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影站在树听到这些人讲出三十六洞与七十二岛时,曾经晓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巨匠伯巫行云曾经被这些带了出来,林无影决议等他们把巫行云带出来时出手相救。
穆荣服定下神来,凝目四顾,只见前后左右的山坡、山峰、山坳、山脊各处,模模糊糊的都是人影,黑暗中自瞧不清各人的身形相貌。这些人原本不知是在哪里,忽然之间,都如从地底下涌了出来普通。这时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云恶四人都已聚在穆荣服与安莎亚身周卫护,但在这数百人的包围之下,只不过如大海中的一叶小舟而已。穆荣服和邓百川等生平阅历过无数大阵大仗,见了这等形势,却也不由心中发毛,沉思:“这些人古里乖僻,十个八个自缺乏为患,几百人聚在一同,可着实不易对付。”穆荣服气凝丹田,朗声说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的大名,在下也素有所闻,决不敢成心得罪。川西碧磷洞桑土公、藏边虬龙洞玄黄子、北海玄冥岛岛主章达夫先生,想来都在这里了。在下无意冒犯,尚请恕罪则个。”左首一个粗犷的声音呵呵笑道:“你提一提我们的名字,就想这般随便混了进来吗?嘿嘿,嘿嘿!”
穆荣服心头有气,说道:“在下敬重各位是晚辈,先礼后兵,将客气话说在头里。难道我穆荣服便怕了各位不成?”只听得周围许多人都是“啊”的一声,显是听到了“穆荣服”三字颇为震动。那粗犷的声音道:“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氏么?”穆荣服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那人道:“姑苏葛容氏可不是泛泛之辈。掌灯!大伙儿见上一见!”他一言出口,忽然间东南角上升起了一盏黄灯,跟着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红灯升起。瞬间之间,五湖四海都有灯火升起,有的是灯笼,有的是火把,有的是孔明灯,有的是松明柴草,各家洞主、岛主所携来的灯火颇不相同,有的粗俗粗陋,有的却非常工巧,先前都不知藏在哪里。灯火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各人脸上,奇幻莫名。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俊有丑,既有僧人,亦有道士,有的大袖飘飘,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长须飞舞的老翁,有的是云髻挺拔的女子,服饰多数奇形怪状,与中土人士大不相同,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乖僻,说不知名目。穆荣服团团作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各位请了,在下姑苏穆荣服有礼。”周围众人有的行礼,有的毫不理会。西首一人说道:“穆荣服,你姑苏慕容氏爱在中原逞威,那也由得你。但到万仙大会来肆无忌惮的横行,却不把我们瞧得小了?你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来问你,你要以我之道,还施我身,却是如何施法?”
穆荣服循声瞧去,只见西首岩石上盘膝坐着一个大头老者,一颗大脑袋光秃秃地,半根头发也无,脸上巽血,远远望去,便如一个大血球普通。穆荣服微一抱拳,说道:“请了!足下尊姓大名?”那人捧腹而笑,说道:“老夫考一考你,要看姑苏慕容氏果真是有不学无术呢,还是浪得虚名。我方才问你:‘你若要以我之道,还施我身,却如何施法。只需你答得对了,他人怎样我管不着,老夫却不再来跟你尴尬。你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好了!”穆荣服瞧了这般场面,晓得今日之事,已决不能空言善罢,势必要出手露上几招,便道:“既然如此,在下奉陪几招,前辈请出手罢!”那人又呵呵的捧腹而笑,道:“我是在考较你,不是要你来伸量我。你若答不出,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八个字,乘早给我收了起来罢!”
