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金一带熟悉的可偏偏就是这两个人,松尾只得将附近唯一一个知道点情况的加藤大尉给拉了过来,谁想这加藤就是一饭桶,一问三不知,去找他的时候,这家伙正一身艺妓装扮,一手捏指一手清酒伴随着收音机里放的《樱花赞》闻歌起舞,办公室里最多的就是酒瓶子。这么一个饭桶能问出点什么?就是毙了,还嫌浪费子弹,现在帝国的弹药补给也不是很充分呐。
其实这事就是问松本,松本也不敢说的太清楚,他已经猜出仓库的武器装备和杜猛那四车武器差不多就是八路干的,装备是在他手上丢的,现在这些武器所打出来的炮弹现在正一颗颗砸在他们帝队自己的头上,真要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剖腹以谢皇恩捅一刀那是少的,十刀八刀也不解恨呐。眼看着帝国在太平洋战场上连连失利,虽然不甚明显,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败局是迟早的事,稳稳当当地活到战后,才是松本所求的,他现在很佩服加藤的眼光,以前还觉的他是个十足的笨蛋,现在看开,他才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早早地将自己置身事外,装疯卖傻谁也不去理他,战败之后更不用为了面子剖腹自尽,这种人才活得安稳。
杜猛虽然可恨,但松本还是很是感谢杜猛,是杜猛把他从这火坑给拉了出来,是以松本在采购上很是卖力,只是他卖的力气还远远不够,这何家来的几十个家人比他眼光还刁钻,就说那床吧,不就是垫子下边的床板上有个豆丁大小的虫眼吗?哪颗百年松香木能保证没个虫眼,他们愣说不好,好说歹说就是不要,还说虽然何平只是何家的一个下人,虽然是倒插门进的杜家,但那也是和何老爷亲如兄弟的贴身下人,何家是大户人家,何老爷的贴身下人就是倒插门,那场面也决不能寒酸,不然不仅是何家丢了脸面,这杜家也不好看呐。松本和水木都是军人,早看出这何家来的三十多人都是会使枪,何家是何方神圣他们也查过,就是没查出来(查出来就怪了),现在冒出三十多个会使枪的,再想想曾经是何少爷,现在已经荣升何老爷的那一身功夫,又给这个何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如果说松本和水木两人曾经怀疑何家和支那军队有联系,但一想要是真有联系,这杜家定然和八路脱不了干系,这八路还会抢杜猛的军火吗?
累,但就是累断了腿也得跑,仅仅两天折腾下来,松本明显就将肚子减了一圈,中国人吃饭的讲究让他不胜酒力,在杜家和何家两户人家轮番轰炸之下,松本早早败下阵来,被水木和李杜两个扶回了办公室,李杜倒了杯茶水双手奉到松本的床前,拍马屁道:“太君,这杜家实在太那个了,竟把您喝成这个样子!”
松本涣散的目光突然凝聚地看向李杜,李杜惊然发现,松本虽有醉意,但还是清醒的很,冷不住一身淋漓如流的大汗,赶紧竖起拇指说道:“太君酒量,大大的要洗。”
松本轻摆脑袋,说道:“李君,杜营长的事你很清楚,他只不过是替死刺杀者背了黑锅而已。我现在有必要提醒你,黄维虽然是被杜营长打死的,但他的处境我已经告诉过你,就算当时杜营长没有开枪,我也会下令将他处置掉,因为他只顾及自己的利益,而对帝国的忠诚已经动摇,我们扶植你进入商界经营粮食,是希望你能够在我们的帮助下和杜家抗衡,你可不要步他的后尘呐。”
李杜冷汗连连,连连称是。
松本在床上半坐起来,李杜急忙将枕头垫在松本身后,谦卑恭顺让松本满意地继续说道:“不要担心,你对帝国的忠诚大皇军是知道的。我对中国的文化还有一定的了解,中国讲究一个主仆情分,你跟着杜营长时间不短,为主报仇之心可能蒙蔽了你的双眼。”
李杜愤然说道:”他们害死了杜营长,我恨不得生吞其肉食其髓,太君,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松本笑着拍了拍李杜的手道:“这杜家虽然可恨,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机会,现在皇军战事连连,军粮紧缺,还要依靠他们手中掌控的渠道为帝队提供军粮。不过你不要过于心急,这杜家是早晚要除掉的,我们的咽喉不能让一个不是我们的人长久把持住。杜家保你出来,自然是想要化解你心中的怨气,你和杜家姑爷走的很近,说明你比黄维要有心计,皇军需要你们这些商人的融洽关系,至少,表面上需要。”
“融洽…关系…”
李杜猛然悟道:“所以我和您说最好不要给杜家帮忙,您却仍旧坚持去给杜家持,就是要稳住他们。”
松本更是开心道:“李君,希望你别走错路,要为帝国的利益着想,帝国不会亏待你的,这仇皇军会给你报的。你很聪明,不要让我失望呐。”
李杜满脸感激道:“感谢太君的厚爱,李杜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松本点点头,说道:”今天很辛苦,就到这吧,明天还要继续给杜家采购。我想你也很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
李杜对松本和水木各鞠了一躬,然后对水木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水木太君,您也早点休息。”
水木点点头,在李杜走出办公室的门时,松本突然想起点什么,说道:“李君,牛金的战事你最好不要参与,不该说的不要说,你的清楚。”
李杜转身一鞠躬,“我明白。”
“去吧。”
等李杜步出房门,水木对松本微笑着说道:“您对这个李杜有这么看重吗?”
