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得医生准话,确定张翠和老爷子身体无碍,只需要在家休养后,云溪陪着自家老爸亲自将他们接回了家。
峤子墨自然是全程陪同的。
约莫也是忌讳当初张翠竟然在大家眼皮底下还被乔老派人下了手的情况再次发生,不过是从医院接回家的这段距离,家里所有的保全人员几乎全部上阵。
峤子墨更是朝自己手下叮嘱了几句,自有精英一路暗处尾随。
于是,越发显得这一次回家,兴师动众。
冷偳呆在冷宅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这一架势,当即惊得一愣。
随即再看一眼,极为受用的爷爷和婶娘,心中对峤子墨的手腕简直是叹为观止。
家里的几位长辈可是向来忌讳这种大张旗鼓的做派的,怎么,今天由峤子墨陪着,一个个倒像是理所当然起来了?
当然,他也不是愣头青,这种找抽的话,自然不会上赶着去说。只微笑着恭贺老爷子和婶娘身体康健,乘着大家喝茶的功夫,便不着痕迹地拉着云溪往一边似乎聊天去了。
峤子墨只看了一眼,却依旧神态自若地陪着冷家的几位家长说话。
要说,今天老爷子回家,冷家所有在B市的嫡系自然都来了冷宅。别说其他,一屋子热热闹闹的亲友盯着峤子墨的眼神,那简直堪比显微放大镜。许多第一次见到峤子墨的人,多数是露出微微惊愕的眼神。“峤子墨”这三个字在他们圈子里代表是什么意思,无需言语便可意会。但到底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倒是没有人曾料想过,他竟然会是这么年轻,还长得这般出色。
谁曾意料到,当年,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的娇娇女竟然会找了这么个牛逼哄哄的男友?
当真是惊吓了多少人的神经!好在大家都知道轻重,该寒暄的便寒暄,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不漏。
没曾看,老爷子那嘴边的笑容挡都挡不住吗?谁会在这个时候无聊八卦!
云溪看了一眼被一众亲友层层围住的峤子墨,顿时觉得有点同情。饶是她重生到现在,除了几个最亲的亲人,其他那么多人,她都没有完全认全。
“跟你说话呢,你游神到哪去了?”冷偳无奈地在云溪面前摆了摆手,“中垣控股你准备怎么办?陈昊貌似已经把手续办的差不多了,公司换了董事长,股权又有变更,股东会、董事会什么的,总该要上一上议程了。”他也是才收到消息,那个陈昊竟然就这么将中垣控股拱手相让。说句实话,这人,当初那么邪性,如今做事,还是让人摸不清头脑。为什么会没头没尾地给云溪送这个公司,有什么意义吗?有峤子墨在,压根撬墙角是没什么可能了,这还上杆子地往前送,就不怕人财两空吗?
云溪眼帘微微一垂,沉吟了片刻,慢慢道:“我明天去一趟中垣控股,你把冷氏这边最好的律师叫了一起来。”
冷偳想了想中垣控股的复杂历史,点了点头,“待会我让秘书把人都约好。”既然要接手,中垣控股原来的人事资料也要尽快掌握,否则,反倒成了睁眼瞎。
云溪没有多说什么。陈昊和她的过往太过复杂,更何况,他既然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帮她将中垣控股保存下来,绝不会背地里动手脚。只是,这些,她如果说出来,反倒要引别人猜测。
那一边,张翠已经在李嫂的搀扶下,微笑着叫云溪过去陪大家聊天。
冷偳自然不再提公事,陪着云溪一起回到众人视线内,老老实实地让七大姑八大姨微笑地调侃。
倒是峤子墨此人,不是道是因为长相太过俊逸,还是其他什么缘故,那群八卦的中老年阿姨,反倒始终没有多八卦他一句。
这难道就是自带高冷的好处?
冷偳还是第一次这么羡慕起峤子墨的面相来。
中午,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场团圆饭,不拘其他,气氛倒是难得的好。
下午,基本上散得差不多,峤子墨因为有点事,便也先走了。
老爷子笑意盎然的脸上,微微一静,神色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冷偳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怪异感,还没吭声,就见云溪被老爷子喊到他书房去了。
看着自家几位叔伯都淡定得跟没事人一样,冷偳自觉自己是不是也该悟了。
回到书房,老爷子坐在红木椅上,端端正正地喝了口茶,随即点了点面前的椅子:“刚刚人多,有些事,不方便放在明面上说。”老爷子顿了顿,指着楼外庭院里的一处石桥,“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吗?”