穆荣服皱眉的时分,那大头老者已冷笑道:“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兄弟们散处天涯海角,不理睬中原的闲事。山中无猛虎,猴儿称大王,似你这等年幼无知的小子,竟然也说什么‘北桥枫’、‘南慕容’‘东逍遥’,呵呵!好笑啊好笑,无耻啊无耻!我跟你说,你今日若要脱身,那也不难,你向三十六洞每一位洞主,七十二岛每一位岛主,都磕上十个响头,一共磕上一千零八十个头,我们便放你六个娃儿走路。”
林无影听了老头的话,皱了皱眉头,心想道:你个老家伙,你嘲笑穆荣服也就罢,怎样把我与我大哥都扯进去,又不是我们惹了你们,靠。
包不同憋气已久,再也忍受不住,大声说道:“你要请我家公子爷‘以你之道,还施你身’,又叫他向你磕头。你这门绝技,我家公子爷可学不来了。嘿嘿,好笑啊好笑,无耻啊无耻!”他话声平铺直叙,竟然将这大头老者的语气学了个十足。那大头老者咳嗽一声,一口浓痰吐出,疾向包不同脸上射了过来。包不同斜身一避,那口浓痰从他左耳畔擦过,忽然间在空中转了个弯,托的一声,重重的打在包不同的额角正中。这口浓痰劲力着实不小,包不同只觉一阵头晕,身子晃了几晃,原来这一口痰,正好打中在他眉毛之上的“阳白穴”。
那大头老者呵呵笑道:“穆荣服,老夫也不来要你以我之道,还施我身,只须你说出我这一口痰的来历,老夫便服了你。”穆荣服脑中念头飞快的乱转,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忽听得身旁安莎亚清亮温和的声音说道:“端木岛主,你练成了这‘归去来兮’的五斗米神功,真实不容易。但杀伤的生灵,却也不少了罢。我家公子念在你修为不易,不肯揭露此功的来历,以免你大遭同道之忌。难道我家公子,竟也会用这功夫来对付你吗?”穆荣服又惊又喜,“五斗米神功”的项目本人从未听见过,表妹竟然晓得,却不知对是不对。
那大头老者原本一张脸血也似红,忽然之间,变得全无血色,笑道:“小娃娃胡说八道,你懂得什么。‘五斗米神功’自私自利,阴狠险毒,难道是我这种人练的么?但你竟然叫得出老爷爷的姓来,总算很不容易的了。”安莎亚听他如此说,晓得本人猜对了,只不过他不肯供认而已,便道:“海南岛五指山赤焰洞端木洞主,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端木洞主这功夫原来不是‘五斗米神功’,那么想必是从地火功中化出来的一门神妙功夫了。”
忽然其中一个叫土桑公的人向穆荣服出手,呼的一声,头顶松树上掉下一件重物,镗的一声大响,跌在岩石之上,却是一口青铜巨鼎。穆荣服又是一惊,抬头先瞧松树,看树顶躲的是何等样人,竟然将这件数百斤重的大家伙搬到树顶,又摔将下来。看这铜鼎容貌,便与适才公冶乾所踢倒的碧磷洞铜鼎外形相同,鼎身却大得多了,难道桑土公竟躲在树顶?但见松树枝叶轻晃,却不见人影。
便在此时,忽听得几下细微异常的响声,混在风声之中,几不可辨。穆荣服应变奇速,双袖舞动,挥起一股劲风,还击了进来,眼见银光闪动,几千百根如牛毛的小针从五湖四海迸射开去。穆荣服暗叫:“不好!”伸手揽住安莎亚腰间,纵身急跃,凭空升起,却听得公冶乾、风云恶以及周围人众纷繁呼喝:“啊哟,不好!”“中了毒针。”“这恶毒暗器,他奶奶的!”“哎哟,怎样射中了老子?”
穆荣服身在半空,一瞥眼间,见那青铜大鼎的鼎盖一动,有什么东西要从鼎中钻出来,他右手一托,将安莎亚的身子向上送起,叫道:“坐在树上!”跟着身子下落,双足踏住鼎盖。只觉鼎盖不住颤动,当即便出“千斤坠”功夫,硬将鼎盖压住。其时兔起鹘落,只片刻间之事,穆荣服刚将那鼎盖压住,周围众人的呼喝之声已响成一片:“哎哟,快取解药!”“这是碧磷洞的牛毛针,一个时辰封喉攻心,最是凶猛不过。”“桑土公这臭贼呢,在哪里?在哪里?”“快揪他出来取解药。”“这臭贼乱发牛毛针,连我这老朋友也伤上了。”“桑土公在哪里?”“快取解药,快取解药!”
