说着,袁征将手朝床头柜上的那一大口袋红富士苹果伸去,王勃见了,立刻阻止,忙说自己不吃,口不渴。
姜梅将盛满骨头汤的瓷碗端给袁征。这骨头汤,主材是猪的筒子骨,加花生,莲藕,还有山药,以及姜葱等作料,是姜梅在家里用罐罐煨了两个小时才煨出来的,看得王勃都有些嫉妒了,酸溜溜的说那袁老头真是因祸得福,早知道他哪天也去碰碰瓷好了。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我不是叫你先喝一碗嘛,是你自己不喝的!”当时,女人娇媚的瞪了他一眼说。
“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汤里面的那份情谊,却是千金不换,万金难买!哪怕那袁老头有亲生儿女,也不见得会这么伺候他。要是我那天出了什么车祸,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福分哟——”
“不准说!小勃,不准说这种胡话!”王勃还没说完,姜梅一把捂住他的嘴,满脸惊容的道。
“好了,不说不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嘛?”王勃将女人搂在怀里安慰。
“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姜梅正色道,俏脸前所未有的严肃,“会应验的!以后千万别说了!”
“嗯,不说!”
袁征一边美美的吃着姜梅给她炖的骨头汤,一边跟姜梅和王勃寒暄。姜梅来过几次,和袁征已经很熟悉了,袁征主要的谈话对象便落在了王勃的头上,问他多大了,目前在干什么,平时都有些什么喜好……搞得跟公安局查户口似的。王勃很不想理这个色眯眯的老家伙,但是看在姜梅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一五一十的说了,心头想,反正自己跟这老色鬼的缘分也就几个小时,就当去敬老院献爱心吧。
这袁老头个子不高,肚子也不大,但胃口却出奇的好,把姜梅给他提过来的一大桶骨头汤连肉带汤的吃了个精光,连骨头里面的骨髓都用筷子掏出来吃了。喝完汤的袁老头拍拍自己鼓胀的肚子,心满意足的道:
“真不错!小姜呐,你这炖汤的手艺真的是绝了,鸡汤,鸭汤,骨头汤,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好,要是以后谁娶了你,那真的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哟!”说这话的时候,袁征的目光不经意的瞟了眼王勃。王勃脸皮厚,对袁征意有所指的话毫无所觉;但是他旁边的姜梅听了,却是有些心惊胆颤,俏脸红红的冲袁征说:
“袁伯伯,你过奖了,我的手艺很一般的。”
姜梅去外面的水槽洗袁老头的碗筷和保温桶去了,袁老头开始跟王勃聊天,聊什么人体的奇经八脉,阴阳五行。不久,姜梅拿着洗干净的碗筷和保温桶回来,袁老头便结束了刚才的玄谈,笑嘻嘻的冲姜梅道:“小姜呐,你去护士站帮我要点纸笔,我写点东西,要不要得?”
“有啥要不得的?袁伯伯,我这就去帮你拿!”姜梅转身出门,给袁老头拿纸笔去了。
“呵呵,这年头啊,像小姜这么善良的人已经不多了。我那闺女,要是活到现在,怕是也有小姜这么大了。”袁征看向姜梅离去的背影,目光柔和,带着一种浓浓的亲情。王勃听了,立刻有些吃惊,因为姜梅说袁征无儿无女,他就以为对方真的是没有儿女,不成想原来对方也是有子嗣后代的,不过因为某个他不知道的原因没了。
姜梅离开后,袁老头继续把话题拉回他刚才的玄谈。王勃也开始多少正经了些,但心头也是当龙门阵听,他连中医都不相信,就更别说袁老头嘴里更玄的那些东东了。
几分钟后,姜梅去而复返。
“袁伯伯,给,这是你要的纸笔。”姜梅将一支圆珠笔和一张a4白纸递给袁征。
“好的,谢谢你哈,小姜!”远征笑着道谢。
“不客气,袁伯伯。”姜梅说。
袁征又把目光看向王勃,笑呵呵的说:“小王呐,你能帮我去外面称半斤炒胡豆嘛?无聊的时候我好用来哄嘴巴。”
“那个,袁伯伯,我去帮你买吧,让王勃在这里陪你聊天。”姜梅知道王勃没有帮人跑腿的习惯,立刻说。
“不碍事,你表弟是小伙子,小伙子跑得快!”袁征说,依然笑眯眯的看着王勃。
尼玛,还真把我们当佣人了?王勃见对方指使完姜梅又来指使自己,心头有点不高兴了,感觉这老色鬼实在是得寸进尺。
不过,今天是姜梅的主场,他不想让女人难堪,僵笑着点了点头,说:“行,袁伯,我这就出去帮你称炒胡豆。您老还真是老当益壮,连炒胡豆都嚼得动。我就不行,怕崩坏了牙!”
“呵呵,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华夏中医博大精深,里面固然有很多糟粕,但也有不少现代科学解释不了的妙用。我七老八十了还嚼得动炒胡豆,跟我一直用祖上的方子养生很有关系。对了,那个小王,现在卖炒胡豆的少了。没有炒胡豆,瓜子花生也行。”袁征说,只当听不懂王勃略带讽刺的的双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