“支那人”
松本哼道:“一条新狗而已,我们的确很需要想黄维那样愚忠的狗,但在商业上,愚忠的狗通常也很愚蠢。虽然李杜作为一条聪明狗,并不一定代表是好事,但在商业上是需要一点的,现在他还很听话,至少他现在和杜家不会合到一起与帝国对抗或是背叛帝国。”
水木试问道:“要是他也像黄维那样不识时务…”
松笨笑了笑,“狗嘛,再换条就是了。””西城的防御现在不需要你我心,水木君,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吧。”松本伸了个懒腰,欣然笑道:“好了,今天你也被灌了不少,休息去吧。”
水木双腿一并,“是。”
最危险的地方也正是最安全的地方,李杜笑眯眯地看到松本的房间灯光灭掉,关上自己正对着松本房间的办公室窗户,熟练地将书橱转了个圈,揭开书橱后盖板,一部电台显露了出来。
“鸽子。河豚成功网中两鱼。”
徐梦归看着手里的几张电报,酸甜苦辣涌上心头,熟悉附近地形和十营常用手段的几个全都不在,四团和七十一团所担负的任务完成的都非常圆满,方圆百里之内打算前来支援的鬼子援军用了整整一天的功夫,也没打通前来牛金的通道,反而被无辜牵连进来的四个团和当地民兵武装配合之下趁机攻下防守空虚的十几个据点。这一切都是在自己新三团苦战一天两夜死死拖住这万余敌人的前提下完成的。
牛金的敌人现在被从中截断形成兵力平均的前后两个断面,最近的一部分敌人已经以惨重的代价趟过雷区,位于第一和第二道防线中间,这群纯粹是轻武器装备的鬼子现在在漫山遍野地试图寻找困在山上的小分队的同时,还得心惊胆颤预防着不知从哪个隐蔽的射击孔打来的子弹。
与此相对的是,在兵力比例达到1:4的情况下,山下伏击位置上尚文所指挥的六营和八营,同样使敌人敌人遭受到惨痛的打击,最为惨烈的是,因迫击炮射程有限,在鬼子没被清除十几门仍能够执行远程打击的榴弹炮所发射炮弹的压制下,弹药不能及时送上阵地,六营副营长孔香国带领一百多名临时拼凑起来的敢死队,面对几倍于自己的鬼子冲锋,硬是撑住半个多小时,等到防御阵地上机枪再次喷出愤怒火舌的时候,包括副营长孔香国在内,敢死队一百二十七名队员全部阵亡,营长也身受重伤,六营建制几近打残。
一心要把鬼子拉近阵地而不得脱身的徐梦归,未想损失达到这种地步,紧抓军帽,拿起电话对着冯启龙悲愤地狂吼道:“为了阵亡的兄弟,把你阵地上的炮弹全给老子打出去。”吼完,徐梦归将电话抛给孔德报坐标,自己蹲在地上用军帽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痛哭起来,再是想铁石心肠,也看不得朝夕相处的战士这么一个个倒下。
山下的鬼子在新四炮团强势炮火的耕犁下,损失不谓不惨,松尾可以说是苦不堪言,又是炮轰,又是血拼的,如此打法小分队要是还能存活下来,那真是老天瞎眼了。
现在的牛金可谓之鸡肋,就如中国《三国演义》杨修所说,鸡肋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方面,这颗铁钉扎在石门警备范围内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已经打到了半山腰,继续进攻伤亡很有可能会更大,但能不能将牛金拿下仍是个未知数;另一方面,既然小分队存活不下来,那布莱希特也不是钢筋铁骨,活下来的可能极其渺茫,又夹带上一个八路团长徐梦归,还有支那军的一个团长,就此后撤也算是够本了。尤其是在双方火炮对拼之后,他就得到后方遭到土八路攻击的消息,当时就曾想过将进攻部队召回后撤,只是他下达命令后,得到的汇报却是前方部队已损失大半,而且打进了牛金半山腰无法后撤,要是强迫撤退,就不再是撤退,而成了溃退,此时战线已绵延十几里地,山上的八路一旦和其他位置的支那军队相互配合反扑,一字之差,这些部队极有可能就此报销在这里,而且更有被从各个方向反扑过来的中队合围整个军团的可能。
走走不得,打打不赢,呼叫的援军赶不到,天上的飞机无法炸到牛金深在地下的通道,连估算出打来榴弹炮弹的位置,也没寻找到确切的射击位置,被高射机枪打伤两架地攻机拖着黑烟在没有受到创伤的飞机掩护下只能灰溜溜地往回飞。
松尾陷入泥潭拔不出脚,暂停部队的进攻,徐梦归也趁此机会命令战士们轮换休息一下,双方默契地进入到短暂的停火期,谁也不愿再开一枪。匆匆被召上山的尚文身上的军服破烂不堪,硝烟油污满脸都是,张嘴问道:“头,啥事。”
徐梦归正趴在地图上寻找战机,抬起头两眼红丝看了眼尚文,指了指山洞里的茶壶,尚文也不客气,直接对着壶嘴痛饮一气,徐梦归这才说道:“你接替我指挥全局。”
趁着一丝宁静的机会正打盹的布莱希特睁眼问道:“徐,你要做什么?”
尚文也看着徐梦归,想听听他有什么打算。“现在敌我处于胶着状态,形成平衡状态,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都会影响整个战局,我刚刚看了看现在的局面,按照鬼子一贯的作风,……”徐梦归没心思再卖关子,一指地图说道:“鬼子的指挥系统很有可能在这个位置上,我想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