“桑土公在哪里?”“快取解药!”之声响成一片。中了毒针之人有的乱蹦乱跳,有的抱树大叫,显然牛毛针上的毒性非常凶猛,令中针之人奇痒难当。
正在穆荣服稍做休息时,一个和尚与一道士突好树上坐着的安莎亚出手,和尚手提大刀纵身一飞便把安莎亚提了下,同时把刀架在安莎亚的颈前,对着穆荣服道:“慕容小子,你若不投诚,我可要将你相好的砍了!”
林无影见到安莎亚被抓,随手从树上取了几片树叶,对着抓住安莎亚的和尚发去,树叶发出的同时,林无影纵身向安莎亚飞去,树叶打在和尚拿刀的手,‘叮’的一声刀落在地上,和尚身边道士伸手想抓住安莎亚,正好林无影赶到,一脚踢向道士伸来的手,伸出手揽住安莎亚的腰,纵向空地飞去。‘啪’的一声道士被林无影一脚踢的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安莎亚突感有人抱着本人的腰,抬头看去只见一张俊美的脸呈现在眼前,安莎亚叫道:“师叔,怎样会是你”,从林无影击退道士,救出安莎亚就发作了一霎时。
林无影飞到空地上,放下安莎亚道:“不是我,你以为是谁”,安莎亚道:“不是,我是想师叔怎样会在这里”。
“王姑娘,王姑娘,你没事吧”断狱忽然从前方奔跑过来道,安莎亚道:“我没事”,林无影见到断狱这多情种忽然跑来,无法摇了摇头道:“段二哥,你怎样会在这”,断狱抬手挠了挠头道:“我,我是跟着王姑娘他们来的,对了三弟,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林无影道:“我这些日子去了大辽,碰到大哥,便同大哥喝了几日酒”,断狱道:“真的,大哥去了大辽,他在大辽做什么”,林无影道:“大哥在大辽当官,他如今是大辽的南院大王”,断狱道:“真的,大哥好凶猛”。
正在林无影与断狱聊天时后面有人道:“你小又是谁,敢来我们‘万仙大会’肇事”,断狱大声道:“这位就是‘东逍遥’林无影”,林无影喝道:“枉你们还是江湖中人,对一个没有功夫的女子出手,你们好大的本领”。
众人听到断狱的话,心中诧异不已,一个穆荣服曾经有些费事,如今又来了个林无影,众人细细私语的交谈着。
正在这些人互相谈论时,一个位中年男子上前走,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人都叫他乌老大,林无影放眼望去,这乌老大身体平均容颜平平没多大出奇的中央,只要那双眼睛透着一股精明之气。
乌老大抱拳道:“两位公子,为何呈现在这里”,穆荣服道:“在下路过此间,实不知众位高人在此聚会,多有得罪,这里谢过了。”
林无影道:“李某赶路错过露宿,正在山道寻露宿之处,听到此处有人说话便来看看是怎样回事”。
乌老大道:“诸位兄弟,李公子、慕容公子这是一场误解,我们这些兄弟聚在一同是有大事要办,不得不防,望二位公子原谅”。
穆荣服道:“既然是误解,那我们如今能够走了吧”,乌老大看了看穆荣服后,又望林无影道:“慕容公子,不是我们兄弟不让公子过去,此事关系到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人的生家性命,不得不稍留公子一会,望二位公子见谅”。
林无影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拦住李某”,乌老大身后一位道士马过来道:“乌老大,李公子与慕容公子乃是江湖名望,素日请都请不到,何不请二位公子帮助,这样的胜算也大些”,乌老大马上接话道:“对,对,不平道长说的是”。