袅袅茶香在房间里晕染开来,云溪静了静,看着老爷子那双睿智的眼睛,微微一笑,平缓道:“勿忘初心,方得始终。”“桥”自然是指“乔”,她当然清楚老爷子的意思。
“好!”老爷子赞了一声,心道,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心血,到底是值了!
“无论你想做什么,记得这句话,不要忘了。”乔家最近背后动了哪些手段,他即便是退下来了,还是有所耳闻的。暂不提那个乔辉到底有什么能耐,如今乔老被打发到欧洲,却绝对不会是终点。以他对自己这位宝贝孙女的了解,她压根也不会这么罢手。只不过,这方法倒是要另辟蹊径。毕竟,别人已然退避万里,如今,冷家在明,对方示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住!
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智慧随随便便就能让人受益不浅的。云溪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的教诲,这一谈,便是一个下午。
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客厅都已经开始摆饭了,显然,一桌子人都在等着他们俩。
云溪扶着爷爷坐到主位上后,才退回自己的座位,安安静静地等老爷子举筷。
这一天,冷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倒仿佛,今天下午,这一老一小的对谈压根不存在一样。
第二天,冷偳带着自家企业最出名的律师团,信誓旦旦地跟在云溪身后去了中垣控股。没曾料,公司中层干部和一些瓷实老员工们一早就接到通知,呆在大厦楼底,安安静静地等候着了。
云溪从下车的那一秒,看到这么多张曾经熟悉的面孔,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多数,是以前就跟着外公一起打拼的叔伯了。虽然岁月不饶人,眉目间已刻上了太多痕迹,但好在,气色都还算好,也并没有太多束手束脚、紧张不安的样子。
说起来,陈昊,当真将外公的这一批老部下照顾得很好。
云溪笑了笑,神色十分温和,甚至不经意间,带着一丝丝淡淡的亲近。
冷偳看得心底一阵奇异,便是“古玉轩”这样由云溪一手打造成国际知名品牌的最初产业,云溪巡视时,也没对那群高管露出这般神色。
不过,这种惊疑不过仅仅维持了几分钟,因为,自他们上了电梯,到达了公司内部的时候,终于发现,今天他提前准备的一切全都白搭。
让他绝对没想到的是,压根不用他这边出动什么律师团,陈昊摆明着是帮云溪把所有障碍都一次性扫清。别说账目上存在猫腻,就连这中垣控股的所有人员,几乎从中层到基层,压根都是最初的一套班底。中垣控股几次易主,似乎他都有意保住这群最初的职工们,纹丝不动。更别提故意安插什么人手进去。冷偳不得不自己打脸,承认,这位陈昊,当真是情圣!
于是,接手公司的程序变得极为简单,不过是短短一个上午的功夫,中垣控股便毫无动荡地落入云溪的手中。
顺带,带来的智囊团还好心地将中垣控股近年来的利润测算提交给云溪和冷偳看。
冷偳心底暗暗地给陈昊写了个大写的“服”!
这年头,视金钱如粪土到他这个地步的,他还真心没有见识过!
这不声不响的,原本倒亏的中垣控股竟然这几年内利润翻了几倍。点石成金也不过如此了吧?这无亲无故地忽然给云溪送上这么一大笔财富,峤子墨要是知道了……
望着冷偳的眉目,他还没有开口,云溪便知道他担心什么。将手中的账册轻轻地推了出去,最后又看了一眼走廊内,那间单独保存下来的房间,轻轻叹息。“这事子墨知道,你不用多想。”
如果不是外公的心血,她绝不可能收下这间公司。
但,如今,既然公司已经回到她手上,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按照外公当年的心愿,将这间公司亲手打造成牢不可破的商业帝国!
只是,到底是欠了陈昊……。
云溪的资产已经够多了,多这一间也不代表什么,既然别人家正牌男友都不忌讳了,冷偳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股东会上,云溪极有效率地把公司未来的大致发展方向宣布了一遍,几乎毫无争议地,取得了实质决策权。
从大厦走出来的时候,云溪静静地看了一眼阳光下的这幢建筑。
冷偳诧异地看她一眼,云溪却摆了摆手:“我明天和子墨出去度假,没事就不用联系我了。”
说好了,出海转转,正好最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冷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他感觉她刚刚说话的语气,大有“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