乌老大抱拳行礼道:“二位公子,此事关系我们众人的性命,望二位公子能仗义相助”,穆荣服望向众人心中细细考虑着,过了会道:“你把此事说个分明,假如不违犯江湖道义,我穆荣服义不容词”。林无影并没有启齿讲话,只在玩弄手中折扇。
乌老大见林无影即没有容许,也没有反对,上前道:“先谢过二位公子,我们这众人在此是要磋商怎样对付天山童姥”。这时安莎亚插嘴道:“天山童姥是什么人,需要你们这么多人才干对付她”。
乌老大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天山童姥乃天山灵鹫宫的主人,她武功深不可测且心慈手软,我们众人都被她害的很惨”,乌老大说道此事,掀开身上所穿衣服,只见背上纵三条、横三条,纵横交织九条鲜红色印痕,令人一见之下便觉恶心,想像这老者当时身受之时,一定痛楚之极。一条黑汉子大声道:“那算得什么?请看我背上的附骨钉。”解开衣衫,只见三枚大铁钉,钉在他背心,钉上生了黄锈,显然为时已久,不知如何,这黑汉子竟不设法取将出来。又有一个僧人哑声说道:“于洞主身受之惨,只怕还不及小僧!”伸手解开僧袍。众人见他颈边琵琶骨中穿了一条细长铁链,铁链通将下去,又穿过他的腕骨。他伎俩只须悄悄一动,便即牵动琵琶骨,疼痛不可思议。
断狱听后怒道:“反了,反了!天下竟有如此阴险狠恶的人物。乌老大,断狱决意相助,大伙儿齐心合力,替武林中除去这个大害。”乌老大道:“多谢段公子仗义相助。”转头向林无影道:“我们在此聚会之人,没一个不曾受过童姥的欺压荼毒。我们说什么‘万仙大会’,那是往本人脸上贴金,说是‘百鬼大会’,这才名不虚传了。我们这些年来所过的日子,只怕在阿鼻天堂中受苦的鬼魂也不过如此。往昔大家惧怕她手腕凶猛,只好忍气吞声的苦渡时光,幸亏老天爷有眼,这老贼婆野蛮一世,也有倒运的时分。”
穆荣服道:“你说这童姥终于也有倒运的时分,却是如何?”
乌老大双眉一扬,肉体大振,说道:“众兄弟今日在此聚会,便是为此了。今年三月初三,在下与天风洞安洞主、海马岛钦岛主等九人轮值供奉,采办了珍珠宝贝、绫罗绸缎、粗茶淡饭、胭脂花粉等物,送到天山缥缈峰去……”包不同哈哈一笑,问道:“这老太婆是个老妖怪么?说是个姥姥,怎样还用胭脂花粉?”乌老大道:“老贼婆年岁已大,但她手下侍女仆妇为数不少,其中的年轻妇女是要用胭脂花粉的。只不过峰上没一个男子,不知她们装扮了又给谁看?”包不同笑道:“想来是给你看的。”乌老大正色道:“包兄取笑了。我们上缥缈峰去,个个给黑布蒙住了眼,闻声而不见物,缥缈峰中那些人是美是丑,是老是少,向来谁也不知。”
穆荣服道:“如此说来,天山童姥到底是何等样人,你们也历来没见到过?”
林无影道:“想必有人偷偷的见过这童姥吧,不过下场肯定不是很好”。
乌老大叹了口吻,道:“正是,正是,李公子说的很对。见到她的人可就惨了。那是在二十三年之前,有人大着胆子,偷偷拉开蒙眼的黑布,向那老贼婆望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将黑布盖上眼去,便给老贼婆刺瞎了双眼,又割去了舌头,斩断了双臂。”穆荣服道:“刺瞎眼睛,那也而已,割舌断臂,却又如何?”乌老大道:“想是不许他向人走漏这老贼婆的形相,割舌叫他不能说话,断臂叫他不能写字。”